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提過的人都出現了
們想罵娘的心情。
☆、外傳之傻公主的春天
秦季桓最近有點悔不當初。自從他答應了趙雪兒教她讀書,皇宮那位受寵的小公主,便成了侯府常客……實在是太常了。早上一早就來,太黑了才走,一日三餐都在侯府解決。
秦季桓倒不是舍不得那點谷子,可畢竟一個未婚公主如此頻繁出入侯府來找他,着實怕落人口舌。
只是,看着趙雪兒真像是孜孜不倦的模樣,他又開不了口婉拒她。
秦季桓是京城世子中,少有的青年才俊,而且沒有一般世家公子的傲慢自大,相反,他雖随性不羁,但性格卻難得的爽朗溫和。所結交的人,也是各種階層都有。在京城,算是名聲最好的一位貴公子。
不過這位秦家四公子雖然文武雙全,聰慧過人,卻在男女之事上,一直不太開竅。
曾經有位尚書家的漂亮小姐,追了他好幾年無果,後來一氣之下含恨下嫁給了一位地方官。
那小姐出嫁前,她哥哥替自己妹子抱不平,喝了酒跑來和秦季桓決鬥。秦季桓和那位公子也算是相熟,自是覺得莫名其妙,被逼着打了一架之後,忍不住問為什麽。那公子沒好氣告訴他,他家妹子中意他多時,卻被他一再踐踏心意,只好随便嫁了。
當時秦四公子,當真是覺得又意外又愧疚,他從來都不知道人家小姐竟然喜歡了他這麽久。他一直以為人家給她送荷包,是為了展示自己女紅,人家約他看燈賞會,是需要有人作伴,要不就是需要一個保镖。
好在,那小姐所嫁之人,是個很上進的年輕人,短短時間已經升了幾品,夫家待她也着實不錯,幾年下來兒女雙全,生活美滿如意。倒是每次回京見到他,會嘲笑他還是光棍一條。
這件事,一度成為幾個兄長的笑談。
在男女之事上如此愚鈍的秦季桓,自然沒看出趙雪兒醉翁之意不在酒,還真以為她是為了發奮圖。
趙雪兒想要讀書的成分也不是沒有,不過,自從跟秦季桓學習後,就不再是為了在父皇兄姐面前揚眉吐氣,而是要讓秦季桓對他刮目相看。
趙雪兒喜歡秦季桓這件事,連趙雪兒自己都不知道。
年幼時,因為母妃早逝,又沒用嫡親兄弟姐妹,從來都是只有丫鬟太監相伴。其他皇子公主,見皇上最寵她,自然是嫉妒有加,從不和她一起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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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見到秦珠玉和秦季桓兩兄妹,羨慕不已,便常常跟在他們後面。秦家兄妹本是開朗熱情的小孩,起初并不排斥這個嬌滴滴的小公主。可是,在一次,她提出也要做秦季桓的妹妹後,被蠻橫霸道的秦珠玉無情拒絕,并從此将她排斥在外。
秦季桓很疼妹妹,秦珠玉不喜歡,他也就對趙雪兒慢慢疏遠了。再加上,趙雪兒是公主,而且還是個嬌氣到手指破了個小口也會哭半天的公主,委實讓他退避三分。
随着年齡慢慢長大,漸漸情窦初開的趙雪兒,每次見到秦季桓,都會臉紅心跳。她渴望見到他,又害怕見到她。當然,最最怕的是,每次秦季桓見她時的那種疏離。
這次,秦季桓提出教她讀書,可真是樂壞了她。每天早早起床,梳妝打扮,頭發拆了梳,梳了拆,衣服穿了又換,直到折騰幾遍方才滿意。
每次在侯府,都認真地聽秦季桓講的每一個字。
可是,他的聲音那麽溫和動聽,總是讓她分神。
秦季桓不自知,但過來人的秦家幾個兄長,卻是看出了端倪,跟他說了這事。秦季桓聽罷,不以為然地哈哈大笑。在他眼裏趙雪兒根本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
只不過,話雖如此,他再看趙雪兒,心中卻開始有了些微妙情緒。雖說她仍舊是像兒時那般傻愣愣,但是那嬌羞可愛的模樣,卻着實已經是個惹人憐愛的少女。
秦季桓雖然在情事上愚鈍,但只要用心,也能看出趙雪兒面對他時,偶爾的臉紅意味着什麽。
他當然不讨厭趙雪兒,甚至也是喜歡的,不然又怎麽會耐着心思教她讀書。但他生性不羁,皇家女兒并非良配。
好在這樣的糾結,很快結束。
皇家一紙诏令,他便一身戎甲,跨馬西征。這一去,大致又是兩三載。
臨行前一日,他從外面回府,在門口見着蹲在地上抽泣的趙雪兒。心中微動,走上前問:“公主,您怎麽了?”
