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 命運好幽默

[溫舍]重開的消息是顧瓷轉給李惜辰的。

那是李惜辰去文化館上班的前一天, 她百無聊賴地待在房間裏,先玩了會兒消消樂,又玩貪吃蛇, 後來又下單機圍棋。

顧瓷和她說:【敢信嗎?[溫舍]要重開了。】

再次看到這個名字,李惜辰有一瞬失神。

不過很快恢複平常。

【瓦瓦:不得不說, 學心理的治愈自己就是快。】

【瓦瓦:你最近還有去嗎?】

李惜辰動了動手指:【去的。】

顧瓷順着話題又聊了些其他的, 沒再提起那間心理咨詢室。

倒是問她怎麽突然想去文化館工作了,她只說是父母安排。

顧瓷回了一串省略號。

【瓦瓦:你沒反抗嗎?】

看着那兩個字, 李惜辰眼裏帶着譏笑之色。

良久,她回複:【離家近, 事少錢多,挺好的。】

算是敷衍過去這個話題。

這天晚上,許寧和李威給她送了入職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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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送了她一支很昂貴的鋼筆, 許寧買了一件淡紅色的針織裙。

“既然去了就好好做。”李威說:“不是什麽很累的差事,要跟同事打好關系,不要一天到晚垮着臉, 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

李惜辰抿唇, “哦。”

“這個家裏誰都沒欠你。”李威語氣嚴肅:“你自己想要的,我們也給你機會了, 但事實證明,你錯了。”

許寧打圓場:“好了, 都過去了。”

李威仍是不變的嚴肅:“我幫你選的, 肯定沒有錯。你在這裏工作一兩年, 也該準備相親, 如果你能自己談,也可以,像你姐姐那樣, 我們當然不會反對。”

李惜辰擡眼看了他一下,随後又很喪地耷拉下眼皮,以她的視角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尖。

“但必須符合以下幾個條件:北城人,有正式工作,家人無犯罪前科,相貌端正,最好和咱們家條件相當。”李威難得說這麽多話,索性一次性把标準都說出來:“油嘴滑舌的不要,年紀太大的不行,演藝工作人員不行。”

李惜辰懶懶地應:“知道了。”

“我看雲帆就可以。”李威皺眉說了句:“也不知你眼光高到哪裏去。”

“是啊。”李惜辰笑:“鄭雲帆最好的不就離家近麽?從他家到咱家,就兩分鐘。”

“什麽意思?!”李威輕嗤,“難道還不是怕你受委屈?雲帆條件又不差,配你不是富富有餘?更何況,知根知底,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

李惜辰擡頭和他目光對上,片刻又移開。

她輕飄飄地說:“鄭雲帆沒編制。”

那天晚上鬧得不算愉快。

李威坐在客廳氣到九點多,吃了顆降壓藥。

許寧敲響她的房門,給她送來一杯熱牛奶。

李惜辰一眼瞟到了坐在客廳裏的李威。

她在房間裏坐了會兒,捧着熱牛奶小口小口地抿。

最終,她不大情願地出門,站在離李威不遠的地方說:“聽您安排吧。”

李威皺眉:“什麽意思?”

“我說。”李惜辰聲音不高,仍是有氣無力,卻也盡量拔高聲音回答:“相親由您安排。”

不過——

“除了鄭雲帆。”她說:“我還想和他做朋友。”

說完以後她便回了房間。

沒多久她再開房門,客廳裏的燈滅了。

李威回了房間。

去文化館工作的前一晚,她失眠了。

淩晨鄭雲帆給她發消息,問她要不要上天臺看星星。

她回複:【睡覺了,明天要上班。】

隔了會兒鄭雲帆給她發了張照片來,是漫天繁星。

李惜辰沒忍住誘惑,偷悄悄爬起來,裹了件外套出門上了天臺。

北城的冬天是真冷,夜裏零下七八度,天臺風又大,刺骨的寒風沿着肌膚紋理滲入身體,月亮照在人身上,帶着朦胧的光影。

鄭雲帆穿了件很騷氣的綠棉衣,站在天臺正擺弄手機,兩只手在冷風中凍得和雞爪似的,李惜辰輕輕走過去拍了下他肩膀,吓得他一個哆嗦,差點朝前栽下去。

“我的祖宗。”鄭雲帆捂着心口,“你怎麽走路沒聲啊?”

