第25章 近你 睡他不要錢
電梯“叮咚”一聲, 顯示到達樓層。
裴言之聽着電話,時不時低應幾句。
他邁步,走出電梯門, 拐了個彎, 不經意一擡頭,頓住腳步。
遠處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将嬌小的女孩緊緊擁在懷中,也不管時間地點, 就這麽抱在一起了。
裴言之啧了聲,秉持着非禮勿視的态度, 只瞥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沒一會,那頭秘書結束了工作彙報,裴言之挂了電話,眼皮突然重重一跳。終于似反應過來什麽,他倏地擡頭,眯起眼睛, 再次朝那頭看過去。
兩個人還沒分開。
良久。
女孩好似害羞地推了推其的胸膛, 但男人依舊狗皮膏藥似的抱着不肯放。
後來, 不知道女孩說了句什麽, 陸池舟這才肯松開她,只是雙手依舊覆在其面上, 輕柔地為其擦着眼淚。
裴言之面無表情地看完了二人擁抱的全程, 也沒吭聲。
情緒來得太快, 就像龍卷風。原本對陸池舟的那點憐惜和欣賞, 瞬間就沒有了。
裴言之抱臂,半倚在牆邊,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
他倒要看看,這二位到底能旁若無人到什麽程度。
一時激動上頭的結果, 就是在這之後,尴尬到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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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恬感覺自己整張臉都被男人捧在手中,陸池舟微涼的指尖輕輕擦拭她眼角。
他的面容近在咫尺,向來殷紅的唇色此時有些淡,整張臉都過于蒼白了。
察覺到二人過于暧昧的距離,裴恬的心跳猛地增快,原先被心疼蓋住的羞恥感,就這麽突如其來地湧上心頭。
她有些難耐地別過臉,讷讷道:“你先放開我吧。”
陸池舟揚起道清淺的笑,“不放。”他按住她後頸,從口袋中摸出紙巾,輕輕覆在她眼角,“小哭包。”
裴恬蹙眉,睜着雙水霧霧的眸子看着他,“你才是,大煙鬼。”她皺皺鼻子,嘟囔道:“難聞死了。”
陸池舟指尖掐她鼓起的臉頰,往外拉了拉,無賴般低笑了聲,“那難為我們恬恬,主動抱我了。”他語調慢悠悠的,咬重“主動”二字。
裴恬:“。”
真是,心疼狗都比心疼他好。
“不要你。”她氣得瞪他一眼,又抽過紙巾,“我自己來。”
她低頭收拾好情緒,一擡頭,就對上陸池舟定定瞧她的眼神。那雙漂亮的眸子已經很好地藏起了脆弱,卻又染上她看不懂的深意。
黑如深淵,卻細如棉針,無聲又強烈。
一時間,裴恬有種被細密的網籠罩住的錯覺。
“走了。”她錯開視線,不太自在地說:“去看陸爺爺。”
陸池舟喉結滾動,低應一聲:“嗯。”
裴恬當先轉身,揉了揉臉。她努力彎唇,想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些。
結果剛擡眼,揚起一半的笑容,頃刻間僵在面上。
她怔愣在原地,看見裴言之就站在不遠處,安靜地、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如同晴天劈下一道雷,差點沒把裴恬當場劈倒。
“爸,你怎麽來了?”裴恬深吸一口氣,說話都差點結巴。
裴言之沒搭理她,只是擡起下巴,目光緩緩落在她身後的男人身上。
結果,對方不閃不避,眉眼間滿是讓人看一眼就火大的愉悅。
裴言之偏頭低咒了聲。
他就知道這個死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自家這顆小白菜,也是一點都不争氣。他還以為她這氣能生多久,提醒她可以原諒一點點,她就這麽原諒的?
“過來。”裴言之看向裴恬,冷冷道:“你到底是來看望誰的?”
裴恬:“……”
她窘迫地垂着腦袋,朝裴言之走了過去。整個人焉兒吧唧地撿起地上的東西。
陸池舟連忙上前從她手中接過果籃和補品,“我來拿。”
裴言之現在看他是哪哪都不爽,冷哼一聲,拉過裴恬就走,一眼都懶得看他,“讓他拿。”
裴恬:“…哦。”
身後傳來陸池舟低沉的嗓音:“裴叔叔,這是我應該做的。”
裴言之:“。”
裴恬瞅了眼自家老爸冷冰冰的側臉,主動貼近挽住他手臂,沖他眨巴幾下眼:“爸,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裴言之邊走,邊睨她一眼,沒好氣道:“什麽?”