趙雪兒抹了把淚,站起來拿出一本書:“哥哥姐姐們又取笑我了,季桓哥哥,你可不可以最後再教我讀讀書?”
秦季桓本來還有些瑣事要處理,但卻破天荒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這日,他教的很用心,趙雪兒也聽的很認真。
最後,他看着似懂非懂她道:“公主,其實不想被你的哥哥姐姐們嘲笑,不是讀了多少詩書,而是要長成一個大人,不要耍脾氣,不要哭鼻子,也不要依賴別人。”
“真的嗎?”趙雪兒有點迷惑。
“真的。”
趙雪兒沉默了片刻,道:“我好羨慕秦小玉有你這樣的好哥哥。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
不知為何,秦季桓聽她這樣說,竟有些失落,但還是笑道:“你也可以當我是你的哥哥。只是有公主這樣的妹妹,在下實在是太高攀了。”
趙雪兒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不過我還是不能要讓你做我哥哥,要讓秦小玉知道,肯定跟我沒完。”
說完,她又吃吃笑起來,當真是笑靥如花。
秦季桓一時有些失神。
離開侯府的時候,趙雪兒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徐徐關閉的侯府大門,濃濃的失落溢滿心頭。
其實她今日騙了秦季桓,她哭并不是因為被哥哥姐姐取笑,而是因為知道他要出征。
這些日子,就好像是偷來的快樂時光,水中月鏡中花一般,美好的不真實。
而這一天的趙雪兒,也終于知道,喜歡的含義。
其實,她也可以要求父皇給她賜婚,秦季桓身無婚約,性格又溫和,大致是不會拒絕的。
可是她卻一點都不想這麽做。因為她舍不得破壞她和他之間這得來不易的寧靜平和。
秦季桓說,她應該長大。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悄悄長大。
趙雪兒知道自己喜歡秦季桓的第一天,也是失去他的第一天。
所以,她有點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2更了,同志們撒花吧~~
☆、孕事
冬生娘過完壽,冬生又返回縣府做事,自然是帶着秦珠玉。
小地方的消息,向來是一傳十十傳百。宋先生娶了京城侯府千金,而這侯府千金竟然就是之前那個壞脾氣的小玉姑娘。
小城的人不如村裏人淳樸,大多帶着點市儈。也大致知道侯府意味着什麽,從前坑了秦珠玉的小商販,第一時間就上門道歉,還帶着好多手信。
不過,總歸都只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壞不到哪裏去。
秦珠玉對這些讨好很是受用,所有的禮品,毫不客氣地悉數收下,然後繼續給人白眼。
兩人離開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可秦珠玉萬萬沒想到,她之前讨厭的沈春華,在這一年時間內,嫁給了街上布店的小老板,最最可惡的是,她竟然已經挺着一個大大肚子,顯然已懷孕多時。
這可真是氣得她夠嗆。腦子一轉,就跑去許老頭那裏,強行要做人家學徒。嘴裏說是要懸壺濟世,但實際上是為了想搞清楚,怎麽樣才能迅速地懷上娃娃。
張瑾從京城回來探親,将秦季桓的話帶給冬生和秦珠玉兩人。
秦珠玉缺心眼歸缺心眼,但還是很想念父兄的。和冬生合計了一下,兩人決定帶上大包小包回她娘家,為侯爺祝壽。
只不過,在臨行當日早上,秦珠玉忽然捂着嘴不停嘔吐。
冬生随口問她:“你是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
她想了想:“好像昨天多吃了幾個烤紅薯。”
冬生并未在意,弄好早飯,兩人擺桌,準備吃飽上路。
不料,秦珠玉吃了一口肉包子,吐得更厲害,臉色都已經發白。
“書呆,我好難受。”她吐回來,抓住冬生的手,可憐兮兮的模樣。
冬生蹙眉,摸了摸她的額頭,忽然靈光一閃,将她扶好坐下:“我去叫許郎中。”
許老頭被冬生拉到家中,秦珠玉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嘔吐。好不容易靜下來,才讓不緊不慢的許老頭幫她拿脈。
“怎麽樣?”許老頭剛搭上秦珠玉手腕,冬生就緊張地問。
許老頭瞥了他一眼:“急什麽急?”
