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 生日快樂,李……

文化館離家很近, 走路八分鐘。

李惜辰去文化館報道那天,北城突然降溫,空中飄起了小雪。

她原本穿了件黑色及膝大衣, 內搭是淺灰色的毛衣和打底褲,自認還蠻職場風, 但臨出門前被許寧喊住, 說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上班穿一身黑不好, 逼着她回房間換了個明亮的顏色,又穿了五厘米的高跟鞋。

她紮着丸子頭, 化了淡妝。

因為許久沒化妝,口紅還擦到了嘴角,她用手指輕輕擦掉, 在那瞬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有些許陌生。

印象裏她也有特別愛美的時候。

初中看姐姐化妝,粉底口紅眼影, 豔麗色彩在臉上堆疊, 像極了上個世紀的港星。

那會兒還沒有如今的複古風潮,“港風美女”這個詞也沒流行。

可她覺得化了妝的姐姐和王祖賢有幾分神似, 不過她很少笑。

即便如此,她也是很受歡迎的校園女神。

李惜辰太羨慕, 便偷偷地學化妝, 她用零花錢買了第一支口紅, 趁着家人上班後悄悄塗上, 本想在上學前擦掉,但那短暫的時間裏也被保姆看見,并且告訴了父母。

那天他們是怎麽說的呢?

小小年紀, 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打扮,學習差是有理由的。

學習都這麽差了,怎麽好意思化妝打扮?越看越醜。

……

說得太多,李惜辰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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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她沒敢碰過化妝品,那支很貴的口紅也被李威掰斷扔進了垃圾桶。

如果放到現在,素顏去上班都要被說是不禮貌。

這個世界對未成年和成年人仿佛是有不同标準的,一些在十八歲以前不被允許的事情,到成年以後就成了約定俗成的規則。

她圍了條白色圍巾,迎着風雪出門。

一出門就變了表情,冷漠、喪裏喪氣,更準确來說是了無生氣。

柏油路上鋪了一層白雪,細碎的冰晶裹着風落在發頂,黑白形成了極明顯的反差。

她雙手插兜往外走,不一會兒電話響起。

鄭雲帆仍舊是吊兒郎當的語氣:“我送你啊。”

李惜辰說:“我鍛煉身體。”

“也太不給面子了吧。”鄭雲帆哀嚎:“我媽還喊我送你呢。”

“不用了。”李惜辰說:“我快到單位了。”

鄭雲帆嘆氣:“好吧。”

電話挂斷,李惜辰朝前看了眼。

一望無際的柏油馬路上覆着白雪,路上車輛疾馳,不斷和她擦肩而過。

大抵還有幾百米吧。

她走得更慢。

如果她此刻回頭,一定能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停在後邊的停車位上,而坐在車裏的人正望着她背影。

那雙多情又風流的眼睛,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可惜她從沒回頭的習慣。

也是在此時,陸斯越接到了鄭雲帆的電話。

“看見她了沒?”鄭雲帆問。

“嗯。”

“你說她現在排斥和你相處了是嗎?”陸斯越問。

“怎麽可能?!”鄭雲帆下意識反駁,“我跟辰兒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讨厭誰都不會讨厭我。”

“我知道。”陸斯越平靜地說:“她只是不太想和人社交,是嗎?”

“反正跟以前比起來是這樣。”鄭雲帆說。

說完以後又反問:“所以你确診她是什麽病了嗎?”

“我們不能看診。”陸斯越說。

“那你問了個屁。”

鄭雲帆煩躁地摸了把頭發:“要不是覺得你能治辰兒,我他媽才不聯系你。”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陸斯越說:“我努力不辜負你的信任。”

“少說場面話,我就想知道辰兒現在咋樣。”

“我懷疑是——”陸斯越頓了頓,聲音很沉,“邊緣性人格障礙。”

“草。”鄭雲帆愈發暴躁,“這咋治啊?”

“需要去精神心理科去确診,根據自身情況配藥,再以心理治療輔助,好得會更快一些。”陸斯越說:“但一切的前提是,她有求生的欲望。”

“你是說……”鄭雲帆頓了頓,“靠,這都什麽事兒啊。”

“我現在只是猜測。”陸斯越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拐了彎,發動車子跟上,然後安撫鄭雲帆,“沒确診前還不清楚。”

“如果确診是那個什麽人格障礙呢?”鄭雲帆問。

“邊緣性。”陸斯越糾正,卻沉默了會兒才回答:“邊緣性人格的形成和家庭環境相關,要麽是極端粘連,要麽是極度冷漠,所以治療也需要一個良好的環境。其病程較長,因為這個病的并發症有偏激、抑郁、自殺等,還有可能有其他的并發性人格障礙,最嚴重的話……”

他停下話頭。

遠處穿着明黃色大衣的姑娘走進了文化館,表情淡漠。

鄭雲帆着急地問:“嚴重會變成什麽?”

