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你是我夢中的……
音樂會在周日晚上8：30, 地點是平川大學音樂廳二樓。
似乎是國內知名的交響樂團。
李惜辰對此沒研究，她不太想去，猶豫兩天後還是給鄭雲帆發消息：【我不去了。】
彼時鄭雲帆正在打越洋電話, 看見她發的消息懵了幾秒，還當她是不去做心理咨詢, 吓得一個激靈挂了好友電話, 給李惜辰打了過來。
“為什麽又不去了？”鄭雲帆質問。
李惜辰聲音很低，沒什麽精神, “就是不想去。”
“那你要怎麽辦？”
“不怎麽辦。”
鄭雲帆沒頭沒尾地和她吵了幾句，最後才發現她是不想去音樂會。
“那挺好啊。”鄭雲帆說：“你把票給我, 我替你去。”
他話裏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你去做什麽？”李惜辰頓時緊張。
鄭雲帆向來不做正經事，讓他和陸斯越同看一場音樂會，怎麽想都覺得不靠譜。
“不用你管。”鄭雲帆說。
李惜辰：“……”
她決定還是自己去。
Advertisement
未曾想周日晚上她在自家樓下看到了鄭雲帆, 他正打着越洋電話，似在交流公司的事兒，, 原來英語不及格的人現在口語賊溜。
李惜辰本想繞着他走, 結果被拽住了衛衣帽子，“幹嘛去？”
李惜辰：“……”
之後她還是上了鄭雲帆的車。
車子駛過陌生的街道, 車裏放着鄭雲帆最喜歡的梁靜茹，缱绻溫柔的女聲唱着耳熟能詳的舊情歌, 傍晚的風染着昏黃色彩拂過車身, 李惜辰坐在副駕看車流穿梭。
不知過了多久, 鄭雲帆那欠扁的聲音才響起, “辰兒，到了。”
李惜辰下車前問他，“你呢？”
“去見個朋友。”鄭雲帆說完又問：“十點結束是吧？”
“嗯。”
“那我到時候來接你。”
“不……不用了吧。”李惜辰磕絆着拒絕, “我和……”
“我知道你對門兒也在。”鄭雲帆倚在車窗上，呷着笑道：“你倆還是連號。不過，你以為我為什麽專程去接你？”
李惜辰：“……”
“女孩子。”鄭雲帆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湊近點。
李惜辰剛湊過去，鄭雲帆的手在她腦袋上動了一下，似乎又揪了她一根頭發。
李惜辰：“……”
是可忍，頭發不可忍。
她怨怼地看着鄭雲帆，“你幹嘛？”
“有個葉子。”鄭雲帆攤開掌心給她看，笑着接了剛才的話：“矜持點兒。”
李惜辰別過臉，嘟囔着：“你說什麽呢？”
少女心事輕而易舉被人看破不是件愉快的事。
總覺得無地自容。
“提醒你。”鄭雲帆朝她揮揮手，“去吧，快開場了。”
李惜辰：“……”
“好好聽音樂會。”鄭雲帆又不放心地叮囑，“少跟他肢體交流，眼神交流最好也不要有。”
不知為何，那一瞬間，李惜辰感覺鄭雲帆長大了。
就是很其妙的感覺。
幼時那個頑劣的孩子，此刻在語重心長地告誡她如何和男人相處。
他眼裏滿是認真。
不過很快，鄭雲帆盯着還杵在原地的她，不正經地笑：“還不走？把票給我，我替你去看？”
李惜辰：“……”
好的，剛剛都是錯覺。
李惜辰轉身往音樂廳走，夏日燥熱的風吹過臉頰，吹散頭發，她伸手把亂了的頭發夾到耳後，也沒注意到不遠處的人。
“陸老師，在看什麽？”同系的老師走過來，順着他目光看過去，也只有紛亂的人潮，一時捕捉不到定點。
“沒什麽。”陸斯越收回目光，轉移話題，“一會兒去做什麽？”
“回家帶娃。”對方笑：“已婚男人，還能幹嘛？”
“挺好。”陸斯越禮貌回複，看了眼表，已經快到音樂會開場時間，他正打算跟同事告別去音樂廳，結果回頭遇到另一個同事，三人在一塊又閑聊了幾句。
聊到中途，陸斯越眼看進場的人逐漸變少，笑着打斷：“我還……”
“糟糕！”徐老師一拍腦袋，“我是要去看音樂會的，跟你們在這兒聊什麽。”
“就學校裏花重金請來的交響樂團？幾點啊？”另一個老師問。
“對”。徐老師慌慌張張，“八點半開場，我先走了啊。”
“好嘞。”
陸斯越趁機作別，“我也去了。”
他和徐老師一同在門口檢票，徐老師震驚：“你也有票？”
陸斯越點頭：“朋友送的。”
這票得來的緣由還挺曲折。
那天之後他有問過小姑娘有沒有票，小姑娘起先不說話，但到底是說不了謊的人，于是怯怯地點頭。
他邀請小姑娘一起來，但小姑娘說她可能不來。
可能，也就是有機會。
他來也不過是賭個可能。
還好，他剛剛看到了小姑娘的身影。
就是和她朋友在車邊動作親昵，看上去礙眼。
徐老師一邊匆匆進場一邊說：“這票特不好搶，我托音樂系老師幫我弄的內部票。”