過了片刻,冬生又忍不住問:“怎麽樣?”
許老頭慢悠悠收回手,默不作聲,只慢條斯理地收拾工具,直到冬生準備再一次開口。他才忽然開口制止他:“沒錯,你媳婦有喜了。”
啊?
冬生一下呆住,而本來還在難受的秦珠玉,也瞬間呆住。
許老頭瞥了眼兩人,嗤了聲:“傻德行,待會別忘了去我那裏開幾幅養胎藥。”
待許老頭離開,冬生忽然反應過來,抱住秦珠玉的頭:“小玉,我們有孩子了!”
一直期待小蘿蔔頭的秦珠玉,還在怔忡中未反應過來,直到被冬生抱得有些憋氣,方才大叫一聲,狠狠咬了一口冬生的胸口:“書呆,是真的麽?我們真的有孩子了?”
冬生點點頭,半蹲下身,捧着她的臉,眼裏已經有些霧氣:“是真的,剛剛許郎中說你有喜了,你剛剛吐,是在害喜,知道嗎?”
秦珠玉一時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真的嗎……害喜……小娃娃……”
說着說着,又吃吃笑起來,伏在冬生肩膀上:“我就說我們一定很快有娃娃的。”
這樣一鬧,回京城一事,自然是被耽擱了下來。
秦珠玉有愧于老父親,專程讓冬生寫了一封長信讓張瑾帶去給侯府。
一個月後,秦老侯爺大壽。盼了多時的老侯爺,終歸是沒盼來小女回家,只等來了張瑾帶來的一封長信。
秦家大哥,一看人沒回,就來了封信,氣得差點将信撕掉。好在念女心切的老侯爺,制止了他,失落又失望地打開信,從頭到尾細細讀起來。
秦伯松見父親臉上表情變化多端,忍不住問:“爹,小玉那死丫頭到底說什麽?為什麽您大壽都不回家。”
老侯爺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小玉……小玉她有喜了!”
“什麽?”
“我要當外公,你要當舅舅了。”
“什麽,這死丫頭……”秦伯松罵罵咧咧,“也不知道在那窮鄉僻壤,生養孩子會不會受苦。”
侯爺一聽更激動:“你快叫人多準備點補品,還有小孩子的衣物,讓人給他們運過去。我這把老骨頭是不行了,你們兄弟誰有空,去看看她。她一個人在那麽遠的地方,我不放心啊!”
