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3)

下寬恕,只求陛下賜我速死。”

颛顼對潇潇颔首,潇潇剛準備動手,小夭走了進來,說道:“陛下不能處死苗莆。”

颛顼寒着臉,冷冷地說:“功不賞,何以立信?罪不罰,何以立威?賞罰不明,何以治國?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小夭,出去!”

小夭說:“兼聽才明,請陛下聽我說幾句話。”

“你說!”

“苗莆以前是陛下的暗衛,可陛下已經把她給了我,她現在是我的侍女。也就是說陛下是她的舊主人,我才是她的新主人了?”

“對。”

“那她究竟是該忠于陛下這位舊主,還是該忠于我這位新主?”

颛顼沉默了一瞬,說道:“該忠于新主。”

小夭說:“苗莆所作所為都是我下的命令,她只是忠實地執行了我的命令,我認為她對我很忠心,我很滿意。”

颛顼看着小夭,嘆了口氣,神色緩和了:“盡會胡攪蠻纏!”

小夭笑起來:“哪裏是胡攪蠻纏了?難道我說得沒有道理嗎?難道陛下送我侍女,不想侍女對我真正忠心嗎?賞罰是要嚴明,可賞罰也要有道理啊!”

颛顼說:“苗莆不再是合格的暗衛,倒是勉強能做你的侍女,罷了,你領她回去吧!不過,我說清楚了,你若有半分差池,我就扒了她的皮!”

苗莆打了個寒戰,瑟縮地說:“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小姐。”

小夭對颛顼說:“說起保護,倒是有件事要和你說一聲,我收了個侍衛,叫左耳。”

“根據收到的調查,他是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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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以後就是我的侍衛。”

颛顼說:“你先告訴我,在你失蹤的幾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有人雇用左耳和另一個殺手信天翁妖殺我,但左耳和我是故交,之前他不知道要殺的人是我,等發現後,自然不願意殺我,信天翁妖還想殺我,就被左耳殺了。我問過信天翁妖是誰雇用他們殺我,她壓根兒沒有見過雇主,完全不知道。”

“你叫左耳進來,我要單獨問問他。”

“左耳以前是地下死鬥場裏的奴隸,常年被鎖在籠子裏,不善言辭,也不喜說話,對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反正你見過就知道了。”

小夭領着苗莆出去,讓等在門外的左耳進去見颛顼。

以左耳的性子,在他眼裏,颛顼和別人沒什麽不同,肯定不要指望他恭敬有禮。但小夭并不擔心颛顼會為難左耳,颛顼不是一直生長在神山上的貴族公子,他見過各種各樣的苦難,也經歷過各種各樣的苦難,他會理解左耳的怪誕,也會尊重左耳的怪誕。

小夭完全可以想象,颛顼問左耳時,左耳肯定面無表情,惜言如金,一問三不知。不過,他的确什麽都不知道,在刺殺小夭這件事中,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殺了苗莆,他能賺十個金貝幣,希望颛顼不要被左耳眼中的“天價”給氣着了。颛顼壓根兒想不到相柳牽扯了進來,所以他不會問。他只會追問信天翁妖的事,左耳只需按照小夭教他的,不管颛顼問了什麽,簡單地說“她要殺小夭,我殺了她”就可以了。不需要任何解釋,他也做不出任何解釋。

大半晌後,左耳出來,小夭問:“怎麽樣?”

左耳想了想,說:“他很好,不當我是怪物。”

小夭笑着拍拍左耳的肩膀:“早和你說了,我哥哥很好的,沒有說錯吧?”

潇潇走出來,對小夭恭敬地說:“陛下讓小姐進去。”

小夭跑了進去,問道:“如何,你覺得左耳如何?”

颛顼說:“左耳是頭無法駕馭的猛獸,但他會對自己認定的人奉上全部的忠心。小夭,你真的相信他嗎?”

小夭很嚴肅地說:“我相信他!”

“那讓他跟着你吧!在我沒有查出是誰雇用殺手殺你前,你身邊的确需要一個這樣的人。”

小夭忽而想,相柳不會也是怕她再次遇到,才提醒她為左耳安排條出路吧?

颛顼看小夭突然發起呆來,站起身,走到小夭面前,問道:“在想什麽?是不是有什麽線索?”

“啊?沒有!想殺我的人那麽多,像沐斐那樣明着來的都不敢了,只能躲在暗處雇用殺手了。”

颛顼說:“我不相信查不出來。別害怕,像左耳這麽愣的殺手很少,一般的殺手不敢接,不管錢再多,他們也怕沒命花。”

小夭點點頭:“我知道。”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颛顼,世間會有太多的人想要她的命,因為颛顼,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才只能想想,永遠不敢付諸行動。

颛顼走回案前坐下,拿起一沓文書,一邊翻看,一邊說:“你去和苗莆他們玩一會兒,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等全部處理完了,我們就回神農山。”

小夭看着颛顼,一時沒有動,他前幾日熬得太狠了,即使休息了一整夜,眼眶下仍有青影,看着很憔悴,可從睜眼到現在,他一直沒有閑過。

颛顼擡頭:“怎麽了?”