陸斯越淡然一笑，“是麽？”
說話間已經到了音樂廳門口。
檢入口票的竟然是心理學系的學生，恰好是陸斯越班上的。
“老師，你一個人啊？”學生和他打招呼。
“還有朋友。”陸斯越說。
學生把檢完的票還給他，“快進去吧，要開場了。”
陸斯越進門找到座位那瞬間，臺上的演奏已經響起。
靜谧的音樂廳內響起了悅耳的樂器聲，他很容易找到了座位，就在小姑娘身側。
在他落座那瞬間，隔壁的小姑娘忽然側目，分明之前還蔫了吧唧地窩在座位上，但在和他四目相對那一刻，激動地坐起來，那雙清澈的鹿眼帶着光。
太多的情緒都交雜在那雙眼睛裏，竟還在晦暗環境裏掉了一滴晶瑩的淚。
臺上餘光照下來，陸斯越伸手給她揩掉淚，指腹灼熱。
李惜辰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窘态，立刻別過臉裝鹌鹑。
陸斯越在溫柔緩和的演奏聲中湊近她，在她耳邊低語，“哭什麽？”
李惜辰沒說話。
陸斯越揉揉她的頭發，聲音愈低，“是不是以為我不來了？”
李惜辰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她剛剛一直翹首以盼，在沒來之前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如此需要一個同伴。
或者，是如此想要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看到陸斯越。
有他在，就會被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包圍。
可是直到開場，隔壁的座位仍空着。
她便知道是陸斯越不會來了。
往深處想，她應當是被拒絕了。
這可真不是件高興的事兒，于是她又喪喪地窩在座位裏，哪有心情聽音樂會。
“你在這。”陸斯越輕笑，語氣溫柔又缱绻，“我怎麽會不來呢。”
李惜辰錯愕地扭過臉，和他四目相對。
那雙多情的眼睛裏流轉着她看不懂的東西。
那一瞬間，暧昧瘋狂滋生。
她聽到自己胸腔裏的心髒，如雷般跳動，聲音壓過了臺上的音樂聲。
“別怕。”陸斯越輕輕拍她的頭，“我在這。”
李惜辰聞言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
誰也沒意識到，他們此刻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到像是情人在呢喃，在親吻。
“卧槽，友友們！”正讀心理學大二的錢磊在宿舍群裏瘋狂刷屏，“看我發現了什麽好東西。”
舍友A：【櫻井莉亞？】
舍友B：【明天不用上課？】
舍友C：【我猜是學校超市打折。】
舍友A：【他不是給學生會打工去了麽，怎麽會在超市？】
舍友B：【哦吼，回來的時候幫我去超市買條毛巾。@錢磊】
錢磊：【陸老師戀愛了！！！】
群裏沉寂兩秒。
舍友A：【誰？】
舍友B：【哪個陸老師？】
舍友C：【全民公敵？】
舍友B：【狗屁，他只是全男人公敵。】
錢磊：【哈哈哈哈！咱們系女生要失戀了，畢竟男神戀愛了！】
舍友A：【無圖無真相。】
舍友B：【拒絕空口造謠。】
舍友C：【據說陸老師不婚主義，他怎麽會戀愛？】
錢磊：【真的！他現在在和師母聽音樂會，兩個人好甜。】
舍友A：【卧槽！我想圍觀！】
舍友B：【等等我，我也去。】
舍友C：【已經在從圖書館走去的路上了。】
錢磊：【……你們又沒有工作證，而且人家正在裏邊聽音樂會。】
宿舍內衆人頓時偃旗息鼓。
舍友C：【我們只是想看看全系最難追的男人會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錢磊：【圖片.jpg】
他拍的這張圖有點暗，但大致能看清兩人的臉。
陸斯越稍稍側身，附在女孩兒耳邊說着什麽。
不一會兒又發了一張，是陸斯越幫人擦眼淚的照片，眼神溫柔到不像話。
舍友A：【這還是我們那個片葉不沾身的老陸嗎？】
舍友B：【我竟然想把這圖發給咱們班女生，讓她們看看，老陸不是天生孤寡。】
舍友C：【你在說什麽，天生孤寡的是我們，陸老師那張臉怎麽會孤寡？】
衆人沉默。
小醜竟是他們自己。
錢磊：【陸老師現在的狀态就是老房子着火，噼裏啪啦的。】
舍友A：【肯定啊，聽說這男人母單。】
舍友B：【可怕啊，我決定去看看我們可憐的師母。】
舍友C：【我已經站在音樂廳門口了。】