“知道了,這些我都會安排的。”秦伯松趕緊安撫父親,“爹,您也別激動,安安心心地過您的壽,我看那個姓宋的小子,也算是靠的住的。小玉跟着他,不會受什麽委屈的。”
一個月後,冬生家門口,停了一架大馬車,秦珠玉出門一看,一眼認出是自家家丁。看着下人風風火火擡出一箱一箱物品,可樂壞她了。
為了表達對父親的尊重,家丁返程時,她特意囑咐,讓他們轉告給侯爺,自家孩子等着外公取名字呢。
三個月後,秦珠玉已經沒了害喜反應,又變得生龍活虎,挺着肚子四處蹦跶,有次差點摔了一大跟頭,可算是吓壞了冬生。
只得求冬生娘進城,讓她看着自家媳婦。
秦珠玉對冬生娘的話,還是能聽進七八分的。
過完年後,秦伯松帶着兩個兒子,千裏迢迢來看待産的秦珠玉。看到自家小妹,一身布衣,大着肚子的模樣,铮铮男兒,眼淚都差點滾了出來。不過,看她紅潤的臉色,喜悅的神情,明白自己是多慮了。
“小姑姑,你肚子裏是弟弟還是妹妹啊!”兩個小侄子倒是一見到秦珠玉,就新奇地湊上去。
“不知道诶。”秦珠玉見到自己大哥,多少有些心虛,讷讷上前迎接他,“大哥,這麽遠,你怎麽來了?”
“知道遠,還嫁過來。”秦伯松沒好氣道。
冬生從後面走上來,客氣道:“大哥,你們辛苦了。”
秦伯松擺擺手:“罷了,小玉都能跑這麽遠,我們幾個大男人算得了什麽。”
吃飯時,秦伯松終歸還是忍不住問冬生:“真的不打算去京城?我知道你是有真才實學的,在這個小縣府,着實埋沒了你的才能。況且我們也方便照顧你們。”
冬生不置可否地笑笑:“再說吧,京城雖好,卻不見得适合我。當然,主要是看小玉,等孩子生下來,如果她希望我去京城,我們一家就去。”
“也好。”
至于秦珠玉的想法,其實是:随便啦,你想去哪裏,我就跟你去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已經算是結局了,後面的都是些唧唧歪歪的東西,加上配角們的戲份。
這個文你們看着輕松簡單,其實很折磨鹵煮,為毛呢,因為很少所謂的戲劇沖突,沒辦法行雲流水,所以就時不時卡一卡~~
鹵煮下個文,準備寫一個稍微複雜點的故事,你們會捧場嗎?
☆、外傳之傻公主的春天
春去秋來,又一年。
這一年的趙雪兒,學識仍舊未見有長,仍舊時不時被兄姐們冷嘲熱諷。某一日,因為和兩個姐姐吵了一架,她将脾氣撒在了禦用點心師傅身上,嫌棄人家做的點心不好吃,捋起袖子自己跑去了禦廚房,照葫蘆畫瓢外加自己想當然,弄出一盤小點心,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連禦廚都真心贊不絕口。
所以說,術業有專攻,人有所長。趙雪兒讀書寫字上是個草包,但在做點心上,委實很有天賦。
趙雪兒自此找到了自己的真興趣。不出半年,宮廷點心無論是花樣、味道、色澤都上了幾個臺階,這全歸功于皇宮的小公主。
這些禦用點心,不久傳至民間,百姓無不交口稱贊。
趙雪兒不再是謠傳的那個“荒淫公主”,她有了一個稍微體面的稱呼叫做“妙手小公主”。
兄姐仍舊會擠兌她,但趙雪兒已經完全不在乎。久而久之,兄弟姐妹關系反倒日趨緩和。
秦季桓西征,一路告捷。不料一年後,在昆侖山北麓遭遇埋伏,整個軍營被胡人偷襲。秦季桓帶領下屬,奮起應戰,最重慘勝,胡人往西退去,可秦家四公子,也遭遇了平生中最嚴重的一次戰傷,肋骨斷了三條,身中三箭,其中一箭直至心髒,整整昏迷了三天才清醒過來。
京城皇帝接到信使報告,已經是一個月以後。
皇上自是喜聞勝仗,大肆嘉獎秦家。而趙雪兒卻只注意到,秦季桓身負重傷。
缺根弦的人,總會做出一些意外之舉。
當夜,趙雪兒悄悄牽扯自己的寶駒,出了皇宮,向西奔去。
趙雪兒運氣還算不錯,一路上沒遇到什麽綠林大盜,亡命劫匪,日夜兼程,一月的行程,被她縮短了一半,半個月就到了秦季桓的軍營。
只是,人馬都瘦了一圈,差點被軍營守衛小兵,當成小毛賊處理。當然,即使她錦衣華服,這些小兵也是不認識這位金枝玉葉的。
吵吵鬧鬧,最終還是鬧到了主将的氈帳。
這個時候的秦季桓還在養傷,躺在榻上小憩,看到被手下押進來的人,本沒在意,可那聲音委實太過熟悉,擡眼一看,向來持重從容臨危不亂的秦主将,咕咚一聲,從榻上滾了下來。
這震驚,當真是比軍營被偷襲還來得厲害。
他捂着胸口的傷,坐定,趕緊揮手讓人放了趙雪兒,結結巴巴問:“公主,您怎麽會在這裏?”
