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二暑假伴着大學生創業資金獲批開始,意味着1717工作室不再是他們小打小鬧的過家家,而是注入了專業和資本力量,股東變多,股權分散,意味這控制權面臨旁落危險。

喻池一人獨大成了天方夜譚,但依然堅持四人創業團隊——他、言洲、祖荷和甄能君——持股最多,保證控制權。

他同時玩着自己的3GiPhone和言洲的HTCG1,感受還是小衆的iOS和Android,心裏蹿起新的想法。

另一方面,祖荷戀愛時他失戀,祖荷失戀了并不意味他有戀愛的可能;經過上次毀滅性的打擊,喻池好像變禪了,開心僅因為祖荷如今單身自由,他說話不必那麽拘謹,怕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暑假暫時卸下課業擔子,喻池有條不紊安排工作、鍛煉和新領域的學習。大學還剩兩年,專業書已經被翻爛,在游戲行業摸爬滾打到現在,喻池曾對某些“旁支”課程感到束縛,既占用時間又枯燥無趣。但國內看重學歷,如果以後繼續創業,他的學歷可以帶來意想不到的影響力,再不濟他也能憑學歷混一份不錯的工作——後者也是奉行中庸之道的蔣良平曾經希望的。

好在這門專業只要熟悉其中一門編程語言即可觸類旁通,喻池厭倦歸厭倦,績點依然排在專業前幾,他便當繼續享受校園氛圍了。

這年暑假喻池回家一趟看姥姥,然後和受不住家人唠叨的言洲早早返京。

閑時依然跟祖荷玩游戲,順便帶上“雲朵我的沐浴球”,這人一口一個哥地喊,磨他要其他聯系方式,不然準備高三閉關一年,怕回來就找不着他了。

祖荷插話道:“你真的高三??這麽幼稚我還以為你才小學。”

“我小學技術可比現在厲害多了,都怪初中住校,退化了……”他的文字跟指天發誓一般,“17哥哥,我真的是高三啊!你看我ID,我屬猴的,齊天大聖啊!可不就雲朵我的沐浴球嘛!”

喻池默默看兩人刷了一會屏。

當初“奇幻桃源”門之後,喻池開有一個小號「Clock」,吃一塹長一智地隐藏真實身份,作為普通玩家混跡各種游戲群,便用此加了他。

祖荷也吵着要加,喻池用小號跟他倆說話,她好像也成為一個異國網友。

Ai。:“為什麽叫Clock?”

Clock:“比四肢少一肢。”

Ai。:“你應該是電子時鐘,顯示11:11,有四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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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池豎看橫看好一會,打字道:“這好像狗爬。”

祖荷果然打了一長串“哈”過來。喻池莫名笑了聲,還是讓負責美術的費螢螢幫畫了一張電子時鐘11:11的頭像。

費螢螢“買一贈一”,給他多畫了一顆炸.彈,捆綁成了定時炸.彈。還能不問原因,問就是“設計如此”,按需求來做的,不改。

喻池在游戲界面上要求多如牛毛,費螢螢常常得一改再改,估計早想給他送炸.彈。

一直到七月底,每周六固定打游戲的時間,喻池照常用小號喊她組隊。

祖荷好一會才回:“不打了,出門約會。”

喻池晃了會神,還是有點不好受,不過沖擊力沒有第一次強,不會透不過氣或者哭泣了——他甚至不願想起。

暑假宿舍只剩他一人,一根煙在手裏轉了幾下,他點燃叼着,打出三個字:

“又談了。”