很快，宿舍群裏發出了一串的等等我。
錢磊站在那兒握着手機笑，學生會的同學過來調侃，“思春了啊？”
“不是。”錢磊神秘一笑，“看老房子着火。”
同學：“？？？”
CP還是要磕真的。
這糖太甜。
今天音樂會的主題是四大名著影視劇的經典演繹，耳熟能詳的音樂響起來，瞬間把人拉回童年。
李惜辰的心卻在開場二十分鐘後才靜下來。
她本就沒什麽音樂細胞，聽着沒多久便昏昏欲睡，她決定回去以後要下載幾首純音樂，确實挺催眠的。
一個多小時裏，她手機屏幕亮起過兩次。
一次是鄭雲帆發消息問她：【有沒有聽我的話？】
她回複：【什麽話？】
鄭雲帆：【暴怒.jpg】
鄭雲帆：【當然是拒絕肢體交流、眼神交流。】
李惜辰回想起之前的場景，顫着手回答：【沒有。】
終究是沒底氣。
之後是臨近結束，鄭雲帆給她發消息：【我這兒臨時出點事，讓你對門兒把你送回家。回去以後給我打電話保平安。】
李惜辰：【……】
她總覺得鄭雲帆說這話特像是臨終托孤。
不過是好意，她也應答。
音樂會結束的時候，臺上演員鞠躬致意，現場鼓掌聲經久不息。
但那一瞬間，音樂廳內燈光亮起，身邊人都站起來往外走，一時間人來人往，李惜辰害怕地抓緊了陸斯越的衣角。
“等會再走。”陸斯越低聲說。
李惜辰點頭。
此刻她只想跟在熟人身邊。
“一會兒怎麽回去？”陸斯越為了分散她的害怕，跟她搭話。
“你……你……”李惜辰想說跟你一起，但又不好意思，所以一句話磕磕絆絆，怎麽都說不出來。
“和我一起吧。”陸斯越說：“順路。”
“好。”李惜辰低低地應一聲。
終于等到人潮散盡，陸斯越才說：“走吧。”
李惜辰站起來，但還是怯生生的。
陸斯越站在她前邊，低聲說：“怕的話就拽着我。”
話音剛落，她拽住了他的衣角，那塊布料已經被她拽出了褶皺。
兩人出了音樂廳，在長長的走廊裏亦步亦趨地走着，結果在下個拐角，忽然對上一張臉。
錢磊穿着志願者的衣服，讪笑着遞過來兩杯奶茶，“陸老師，要走了啊。”
李惜辰吓一跳，往後躲了躲，陸斯越也下意識護住她，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但錢磊身邊還站着三個人，都是陸斯越班上的。
陸斯越：“……”
他無奈：“嗯，你們還沒結束？”
“要清理場地。”錢磊見他不接奶茶，硬塞過去，“我們買多了，請你們喝。”
另外三人望眼欲穿，恨不得穿透陸斯越的身體看清楚李惜辰的樣子。
“好。”陸斯越接過：“謝謝。”
說着往外走，錢磊被舍友推上前問：“老師，我們明天的課還上嗎？”
“沒有收到調課通知就都上。”
“那啥。”一向吊兒郎當的趙特終于受不了這個一直彎彎繞繞的舍友，在陸斯越剛走一步時出聲：“老陸，不介紹一下嗎？”
他性子皮，跟老師們混得都熟，說完還朝陸斯越挑了下眉。
大家紛紛起哄，那好奇的小眼神根本壓不住。
“大……大家好。”李惜辰不好意思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她聲音很甜，幾個男孩兒聽着愣了下，随後不知是哪裏來的神秘力量推動，齊刷刷地來了聲：“師母好。”
李惜辰：“……”
陸斯越：“……”
“陸老師，師母慢走哈。”趙特笑着給陸斯越手裏遞了個巧克力，“這我路上買的，老師你送給師母呗。”
他一口一個師母，說得特高興。
李惜辰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能鼓起勇氣打招呼已經是很艱難的事兒了。
陸斯越瞪他一眼，“走了。”
“好嘞。”趙特社牛天花板特質發作，“您帶着師母慢點哈。”
陸斯越微笑：“明早點名，遲到扣完平時分。”
大家哀嚎。
唯獨錢磊傻呵呵地樂：“知道啦，老師，師母再見。”
趙特也跟了句：“師母下次來我們班玩啊。”
李惜辰聽得打了個踉跄。
救命啊。
社恐星人為什麽要面臨這種場面。
她這輩子都不想踏入平川大學了。
沒想到陸斯越竟然是這裏的老師，她還吃了這麽多頓他們食堂的飯，現在還碰到他的學生，好社死。
而陸斯越聞言回頭用眼神自己的學生，嘴角卻是翹着的。
等他們離開後，錢磊看着背影感慨：“真配啊。”
趙特搖頭啧了聲：“老男人，果然悶騷。”
明明就很喜歡聽他們喊師母嘛。
那天晚上李惜辰腦海裏被師母二字充斥着，滿心想的都是再也不來平川大學了。
可未曾想，有朝一日她會再次來到這裏，還會在這裏上陸老師的課。
但那都是後話。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