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5 我幫你抹點藥

“我想洗個澡。”

幾個字帶了點氣音, 像有毛絨絨的小動物尾巴擦過耳畔。路昉的下颌線繃緊,眼裏的情緒不太平靜:“那、帶你去澡堂?”

除開被分配宿舍的軍官,其他戰士睡得都是大通鋪, 自然也有澡堂, 男女分開,白天都是開放的。

謝芸錦蹙眉:“不能去你宿舍麽?”

她雖然生長在北方, 但着實不習慣所有人擠在一塊兒的澡堂子。以前在家裏謝嚴特意為她裝了浴室, 和衛生間隔開,還能泡澡呢。

路昉眉眼垂下來,沉默幾秒, 才道:“行。”

謝芸錦的手臂随意搭在男人肩膀上,正好送入他的視野中心。細長的小臂連着腕骨有一個收細的弧度, 手背上隐約可見青綠色的血管,十指骨肉勻停, 指甲蓋都透着淡淡的粉。

随着粘稠的話音, 她整個人往下靠, 收回一只手掌搭在他的肩頸處,柔軟的指腹剛好貼上他領口露出的位置, 在自己體溫的反襯下, 有點涼。

謝芸錦卻琢磨着天氣實在太熱, 男人身上都被曬得升溫,透過兩層布料傳到她的皮膚上, 熱得很。

宿舍和上回來時一樣,一套桌椅、一個櫃子、一張床, 床上的綠色被子疊成整齊的豆腐塊,所有的擺設仿佛萬年不變。

謝芸錦突然發現一件事:“我沒有衣服換呀!”要她洗完澡之後還穿回汗涔涔的衣服是不可能的。

聞言,路昉也有些怔愣。

軍營裏沒有旁的衣服, 即便是女兵的軍裝也都有定額,去後勤也沒法領,他想了想,道:“去文工團幫你借一身成麽?”

文工團有專門的演出服,借來過渡一下應該問題不大,謝芸錦卻撅起嘴,嫌棄地搖頭:“被好多人穿過了,我不才穿。”

路昉面露難色,片刻後才轉身走向自己的櫃子,從裏頭翻出一疊毛巾被。

雖然入伍多年,但母親還是把他當小孩兒惦記,不時從家裏寄來許多吃穿。毛巾被的面料不算柔軟,但挺厚實,雖然是軍綠色的,但路昉用不上,就一直擱在櫃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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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行麽?新的,我還沒用過。”

兩條毛巾被可以暫且用來裹住身子,如今天氣炎熱,洗幹淨的衣服放在太陽底下沒一會兒就烘幹了,到時候再換上。

謝芸錦勉強同意了。

他這兒沒有香皂,路昉拿了一塊嶄新的肥皂,淡黃色的,又重又結實。

燒了半桶水,兌到合适的溫度,路昉将水桶拎到衛生間,把屋子裏的窗戶關上,沒有窗簾,還特意拿了一件衣服遮住。

謝芸錦覺得好笑又熨帖。

“水夠了麽?不夠我再燒一點放在門口。”

謝芸錦撩了一把試了下水溫,點頭:“這樣就可以啦。”

衛生間收拾得很幹淨,一點兒異味也沒有,謝芸錦四處張望了一下,在牆上發現一個鐵鈎子,她把毛巾被挂在上面,然後把頭發紮高,手臂一擡,脫掉了上衣……

這會兒還早,食堂還在準備午飯的食材,路昉怕謝芸錦趕完路覺得餓,特意讓大師傅下了碗面條。大師傅是吉市人,聽他有家屬來探望,很熱心地說:“這天賊拉熱,我給你整個冷面,一筷子下去立馬就舒坦了!”

路昉剛要答應,想到了什麽,又說:“兩碗吧,還是再來一碗熱的,先記賬上,我下午再來結。”

出來時他忘了帶錢票。

“行啊,還怕你路副營會賒賬是咋?”大師傅爽朗地笑了兩聲,大鍋竈燒起來,三兩下就把兩碗面做好了。

路昉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回到宿舍時,謝芸錦還沒洗完。

宿舍的隔音一般,路昉耳力又好,能隐約聽見裏頭水花撩起的響動,伴随着微不可聞的抽氣,然後是不合腳的拖鞋踩在地上黏黏嗒嗒的聲音,布料摩擦過皮膚,又被扔到一旁。

路昉又覺熱氣襲來,趕忙站到走廊的風口,散去那股子燥意。

不知過去了多久,屋裏終于傳來門栓拉開的動靜,路昉敲了敲門,開口道:“芸錦,好了麽?”

趿着拖鞋的聲音越來越近,門被打開,路昉見着裏頭的情形,怔了一秒,然後大步走進去,将門合上。

謝芸錦把毛巾被裹在腋下,露出圓潤的肩頭和精致的鎖骨,毛巾被不大,卻足以遮到膝蓋,許是剛洗完澡,從皮膚到發絲都帶了水汽,連眸子都是霧蒙蒙的,像魅惑人心的妖精。

路昉覺得嗓子發幹,面上不動聲色,啞聲問:“不是還有一條麽?”

謝芸錦轉身,毛巾被順勢貼着她的曲線勾出貼身的弧度,聲音也仿佛沾了水汽:“太熱啦,穿那麽多會長痱子!”

