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6 道貌岸然的家夥
肥皂是軍營發的, 沒有任何香氣,只有淡淡的皂角味,路昉卻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甜香, 一點一點勾着人的嗅覺, 讓他忍不住想更加靠近。
謝芸錦坐在桌子上,卻一點兒都沒有高度優勢, 渾身泛着桃花似的粉, 細腰拱起,腳趾都蜷縮起來。
她平時是個膽兒大直白的人,遇上親密的事就多了幾分矜持和羞赧, 但一旦體會到歡愉,又從羞赧裏生出主動。
她摟着路昉的脖子, 嬌嗔怯怯的,在雙唇分開的時候還不滿地追上去。
路昉低低笑了幾聲, 又含住她花瓣似的唇, 很有耐心地慢慢碾磨。
謝芸錦最喜歡他此時的珍視, 像是被捧上了雲端,柔軟又舒服, 不自覺就沉溺其中。
許久之後, 謝芸錦靠在男人的懷裏, 唇瓣嫣紅,雙眸水光潋滟, 含着萬千風情。
路昉平緩着呼吸,幫她把毛巾被重新整理好, 一低頭,在她肩頸相連的地方發現了一顆紅痣,微微靠後, 輕易察覺不到。
他擡手摸了摸,粗粝的指腹好似帶着一股電流,令謝芸錦渾身一震。
感受到男人胸腔中發出的幾聲悶笑,謝芸錦擡手打了他一下,嬌嬌的嗓音裏滿是惱羞成怒:“笑什麽笑!”
那力道連撓癢癢都不如,路昉捏了捏她手臂上的嫩肉,戲谑道:“現在陽春面也變成冷面了。”
這下謝芸錦不敢再挑食了,在男人的投喂下小口小口地吃完大半碗的陽春面。
食堂的份量都很紮實,她難得吃了個九分飽,秀氣地打了個嗝。
注意形象的謝大小姐立馬又閉上嘴,擡起眼皮看人,撞進一雙盈滿笑意的眸子。
她突然就在想,這人真是特別會僞裝。
平時像只被馴服的乖順野獸,一旦動情,渾身的氣場瞬間充滿侵略性,且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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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芸錦嘟了嘟嘴,雙唇被肆虐得如同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語調乖巧得不像話:“我吃好啦!”
又媚又甜,這樣獨特的氣質雜糅在一起,像是一個光明正大的陷阱,卻把他吃得死死的。
路昉唇角微揚,将剩下的一點陽春面和大半碗冷面全部吃掉。
這點量對于一個成年男人來說當然不夠,謝芸錦眉梢一擡,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我的甜湯呢!你還沒喝!”
天氣熱,保溫桶的效果又好,打開的時候,甚至還冒出稀薄的熱氣。
謝芸錦自己都沒嘗過呢,眼巴巴地看着人,用腳輕輕碰他,催促道:“快嘗嘗!我熬了好久呢!”
她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像是個會做飯的姑娘,路昉也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心,就着保溫桶的敞口喝了一大口。
謝芸錦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好喝嗎?”
路昉的動作一頓,而後喉頭滾了滾,咽下那口甜湯,開口道:“好喝。”
就是有點齁。
謝芸錦喜形于色,形狀姣好的桃花眼彎了起來,一臉“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傲嬌表情:“就說了我很有天賦!”
路昉憋笑,滿腔都是甜膩的味道,想了想,又端起保溫桶咕嘟咕嘟喝了小半。
“诶!甜湯不是你這樣喝的!要慢慢品,你這樣跟牛嚼牡丹有什麽分別。”謝芸錦嘟囔着,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
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能被人如此喜歡,當然開心啦。
路昉咂摸了兩下,覺得嘴裏甜到發苦口渴,才歇了一口氣喝完的念頭,不緊不慢地蓋上蓋子:“那我下午回來再喝。”
他只請了兩個小時的假,過了午休就要繼續訓練,估摸着這會兒食堂已經開飯了,他用手指敲了敲謝芸錦的頭,溫聲道:“我下午得訓練,你可以再這裏睡一覺好好休息一下,等我下了訓就送你回村。”
謝芸錦吃飽了也有些犯困,伸出雙手要抱。路昉搭着她的腿彎将人橫抱起來,謝芸錦便把腦袋搭在他的頸窩,乖巧地打了個哈欠:“好哦。”
等人走了,謝芸錦頂着困意将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洗了一遍。她蹲在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小團,胸口被毛巾被的布料勒得有些難受,伸出手松了松,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印子。
她皮膚白嫩,稍微一用力就容易泛紅,她悄悄打開毛巾被看了眼,臉頰騰得一下就燒起來,又匆匆忙忙地裹上。
臭流氓!下手也太重了!
