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子,城西?”……
鳳敖今日回來的晚了些, 但在看到湖邊一襲青衣亭亭玉立美目盈盈望着湖中的女子時,身上那股子被阻攔的不快盡消了個幹淨。
臉上揚着不自知的笑意,扔了馬便大步走來, 自身後将人緊緊圈在懷中,下颌輕放在纖纖香肩, 嗅着鼻息滿滿屬于她的茉莉清香,側了臉尋到那香軟的頰邊吻了下方滿足的喟嘆了聲。
大手穿進她鬥篷裏包握住那雙柔若無骨微涼的玉手, 與她低聲耳語:“今日怎這個時辰就起了, 都做了什麽?手如此冰涼, 怎也不拿個暖爐?若爺不回來豈不是要将爺的聽兒凍壞了?”
這些日子以來, 雲聽從開始的抗拒到被迫着無能接受這樣全身都被他覆蓋着的親昵動作,雖算是适應,卻仍是徒勞的偏開頭盡量遠離了些, 神情亦仍舊冷淡, 對他的關切問話也依舊不發不言。
但今日她卻頭一次主動與他開口:“薔薇是我的丫頭,我要放她離府,為何被人攔着。”
鳳敖挑了下眉,他一回來便先來找她,還真不知今日還發生了這事。
他從她肩上起身,一手取了身後侍婢手中的魚食放自她手中,握着她的腕抛撒湖中, 邊漫不經心道:“既是你的丫頭,緣何要放了, 雖你在這裏萬事都有爺陪着, 可那到底是伺候你許久的丫頭,留下來讓你安心也是好的。”
雲聽任他一點一點擦拭着手心,目光始終停留在湖中争相搶奪食物的魚群中, 語氣平靜道:“你這裏奴仆衆多個個善解人意,薔薇已然沒了可用之處。且我再說一遍,她是我的人,她的去留我做主。你可以束着我,卻不能越過我再去束了我的丫頭。今日晚了,明日一早就讓她離開,你不許阻攔,更不許陽奉陰違私下再将人扣住。我知你留下她的目的,但有些事可一不可二。且我已然如此,你還要如何?”
鳳敖卻興致盎然的看着她,這小婦人看來真是想通了,平日裏仗着他寵愛冷面以對,除了床榻之間逼她就範外,不逼着她能一句話都不說,今日竟洋洋灑灑語帶命令的說了這麽一通。
這一月來,說他過的是神仙難換的日子都毫不為過,她的身子,她的容貌,她耍性子,他都百看不厭樂在其中,尤其到了夜間魚水之歡時,擁着她的滿足,得到她的快意,都讓他有種此生無憾良宵苦短之感。
但雖是快慰,看她仍倔着不願展顏,他仍覺心裏頭還差點什麽。
如今她願意接受自是再好不過,她那個奴婢既要放那便放了就是,犯不着為了一個奴婢鬧得她心中不快。她沒了熟悉之人,才會更加依賴于他。
“聽兒既開了口,爺怎能不同意?到底是伺候了你一場,待一會便讓管家多予她一些銀兩,也算全你二人主仆一場。”
而後,又将人轉了身正面圈在懷中,抵着她的額望着她濃長的眼睫,親昵低笑:“還有何想要的只管說來,爺無有不應。”
雲聽厭煩他總黏着自己動手動腳,便用力推拒他想要脫身,結果自然又是徒勞,那餘音猶在的無有不應于此刻看來多麽諷刺。
“明日我要親自送她出城,然後去城外上香拜佛,我想自己轉轉你不許跟着。”
“你要去送可以,去上香也可以,但爺不跟着必然不行。”
鳳敖撫了下她不覺颦起的黛眉,擡了那細嫩香滑的下颌,對着她的皎潔盛顏,意味不明勾唇笑道:“與爺同齡的男子早已兒女成群,明日上香正可去請了樽送子觀音回來,聽兒早早為爺生下個一兒半女,爺也算後繼有人了。”
說罷,又皺眉輕啧了聲,略帶不快道:“爺與聽兒恩愛日子還沒過夠,那孩子也不急着要。不過那送子觀音還是要請,隔個十天半月求上一次便可。”
而後又笑眯了眼極是愉悅自得凝視她贊道:“聽兒如此美貌,若無爺跟着,被人看了去,搶了去,可如何是好?”