她在知青點洗完澡會在睡裙外披一件薄衫,回到屋子裏再脫掉,但現在她又沒出門,就沒必要穿那麽嚴實了。

路昉頓了頓,瞥一眼她白皙的後背和小巧的蝴蝶骨,又把門打開了一條縫,虛掩着。

換下來的衣服擱在一個小臉盆裏,謝芸錦特意把小衣服藏在裏面,最上面的是她的褲子。路昉放下飯盒,目光掃過露出來的兩根細帶,想到了什麽,被燙到似的挪開視線,清了清嗓子道:“餓不餓?我讓食堂煮了兩碗面。”

謝芸錦卻沒答,翹起自己的腳指着後跟道:“我的腳被磨破了,好疼!”

她穿着大小不合的鞋子,伸出一只往後翹,最細薄的地方被磨破,翻出紅色的嫩肉,在白皙皮膚的襯托下分外明顯。

這點傷口要是放在他或是任何一個小戰士身上,根本就不叫傷,但小姑娘嬌氣,走了這麽遠的路又忍了很久,肯定不好受。

怪不得剛才她時不時的抽氣,原來是洗澡時刺激到了。

路昉蹙起眉心,去櫃子裏拿小藥箱。

“我幫你抹點藥。”

翹了會兒有點腿酸,謝芸錦十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路昉在她面前蹲下。

窗戶被衣服遮住,光線有點暗,路昉卻不想把衣服揭開,起身将人抱到桌子上,這才握住她的腳踝。

她連腳趾都生得精致,圓潤粉嫩,還微微翹着一個弧度,路昉沒有多看,握着她的腳踝稍稍擡起,手腕一動,将她的傷口露出來。

冰涼的藥水刺激着神經,謝芸錦本能地往後縮,卻被男人緊緊箍住,腳踝上的大手帶着灼燙的溫度,莫名有一種不容拒絕的侵略感。

謝芸錦痛得吸了口氣,委屈地喚道:“你輕點呀!”

撒嬌的聲音又甜又嬌,在光線昏暗的屋子裏,仿佛挑斷某根神經的小勾子。

路昉手下的動作變得更輕,等上完藥,後背都沁出一片汗。

“吃面吧。”

謝芸錦颠簸一路的疲累被清水沖淡了些許,倒是真有些餓了,手臂撐在桌子上,等着男人打開飯盒。

冒着熱氣的是陽春面,清湯寡水撒了點蔥花,卻香氣逼人,另一盒碼了些黃瓜條和豆芽菜,還埋着幾片肉。

謝芸錦用手碰了碰:“是涼的诶!”

路昉解釋道:“是大師傅家鄉的特色,夏天熱得沒胃口的時候,他就會煮這個冷面給我們解暑。”

謝芸錦沒吃過,果斷地抛棄了陽春面。她也不從桌上下來,恃寵而驕地指使人:“你喂我吃?”

頤指氣使的語氣被她的小表情襯得有些讨乖的意思,路昉輕笑出聲,挑了一筷子送到她嘴邊。

酸甜的口感刺激着味蕾,配上黃瓜更顯清爽,謝芸錦咂摸了兩下,嘗到一點點梨子的甜味。

她烏黑的頭發盡數紮起,修長的脖頸貼了幾縷打濕的發絲,路昉看見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小動物似的一臉餍足。

“好吃!”

只是她才嘗了幾口,對方就把飯盒拿開了。

謝芸錦不解地跟着動作轉頭,然後看向人,無辜地道:“你幹嘛呀?”

路昉戳了戳她鼓起咀嚼的腮幫子,嗓音很低:“忘了?軍醫說你不能貪涼。”

謝芸錦沒好氣道:“就幾天而已,等過了還是能吃的!”

不然大夏天的,她遲早會被熱死!

路昉不為所動,已經端起裝陽春面的飯盒,喂之前還吹了吹:“這個也好吃。”

謝芸錦無視貼在她嘴邊的筷子,耍脾氣地歪過頭:“我要吃冷面!”

“芸錦……”

謝芸錦伸出一條腿蹬他,氣哼哼地把人推開:“不想吃這個!”

路昉站得近,謝芸錦的腳踩在他大腿的位置,怕打翻飯盒濺到她,路昉快速放下筷子拿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

滑腴的皮膚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叫人舍不得放手,路昉的眸色漸漸變黯,周身的氣度變得鋒利又壓迫,上前一步,将兩人的距離逼近。

他粗粝的指腹緩緩上移,貼在她腿彎的位置,癢得謝芸錦有些不自在。

謝芸錦莫名覺得面前的男人又變成了另一副模樣,漆黑深邃的眸子緊緊鎖住自己,像只蓄勢待發的獸類。

“聽話?”

野獸仿佛在做最後的試探,壓低的聲音近在咫尺,抽空屋子裏的空氣。

謝芸錦呼吸都停了幾秒,卻偏偏不知趣,頂了一句:“就不聽!”

還帶着點顫。

終于,路昉壓抑已久的情緒沖破籠子,另一只手握住她纖細的腰肢,往自己的懷裏送,眉眼間是謝芸錦熟悉的痞氣,聲音啞得沒法兒聽:“不聽啊……”

謝芸錦身上裹着毛巾被,裏頭卻空無一物,聽到他這句話,像只突然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整個人往後仰,胸前掖好的被角随着她的動作微松:“聽、聽也行……”

晚了。

野獸抓住了獵物,納入自己的領地,分寸不讓。

昏暗的屋子裏,衣料摩挲的窸窣聲,唇舌間的沉重呼吸分外明顯,剛才被路昉打開的門被微風吹動,一點一點,慢慢合上。

像是要擋住裏頭細碎的嘤/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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