陸斯越閉了閉眼睛,輕吐出一口氣,“雙相。”

“什麽是雙相?”

“雙相情感障礙,就是既有躁狂又有抑郁症狀的心理疾病。”

李惜辰在文化館的辦公室工作,培訓也很簡單,教她打印資料,填寫表格,上午就開半個小時會,結束後就讓她坐工位上待着,沒什麽活。

她看辦公室裏其他同事都有活做,自己百無聊賴,幹脆坐在那兒玩起了小游戲。

一直坐到午飯時間,她坐在那兒曬太陽。

大抵知道她是空降,給她工作安排的位置都很好。

緊挨窗,玻璃幹淨地折射着陽光,一到中午,光曬在工位上,是能把貓都曬得慵懶到想睡覺的程度。

她坐在那兒昏昏欲睡。

文化館有食堂,帶她培訓的姐姐來喊她一起去吃飯,她本想拒絕,卻又在想起李威的話後,拒絕的話硬生生地轉折成一個:“好。”

食堂很寬敞,和學生時代有些像。

本以為文化館工作人員不多,沒想到也有百十來號。

帶她培訓的姐姐給她安利哪個窗口的飯好吃,還和她說哪個菜品更好吃,在六個窗口前繞一圈,最後又回到最初的窗口。

中午一份飯12,兩葷一素,一份米飯,一碗湯。

在北城屬實是很便宜的價格。

比她們大學食堂還便宜。

李惜辰還以為味道會很差,但嘗了一口,還不錯。

那個姐姐是很健談的人,問她怎麽會來文化館工作。

李惜辰想了想:“我家人覺得這裏好。”

“是吧。”她嘿嘿一笑,“我家人也覺得這裏好。”

“是挺清閑的。”

錢多事少離家近,早午餐都有食堂,工資雖不高,但也有五險一金。

因為李惜辰屬于合同工,只有三險。

但對正式員工來說,這簡直就是理想工作。

之前網上流行一個梗——宇宙的盡頭是編制。

大多年輕人都受不了壓力,選擇去考公考編。

李惜辰目前所擁有的,大抵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但說句很欠揍的,她不喜歡。

倒不是排斥這份工作,打印資料、填寫表格,無所事事地在工位上坐一天,像辦公室裏其他同事一樣聊天喝茶,聽聞也有忙的時候,不過就一兩個月,忙完也就快放年假了。

既是相親市場的香饽饽,自己又空閑。

這工作難度不高,她挺喜歡的。

但因為是李威給安排的,她便不想喜歡。

“我一開始也不喜歡。”那個姐姐給她夾了塊肉,話鋒一轉,“我是北大畢業的。”

“啊?”李惜辰詫異。

北大?

“是不是很震驚?”她笑笑:“大多數人聽見都會詫異,可能覺得我北大畢業來做這個太浪費了。”

“呃。”

李惜辰不知該怎麽回答。

結果那姐姐說,“你不要小看這地方哈,咱們這兒還有清華和政法大學的研究生,人大的博士,是不是一下就覺得我這北大本科不算什麽了?”

李惜辰:“……”

“其實我因為我媽媽生病才決定到這來工作的。”那姐姐說:“我畢業以後先去做了兩年教培,一個月大概五六萬吧,好的時候能有七八萬,但壓力太大。”

說着一撩腦門,“看我的發際線,都是那會兒掉的,備課基本要到淩晨兩點,第二天還要早起精力充沛地給學生上課,全靠咖啡續命。第二年的時候我心髒就有點受不住了,去醫院查是心理問題,壓力太大給搞抑郁了。”

“有天我去蹦極,人還沒往下跳我就想明白了。”那姐姐笑了下,“掙錢什麽的也不太重要,我怕有命掙沒命花。”

“後來我媽媽生病,我就果斷考到這來了。”

李惜辰聽完也只能感慨,“挺好的。”

都是有自己選擇的人。

而她只能被動地接受。

後來那姐姐問她怎麽來的?