然後往空的可樂罐磕了下煙灰,等她回複。

祖荷發來一個“呲牙”便灰了,喻池也不禁苦澀一笑,覺得自己可能變成鄰家哥哥了。

也或者是狗狗,祖荷最忠誠的好朋友。

祖荷的第二任男朋友是當初的備選項,出來兩年的蔡景政,大她七歲,當初申請的是土木類碩博連讀——無論怎麽樣都會比祖荷離校晚。

戀愛也是門技術,祖荷總結經驗,決意隐瞞喻池的存在,只含糊提短暫交過一個。

至于她喜歡他什麽,皮相和脾氣肯定屬于一部分,更深的東西她沒有細想。蒲妙海一席話讓她豁達許多,男朋友只比朋友多出愛愛,享受才是最重要。

當初分手不久,在教學樓擦肩許知廉已經裝作不認識她,中國同學小聚有她沒他,不能共存。實在不得已共同出席的院裏舞會,許知廉也全程板凳,只在祖荷準備被舞伴牽到戶外前站起來,明晃晃擋住去路。

舞伴用帶挪威口音的英文說:“他好像有話跟你說,你要不要留下來聽?”

祖荷笑着說不用,“我跟他不熟”。

許知廉用中文低吼:“我們才分手不到一周!”

祖荷停了一步,擦肩時冷笑:“以前我跟他鬧矛盾,他都等不了24小時就來哄我了啊。”

許知廉愕然而頹敗望着兩人走遠。

祖荷當然也拒絕了挪威舞伴,不然現在就沒有蔡景政戲份了。蔡景政相對成熟體貼一點,确實不像幼稚鬼計較這計較那。

祖荷笑着回完喻池,剛好收到蔡景政消息:“我在超市,一會你想喝藍玫汁還是草莓汁?”

如果蔡景政打電話問她,這天約會還能繼續下去。

“藍玫”相對“草莓”太過顯眼,不是詞頻過高不應當打錯,“藍玫”比起“藍莓”顯然更像一個人名。

祖荷回複:“都要,等下哦,阿姨找我有事。”

祖荷打開日漸式微、改名後頹勢畢現的前“校友網”,在“祖荷”“司玉祎”兩個現存賬號間,登陸後者。

一搜“藍玫”,還真有可疑目标。

本科跟蔡景政一致,研究生比他們學校好一點,來美比蔡景政早一年,看狀态已經拿到矽谷工作offer,愛喝拿鐵,每一條動态都很雞血。

祖荷點進公開相冊,第一張就破案了:蔡景政戴着墨鏡在離蘋果五六英裏的一個大學校園,配詞“遛老蔡”。

時間在六月底,正好是祖荷跟蔡景政确定關系後第一個周末,蔡景政說要進城,以前學長找有事呢,周天晚上帶小禮物回來找她。

這時間分配,真是十分合理。

哈,她這是被綠了嗎?

祖荷終于知道蔡景政哪裏最吸引人,可能就是像她一樣對過去有所隐瞞,造成的神秘氣質吧。

“喂,我阿姨要去趟銀行,”祖荷撥出電話,對拎着一籃子幹衣服過來的蒲妙海悄悄噓聲,那邊嘴巴“O”着輕手輕腳搬進衣帽間,“我今天暫時不能過去了,sorry啊,你也知道,阿姨上年紀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去辦事。嗯,改天見。”

挂斷電話,祖荷朝手機幹嘔,大聲沖衣帽間說:“妙姨,sorry啊,拉你出來墊背。這個人有點問題,我今天在家吃飯。”

蒲妙海不是第一次“被有事”,見怪不怪揚聲回答:“小蔡怎麽了?”

祖荷沒有立即回應,點開藍玫的私聊頁面組織詞彙。

從主頁上看,這個人熱愛生活,把網絡當日記本,盡情分享日常點滴,經常互動的四五個人學歷相當,不是留美工作就是奮鬥在國內一線城市,藍玫展現出來識大義的一面,應該不至于倒打一耙。

她于是寫道:“蔡景政的矽谷女友你好,我是他的伊薩卡女友,在這之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正打算跟他攤牌,如果你也有同樣想法,回我一下呗。”

祖荷通讀一遍,俏皮和嚴肅并存,完美——發送成功後,又想:都是受害同胞,也不用特別注意語氣嘛。

蒲妙海把幹衣服疊進她的衣櫃,祖荷剛好回答她:“小蔡準備要被我打成大頭菜了。”

蒲妙海不知前文,單就句子咯咯笑起來:反正被打的又不是同胞。

祖荷繼續溜達藍玫主頁,豐富的內容差點騙到她的留評,幸好及時懸崖勒馬。

左上角彈出小氣泡,藍玫回複了:只有一個問號。

祖荷把合照裏的自己打碼,發給藍玫。

藍玫:“賤人!!”