“你拍的太專注了。”李惜辰雙手插兜,瞟了眼天空,“今晚星星很亮。”

“所以我才喊你出來看。”鄭雲帆說:“聽說今晚有流星雨。”

“什麽時候?”

“快了。”

鄭雲帆有一個小型望遠鏡,他從兜裏拿出來遞給李惜辰。

李惜辰看了會兒又還給他。

“怎麽不看了?”鄭雲帆問,“星空浩瀚無垠,多好看啊。”

“眼睛也能看到。”

“那能一樣嗎?”

“可最後還是要用眼睛來看。”李惜辰淡淡道:“就算借助工具,也只是暫時,拿工具看過了以後,肉眼看就會覺得不過如此了。”

鄭雲帆總覺得她這話裏有隐喻,“你跟我在這打啞謎呢。”

“沒有。”李惜辰擡頭看。

她只是随口感慨。

鄭雲帆停下手裏錄像的動作,回頭看她。

片刻後才覺得自己恍然悟了什麽。

“你是不是忘不了他?”鄭雲帆問。

李惜辰想都沒想:“都說忘了。”

短暫沉默之後,鄭雲帆說:“我還沒說是誰。”

李惜辰:“……”

她沒再理鄭雲帆。

“其實我能理解你。”鄭雲帆湊過來,“我也一直忘不了顧瓷啊,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那你們怎麽不在一起?”

“顧瓷不喜歡我了。”

“那讓她重新喜歡你。”

“明知道不可能。”

兩人随意聊着,都不太走心。

“明天就上班了吧。”鄭雲帆換了個話題:“好好工作。”

“知道。”

毫無營養的對話。

這在他們聊天中常常發生。

鄭雲帆好像變了。

起碼李惜辰是這樣感覺的。

以前他大大咧咧,從來看不出她的心思,和她嬉皮笑臉地玩鬧。

但自從她搬回來以後,說話總小心翼翼。

于是毫無營養的對話逐漸增多。

李惜辰便敷衍地聊。

她從來不是主動找話題的人,甚至有時在想,和自己這樣的人做朋友會很累吧。

敏感又多疑,情緒不穩定。

總得讓人小心翼翼地照顧她。

還蠻讨厭的。

人要是可以沒朋友就好了。

她問鄭雲帆:“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很累?”

“怎麽會?”鄭雲帆下意識反駁。

他笑了笑,“李惜辰,你對自己有什麽誤解嗎?”

“嗯?”

“你可是小天使。”鄭雲帆說。

很明顯,李惜辰沒有信。

她站在天臺上,風肆無忌憚地四面八方吹來,她說:“放首歌吧。”

太安靜了。

安靜到可以聽見風聲,讓人想随風去。

鄭雲帆随機點了歌單,溫柔舒緩的音樂蓋住風聲。

不知過了多久,鄭雲帆忽然喊:“流星!”

他喊李惜辰許願,一回頭看到李惜辰已經十指交叉,閉上眼虔誠地看向空中轉瞬即逝的流星。

之後鄭雲帆問她:“你許了什麽願望?”

“世界和平。”李惜辰說。

“鬼扯。”

李惜辰笑笑:“愛信不信,随你。”

鄭雲帆說:“你的願望和我有關嗎?”

“有。”李惜辰說:“希望你和顧瓷在一起。”

鄭雲帆:“……”

他翻了個白眼:“我謝謝你啊,把這麽寶貴的許願機會留給我。”

“當然。”她笑起來,眼裏沒溫度也沒光芒,和以往大相徑庭,“我可是小天使。”

那天夜裏許願時正在放的歌是梁靜茹的,那道有故事感的聲音仿若情人在耳邊呢喃。

那句詞是——命運好幽默,讓愛的人都沉默。

因為那句詞,她單曲循環很久了這首歌。

在二零年的冬天,這首歌成為了她淚腺的開關。

而流星劃過那剎那,她其實許了三個願望。

一願世界和平,家人安康。

二願世上有情人終成眷屬。

三願——

願陸斯越平安喜樂,萬事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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