洗完之後,把遮住光線的衣服取下來,謝芸錦推開窗,将衣服晾在通風口。
路昉的宿舍在三樓,窗口正對着訓練場,可以遠遠看見一群軍綠色的身影。
謝芸錦雙手交疊靠在窗沿,腦袋貼着手臂,幾乎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路昉的身影。
他的氣質出衆,又是教官身份,跑在領頭的位置。
謝芸錦輕輕哼了一聲。
道貌岸然的家夥!
他身上的氣質似乎都被安排好了場合,訓練時嚴厲,對陌生人冷肅,玩笑時帶點匪氣,尤其逗弄她的時候,又痞又壞。
想着想着,謝芸錦不自覺就彎起了唇角,然後一陣困意襲來,她離開窗邊,躺到床上。
軍人的木板床又硬又膈,謝芸錦本以為自己會睡不慣,但或許是趕路真的太累,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訓練場上,一群小戰士負重完又障礙測速,在烈日下累得大汗淋漓。趁着休息時間,有人忍不住嘀咕:“不是說路副營的對象來了麽?”
“是啊!俺剛才還看到咱副營背着她咧!就是太遠了,看不清長相!”
“錢大虎他們幾個可說了,比天仙還漂亮!诶,錢大虎,你說是不?”
因受罰而調離哨崗的錢大虎也加入了訓練,聞言瞥了眼仰脖灌水的路昉,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俺還會騙你不成?今兒個就是俺把人從半路上接回來的!”
“有那麽漂亮的對象,路副營咋就請了幾小時的假,也不說多陪陪人家!”
錢大虎啐他一口:“你以為咱副營跟你似的?!想法兒躲懶?”
“錢大虎!于建民!張成才!”
突如其來的喊聲令說話的三人吓了一跳,近乎本能地站直,扯着嗓子道:“到!”
路昉壓低眉梢,漆黑的眸子觑着他們,銳利似刀鋒:“還不累是不是?讓你們休息不是讓你們聊天,紀律都忘了?”
“每人加跑十圈,引體向上五十個!”
“啊……”
“出列!”
錢大虎苦着張臉,氣不過地瞪了其他兩人一眼。
俺可太無辜咧!
下訓回到宿舍,路昉想着謝芸錦或許在睡覺,開鎖的動作很輕。
開門一看,小姑娘果然還沒醒,只是睡相不太老實,側臉趴着,一條腿屈起來,毛巾被都卷了上去。
她裏面什麽都沒穿,路昉不敢深看,強行移開視線。
謝芸錦是被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吵醒的。窗外有陽光灑進來,她懵懵懂懂地睜開眼,因為不适應又閉了閉,這才看向聲音源頭。
路昉回來了?
正發着呆,衛生間的門咔嗒一下應聲而開,路昉只穿了件大褲衩,似乎沒想到她這時候醒來,也是一愣。
謝芸錦的目光在他緊實的肌肉線條上流連忘返,然後才後知後覺地伸手遮住眼睛。
“我什麽都沒看到!”
路昉輕笑一聲,走到櫃子前拿了一件袖衫套上,随後又走過來,坐在床邊捏了捏她的臉:“吵醒你了?”
他的聲音有點性感,謝芸錦想着剛才看到的景象,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含糊道:“反正也已經睡了很久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謝芸錦坐起來,轉移話題似的指使人:“你、你把我的衣服拿過來!應該已經幹了。”
路昉聽話地走到窗邊,取下她的衣褲,看了眼剩下的小布料,眼神幽深了些許。
剛才沖澡的時候,他腦海中不自覺就浮現出小姑娘的樣子,架子上還擺着她用過的肥皂,沒完全幹,帶着點水汽,耳邊仿佛還有她撩起水花的響動,以及坐在桌子上的嬌嗔,越想就越控制不住。
于是他又沖了一遍澡。
謝芸錦看他遲遲未将自己的小衣服拿下來,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臉頰薄紅,氣急敗壞地發脾氣:“還不快點!”