呵?

祖荷抽了抽嘴角,把踩椅子邊沿的兩只腳放下,擡頭挺胸打字:“美女,你罵誰呢???”

那邊立馬來了一句:“竟然敢腳踏兩條船!”

“拜托一次性發完好不好?不帶這麽吓人的……”祖荷自言自語,蹦回椅子上蹲着,挑了一個最接近無語的表情發過去。

兩人開始互相交流基本情況,藍玫和蔡景政高中就在一起了,蔡景政屬于得過且過的人,沒什麽人生計劃和事業心,高中時學習由藍玫敦促,本科專業、出國碩博連讀也是跟着藍玫建議走,因為多讀高四,比藍玫晚來一年。

也許正因如此,兩人都覺得蔡景政比較乖順平和,沒有男人普遍的尖銳與自負。

誰知道他在學業上中庸,在泡妞方面挺有抱負的,腳跨兩條船也不怕劈叉扯到蛋。

“要不碰一下頭,當面聊?”藍玫提議,問她現在是不是在原地。

兩地相距四千多公裏,幾乎橫跨北美洲,提案聽着瘋狂又叫人躍躍欲試,仿佛高中時在一樓等六樓女友下來一起上廁所。

祖荷說放暑假有空,她可以飛過去。藍玫說她人出差在波士頓,要不折中紐約見。祖荷同意了,蔡景政也知道她有一個姐姐在紐約,如果要約架,把他喊過來不會露馬腳。

次日近中午,祖荷把見面地點定在司裕旗家附近一家咖啡店,戶外區,想着搬救兵近一點,逃跑能快一點,遠遠認出藍玫那一刻,又覺得應該不需要救兵。

藍玫比她矮半頭,瘦一點,真要打起來祖荷有信心幹得過她——她倒不是真的約架,而是粗淺評估實力。在國內時電視劇常播大婆打小三,雖然她自認不是小三,但感情中的後來者總被冠上小三名號,祖荷還是擔心藍玫半途變卦想打她。

祖荷作為在場唯一一張亞洲面孔,藍玫也猜到她,用英文接着電話,落座後擡手示意她等下。祖荷坐在她對面,自個點了東西,戳戳菜單上拿鐵示意她;藍玫稍顯意外,點點頭。

點單端上來,藍玫也挂了電話說:“Sorry,久等。”

“沒事。”

沒了網絡遮羞,兩個交流基礎淺薄的網友奔現,實在尴尬。

祖荷東張西望,藍玫也看,看不出什麽,便問幹什麽。

“我還以為你打電話叫人過來,”祖荷說,“要打我。”

藍玫生硬一笑:“剛接的是追求者的電話,我答應他了。出軌速度絕對不能比蔡景政慢……太多。”

祖荷險些噎着,說:“看來我也要跟前男友複合一下,噢,應該是前前男友。”

藍玫低頭端起拿鐵,又出現那稱得上驚喜的表情:她在主頁寫過拿鐵是她的續命藥。

在網上祖荷和藍玫已經簡單交流過到底看中蔡景政哪一點,如今打算分手,不必再反思為什麽喜歡,炮火集中攻擊蔡景政的大小毛病。

“我最煩聽見他說‘我快she了’,過來這邊後還自動翻譯成——”藍玫不自覺壓低聲,“「I'mcumming’」,簡直敗興。”

祖荷兩手扶着那杯西瓜汁,晃了晃,幸好沒再喝,不然得噴了。

“我,還沒給他說的機會。”

“……噢。”

藍玫端起拿鐵喝一口,前頭的尴尬又回來了。

祖荷說:“我說喜歡純情的,他馬上說從小到大只跟他媽和他姥同過一張床。”

藍玫撴下拿鐵,幸好只剩一半才沒灑出來:“放他爺爺的臭屁,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這麽說了!”

