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現在就叫給爺聽--雙更……

回明府的路上, 雲聽不能自控的想象着昨日那混亂的一夜過後,被留下的明家會因她而遭受何等樣的非議指點,她一寡婦之身當着婆母的面被旁的男子擄走, 她消失的這一夜,無論有無發生些什麽, 在世人眼中她都已經不再清白犯了婦道,她的婆母便再豁達恐也無法釋懷。便是她, 若處在婆母之地, 怕也無法做到若無其事平常面對。

馬車停下時, 這座本是她心安歸處之地, 如今她竟膽怯的不敢下車相見。她不知道此刻府外有無好奇觀望的百姓,亦不知有無暗下探聽的鄰居家丁,更不知明府中人, 乃至于婆母看到她歸來, 且是坐着旁的男子的馬車,帶着旁的男子委派的奴仆,甚至披着旁的男子處的衣物的她時,會是何種反應。

可會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詫異鄙夷,或是怒斥驅趕?她會迎接什麽,她能承受得了嗎?

只是一想到自己會受到千夫所指, 雲聽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不自覺抱緊了雙臂, 卻無意間扯到了披風, 被那帽領上的狐毛蹭到臉時,她似是被針紮到一般渾身一震,而後便猛地用力将被系得簡潔大方的系帶拽掉并狠狠将之擲于車地。

過度用力的動作及充上頭腦的怒氣令她本就有些昏沉的腦中一陣嗡鳴黑暗, 搖晃着扶着車壁好一會,那股暈眩才緩緩淡去。

再睜眼時,方才那極負面的自擾測想仿佛也随着那暈眩淡去,她緊了緊手心慢慢站起來,事到如今便是前有刀山她也得去。

暼了地上那精細華貴的披風思維短暫的發散了瞬,竟是慶幸他未過分到讓她披着紅色披風而來,否則她定是克制不了情緒,當場便與他魚死網破也絕不會如此羞辱明霖。

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踏出車門的瞬間,她的身形還是沒忍住僵凍了片刻,終還是鼓起勇氣下了馬車,但卻是未敢擡頭四看,梗着脖頸僵着眼神便直直的進了府。

明老夫人見她回來并無意外,也無有她所想的憤怒指責,質問嫌棄,等等糟糕的事情發生,甚至第一時間先拉着她上下打量,見她平安無恙方才松了口氣餘幸一笑。

可雲聽卻被她若無其事的相待逼紅了眼,她受不起她這樣包容愛護的親密相待,她甚至希望她真能打罵她,如此,她如被淩遲的心,才能得以有喘息的資格。

“娘...對不起...”

昨夜混亂,明老夫人一夜未眠。有對她護不住聽兒親眼見她被權貴擄走的頹然自責,更有對時隔一年再次聽聞霖兒消息的激動。

而更緊要的,卻是要及時處理火情,乃至于昨夜府中動靜的後續。好在當時她命人散播出有強權欲逼聽兒就範而未果,自殺以明志的消息并未言明那強權之人名姓為何,昨夜那般勢态她明府已是無力回天,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全聽兒名聲。

但當她欲派人再傳消息時,卻先被告知已有人将明府之事壓下,便是左右鄰裏也只對此事三緘其口只道是人無事便好,于她們來說需得費盡心力還不能保證是否可将消息完全堵住之事,卻于那真正的強權來說,不過是一道命令的功夫。

待一切都重歸平靜後,明老夫人獨坐佛堂苦笑感慨,至天明時,已心中有了決斷。

她蹲下身将長跪不起視若親女的兒媳抱在懷中,感覺到她驀地僵硬的身子,一下下輕撫她的發,任她在懷中忽地縱情痛哭,待她氣息漸漸平複後,眨了眨同樣酸澀的眼将水汽逼退。

未讓她起身,就着這般姿勢深吸口氣望着佛堂外澄淨碧空,語音優雅如常道:“聽兒何罪之有,娘只自責明家未能保護好你,心疼我聽兒受委屈了。”

雲聽當即心神大震,她萬萬不曾想到,她的婆母不僅不曾怪她,竟還自責未能保護她,如此深情厚誼,她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啊。

她沒有起身,就這般依偎在她的婆母懷中,這是她第一次,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第一次感受到一位母親的懷抱是何滋味。

玉白的雙手依戀的抱着她,因着哽咽而聽得人心頭發軟的聲音裏滿含濡慕,卻又似帶着某種決絕:“娘,謝謝您,對不起...”