剛剛的幾個士兵,一聽公主二字,立刻頹掉,唯唯諾諾賠罪後,在趙雪兒“不跟你們計較”的大義凜然下,灰溜溜退出了氈帳。
趙雪兒上下打量了下秦季桓,确定他無礙後,方才舒了口氣,道:“我聽說你受傷了,所以來看看你。”
她說這話的語氣,好似今天胃口不好,所以不想吃飯這般簡單。可遙遙幾千裏,哪裏可能簡單。
秦季桓将她整個人收入眼底,黑黑瘦瘦,哪裏還是從前那個水靈嬌嫩的金枝玉葉。只不過,一雙大眼,卻更見明亮。
秦季桓覺得趙雪兒變了,至于哪裏變了,他有些說不上來。好似多了些生機勃勃,整個人散發着盎然的光芒,而不似之前隐隐的不快樂。
既來之,則安之。
對于趙雪兒的到來,秦季桓若說沒有暗喜,肯定是假的。這一年來,離家孤身在外,心境難免不同,除了思念故土家人。時不時在腦海裏冒出的,竟然是離開前的那些日子,趙雪兒的模樣,迷茫的、高興的,難過的……就像是一出跳躍的皮影畫一般。
現下她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方才有些恍然大悟般,之前所有感覺,叫做思念。
不過暗喜歸暗喜,現實問題總該是面對的。比如如何妥帖安置這尊不請自來的大神。
遠征軍營,清一色的男性。即使趙雪兒的身份,很快被上下知曉。但血性男兒,難不保心有雜念。讓她住在單獨的氈帳,秦季桓委實不放心,只得咬咬牙,讓她住在自己的氈帳內。
孤男寡女,孤男寡女,如果不擦出點火花,怎麽對得起這四個字。
于是某夜,西風蕭蕭時,打了好幾個哆嗦的趙雪兒,叫醒了對角小榻的人:“季桓哥哥,外面是什麽聲音?”
秦季桓翻了個聲,似醒非醒:“風吧,這個時節,風沙大得很。”
“可是,我怎麽聽着不只風聲。”
秦季桓聽了她顫抖的聲音,稍稍清明,側耳聽了一陣,哦了一聲:“應該是狼群。”
“狼群?”趙雪兒吓得從卧跳下來,跑到秦季桓身旁,“這裏是不是很多狼,它們會不會跑來這裏。”
秦季桓點點頭:“有時候狼群确實會攻擊軍營。”他指了指上方,“之前有狼,從空中蹿進來,差點咬傷了人。”
趙雪兒順着他所指,往上望去,瞬時覺得那空空的穹廬頂部,好似有狼影嘯嘯。她尖叫了一聲,将頭米埋進秦季桓身側,握着他的手哼哼唧唧:“季桓哥哥,我怕。”
秦季桓失笑,溫溫軟軟的人靠在他身邊,讓人心猿意馬,他心念微動,伸手将趙雪兒抱起在榻上,附在她耳邊,溫言軟語:“這樣還怕不怕?“
趙雪兒下意識想搖頭,卻忽然反應過來兩個人的姿勢,兩張臉幾乎靠在一起。騰地一下,她的臉變得通紅,開始支支吾吾:“不……不……不怕了……”
秦季桓在朦胧月光下,看着她赧然的嬌顏,心中酥酥然,彎起嘴角輕輕一笑,稍稍上前,嘴唇在她額頭輕碰了一下:“那……現在呢?”