“噢,”祖荷無比慶幸,“我就說嘛,貞潔烈男的牌坊不是誰都能扛得起。”

藍玫冷笑道:“他那小身板算了吧。”

祖荷随口道:“小嗎?”

藍玫愣一下,碰上眼神,忽然和她不約而同噗嗤笑。

蔡景政像一口濃痰,她們兩個人比賽誰啐得既遠又快還幹淨。

祖荷托着一邊臉,笑道:“我真不是一語雙關,一米八四不算矮了吧。我看他第一眼斯文白淨,有那麽一點點我初戀的感覺,就……鬼迷心竅了。”

藍玫煩躁一嘆:“異國一年都扛過來了,誰知道來這邊異地一下都熬不住……”

祖荷也皺了皺鼻子,說:“我這種性格是受不住異地戀的,反正。我網友那麽多,真不缺這樣一個。”

藍玫提議道:“把他叫過來,我們一起收拾他?”

“好啊,”祖荷拿出手機,“我在酒店開個房,他估計巴不得過來。”

司裕旗電話打到手機上,祖荷一接才發現是蒲妙海,問她要不要準備她的晚飯。

司裕旗聽到她要來紐約,讓蒲妙海也一起過來,對于工作狂人來說,阿姨顯然比親妹更解壓。

祖荷讓她等一等,移開手機問藍玫要不要去她家一起吃晚飯,離蔡景政過來還有五六個小時。

“都是女人,沒有男的。”祖荷補充。

藍玫也無處可去,懷着微妙的心情點頭了。

祖荷又問她想吃什麽,有無忌口,像高中時候邀請甄能君她們來家裏一樣。

祖荷姐姐已經趕回公司,家裏只有一個的阿姨,藍玫一下子心情更複雜,甚至有點酸澀。

國內氛圍歌頌母職,有媽媽的地方才有家,藍玫在這邊飄了幾年,日常接觸的幾乎是同齡人,年長的也多是外國人。屋子裏有了這樣一位親切的媽媽年齡的同胞,家的氣氛頓時濃厚了,不再是一間冰冷的落腳地。

藍玫頓悟蔡景政為什麽喜歡祖荷,這樣家庭氛圍出來的女孩子,身上有股蓬勃的生命力,她也很難不喜歡。

她們臨出門,蒲妙海在廚房咚咚切洋蔥丁,準備明天早餐烤披薩,連餅皮也擀好擱冰箱低溫發酵了。

祖荷心思一轉,順了半盒洋蔥丁出來。

藍玫滿目疑惑。

祖荷蓋上蓋子收包裏,确認性地拍了拍:“催.淚彈啊!”

“……”

藍玫明明白白把“幼稚”寫在臉上。

祖荷瞪着她:“怎麽了,舍不得了?”

“呵,笑話。”

藍玫抱着胳膊,先行一步走出祖荷溫馨的小家。

祖荷嘀嘀咕咕:“你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我也糊你臉上。”

藍玫蘋果肌抽了一下,冷笑一聲。

蔡景政晚上十點左右抵達酒店,這個時間點給他暗示與鼓勵,進門就想把人壓門背上。祖荷偏頭避開,将他推離勸說一身臭汗先洗澡。

她接過蔡景政的背包,待人進浴室,反手打開衣櫃門,裏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接進去。

“Sweetie,我洗好了。”

蔡景政只圍一條浴巾走出來,撇開缺德事不說,這人第一眼挺招人欣賞的。他撩起半濕的劉海,眼前的場景或許是許多男人的白日幻想——

床上坐着兩個美人。

也許只有白月光和朱砂痣一起變成《閃靈》雙胞胎,才對得起這麽“中庸老實”的男人。

祖荷:“叫哪個sweetie呢?”