謝謝您給了我一個母親的溫暖,謝謝您讓我知道被長輩關愛有多幸福。對不起不能再與您相依為命,對不起不能再守着明霖,對不起...

明老夫人撫着她發頂的手頓了下,鼻端亦猛地酸澀,她聽出了她短短一句話中的深意,雖已有了猜測,卻心中還是揪痛了下。

但她知道,抛開聽兒的意願,這樣的結果應算得上是最好的。明家式微,家中無一男丁,更無有強有力的靠山,以聽兒這般姿色,必引得他人觊觎惦記,而今,那鳳敖橫空出世,未嘗不能為聽兒提供一安穩之所。且她看得出來,那人對聽兒是有幾分喜歡的,只要聽兒能放開過往,專注于眼前,日後定能過得順遂。

只是可惜啊,霖兒終是未能留下血脈,明家,就此要斷送在她手中了...

明老夫人一時心內五味雜陳,卻她已經無有可再失去的,雲聽便也就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那麽她便不能任由她去何傻事。

“聽兒,娘有話叮囑你。”

雲聽不知明老夫人已察覺到她的意圖,便順勢直起了身,擡起頭時迅速擦淨了臉,瑩白如玉的臉如雨後嬌蕊,幹淨,又動人。

“請娘教誨。”

自古絕世美人命運多舛,此話當真一點不假。

明老夫人看着她純潔如白紙誘人摹畫的神情,心中暗嘆,亦更添了憂心。

她旋身在她身邊跪下正對着佛堂裏明家已逝的牌位,鄭重說道:“列祖列宗在上,自今日起,雲聽便不再是我明家婦,”

“娘!”

雲聽驚愕的側頭驚喊,身體裏的熱氣也同一時被抽了幹淨冰冷徹骨,她雖來時已下了決定,卻當真聽到此時仍心內茫然荒涼,仿佛她在這世界唯一的根斷了,她恐慌害怕再無落腳之處。

明老夫人反握住她陡然冰冷的手指,未有轉頭繼續說道:“但我與雲聽雖無血脈相連,卻親如母女,遂,今便收其為義女,不更名換姓,卻是我明家女。聽兒,”

她這方轉過頭,柔和了表情看她:“與娘一起拜見祖宗吧。”

雲聽愣愣的看着她,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實令她難以平靜,卻順着她輕柔的力道懵然的拜了下去。及至二人出了佛堂,雲聽方猛地回神急急說道:“娘這不可!兒媳變義女這若傳出去明家要如何自處?萬萬不可!”

明老夫人卻淡定從容:“在娘看來,名聲遠沒有活着重要。”

她說話時看着她意味深長的眼神令雲聽心中一顫,有些閃躲的避了開來,穩了穩氣息說道:“人命大過天之理,我自也心中深明,可立足此世,于世人眼中名聲卻比命重,我亦更知人言可畏之兇。遂,縱我背離明府,卻不願明府因我蒙羞。”

“聽兒,”

明老夫人眸光溫暖的看着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方才你我已告慰祖宗,你便已是我明家之女。娘不怕,娘怕的是這世間再無令你我牽挂之人,也怕日後待我老去,明家,霖兒,自此消失在天地間。所以聽兒,雖你日後不能伴在娘身邊,但你我母女親緣不斷,我也盼着你好好的,日後,或可還有歸家之日陪一陪我,你可明白?”

雲聽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淚水再次決堤,父母之愛必為之記深遠,她的婆母,不,是她的娘親,是怕她走了絕路,是在拽着她活着。

“我何德何能,得您如此愛護,明明都是我,連累了明家,對不起明霖...”