路昉思緒回籠,輕咳一聲。
等換回自己的衣服,她才終于覺得舒坦了些,路昉把人撈到懷裏,眸光掃過她領口皮膚上的紅痕,手臂收緊。
她的腰很細,背後有一個淺淺的窩,輕輕一按就能陷進去。
謝芸錦報複性地揪了揪他的腰,可惜緊實的肌肉沒有一絲累贅,反倒弄得自己手疼。
路昉好笑地握住她的手慢慢揉着。
“你的傷好全了嘛?”謝芸錦輕輕戳着男人的胸口問。
“嗯,已經拆紗布了。”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剛才又去靶場了,這回一槍都沒脫。”
“都是十環。”
有了突破口就有了方向,軍醫每天都幫他觀察調解,進度勢如破竹。
謝芸錦又驚又喜地擡頭看他:“真的嗎?你好棒!”
毫不吝啬的誇獎令路昉笑意更深,随即低下頭來和她平視,說出的話令謝芸錦心跳如鼓。
“我可能很快要出任務了,等我這次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
京市市醫院內,謝嚴穿着病號服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
他捂着自己的腹部,下床打算去趟衛生間,卻聽到一陣敲門聲。
那人似乎也不管他是否回應,自顧自地進來,謝嚴一看臉就冷了,沉聲道:“你來做什麽?”
楊美娟提着一籃水果,走路時腰肢扭動,即使是簡單的罩衫長褲也掩不住的好身材。
她燙着一頭短卷發,聲音宛若出谷黃莺,開口先帶三分笑:“這不是聽說你住院了,過來看看你嘛!”
謝嚴離她一米遠,聞到一股濃重的劣質香水味,嫌惡地皺起眉:“用不着,請你離開!”
“瞧你,還是這麽冷淡!”楊美娟習以為常地嗔了一句,兀自将水果籃放到桌子上,然後在另一張床上坐下來,翹起腿。
“你看看你。媳婦兒走了,老丈人也下放了,就連寶貝女兒都到鄉下去了。現在孤身一個,連住院都沒個人照顧,我呀,瞧着心疼!”
即使是生病,謝嚴身上的氣度也分毫不減。他生了一副好樣貌,相若潘安,又帶着成熟男人的穩重和果斷,并不讓人覺得文弱。
她肆無忌憚地打量面前的男人,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欣賞。
謝嚴不搭話,當她不存在似的,下床往外走。
“诶——你去哪兒啊?”
謝嚴走到外頭,喚了一聲:“護士?護士!”
這一層是中高級病房,一直有護士巡視,很快就有人問:“同志,怎麽了?”
謝嚴板着臉,眉頭緊擰:“你們醫院怎麽随便讓人進我的病房?!”
護士看了眼裏頭的楊美娟,一臉歉意道:“抱歉,我這就讓閑雜人等離開。”
“這位同志,請你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楊美娟面色有些不豫,很快又調整過來,沖謝嚴笑了笑,還擡起手做作地搖了搖:“那我先走了,有機會再來看你。”
然後扭着她的腰走出病房,正好和前來探望路朝夫婦撞個正着。
“什麽人呀,長沒長眼……”楊美娟不快地掃了掃自己的衣服,等看到氣場十足的路朝,話音戛然而止,拐了又拐,谄媚道,“對不住啊,我沒仔細看前頭,兩位同志沒事兒吧?”
江玉英聽着她百轉千回的聲音,當即翻了個白眼,把路朝往裏推:“有事兒啊。”
說着,她捂了捂鼻子,故作不解地道:“醫院哪兒來的一股騷氣啊,熏得我惡心。”
楊美娟嘴角抽了抽,瞪了眼江玉英,帶着她的騷氣離開了。
路朝把帶來的營養品都擱在桌上,還掃了眼一旁的水果籃,朗聲笑道:“謝老弟這是……?”
路朝知道他妻子去世已久,但從未再娶。本來以他謝嚴的條件,即使喪妻還領着個孩子,也有大把的姑娘願意嫁,可謝嚴偏偏獨身到了現在。
因着這一點,路朝對他又多了幾分欣賞。說出這話,不過是在打趣。
江玉英沖門外啐了一口,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回頭看謝嚴。
謝兄弟的眼光……不至于此吧?
她不确定地問:“謝兄弟,那位女同志是?”
謝嚴眉心微擰,然後又松開,像是在談及一個無關緊要的垃圾,帶一點點嫌惡,又保持着修養,和冷漠。
“不認識,許是發病跑錯地兒了吧,瞧着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