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偏執皇子(十八)
那日蕭平走之前, 沈過将暗衛令牌交給了他。
“蕭平,如今這局勢,別說是去什麽東祥大街, 恐怕我連這裏都走不出去一步。”沈過目光深沉地看着蕭平, “花戚硯既然敢對皇上動了手,那勢必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皇宮要變天,我身為安樂王世子,便是花戚硯拿捏北疆的一個質子,必然會受到非常嚴密的監視。”
“皇上之死,與花戚硯逃不開關系,此番這等亂臣賊子也想坐上那最高的位置呼風喚雨,也要看看老天爺給沒給他這個命!”沈過眼中盡是銳利, “我們沈家一門忠烈, 必維護皇室正統,保天下太平,父王應當與我所想一致。你回北疆之後務必将事情與王爺說清,北狄之事若是真的, 必全力應戰,若無進犯,也要讓他按兵不動,不管我在這裏如何, 斷不能讓我成為牽制虎嘯營的繩索!”
“你走之前先去聯系一趟暗衛,讓他們務必全力尋找太子殿下的蹤跡,如果找到,将這個交給他。”沈過慢慢摸出那節骨哨,放到蕭平手裏,“告訴殿下, 我一直相信他,并且,我們安樂王府,永遠站在他這一邊,撥亂反正,暗待時機!”
蕭平狠狠點頭:“世子放心!屬下就算是死,也一定将話帶到,将事情辦妥!”
當時他們二人便約定好了,若事情辦成便以訊號為準,而那支紅色的小箭,便是暗衛給的訊號。
事情一切順利,該是邊境無礙,容封也無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小箭上的訊息。
但如今心情可真是好了太多,那一腳踹過去雖然只用了三分力,卻也将這些日子心中的煩悶和焦灼給揮散了大半。
“一大早,子肅怎麽就在發脾氣呢?”花戚硯的聲音悠悠傳來,一身绛紫官服滾了金線,戴着些屋外的寒氣慢慢踱步進來,“是下人伺候得不好?”
沈過冷哼一聲坐下:“任誰被軟禁都不會有什麽好脾氣。”
“呵呵,子肅要乖,別學容封。”花戚硯目光底部帶了陰寒,言語間卻依舊溫和,慢慢走到沈過旁邊,“等你我大婚之後,你想去哪裏,本王都陪你去。但你若是不乖,本王也不介意先把你這雙腿廢了,正好與我做個伴。”
“你殘了,就非得別人陪着你殘?”沈過絲毫不懼地盯着他,“花戚硯,你對誰都這麽毒的嗎?”
“對你不是啊,只要你聽話別惹我,我會一直對你很好的,就像從前那樣。”花戚硯在沈過面前緩緩俯下身子,發冠上的玉帶垂下掃過沈過臉頰,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将其撥開,“子肅,沒有你當年救我,就沒有如今的花戚硯,我愛你,心裏最愛的就是你。”
“可你為什麽要背叛我?”花戚硯語氣很淡,卻帶着徹骨的寒意,“我本來以為你和容封的那晚只是個意外,誰曾想,派去救你的人居然在冷宮聽到你跟容封說要......撥亂反正?”
“哈哈哈哈哈——”花戚硯笑了起來,将沈過一把拉起來,攥住他的手腕,“我是亂臣賊子,你們是皇室正統?笑話,你沈家也不過是他們容家的一條狗!”
“當了這麽多年的狗還不行?非要繼續給那個瘋子容封做狗?!我雙手恭敬地請你為我做後盾,畢恭畢敬地邀請你與我一同共享這江山,我為王,你為後,本事皆大歡喜的事情,為何你非要與那容封一道轉過頭來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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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戚硯指着自己左邊空蕩蕩的衣袖,眼中全是恨意:“那個瘋子斷我一只手,都是拜你所賜!沈過,你想當狗,我就讓你們虎嘯營成為一條可憐的落水狗,将來只能對着我搖尾乞憐,我會打條鏈子将你牢牢捆着,你和虎嘯營,都只能是我的!”
沈過也笑了起來,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攝政王不虧是天降文曲星,天胤最年輕的狀元,這口才,這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絕了,我相信,天胤在你的攝政下,必然會日從西起,雨從地飛,冬日烈陽,夏日飄雪!”
他猛然逼近花戚硯,厲聲道:“你的命是誰救的?你的相位是誰捧的?沒有容家,沒有沈家,你花戚硯連條狗都不是,早八百年下地獄去也好省得禍國殃民!”
“成王敗寇。世子你莫非只會躺在功德簿上異想天開?本王有如今,都是踩着屍山血海爬上來的!”花戚硯冷冷地看着他,“你最好給我乖乖地呆在這兒不要生事,這幾天沒碰你不是舍不得,待我事情處理完,自會好好收拾你,我相信子肅你不會想被砍了雙腿下半輩子只能在床上任我玩樂吧?”
“天才亮,王爺就開始做夢了。”沈過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淩厲的目光中帶着不屑,“看來王爺不僅口才了得,口味更是異于常人地獨特。”
花戚硯冷笑一聲:“不用陰陽怪氣地說話,更不要仗着安樂王府的勢力妄圖跟我抗衡。事到如今早已成了定局,不怕告訴你,北疆那邊正被北狄軍隊纏得脫不開身。朝中收到密報,安樂王與北狄有所勾結,意圖假意戰敗以一城為代價換取北**立稱王,皇上早已下令,若此次戰敗,就要安樂王提頭來見!”