“聽兒純粹幹淨,任何人都會喜愛有加,該是娘和霖兒有幸能得聽兒這樣世間少有的好姑娘。”

明老夫人想了想,将腕上一只碧綠玉镯戴至她手上,輕輕按在上面摩挲了下,拿帕子拭掉她臉上的淚珠,似是不經意看了眼她身後不遠處一直默不作聲的奴婢,緩聲說道:“人終是要往前走,往事可以回憶可以感慨,但不可以沉溺。娘将你當做親女,便當作為你送嫁好生叮囑,聽兒美貌若無靠山眷顧,勢必遭受觊觎飄零。無論如何,你的安危無虞,只要保守本心,自可百毒不侵。”

意味深長的說完後,輕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此物珍貴你且萬萬留心莫要丢失或摔了,你只記得,無論何時,明家都是你的家。”

待那侍婢半是強迫着将人請走後,端姨走上前來攙扶着她嘆息道:“老夫人,您這是何苦,且那物隐秘,少--小姐能發現得了嗎?”

明老夫人四下望了望這陡然清冷的宅邸,猛地身形一晃,待那陣暈眩消失後,驀地松了口氣,往日裏端莊挺直的背脊竟微微塌了下來。

不過她也只是任自己頹唐了幾息便又重新振作,最後望了眼已經無人的府門方向,轉過身淡淡笑道:“聽兒那般芳華我怎忍心看她獨自凋零,且這也是霖兒之意。只要她仍心中放不下霖兒,于那鳳敖後院,便可以高枕無憂。又可不再受旁人觊觎搶奪,此乃是雙贏之舉。至于發現與否,盡皆都是命吧。”

端姨卻想到那性子執拗認死理的少夫人暗下搖頭,若少夫人一直對那太尉無動于衷,豈不是會遭受磋磨?可随即想到少爺留下的遺物,便又釋然,未再說話,攙着她服侍了大半輩子的主子慢慢入了寝院,身後的明府大門亦緩緩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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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見着那婢女将綁着一條白綢的白玉扇與紅鞭交還老夫人後,雲聽身上只有這一枚翠镯聊以慰藉,她縱心中萬般不舍,可也不願讓明霖的心意掌控在旁的男子手中。

也正是這份特殊的唯一讓她愛不忍釋,故才讓她發現了這玉镯的關竅。

信紙上隽秀風骨的字是雲聽極為熟悉,且還曾是她細細臨摹過的,她可以萬分肯定,這是明霖的字,依着上面筆鋒已不再連貫來看,這定然是他身子愈下時所寫。

可他是何時所寫,為何要瞞着她,為何這上面所寫的內容,她卻看不懂?

“明霖,你怎能如此...”

這信中多少殷殷囑托,雲聽便有多少悲痛欲絕,可她不敢哭出聲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克制着,克制到連拿着信紙的雙手都抖的不成樣子。那輕飄飄的紙張卻似重若千金般,重得她幾乎都要拿握不住。

她淚眼朦胧的看着紙上模糊的字跡,腦中不可抑制的想着,他是以何種心情來寫下這封信的,他們那般相愛,他竟能忍痛割舍,他當時該是如何心如刀割啊,

明霖,明霖,明霖啊,你将我寵成如此,甚至連後事都替我顧全,只可惜,這世上再沒有如你這般全心待我之人了。

明老夫人不顧禮數不懼流言将二人婆媳身份轉為母女,其本意是防着雲聽鑽了牛角尖做了傻事。而将明霖的書信給她,亦是想要她不再背負背叛的枷鎖,更想要她能夠明白明霖的用意,走出情傷,着眼用心于當下,不負韶華。

可她終是小看了雲聽了執拗,她确是如她所想有她為牽挂絕了那極端之念,可也因她母子待她之赤誠而心神大震,更不願辜負他們,就更不曾如她所想那般接受現實,去認命。

鳳敖給她一個時辰,派來伺候的奴婢便不會任她久留而無法向主子交差。時辰到時,他也确如先前所言纡尊降貴的立在別院門前等着。

他知道她此去定心中不快,遂見美人垂淚無限可人可愛的樣子,他雖有憐意卻更多是快意。

長痛不如短痛,早斷早好,畢竟是他的女人怎能一直與前夫家裏糾葛不清,他鳳敖也沒這好性自己的女人身上挂着別的男人的姓!