轟隆!趙雪兒覺得自己的心嘩啦啦炸開,好似要跳出胸前,捂都捂不住,只結結巴巴道:“季……季桓哥哥,你……你……我……我……”
她的腦子怎麽變得更傻了。
秦季桓再親了一下她,只是這一次,是她微微翕張的嘴唇,雖是蜻蜓點水,但那軟軟的碰觸,比真金還真。
“傻丫頭,我喜歡你。”秦季桓的聲音在氈帳中輕輕響起。
趙雪兒的心,終于如煙花璀璨。
什麽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她的春天明明就在這裏盛開。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更新
☆、宋八月
秦珠玉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收到家中的一封書信。信是冬生在縣府接到的,當時未打開看,中午回家時,将信交給挺着圓溜溜的肚皮,吭哧吭哧吃着小點心的秦珠玉,自己則折進廚房做飯。
等到做完飯,從廚房走出來,便見到秦珠玉雙手捧着信,兩眼睜大如銅鈴,咬着牙臉頰漲得通紅。
冬生眉頭一簇,問:“怎麽了?”
秦珠玉深呼吸了幾口氣,狠狠将信扔在地上,動作笨拙地用力跳起來,踩了幾腳,喘着粗氣道:“四哥肯定是騙我的,他怎麽會娶趙大雪那個草包,我不要她當我的嫂嫂!”
冬生趕緊将她抱住,免得摔倒,又有些疑惑地問:“你說你四哥要娶公主?”
秦珠玉幾近手舞足蹈:“是啊是啊,是趙雪兒!就是那兒草包趙雪兒!不是陳雪兒也不是張雪兒!四哥他肯定是瘋了,一定是!”
“你別急,你四哥不是個沖動的人,他要娶小公主,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肯定是真的喜歡她的。”
“四哥喜歡趙大雪!?”秦珠玉雙眉倒豎起,口水都差點噴出來,“怎麽可能?一定是皇上用了花招讓四哥娶他那草包寶貝女兒。不行,我要回京城,說什麽也不能讓趙大雪當我嫂嫂,不然以後還得看她臉色,那可得了。”
說完,真的挺着肚子要往外沖。
冬生揉揉額頭,将她拉住:“小玉,你別任性了。你四哥要娶誰,要管也是你爹爹和其他三位哥哥管,怎麽也輪不到你不同意。再說,你現在這麽大肚子,能去京城?難不成是想生在路上。”
“那你說怎麽辦……”秦珠玉氣哼哼地跺跺腳,似嬌似嗔站住,只是這話剛說完,忽然臉色一變,緊緊抓住冬生的手,眼睛睜得老大,“書呆,我好像尿尿了。”
冬生一聽,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反應過來,将她小心翼翼扶在床上躺好:“你覺得怎麽樣?”