藍玫:“Surprise?”

蔡景政:“……”

他很快後悔只披一條浴巾,因為不知道被誰扒掉了;色字頭上一把刀,他現在面對兩把,抱頭鼠竄還來不及,哪顧得上浴巾。

藍玫騎上蔡景政鎖骨,現在比以前坐這更刺激,薅着他頭發猛抽耳光;祖荷整個人撲枕頭上,壓住他亂蹬的膝蓋。

蔡景政一個屁也不敢放。

祖荷納悶道:“為什麽我分到下面啊?”

……聽着跟分屍般毛骨悚然。

藍玫氣喘籲籲:“要不你上?”

祖荷取來洋蔥丁,二話不說往蔡景政臉上倒去。

“我艹——!”

蔡景政爆發殺豬聲,藍玫從他身上跳開,祖荷把盒子也砸他臉上。

蔡景政臉腫眼紅,拉過被子抹眼飙淚,狼狽不堪。

“知道惹女人的後果了嗎?”藍玫朝他晃動一塊巴掌大的移動硬盤,裏面有他大部分資料,“以後見到女人客氣一點。”

蔡景政瞥見寶貝,顧不上哭,就往藍玫那撲去,那條耷拉的大蟲也跟着晃動,整個人猥瑣又頹敗。

“做人留一線啊——”

“接着——”藍玫笑着朝祖荷抛去。

祖荷接過一看,哪是什麽移動硬盤,就是筆記本裏的硬盤,新鮮拆出來的。

“姐姐你還會拆硬盤啊?”

藍玫說:“也不看我在哪打工。”

蔡景政像條接不住飛盤的狗,徒然跑幾個來回,終于跪坐在地抹眼淚,雙手合十往兩邊各一拜。

“兩位姑奶奶,我錯了行了麽,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就想要硬盤而已。”

看着曾經欣賞過的男人潦倒至此,祖荷五味雜陳,好像曾經的眼光被否定了。

“不想要左擁右抱了?”

藍玫抱着胳膊,站到祖荷身旁,居高臨下盯着他,硬盤還在手上:“雙飛不是你的畢生追求了嗎?”

蔡景政:“……”

藍玫給祖荷一個差不多可以撤退的眼色,祖荷先去把門打開了,藍玫退着路過浴室,忽然揚手将硬盤投進馬桶。

“給你漲點教訓!”

祖荷也愣了一下,計劃中可沒有拆毀硬盤這一出,忙拉過藍玫。

“媽呀快跑啊!!”

“我的硬盤——!”

房間是蔡景政訂的,祖荷和藍玫手拉手跑得毫不留戀,一直到街口停車處才停下喘氣,發笑,直到雙目泫然。

“你怎麽哭了?”藍玫訝然看着祖荷,可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嗎?”祖荷用手背印着眼角,“一定是剛才拿洋蔥的手不小心碰到眼睛了。”

“我剛拉過你,手上也全是。”

兩個人邊笑邊哭,不知道該笑該哭。

祖荷跟蔡景政談了不到兩個月,那點失望、難過和憤怒比起藍玫的十年初戀,實在太不足一提。

有人按車喇叭,一個金發男孩探出車窗跟藍玫揮手。

藍玫吸了吸鼻子,說:“我該走了。”

祖荷說:“好氣哦,我還是比你落後一步。”

祖荷很快将車開出,停在藍玫左轉道的旁邊,等着綠燈沖她喊:“誰回頭誰是狗。”

藍玫在副駕座上哭笑不得。

“你跟你的名字一樣甜。”

綠燈放行,祖荷一腳油門,把今天一切抛在後頭。

藍玫的新男伴問對面的女孩說了什麽,藍玫升起車窗,輕聲說:「She'ssuchanawesomegirl.」

新學期的一天,祖荷在學校食堂低頭吃意面,在圖書館耽擱好一會,只剩她一個人過來。暑假跟蒲妙海自駕游小半月,殺豬慘劇已忘得七七八八。

對面空位忽然坐下一人,問也不問,祖荷正要生氣,擡頭發現一張熟悉的臉。

對方笑意隐然,大大方方回視她。

祖荷瞪一眼,兇巴巴道:“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吃飯啊?”

