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3 這下夠得着了
卧室裏自帶一個衛生間, 靠門右側,旁邊還連着一個小房間,像是從衛生間隔出去的, 牆角的地面上通了排水口。
路昉拉下燈繩, 裏頭倏然亮起,照得平整幹淨的磚石地面好像都反着光:“這是洗澡間。等浴桶打好了, 你可以在這裏泡澡。”
謝芸錦雙眸倏地一亮。
江渡村的知青點條件已經算很好了, 方中華甚至允許讓他們蓋一間洗澡間,但夏天多蚊蟲,冬天又遮不住寒風, 相比謝芸錦家中的浴室,當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長輩們給他倆準備的房子有些年頭, 和路昉原來的宿舍一樣沒有專門的洗澡間,最多在蹲坑前面拉了個布簾。
謝芸錦是個喜歡享受的人, 饒是條件差她都要在差條件中享受出花來, 更何況現在?
因此還在京市那道胡同時, 有天她邊洗澡邊和門外的路昉抱怨,說衛生間不透氣, 夏天悶得有味, 冬天也沒法泡澡, 當時路昉并未作聲,趁着幫她拿衣服的間隙表露了他的心猿意馬, 沒成想這人早就有了成算。
“你怎麽這麽好!”
她揚起笑臉,小跳着蹦到男人懷裏, 送上一枚香吻。
路昉料到她會高興,卻不察她突然撲過來,手臂本能地摟住人, 身子被她小小的沖擊力撞得微微後仰,那個吻就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沒偷襲成功的謝芸錦嬌氣地扁着嘴,秀眉稍稍往下撇,生動又惹人憐,路昉見了輕笑一聲,手臂一動,就托着她将人抱起來。
謝芸錦小聲驚呼,雙腿下意識地環住他身體兩側,瞬間就變成居高臨下的姿态。
“這下夠得着了?”
他們剛到的時候沒碰見什麽人,這會兒想起還有東西沒搬,兩人才從屋裏出來,剛走到門口,就迎上了好幾個打量的目光。
“路營長,這些東西都是你家的吧?我就說咋一直放在門口沒人管呢?”一位紮着頭巾的嬸子朗聲問道。
路昉認得她,是前天做東請大家夥吃飯的周團長媳婦兒,為人熱情老練,一頓飯下來,所有戰士的名字職務就記得八/九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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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昉颔首叫了句嫂子,朱愛蘭應了聲,視線穿過路昉,落在他後頭的謝芸錦身上。
他們這批軍屬剛來不久,對于營裏的人情世故都尚在摸索之中,當然也不曾聽過謝芸錦的美名。但朱愛蘭是個積極性子,剛來那天就讓自家男人把營裏的大體情況都介紹了一遍,重點當然是那些結了婚戰士。
畢竟大家就要同住一個家屬院,鄰居的性格和為人十分重要,可惜周團長也不是事事都知道,最後被媳婦兒催得沒法了,才絞盡腦汁想出幾個。
“政委的媳婦兒你早前見過了,二營營長秦援武的媳婦兒就是咱文工團的女兵……還有一營的路昉,他媳婦兒是附近村的知青……”
周團長雖然愛牽紅線,但對于那些在家鄉就結了婚的,他确實沒什麽了解,好賴又添了幾句,朱愛蘭才放過他,心裏大致有了個印象。
因此相較其他對謝芸錦一無所知的軍屬,她還是有些心裏準備,可即便這樣,真的見到人時,卻依然驚豔不已。
小姑娘看着年紀就不大,皮膚粉嫩瑩潤,豐盈的紅唇微微上翹,形狀姣好的桃花眼如一汪清泉,連眼尾都勾着點濕潤的潮氣,頗有種媚眼如絲的味道。
看着就是被家裏嬌養長大的。
其他幾位軍屬受到的沖擊力比她還大,瞧着面前亭亭玉立的人,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乖乖,這犄角旮旯的地方還能有恁漂亮的姑娘呢?
瞧那皮膚白哩,跟剝了殼的荔枝似的,還透着粉!那細腰,她們一個胳膊摟住都富裕!
謝芸錦抿了抿有些紅腫的嘴唇,聽見剛才那位嬸子對她招呼道:“你就是路營長的媳婦兒吧?”
路昉對她介紹:“周團長的愛人。”
于是她沖着人點了點頭:“嫂子好。”
朱愛蘭看着兩人親親密密地站在一塊兒,小動作不斷,笑意更深:“诶,妹子生得可真俊!嫂子就住你家後頭,喏,旁邊有棵樹的就是了。”
聞言,其他人也趕忙自我介紹起來,可惜一時半會兒的謝芸錦也記不住,只得敷衍卻不失禮貌地對付過去。
“好了好了,咱也別杵這了耽誤人家工夫,人小倆口剛搬來還有的收拾呢!”
一陣客套之後,朱愛蘭又開口,其他軍屬也說要回家準備燒飯,三三兩兩告別離開。
等人走後,路昉提起最後幾樣大件,謝芸錦跟在他後頭,趁着他彎腰的動作撲到後背上,興奮地問道:“你升職啦!”
她剛才可是聽到了,路營長!
溫熱的呼吸噴在自己耳畔,柔軟的身軀緊緊貼着後背,路昉幾乎是立刻把東西放下,一只手虛虛攏到身後,把自家這個愛蹦跳的小兔子背好,開口時聲音也沉了許多。
“嗯,現在是正營級。”
周團長本就有意提他,升職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謝芸錦的政審報告一下來,确實也讓幾個領導斟酌了許久,不過最終還是通過了。
謝芸錦為他高興,下一秒伸出手捏住他兩邊臉,作怪地往外扯:“怎麽不早告訴我啊!我也給你準備個驚喜,慶賀你升職!”