雲聽心中一震,眼中的冷靜已被他口中那自說自話的狂妄給氣得不見蹤影,她咬牙含怒瞪着他:“我早便說過此事莫要再提,你卻總充耳不聞,我的話于你而言入耳即過,還談何無有不應?”
他會拒絕本就在她意料之中,她的目的本也非是要趁此做何,諷了他一遭後便不耐的移開目光,“你要去就去,送子觀音你要求就自己求別拉上我。”
她要是同意才真真是怪事了,鳳敖捏過她的頰輕哼一聲,便俯下頭将那口吐冷言的唇堵住,很是享受了番寥作補償。
“聽兒的話爺自來是入耳至心一字不敢落下,只此事你便是一時拗着,日後也總要有子嗣傍身不是?爺一番心意你不領情也罷,還來道是爺不上心,真真是被爺寵壞了。”
而後又在她翻臉前,話鋒一轉道:“先時便與你說過要予你一件更襯手的防身之物,此物乃爺親自選材日日督辦,而今終得成品,你且看看可喜歡?”
雲聽氣息尚未平複便覺手上一重,她下意識垂眸看去,便見是條小指粗細,約有一米長的紫色短鞭,她愣怔了下,不期然便想到她從前那條小紅鞭,進而便不由便想到被她刻意藏在心底無顏敢想起的贈鞭之人。
但很快她便忙收斂心思,不欲被他看出什麽,分了兩分心思在這紫鞭上,象征性的撫了下,觸感絲滑雖細也輕,但卻又覺一種極有力量之感。
這奇也僅是一瞬之事,雲聽便推過去語氣無瀾道:“我又出不得門,留着無用,請收回吧。”
鳳敖對她話中暗指他禁她出門一事恍若未聞,将鞭子放入她手中合攏握住,猛地朝前一揮,尖銳的呼嘯聲落,啪啦一聲,大理石雕就的橋欄立時便被抽掉一塊,
雲聽驚愕的看着那缺了口的橋欄,又無意識看了眼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美得像是工藝品的鞭子,這麽細這麽輕的鞭子竟有如此威力,
“這鞭子內裏由精鋼淬煉不下百遍,堅硬又柔軟,選非那布繩可比,便是與寶刀對上也絲毫不懼。”
鳳敖眸含滿意,不枉他挑人挑物費了一番心思。
這鞭子的長短乃他丈量了她的腰肢特意定制,三尺長的鞭子正在她腰間纏了三圈,且尾端正與頂端相扣契合,若不扣了暗機,任誰看去都只會是認為這只是一條精美的腰束。
“用不用得着是一回事,有沒有又是另一回事,爺自是希望聽兒用不到,但卻不想看到需時無有之況。”
更重要的是,鳳敖怎會容許旁的男子給她的多過自己?
餘光不經意瞥見她連睡覺漱洗都不曾去掉的翠镯随口說道:“這镯子見你戴得有些時日了,你那飾盒裏白玉的,青玉的,墨玉的,血髓的,應有盡有,便再是喜愛也不妨換上一換。”
鳳敖知這是她那前婆婆所贈與他人無關,便未有強收了去,自也不知其它。
說着便欲将她習慣性把玩翠镯的手擡起,卻不料他不過剛探手過去,她便反應極大的将戴着翠镯的手迅速藏在身後。
雲聽再觸及他深沉莫辨的眼眸時方猛地回過神,也知自己方才反應突兀,長睫猛地顫了顫,隐在下面的烏瞳微光閃動。片刻後,她略過跳得飛快的心,擡眼颦了眉不滿的看向他。
“你作何要突然抓我,可是連我娘送的镯子都要收走?我穿什麽你要管,做什麽你要管,困我如籠中雀不得自由,如今竟連我戴什麽镯子也管,你未免太過霸道!你莫不是忘了,我不是無知無覺任你揉圓搓扁的王元物,我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有人格的人?我有自己的喜怒善惡,我也有選擇要與不要,喜不喜歡的資格!”