便是她無視自己,遷怒自己,冷若冰霜也好,待這痛勁結痂再脫落,再有他的照佛澆灌自會傷好痊愈。

他唇角噙着志得意滿的笑朝她伸手:“來。”

雲聽本就染了風寒又歷經大悲早已堅持不住,頭腦昏沉的恨不能就此長眠過去,可在看到那馬車外含笑而立的男人時,一時間恨意加身,憑空多出了無窮力氣,猛地抓住他伸來的手借力撐起身子,在他眼眸驟亮時,另一只手已蓄了全身的力重重揮了過去!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別院門前回蕩,門前值守的侍衛心中一凜唰的下齊齊背過身低下頭去,随身伺候的呂金這是第二次見他家爺被這小婦人掌掴,卻這次他沒處可躲,只得老老實實低頭跪下,已在心中猜測他家爺這次可還會輕輕放下,還是要治這小婦人之罪。

一時間,除了怒目而視的兩人,周遭一片死寂。

鳳敖臉上輕揚的愉悅弧度還殘存尚在,但眼中卻已深沉如墨,舌尖頂了頂火辣刺痛的颚內,緩緩轉過被打偏的臉,正欲教訓這一而再再而三放肆的小婦人時,便見方才還氣焰高漲的女子,此刻已緊颦着眉被他緊捏着一只手軟倒在車門處。

“......”

鳳敖微睜雙目瞪着這行兇完畢就顧自昏倒的女子,一腔怒火已湧到了嗓子眼,卻生生又叫他咽了下去,卻那火只讓他自己怒火中燒而無處發洩。向來都是他讓被人吃虧而無法,而今卻屢屢在這小婦人身上栽跟頭,更可氣的确是他竟不忍心施了手段罰她!

“且等着爺如何向你讨回來!”

嘴上磨着牙說着,手上卻是一把将人抱起貼在胸前,卻霎時被那隔着衣物都能感到熱燙的溫度驚了下,立時便忘了方才郁怒,邊大步朝卧房走邊頭也不回的厲聲吩咐:“立刻叫大夫來!”

好在這大夫本就未走,隔着床帳懸絲診脈開了退燒藥,等到那不知樣貌的貴人燒退了才被這堂堂太尉大人松口退下。

鳳敖坐在床邊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女子,擡手探了探她不再滾燙的額,收回時指背自溫熱滑膩的頰邊輕捏了,柔軟滑彈的觸感以及她安靜美好的睡顏才讓他心情好了些。

“睡着了倒是可人可愛,醒着了就只會跟爺犟,”

想到方才大夫說她是大悲大怒急火攻心才致昏過去,便又有些不解氣的重捏了下,見那白膩的臉頰頓時紅了起來,忙松了手,又下意識撫了撫企圖撫平那兩塊紅痕。

卻這小婦人膚色極是嬌嫩,他都未使上兩分力便如此嬌氣不依不饒,若到事時豈不是渾身都被自己弄出得印跡?

腦中一時不禁想到與這小婦人肌膚相親緊密交纏的畫面,呼吸都亂了瞬,撫在那嬌顏上的手指也變得滾燙起來。

意識到自己正對着一昏迷無知的小婦人臆想,鳳敖便如被燙了下猛地抽回手人也唰的下起身,卻又忍不住回頭再看了那喝了藥後睡得安穩的小婦人一眼,忽地就又釋然了,他就是肖想這小婦人了,若不然也不會借着公事來特意偶遇。

桀骜鋒銳的鳳眸暗色漸深,左右她現下已入了自己掌中,暫且再忍耐幾日,屆時定要她好好一解他禁欲之苦。

待見他從寝卧出來,被派去伺候的婢女未等來叫便主動将明府之行悉數報之。

“義女?”

