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甜早點娶回家
第54章我甜早點娶回家
當天, 裴恬一直在蘭汀待到了午飯後。
陳挽月在飯後,足音極輕地下了樓。
她沒穿鞋,赤腳站在瓷磚做的地板上。
陳挽月瘦得厲害, 臉色也異常蒼白, 但依舊漂亮,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透露着一種易碎的美。
陸池舟眉眼尤其肖似她, 所以才會有那麽出色的一副相貌。
裴恬嘴角上揚,朝陳挽月招手, “姨,看我,我在這!”
她拿着自己帶來的點心盒,幾步蹦到陳挽月面前,“這是香坊的糕點,姨你嘗嘗, 看看味道變沒變。”
這家糕點, 是他們以前常吃的, 陳挽月經常會給他們買。
“好。”陳挽月牽唇, 細瘦的手伸進糕點盒,取了一塊放在口中。
“沒變。”她點頭:“很好吃。”
裴恬眼睛一亮, 拉着陳挽月便坐到沙發上, 和她一起吃糕點。
她能感覺, 陳挽月整個人的狀态, 要比上次好一些,甚至會主動問她問題。
“幾何對你好嗎?”陳挽月問。
裴恬吃着糕點,連連點頭,“好, 特別好。”
說完,她故意神秘地放低了聲音:“除了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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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陳挽月微凝的視線,裴恬湊到她耳邊,搞怪地說:“我還沒睡到他。”
陳挽月反應了幾秒,表情空白了瞬,下一刻,唇角不自覺揚起。
她捂住唇,看着女孩古靈精怪的眉眼,“他這麽不主動的嗎?”
“不僅如此!”裴恬放下糕點盒,一拍沙發,忿忿道:“他之前睡覺還鎖門,生怕我能把他怎麽樣似的。”
陳挽月莞爾,笑得眼睛彎起。
這天,陳挽月低低和裴恬聊了很久。
似是通過她,打探陸池舟是否幸福。
“他當然很開心啦。”裴恬笑眯眯說:“他說和我在一起,就很開心。”
“他說,如果再和姨一起,就更開心啦!”
陳挽月眼睫劇烈顫了顫,她張了張唇,在心中搖了搖頭。
不,幾何和她在一起時,不開心。她能給他帶來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無望。
如果沒有她,他會少很多煩惱。
未來,幾何和裴恬會組建成一個新的家庭,一個健全的,幸福的家庭。
而自己,不該阻礙他。
現在,他成功抓住了光,自己就再不能拖他進無盡的淤泥與黑暗。
最重要的是,陳挽月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
如墜于深海般無窮無盡的冰冷痛苦,每時每刻都在席卷着她。
而且,她想陸琛了。
陳挽月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中一片安定。
她沖裴恬露出個極溫柔的笑容,“你們能在一起,我很開心。”
“恬恬,謝謝你。”
當天裴恬回去時,陳挽月還走到了門口,送她離開。
她和李阿姨站在門邊,身形瘦弱到單薄,但眉眼一如往昔般溫柔。
裴恬走出幾步,就回頭,笑眯眯地沖她招招手。
直到快要上車。
裴恬一只腳已經踏上了車後座,她眨了眨眼,動作突然停頓住。
接着,她收回腳,複轉身,朝陳挽月的方向奔去。
裴恬張開雙臂,将陳挽月抱了個滿懷。
陳挽月全身一僵,她遲疑地伸出雙手,回報住裴恬。
“姨,我就是想抱你一下。”裴恬聲音軟糯糯的,“抱抱就不冷了。”
“哥哥和我都很需要你。”
陳挽月眼睫上下顫了顫。
她痛苦地閉了閉眼,幾不可聞地點了下頭,幾秒後,突然出聲:“恬恬願不願意喊我聲媽?”