“哥哥,我……”小夭的聲音有點哽咽,她轉過了身,背對着颛顼,說道:“我現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颛顼說:“我會的!”

小夭匆匆向外行去,颛顼的叫聲傳來:“小夭!”

小夭停住了步子,因為眼中都是淚,她沒有回頭。

颛顼凝視着她的背影說:“我一直都守在你的身後,不管什麽時候,只要你願意回來,就會看到我。”

小夭擦去眼角的小,微微點了下頭,掀開簾子,出了門。

用過晚飯後,颛顼又接見了幾位當地駐軍的将領,和他們談了半個時辰左右。直到天色黑透,颛顼才帶着小夭乘雲辇返回神農山。小夭知道他這次為了她耽誤了不少事,所以只能趁着晚上睡覺的時間趕路。

颛顼的雲辇是特別定做的,為了速度,并不大,平日裏就他一人乘坐,即使晚上趕路時,躺倒睡覺也還寬裕,可現在加上小夭,兩個人都睡,就有些擠了。颛顼讓小夭休息:“你睡吧,我恰好要看點東西,困了時,靠着車廂眯一會兒就好了。”

小夭劈手奪過他手裏的文卷:“你躺下睡覺,我坐着就能睡。”

颛顼伸手要文卷:“給我!你怎麽老是和我扭着幹呢?聽話,乖乖睡覺。”

“你明日回到神農山,還有一堆事情要忙,我回去躺倒就能睡,所以你該聽我的話。”

颛顼把臉板了起來,一本正經地說:“我真有事要做,你可別鬧了,我讓你睡你就睡,別的事少瞎操心。”

小夭問:“這次我私自溜出神農山,你就不給我點處罰?”

颛顼失笑:“你想我處罰你?你倒是提醒我了,的确要罰你!你想怎麽罰呢?”剛聽聞她偷偷溜走時,不是沒氣得想要好好收拾她一頓,可真發現她消失不見時,他唯一的祈求就是她平安歸來。等她回來了,他只有高興、後怕和自責,哪裏不舍得罰她?

小夭用手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一點點處罰,可不可以?”

颛顼故作為難地想了一想,說:“好,就罰一點點。”

小夭說:“君無戲言!”

颛顼皺着眉頭,說道:“我怎麽覺得又被你帶進了溝裏呢?”

“懲罰就是——罰我今晚坐着睡覺。好了,誰都不許再反悔!”小夭手腳麻利地把文卷塞到抽屜裏,迅速地把挂在車頂上的明珠燈拿下合上,車廂內陷入了黑暗。

雖然他又被小夭給騙了,可颛顼心裏沒有惱,只有甜,他把一條薄毯子搭在小夭身上,自己躺下休息。

“小夭,唱首歌吧!”

小夭哼唱起了那些伴随她和颛顼長大的古老歌謠,在低沉舒緩的哼唱聲中,颛顼沉睡了過去。

小夭閉着眼睛,仍舊随意地哼唱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旋律變成了那首踏歌:

緣何世間有悲歡

緣何人生有聚散

唯願與君

長相守、不分離……

小夭的眼角,一顆顆淚珠,緩緩滑落。

清晨,颛顼和小夭回到神農山。

颛顼把小夭放在小月頂,都來不及和黃帝問安,就匆匆趕去了紫金頂。

黃帝坐在廊下,靜看着青山白雲,面色憔悴。小夭跪在他面前:“讓外爺擔心了。”

黃帝沒有說話,似乎在凝神考慮着什麽。小夭一直跪着,跪得腿都酥麻了時,黃帝悠悠嘆了一口長氣,好似終于有了決定。他說道:“自你失蹤,颛顼一直守在東海,誰勸都不聽,下次涉險前,先想想颛顼。”

“不會再有下一次。”小夭不僅和相柳做了交易,也對颛顼許諾過,絕不會再放棄。

黃帝說:“你起來,去休息吧!”

小夭磕了個頭,起身要走,黃帝又說道:“我很喜歡璟那孩子,但不管怎麽樣,你和他沒有緣分,他已經死了,你忘記他吧!從今往後,你安心留在神農山,颛顼會給你一世安穩。”

不夭沒有吭聲,低着頭回了自己的屋子。連着兩夜沒有睡好,她很疲憊,卻睡不着,配了點藥喝下,才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她悲傷地想,本以為再也用不着這些藥,沒有想到,又要開始依靠藥物才能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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