“疼……肚子好疼。”秦珠玉大約知道怎麽回事,在床上一時不敢亂動。
“我去叫産婆,別怕啊,我馬上就回來。”
冬生領着産婆回來時,秦珠玉已經疼得滿頭汗。一聽到冬生的聲音,就哭着大叫:“書呆,好疼,我不生了。”
冬生一看她那糾成一團的臉,頓時心疼得不得了,趕緊跑上前握着她的手安慰:“小玉,你忍忍,很快我們就有小娃娃了。你要疼,就咬我。”
秦珠玉嗚嗚搖着頭,繼續大叫:“疼死我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産婆見兩人這模樣,拉起冬生将他趕了出去:“男人別待在這裏,會染了晦氣。”
這産婆大概平生第一次見到這麽能哭叫的産婦,秦珠玉整整叫了兩個時辰,抑揚頓挫,有高有低,聽得外面的冬生心驚膽戰。
直到一聲嬰兒啼哭,秦珠玉的哭喊才停了下來。
冬生也顧不得什麽禁忌,推門便沖了進去,跑到床榻邊,見秦珠玉一頭汗,臉色蒼白,蹲下頭,替她擦了擦汗:“好了,沒事了。”
“好痛,書呆。”秦珠玉癟癟嘴,委屈道。
産婆包好孩子,遞到冬生手裏:“恭喜恭喜,是個帶把的俊小子。”
冬生有些緊張地抱着孩子,嘴巴怎麽也合不攏。他将小娃娃放在秦珠玉頭邊:“小玉快看,是我們的孩子。”
秦珠玉稍稍轉頭,看着自己的孩子半響,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怎麽這麽醜,比杏兒家的小崽子還醜。”
冬生卻是愛不釋手,嘿嘿笑着道:“哪裏醜了,你再看看,眼睛多亮,臉蛋多圓,小手小腳多可愛。”
秦珠玉聽他這樣一說,收了哭聲,再仔細看。這次倒是越看越喜歡,嘿嘿笑着伸手戳了戳小肉團的鼻尖:“小醜八怪,誰讓你是我和書呆的兒子呢!”
其實,剛生下的孩子着實不太好看,尤其是這個小肉團還是提前一個月生下來的,自然是又瘦又小。但母不嫌兒醜,不到片刻,秦珠玉就覺得自己兒子是天底下最俊的肉包子,抱在手彎裏,怎麽都舍不得放開,眼神黏着一顆都舍不得分離。
因為要坐月子恢複,秦珠玉只能躺在床上,裏裏外外,都是冬生忙進忙出。好在冬生娘得到消息,第二天就風風火火從金疙瘩村進了城,照顧兒媳婦和剛出生的小寶寶。
這時的宋家小孫子還沒有名字,冬生雖是文化人,但秉着尊重岳父。寫了一封信給侯府,報告小玉誕下兒子一事,并請求外公賜姓名。
沒有正式名字,乳名總該要一個,家裏三人一合計,從宋小寶到宋大寶再到宋狗蛋宋阿牛,最終拍案定下了個通俗上口的名字宋八月,意思是懷孕八月生下的孩子。
別看宋八月剛生下來其貌不揚,但一個月後,整個人就慢慢長開,俨然繼承了爹娘的優秀容貌,比街上其他小孩子都好看。
秦珠玉因此暫時忘記了秦季桓和趙雪兒成婚一事,也忘了正是因為這事,害得她一激動早産了一個多月。
宋八月快一周歲時,冬生和秦珠玉終于乘車回京,帶着八月去見外公和舅舅們。回到了侯府,秦家一家人早早就在門口迎接,尤其是想看看宋八月的模樣。
秦珠玉本來歸家的欣喜,終于在見到趙雪兒赫然站在秦家人中後,一下子跌到谷底。
即使知道,趙雪兒已經下嫁秦家快一年,但嫂嫂這個身份,秦珠玉堅決不接受。
她抱着宋八月,在爹爹哥嫂一衆人面前顯擺了一番後,在趙雪兒面前停下來,舉起咬着指頭咯咯笑不停的八月,還未等趙雪兒伸出手,便轉身将八月藏在自己懷裏,還不客氣地給了趙雪兒一個白眼,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道:“想看我家寶寶,沒門?”