裴恬臉紅了紅,她揚起唇角,很小聲地喊了句:“媽。”
陳挽月點頭,閉上眼,藏住眸中的淚光。
“我在。”
裴恬走了,粉紅的衣角消失在轎車車廂中,再不見影。
良久,李阿姨給陳挽月搭上外套,“夫人,外面天寒,咱們回去吧。”
陳挽月:“我不冷。”她輕輕搓着手心,“抱抱就不冷了。”
陳挽月沒有吃晚飯,而是回了房間。
這個房間,還是陸琛在時設計的婚房,每一寸每一毫,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只是外物終究是抵不過歲月的侵蝕。
哪怕陸池舟後續翻修,也沒回歸原來的模樣。
陳挽月在這度過了漫長孤獨的歲月。
她想,在這裏走,也許還能跟上陸琛的腳步。
陳挽月在房內的搖椅上,枯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時間似已經靜止,黑夜濃墨一般稠。
陳挽月拿出手機,撥通了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段裏,她淡漠地從抽屜裏摸出幾個瓶裝藥瓶。
藥瓶表面寫的是抗抑郁的藥物。
但實際,早已經被她替換成了安眠藥。
自從那次之後,陸池舟嚴禁家裏出現任何助眠藥品,以及鋒利匕首。但她失眠太過嚴重,醫生還會開少量的安眠藥,由李阿姨盯着她吃。
這些藥,她從來就沒吃過。
攢着,也有這麽多了。
陳挽月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藥瓶,目光沒什麽焦距。
吞藥,是一個生不如死的過程。
她承受過一次。
這第二次,是懲罰也是贖罪。
她是個懦弱的母親。
不配擁有體面的死法。
陳挽月一片片吃着藥片,口中苦澀一片。
電話嘟嘟兩聲,顯示被接通。
那邊低沉的男聲壓得很輕,“媽?”
陳挽月:“幾何,你是在出差嗎?”
“是。”陸池舟回答,又道:“我過幾天便回家看你。”
陳挽月低下眼,“恬恬經常會過來陪我,你忙,不礙事兒的。”
說起裴恬,陸池舟聲音霎時便湧現笑意,“她在哪,哪就熱鬧,我争取早點把她娶回家,讓咱家熱熱鬧鬧的。”
陳挽月輕輕牽起唇角,“所以你要好好努力,對她再好一點。”
陸池舟:“嗯。”
二人不着邊際地聊了會。
到最後,陳挽月低聲道:“我有些困了,準備睡了。”
“你也要早點休息。”
陸池舟:“好,聽你的。”
電話挂斷。
陳挽月突然流了滿面的淚,她捂着臉,後腦靠着桌角。
意識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這個劑量,還不夠。
她顫着手,繼續拿藥瓶,傾倒了半瓶的藥就要往口中塞。卻在最後一刻,頓住了動作。
一道清脆的嗓音,突然響在耳畔——
“哥哥和我都很需要你。”
需要。
陳挽月唇瓣抖了抖。
她真的被人需要嗎。
陳挽月腦海中突然倒映出五年前,意識快要消失的前一刻。
那時正是深夜,少年破門而入,看清她的模樣後,突然栽倒,重重跪到了她面前,一滴滴淚落在地板上,像是血般映出深色。
他哆嗦着手臂,卻不敢碰她,只第一時間打了急救電話。
快要徹底失去意識時,耳畔是一聲聲沙啞到破碎的呼喚。
“媽。”
“媽…”
“…我只有你了啊。”
裝着藥片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陳挽月閉了閉眼,崩潰地将手中的藥片一把甩到地上。
藥片與地板碰撞,嘩啦啦一片響。
陳挽月用着最後的力氣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進洗手間,想把已經咽下去的安眠藥催吐出來。
這時候,房間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
李阿姨看到滿地滾落的藥片,抱頭失控地尖叫一聲。
她握着手機,極度驚懼地說:“少爺,夫人,夫人她,她又吞藥了!”
“怎麽辦,您說怎麽辦啊!”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李阿姨抖着嗓音,試探着喊:“夫人,夫人,您在哪?”
終于,她在洗手間的地上,看見了已經失去意識的陳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