媽的,沈過拳頭瞬間收緊,真是好久沒有遇到這麽想打的人了。
什麽狗屁的密報,完全說得就是牛頭不對馬嘴。
北**立稱王?放他娘的狗屁!他們沈家要是想稱王,為何不直接聯合了北狄直接打下天胤的半壁江山!只要時間充足,便是拿下整個天胤都是綽綽有餘。
北疆是什麽荒蠻貧瘠之地,連些像樣的糧食都種不出來,誰會發瘋在哪兒稱王,一沒資源而沒錢,只有一群幹巴巴的軍隊,稱王了坐等天收嗎!
明明就是這花戚硯與北狄裏應外合,不知許了北狄什麽好處,又讓出去幾座城池,才達成了這樣的協議,令北狄王送手下戰士們去死一遭,都他娘的是畜生!
沈過硬生生将這口氣先忍了下來,他還有些事情要做,不能此刻就與花戚硯徹底撕破了臉。
他也可以選擇此刻直接用青冥火殺了花戚硯,可這偌大的王府,重重禁軍守衛,他的靈力撐不了多久。
死了一個花戚硯,還有一個齊刃丘,甚至還有榮親王,都是對皇位虎視眈眈的人,他又能殺得了幾個?
若容封不能順利回來并洗清了弑君的罪名,難道要他沈過殺出重圍搶一搶那龍椅不成?
那不是任務的最終目的,更不是有腦子的人幹得出來的事情。
見沈過沉着臉許久不說話,花戚硯倒真覺得吓住了沈過,語氣溫和了不少:“不過,只要你成為了我的王妃,那麽岳丈大人什麽通敵的事情都是無稽之談,既無證據又無實事兒,萬萬不會有半分損傷。你明白嗎?”
良久,沈過才緩緩點頭:“我答應你,安心與你成婚。但你不能讓我整日被困在這個房間裏,我也得出去透透氣。”
花戚硯目光奇特地看着他:“那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竟今日才知道,自小體弱的子肅竟能一招将秋鞍踹昏過去,真是不簡單吶。”
他靠近了沈過:“你想出去在院裏活動也行,但你得乖乖讓我封了氣海。”
“不過是練的一些小把戲,強身健體而已,是你的屬下太不經打了。”沈過似乎有些目光躲閃,“封什麽封,我哪有什麽內力,再說,我是要出去散散步,又不是去殺人逃跑的,為着我父王和我自己,也不會做這等蠢事。”
其實沈過根本不害怕所謂的點穴手法,那都是凝滞經脈讓內力堵塞的手法,針對從自身體內練出內力的人。
而沈過修的是道,靈氣來自天地,運行于身體所有經脈中,普通的內力是根本封不住的。
但花戚硯生性多疑,若沈過此刻毫不在意這些,反倒會讓花戚硯産生疑慮,出門的可能性會變低,如此順水推舟讓花戚硯覺得自己害怕被封氣海,才能被順利放出房間,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果然,花戚硯聽到這話嘴角泛起一絲笑:“既然子肅也說了,不會逃跑,那便也用不上這內力了。”
說罷迅速伸手在沈過的檀中等幾個穴位點了幾下。
一時之間,沈過體內運轉的靈力确實突然凝滞了一下,讓他有那麽一些不适,像是突然岔了氣,但很快,那幾處位置很快被靈力給沖開,慢慢地,靈力繼續運轉自如。
但就那一下不适的反應讓花戚硯很是滿意,伸手扶住沈過:“我去換身衣服,待會兒陪你用了膳,帶你去府中好生轉轉。”
沈過不滿地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總算是人都走了幹淨,沈過才在屏風後面摸出那支紅色的小箭,拆下綁在上面的字條,迅速展開。
【北狄內部清洗,自顧不暇,北疆無礙。太子仍未找到。】
沈過本來放了一半的心此刻又懸了起來,容封還沒下落嗎?
他會去哪兒?鬼衛雖說叛變,但并不是全部,至少那個名叫奎狼的鬼衛似乎對容封一直忠誠。
很可能奎狼知道容封在什麽地方。
但容封如果沒事,為什麽不來找自己?或者傳個訊息也是好的。
沈過揉了揉眉心,罷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阿行也說過,這個世界的主宰是容封,他不會輕易死掉。
用青冥焰燒掉了紙條和紅箭,沈過看着青色的火焰,嗅到那一絲曾經來自于容封身上的異香,才慢慢平複了心情。
先去辦正事兒吧,剛剛修成的“欲”字訣,也該派上用場了。
突然,他心中一動,五感齊開,感受到有一股極其迅速的一股銳氣從窗外傳來,揮手以靈力開窗,一只通體漆黑的袖箭直沖沈過面門而來,被他兩指穩穩夾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袖箭,沈過瞳孔驀然放大。
容封!你要謀殺親夫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沈過:容封你能溫柔點兒嗎?!
——
今日第二更!
感謝小天使的觀看,啵~
九十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