半真半假的發難完後,雲聽便在他些微的愕然中抽身快步離去。
鳳敖之只愣了幾息便回過神來,看着她渾身散發着不快不悅的背影,再想到方才她那一番強詞奪理不由好笑搖頭。她想是被他管得生了逆心,才有了這草木皆兵的反應。
那一閃而逝的懷疑便被他壓在心底暫不理會,而後大步追了上去,放下身段好一番伏低做小才算消了那他無意惹她的氣來。
因着白日裏雲聽罕見的氣色明亮,再加之她的态度似是有所改變,到了晚間內心極是愉悅的鳳敖自是越發放開了手腳,以至次日早朝差點誤了時辰。
雲聽醒時便連眼皮手腳甚至都動彈艱難,卻還是強撐着起了身漱洗,軟軟的半靠在軟椅上拉着薔薇的手,半是難堪半是愧疚的看着她,嗓音發啞無力:“今日我便送你出府,你找一家名號大的镖局讓他們送你回若水,你回去後好好照顧自己和老夫人,”
“夫人,”
薔薇反握着她的手,曾經活潑的眉眼多了成熟克制,她不想離開夫人,可也知自己再留下只會再次成為那人掣肘夫人的把柄。她出去了,才能為夫人做些什麽。
“奴婢無能不僅未能幫到您,甚還連累您。奴婢知道您一心都是為了奴婢好,奴婢永遠不會忘記夫人大恩。但奴婢不想走,盛京距離若水路途遙遠,奴婢也害怕途中遭事,且老夫人有端姨伺候着定然無事,所以就讓奴婢留在盛京,雖不在您身邊,但能與您待在一處,或還能有朝一日再與夫人見面?”
雲聽眸中一酸,心中更是軟成一片,她何德何能,何其有幸,能得到明家這樣的親緣,能得到薔薇這般的赤誠真心。
她閉了閉眼将淚意逼退,同時亦在心中斟量。能夠離開盛京确保無有後憂是好,可讓薔薇一個小女子孤身一人返回若水确實有極大的風險。
可這裏是盛京,是他的地盤,便是昨日他應了不會扣着薔薇,可難保她不會被監視,若是那般,她仍會是潛在能成她軟肋的掣肘,且便是她将來能尋到機會,多一個人便多了一份風險,她不能保證能夠帶着薔薇一起平安離開。也不能再将她置于風險之中,所以趁此機會遠離方是最好。
哪怕回不了若水,也得離開盛京,躲開了他的權勢範圍,再另覓新居或是與她彙合。
最後她咬了咬牙,還是搖了頭看着她:“薔薇你聽話,機會難得,你得先離開這府裏,保全自己,若有機會,我們會在老地方再見的。”
薔薇驀地擡頭看她,眼中是難以掩飾的驚訝,夫人難道是要?
雲聽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眸中堅毅的莞爾一笑。
“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奴婢今日就出府,但在走之前奴婢還需做些準備,也還有些話要轉于夫人。夫人安心,奴婢定不讓自己再做讓您受制于人的把柄!”