趙雪兒眼巴巴看着她懷裏伸出兩只白嫩腳丫子撲騰的八月,心癢難耐。最後只得悄悄扯了扯秦季桓的衣襟。
秦季桓不着痕跡地看着自家當了娘親還有些孩子氣的小妹,好笑地搖搖頭,趁人不備湊在趙雪兒耳邊輕聲道:“你要喜歡,我們也盡快生一個。”
趙雪兒的臉,轟的一下,變得通紅,幸好現下的主角是秦珠玉和她的宋八月,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狀。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點之後發的必定多蟲。
☆、姑嫂
小八月的到來,俨然成為侯府最大焦點。
老侯爺本來對冬生的不滿,也因為這個頭次見面的小外孫,而消失殆盡。有人來拜訪,逢人便誇這個平民女婿。
顧秦兩家的婚事,早前因為顧輕舟上了邊疆擱置,過了半年,還未歸家的顧小将軍,托人帶信回家,寫明自己歸期未定,拜托家中長輩做主退了秦家婚約,讓小玉另覓良人。
顧家長輩雖不以為然,但面上還是照着顧輕舟的交代,去了秦家退婚。本想着,兩家十幾年婚約,所謂退婚也只是說說而已,秦家千金也必定還是會等輕舟,侯爺父子也必定不會答應。
哪知,他們方才提出,秦家父子就忙不疊應允,還連說顧輕舟少年英豪前途似錦,不該被小玉牽絆,而是應展翅高飛遨游四海雲雲,将顧家人後面的話一股腦堵住。秦家說的謙遜客氣,但明眼人都聽得裏面的如負釋重。
顧家人心生不滿,但是礙于侯府位高權重,侯爺雖然年邁,但四位公子全然繼承了老侯爺的衣缽,一個已經是不了得,何況還有四個。偏偏顧家到了顧輕舟這一輩子,就只有他一根獨苗苗,再如何天資卓越,也無法和秦家抗衡。只能吞了這口惡氣。不過秦顧兩家生了嫌棄倒是不假。
兩家的事,也一度成為京城密談,卻也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現下,來拜訪侯府的一些官宦,看到秦家小姐孩子都已一歲,再掐指一算,這秦家小姐,速度倒真是出奇的快,敢情婚約一毀,便另覓新枝,又快快生了孩子。
再看看秦家這位新姑爺,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怎麽越看越眼熟。直到有人拍腦袋恍然大悟:這不是去年那位探花郎麽。
于是,風言風語乍起。總之都是秦家小姐三心二意,為馳騁疆場的顧将軍抱不平。不過,此時的秦家因為八月的關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至于秦珠玉自己,在京城頂了這麽多年惡名,向來就沒有在乎過。她現在最最在乎的是,如何與自己的新嫂嫂鬥争。
秦珠玉本來就讨厭趙雪兒,并且在過去十幾年裏,沒少利用趙雪兒的遲鈍欺壓她。這下,趙雪兒翻身做主人,一下成了她的四嫂,怎能讓她咽得下這口惡氣。她這個小姑必須給趙雪兒一點顏色瞧瞧。
趙雪兒雖然和秦珠玉向來不對盤,也屢屢占下風,但因為腦子少根弦,并不怎麽計較,明明知道秦珠玉這次回娘家,對她這個小嫂嫂敵意滿滿,但一看到宋八月那個小娃娃,就完全忘了這麽回事。整日腆着臉心癢難耐地想去抱人家。
秦珠玉一見她那樣,別提多得意,每次抱着宋八月,在趙雪兒面前招搖過市,還時不時将宋八月往她面前晃一晃,可等趙雪兒一伸手,她就立刻将宋八月收了回來。
一歲的宋八月,什麽都不懂,只覺得好玩,每回這樣,便流着口水咯咯樂個不停,令趙雪兒更加蠢蠢欲動。
眼見着,回來了小半月,秦珠玉愣是沒讓趙雪兒抱過一回宋八月,這還不打緊,最惡劣是,有兩次,還故意讓宋八月尿到宋雪兒身上。
占了上風的秦珠玉,對趙雪兒做自己嫂嫂的不滿,漸漸消退了許多。想想,換個厲害的嫂嫂,她可不一定這麽好過。
宋八月滿周歲的這一天,侯府宴請了一衆親朋好友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