她小聲嘟囔:“其實陸池舟他就是想做你兒子,特別崇拜你,恨不得喊你爸。”
裴言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讓他滾。”
就還…挺沖。
裴恬摸了摸鼻子,認真想了想,以後這種事還是先斬後奏吧。先把人吃幹抹淨,再帶回家,裴言之就算不高興,也不能不負責。
胡思亂想中,裴言之已經定住腳步,裴恬這才發現到了病房外。
“我來開。”陸池舟大步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裴恬捏緊了袖角,腳步放得極輕,小心翼翼地跟在陸池舟身後,同時順着視線,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陸老。
相比五年前那個精神矍铄的老爺爺,目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滿頭華發,瘦得變了形。此時,還未清醒過來。
同時,因為中風的關系,老人的表情也并不好看。看得出是全力搶救,整個人仍然透露出沉沉的暮氣。
看着,就讓人難過。
一瞬間,裴恬眼睛脹得酸疼,她用力眨了眨眼,逼回了眼淚。
她搬着小板凳坐到病床邊,握起老人枯瘦的手,死死咬着下唇,一聲不吭。
陸池舟安靜地看着二人,目光停頓在兩人交握的手,幾秒後,突然移開了眼。
滿室的寂靜被裴言之打破,他的聲音莫名安定人心。
“我問了裴三,他已經聯系了國外的神內的頂級專家。不日将聯合陳主任共同為陸老看診。”
裴言之口中的裴三,便是裴恬的小叔叔裴言卿,裴家唯一繼承醫學衣缽的獨苗。請這樣的專家過來,也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大的人情。
陸池舟張了張唇,喉間一片幹澀。
一聽這話,裴恬開心扭頭,滿臉希冀地看向裴言之:“小叔叔認識的人肯定很厲害!這樣陸爺爺是不是就能好了?”
裴言之動了動指尖,終究還是不忍心,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裴恬彎起眼睛,“這樣就太好啦!”
但陸池舟顯然要清醒得多,他唇角輕輕牽起,聲音極低地附和了句:“嗯,我等着爺爺好起來。”
裴言之還有應酬,呆的時間并不久。
走之前,他看了眼黏在病床前的裴恬,倒也沒強行将人逮回去,只是淡瞥了眼靠在窗邊的男人。
後者朝他眨眨眼睛,看起來一派端正:“裴叔叔再見。”
裴言之看他就來氣,“砰”得一聲,沉着臉關了門。
陸池舟要真給他當兒子,他也不會這麽氣。
但他明顯不安好心要拱他家白菜,如果不是礙着陸老爺子的面子,裴言之當場就能把他打回老巢。
裴恬在病房待到了晚上。這期間,陸老一直未醒,時不時有醫生進來換藥水,高級護工全天候命。
她又擡頭,看見陸老的病房外,還站着成排的保镖。
整個氛圍肅穆又沉重。
裴恬靠在病房的小沙發上,也不舍得走,近乎執拗地等待着陸老醒來。
陸池舟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忙,陪護陸老的同時,又坐在臨時搭着的桌前回郵件。
桌前還堆着一沓文件。
裴恬看着他專注的側顏,突然有些恍惚。
陸池舟的情緒好像是分段的,他目前的狀态,和剛剛靠在牆邊抽煙的男人判若兩人。
裴恬托着腮想着,要是自己,肯定已經被情緒擾得不能做成任何事情。
但陸池舟他不一樣。他無往不利,他無堅不摧。
裴恬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當她自己邁過了心裏那道坎後,被壓抑了好多年的濃烈感情突然就迸發出來。
裴恬按住胸口,那裏似有人拿羽毛在輕撓,止不住地癢。
一如當年。
裴恬長吐一口氣,放任心跳不停跳動,繼續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
陸池舟回完最後一封郵件,才從屏幕上移開視線。不為其他,實是另一道目光太過明顯,某只小鴕鳥總挑着他分神時悄悄冒頭。
女孩素白着一張臉,眼睛黑葡萄似的亮,眼周還帶着為他哭過的紅痕。陸池舟閉了閉眼,隐住漸深的眼眸。
他倏地阖上電腦,扭頭,半開玩笑道:“再看收費了,一分鐘十萬。”
裴恬一怔,難以置信道:“你怎麽不去搶?”
陸池舟彎唇,語調慢悠悠的,似笑非笑道:“那給你免費又抱又看的,我不是虧了?”
裴恬氣笑了,“行啊。”她站起身,徑直走到陸池舟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既然要收費,那确實是得明碼标價。”
“看一分鐘十萬,那抱一分鐘呢?”裴恬微笑問。
陸池舟挑了下眉,輕輕吐出兩個字:“翻倍。”
“行。”裴恬哼笑一聲,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那親一下呢?多少錢?”
“再翻。”陸池舟目光從她眉眼,下移到紅唇,眼眸驟然變深。
裴恬眯了眯眼,“那你還挺貴。”她狀似沉思,“不過沒關系,我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她繼續俯身,直到與男人鼻息相聞,紅唇微啓:“那睡一晚呢?多少錢?”
下一秒,裴恬成功聽到了陸池舟突然變重的呼吸。
與此同時,又伴随另一道喑啞的男聲,竟是來自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的陸老爺子——
“他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