路昉扶着她大腿的手報複似的往上挪了一段,微微用力,然後不知道使了什麽勁兒,一個天旋地轉,就把人抱到了正面。
小姑娘眼眸晶亮,飽含不明所以的茫然,臉頰還透着玫瑰般的紅暈,被疼愛過的花瓣唇有些腫了,本就飽滿的唇瓣泛着一層水光,帶着天然的誘惑力。
路昉瞳孔落下一抹暗色,挑了挑眉,別有深意道:“剛才不是已經給了麽?”
聞言,謝芸錦鴉羽似的睫毛眨了眨,等反應過來,感覺到對方漸漸上升的體溫,用力嗔了他一眼。
我說正經的!!
……
縣城供銷社內,項敬城坐在辦公桌前撐着頭,閉着眼緩緩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聽到敲門聲頭也不擡地說了聲:“進。”
孫桃枝穿着襯衫長褲,兩條麻花辮墜在身前,整個人幹練又利落:“主任,你找我有事啊?”
“你坐。”
她與第一次見到的模樣判若兩人,項敬城看着面前意氣風發的姑娘,抿了抿唇,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你上回給我調的香囊不太管用了,我這兩天頭疼的很。”
他睡眠質量差是家傳的毛病,以前去了好幾家醫院,都只讓他多多休息,別過于多慮。可這些治療方法對他來說根本沒有用,又或者說,有用,但是需要長期的堅持,短時間看不出成果。
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東西能讓他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效果又快又顯著,沒成想才過了多久,他又回到了以前那樣晝夜不分的日子。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孫桃枝說是配比的問題,幫他加大了劑量,效果果然比原先的更明顯,只是用了兩個星期,沒作用了不說,項敬城甚至覺得自己的失眠症越發嚴重了。
導致的後果就是白日精神緊張疲累,時間一久腦子就抽疼,甚至影響到他的日常工作。
孫桃枝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耐,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心裏有些慌張。
書裏沒提過女主這個方子會有副作用啊,難不成是她漏了些什麽?
當初她多留了個心眼,又怕好處落不到自己身上,于是稱他們家逃荒時無意中得到了一小本手劄,裏頭有許多前人留下來的古方,家裏人不識字沒當回事,是她鬼使神差地保存下來,後來慢慢琢磨出門道。
方向東和項敬城都曾經表示過想讓她把手劄拿出來,孫桃枝哪裏肯,只說怕有人搜查到早就燒了,不過方子和具體的用法都記到了腦子裏。
她的記性确實不錯,當初無聊為了證明小說裏的方子靠不靠譜還特意上網查過,自信不會把用藥和配比搞錯,不過她畢竟不懂醫,沒有對症下藥這種功夫,前段時間看項敬城情況更嚴重了便簡單粗暴地加大了劑量,沒成想非但沒轉好,反而加重了他的病症。
孫桃枝咽了下口水,面上不動聲色地答:“我再給您調整一下。”
項敬城擰眉:“要是可以,你還是把方子寫出來,我拿給相熟的醫生看一看,總好過你個半吊子。”
孫桃枝做的香囊并不是簡單的填塞藥材,有些草藥浸潤過別的藥汁,輕易分辨不出,若非如此,項敬城也不需要讓她主動交出方子,大可以讓別的醫生琢磨出來。
“不行!”孫桃枝立刻反駁,“您也知道這手劄來歷不明,我是為了幫助您才拿出來的,不想冒風險。”
開玩笑,主動交出方子,那她還有什麽立身之本嗎?
項敬城觑着她,沒有戳穿她的奉承話。
不想冒風險,那她做的潤顏霜又算什麽?
“那你說怎麽辦?”
孫桃枝咬住下唇,好半晌才沉下氣道:“香囊的作用畢竟有限,我把方子煎成湯藥給您。”
……
營裏會給結婚的戰士舉辦簡單的婚禮儀式,因為難得熱鬧,所以只要不鋪張浪費,也不拘着人辦喜宴。
路昉入伍多年,工資和補貼攢了不少,自然是想往好了辦。
他還記得那天回來時老爺子說的話——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斷不能讓謝芸錦這般出嫁。
雖然鳳冠霞帔寶馬金車做不到,但在盡可能的範圍內,他當然也不能委屈了自家媳婦兒。
于是大清早去了食堂找司務長,把一沓錢票遞給他。
司務長掂量了一下,心裏咋舌,開口道:“如今可不提倡奢侈鋪張那套啊,你小心被人抓住尾巴。”
路昉一臉從容地說了自己的打算:“沒擺幾桌,我媳婦兒認生,只請一些關系近的,剩下的您拿去給食堂加餐,就當我倆給大家夥祝酒了。”
司務長這才笑起來,聽他那句“我媳婦兒認生”,又覺得牙酸,搖搖頭道:“成!我們也跟着沾沾喜氣!”
從食堂打了飯回來,謝芸錦還在睡。
路昉自知昨晚鬧得有些過了,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但今天他們得去民政局領證,還得買好多東西,不得不将人叫起來。
謝芸錦渾身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沒骨頭似的任對方幫自己換衣服,扯到酸痛處又嬌氣地哼哼兩聲,氣不過地張口咬人。
可惜那人的胸膛邦邦硬,非但咬不疼,還咯到了自己的牙。
她感覺到男人的胸腔悶悶地震動幾下,然後是他金石般的好聽嗓音落在耳畔:“乖,一會兒車上你再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