鳳敖回來時聽她改了主意并未驚訝,不甚要緊的人是走是留不值得他上心,且人留下反而于他也更為有益。
“既是如此,那爺便安排人給她找處住所安頓,不讓她流離失所便是,你身子疲累就莫要多思多慮,下面人自會安排妥當。”
随意擺了手吩咐下去,便瞧着她一臉疲累過度的模樣,又是愛憐又是得意的挑眉笑道:“看你此狀今日怕是出不了門了,上香之事便改日再去吧,既是累了就好生歇着,爺昨夜也累了一宿正好陪你補眠。”
話落便欲将榻上美人打橫抱起入了內室,雲聽今日确是精神欠佳,便是強撐着出去怕也是有心無力做不得何事,還是得養精蓄銳了另尋時間。
鳳敖身為一朝太尉,又掌盛京兵事,他想要藏個人便絕不會讓人找出來。
德馨公主所知他迷上了一有夫之婦本就源自猜測,到底是否為真,這婦人是何模樣,姓甚名誰,哪裏人士,娘家為何,夫家為何,種種消息一概不知。
太尉府還罷了,那候府卻鐵桶一般,但凡靠近了些便被人嚴加盤問,也就根本無有可能打探到什麽消息,那婦人的底細自更是查無可知。
德馨公主得知後,不覺便對這連名字都不曾露出的婦人生了戒備,甚至是殺意。不過一區區女子,還是有夫之婦,竟就迷得鳳敖跟藏寶貝似的藏得密不透風,若真就放任下去,說不得鳳敖真要被此婦人狐媚了心智去。
她行事果斷,既是暗着查無所獲,便就欲直接将鳳敖叫來當年質問,便是落得埋怨,那禍害也定然留不得!
正要命人将那又窩在那府中不出的鳳敖叫來時,恰逢侍衛回報,道是發現府中出了一輛馬車徑直往城西而去,最後在一處小院前停下,随後便有一女子下車,那馬車則在人一下車時便調轉馬頭離開。
“女子,城西?”
這番做派,委實像是那失了寵被人發落偏遠的冷婦之遇,難不成是那婦人失寵,瑾兒及時醒悟了?
雖心中不覺暗松了口氣,但德馨公主卻未就此作罷,是與不是還是要先查清楚了再說,若不是便罷,若是,既有此機會,那便絕不能再讓她有重新受寵之機。
因着雲聽仿似再無所顧忌般強烈抵抗與又打又罵,終是換來了一夜休息,雖未有那激烈房事,但除了那最後一步,該做不該做的,食髓知味谷欠罷不能的鳳敖都做了。
也因着他陽奉陰違,雲聽自睜開眼起便再沒有看過他一眼,任是他如何哄勸态度都不曾軟了一分。
鳳敖自知理虧,可誰讓他就這般稀罕這小婦人,他就是怎麽都要不夠,絕世美人軟玉溫香就嬌生生在懷中躺着,他如何忍得了,便是吃盡了好處,到底是隔靴搔癢不得痛快。
且他也是煎熬了一夜,也就是這小婦人不知好歹還那般放肆,若換做旁人,早被他冷落打發了去。
可看着她冷冰着一張小臉渾身散發着涼意的嬌模樣,他卻只想摟在懷中好生親昵。他向來行事無忌萬事随心,既如此想,便也就如此做了。
将身段玲珑嬌軟的小婦人貼抱在懷裏看着,才覺胸膛不再空虛。高挺的鼻尖愛嬌的尋碰她精致秀美的瓊鼻,含笑的鳳眸凝着她低垂的眼,及那不耐而緊抿着的紅潤櫻唇,低低笑道:“你這氣性委實忒大,這臉兒冷得比那車外的冰雪也不差何了。且爺也未曾食言不是,否則你今日如何還能下得了床?也就是爺疼你才不與你計較,否則你這性子,非得好生吃了苦頭才學得乖。”
雲聽幹脆閉了眼,封了耳,将不予理睬貫徹到底。
卻那濃長的黑睫還未合上兩息便猛地劇烈抖動了下,而後唰的下美目圓睜,欲噴火般狠狠瞪着他。
“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