許知廉說:“沒看過美女頭上長草。”

“你有病嗎。”

許知廉撥弄他那盆豬潲,笑出兩聲:“你也有今天。”

祖荷慢條斯理卷意面,說:“你想知道那個男的的慘狀嗎?我可以複制到你身上。”

許知廉嘲諷道:“腳踏兩只船的又不是我。”

“……”

祖荷懶得理會,雖說敬佩藍玫找下一任的速度,但看着眼前的前前任,心裏毫無波瀾。

許知廉跟她同時吃完,一起把餐具送回收處。

“喂,周末他們去爬山?你去嗎?現在天氣很适合拍片。”

他們當然指之前一起玩的一圈人,夥伴們體貼地讓兩人不會在同一次小聚碰頭,祖荷已經差不多三個月沒見過他。

祖荷說:“每天上課都在爬山,還不夠嗎?”

許知廉說:“這點運動量怎麽行,你太缺乏運動了。”

祖荷說:“謝謝了,我想在游戲裏面運動。”

游戲這個死結成功讓許知廉剎車。

“又是跟他?”

祖荷把盤子送回去,給他一個“不然呢”的嫣然回眸。

許知廉也放好餐具後,并沒有分道揚镳的意思,緊跟着她:“他有那麽厲害?”

祖荷仿說疑問句:“他學什麽專業的?”

“學土木的也不一定會打地樁啊,”許知廉咕哝,“比我還厲害?”

剛分手那會他們彼此看不見對方,這之後估計要用白眼看對方。

“就你?”祖荷叉腰道,和他大眼瞪小眼,“愛信不信。《一統江湖》知道不,我,109級,他幫我打的!我這號可沒充錢啊!”

“就是不信,”許知廉說,“有種PK。”

“……”

“幹嘛,他怕了,還是你吹牛?”

Ai。:“喻池喻池,跟你說件事。”

喻池收到祖荷消息,下意識看聊天歷史,上一次停在她說約會新男友——他已然習得在她戀愛時自動隐身的技能。這個喊名方式太有內容,有個猜想漸漸在心裏成形。

他打了一個問號。

似乎有點冷淡,又加一句“怎麽了”。

Ai。:“嘿嘿,我就知道你隐身了。”

喻池輕輕嘆氣,那之後就沒再把顯示特權改回來,祖荷跟其他人一樣看到他疑似離線的灰頭像。

他回複一個“大兵抽煙”表情。

Ai。:“是這樣的,我說你打游戲特別特別厲害,高中時候就給計算機雜志發稿,還單挑奇幻桃源,列舉N個bug,N條特別特別差的用戶體驗,讓對方公司聞風喪膽。”

開學後,學弟們返校,喻池不能在宿舍抽煙了。他拇指托着下颌,食指随便抵唇,默默看完她好一通也不算馬屁的漂亮話。

“打什麽游戲又被虐了?”

Ai。:“哎呀還是你懂我![呲牙]然後,我有個朋友不服氣,想認識一下你。”

喻池笑了聲,打字:“男朋友?”

祖荷連發幾條過來——

“[摳鼻]前。”

“啊不對,前前任。”

“是誰無所謂啦,就是有個自大狂想跟你PK。”

喻池心裏那個想法穩固落地,回道:“要給他留面子嗎?”

Ai。:“什麽啊!!!他算什麽!!!狠狠打,給我狠狠往死裏打!!!”

“讓他加我。”

Ai。:“加哪個號?這個還是Clock?”

祖荷的前前任應該也算一個寬泛意義上的熟人,于是喻池讓她直接給這個號。

不一會,耳機傳來最微妙的系統提示音。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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