婢女聽出他尾音中的疑色,跪在地上不敢擡頭恭聲說道:“回大人的話,奴婢不敢欺瞞大人,先時奴婢被夫人令在佛堂之外并未聽得,乃是後來明老夫人于院中不曾避諱當衆所言。”

鳳敖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聽她說到這裏才驀地睜開眼,眸中盡是興味。這明家老夫人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竟也想得,做得,倒真是與這小婦人脾性相似。

而那玉镯因着明老夫人言行妥帖,未有異狀,所以那婢女便未察覺異樣,鳳敖自也不會得知內情。他甚至還念那明老夫人識趣知道審時度勢,再加之現如今他的小婦人與前夫家成了義親而心中快意,便難得發了善心。

骨節勻稱的修長手指一下下在扶手上有節奏的輕敲着,待手指停下時,銳利的鳳眸倏地睜開射向一旁垂立的呂金:“你之前可是說那明家老夫人出自蘇家?”

聞弦知雅意,呂金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什麽,忙上前一步說道:“回爺,明老夫人卻是姓蘇,與盛京大理寺卿蘇家同出一族,只不過是将将四服的遠房族人,家中也曾有入朝為官者,只與當時明老爺一道牽連了貪污案,卻是未能有幸自那大獄活着出來,也是那時,蘇家一族為明哲保身便将明老夫人一家劃出族譜再無來往。”

貪污案牽連甚廣誰也不敢去趟這渾水,況時下律法一人獲罪禍及全族,且又是那等遠親,蘇家作壁上觀雖也無錯,但除族倒是頗為薄情了些。

鳳敖嗤了聲,想來以那老夫人膽敢對自己陽奉陰違的做派怕是也不屑于再與那蘇家有何牽扯。

他皺了下眉不欲再親自費心在這無關緊要之人身上,便起了身說道:“着人去查一查那老夫人母家可有失了父母的孩童,若有,便将人送去承歡膝下頤養天倫,省得日後有人心中記恨爺。”

呂金方才便已猜到些許,遂聞此也未有停頓便大聲應了,只到底是心內咋舌他家爺這還未與那小-雲夫人成了好事便就如此費心惠及婆-娘家,這說不得以後她還真能以一寡婦之身有些造化呢。

“再有,”

鳳敖停下腳步略沉吟了下,又交代了件事,待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又不由自主去為那小婦人考慮,罷,反正令都下了,又是自己的女人,為自己女人的聲譽費心本就是應當,如此想罷,才邁着輕揚的腳步背手離開。

雲聽這一覺睡了許久,久到她仿佛長途跋涉了許久,滿身疲憊的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雖意識清醒了,可腦中沉重得好似生了鏽的齒輪無法轉動,她也不曾着急想要睜眼,就這般任自己沉淪在黑暗之中,任思緒飄飛仿佛輪回般不斷閃現她所經歷的,令她記憶深刻的畫面。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竟不覺揚起一抹幸福的弧度,原來,在她的記憶中,明霖留給她的回憶已經完全覆蓋了那些令她不願回想的事情,他教她習字,為她講書,教她騎馬,帶她踏青,為她畫眉凃脂,為她親手作畫,怕她受人欺,憂她心情郁結,他給了她世間男子做不到的耐心和愛心,她亦是那般的喜歡他,依賴他,愛他啊...

“明霖...”

“你該叫爺的名字才對,來,叫聲鳳敖給爺聽聽。”

帶着冷嘲的陰翳男聲驀地在耳邊響起,雲聽猛地睜開眼,便見一張狂傲不羁的俊臉正懸在自己咫尺之上,嘴角噙着冷笑的望着她。

見她睜眼,鳳敖捏着她的下颌迎向自己,同時俯下身與她呼吸可聞,“爺還從未從爺的聽兒口中叫過爺的名字,來,現在就叫給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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