她含糊不清地敷衍了下,沒好意思說。

但下午臨近下班,館長巡查各科室,到辦公室的時候,李惜辰正坐在那兒看書。

是她從辦公室一個抽屜裏翻出來的,餘華的《第七天》。

她正好閑着,便翻開來看,結果剛看了二十幾頁,館長已經進了辦公室。

而她正翻了一頁,只聽大家已經在喊:“館長。”

她擡起頭,剛好和館長的目光對個正着。

糟糕。

李惜辰咬了下下唇,立刻低下頭,而館長徑直朝她工位走過來。

她匆匆合上書,想往抽屜裏放的時候結果館長拍了拍她肩膀,“看吧,都快下班了。”

李惜辰:“……”

救命。

李惜辰尴尬地擡起頭,重新朝他笑了下,“館長好。”

“是惜辰吧?”館長笑笑:“一直想着過來看看你,結果一整天都在外面開會,沒顧得上來。”

“沒事沒事。”李惜辰尴尬到腳趾扣地。

看她做什麽啊。

她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你還記得我麽?”館長說:“我是你劉叔叔,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李惜辰:“……”

她哪裏記得到呢。

“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劉叔叔拍拍她的肩膀:“待得還習慣麽?”

李惜辰點頭:“嗯嗯。”

“食堂的飯還吃得慣嗎?”

“嗯嗯。”

“這裏環境怎麽樣?”

“挺好的。”

李惜辰感覺自己的情緒到了臨界點,她有點壓不住脾氣。

但盡力在控制。

不過幸好,館長也沒再說什麽,笑眯眯地問了問其他人,然後喊大家到點下班。

李惜辰坐在座位上重重地舒了口氣。

不知為何,她感覺辦公室裏的人看她的眼神變了。

總帶着輕蔑。

一天工作結束,李惜辰出門。

結果一出門就碰上了鄭雲帆,她詫異:“你怎麽來了?”

“帶你去吃好吃的。”鄭雲帆說:“牛蛙吃不吃?超麻辣那種。”

李惜辰拿出手機,“瓦瓦回來了,我問下她。”

于是,三人去吃了牛蛙。

有工作的日子好似插上了一把箭,過得飛快。

明明什麽都沒做,但一天天的重複生活也讓人産生錯覺。

昨天似乎過了,今天還是明天都是一樣的。

一直熬到周日,她換了件棉服去心理咨詢室。

祁岷先問她有沒有在吃藥,她說有在吃,一頓差不多要吃七八顆,跟吃飯一樣。

之後又緩慢地進入熟悉的心理咨詢過程。

她跟祁岷聊職場上的事,後來又轉回到她父母,不過最後仍不願說。

臨離開時,祁岷問她:“你确診了嗎?”

李惜辰頓了頓:“您有想法嗎?”

“只有懷疑。”祁岷說:“不敢确認。”

李惜辰閉眼嘆氣,“是邊緣性人格障礙。”

從祁岷的心理咨詢室出來,外邊又飄起了雪。

這個冬天似乎格外能下雪。

除了最初那一場大雪外,其餘的雪都不大,但薄薄地覆在地面上,平添一份冬日的潔白與浪漫。

她出來才圍圍巾,但風太大,圍巾掉在地上,她低下頭撿起來。

朦胧間餘光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好似是陸斯越。

他穿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形颀長站在雪裏,白雪覆在他發梢眉眼上,溫柔又多情。

她猛地回頭。

身後是空曠的街道,路邊白雪覆蓋枯枝,路上車流如梭。

哪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大抵太想念一個人是會出現幻覺的吧。

李惜辰無聲地笑了笑。

可在她打車離開之後,巨大花壇後有一抹身影冒出來,他匆匆地上了車,然後跟在那輛出租車後面。

車子停在李惜辰家小區門口,他的車子停在不遠處。

從車裏能看到她的身影。

陸斯越的車窗降下一半,雪随風飄進來,吹亂他的頭發。

在車裏,他燃了一支煙。

煙霧随着風散出去,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見。

等煙燃完,他才升上車窗,開車離開。

李惜辰生活開始變得平穩。

她已經習慣了家裏和文化館兩點一線的節奏,鄭雲帆時常會帶她出去吃好吃的,但大多時候她會拒絕。

如果有顧瓷在,她可能想攢個局,如果就她和鄭雲帆兩個人,他們就回家來,鄭雲帆做着吃。

她有時會在鄭雲帆家蹭晚飯吃,因為曲阿姨有意思,他們家的氛圍好。

可待的太多了,李威會說她常常跑去蹭飯,不知道還以為家裏缺她飯吃。

而且又不和鄭雲帆訂婚,還當是小時候玩過家家,一點兒性別意識都沒有。

她便又很少去鄭雲帆家了。

這個冬天看似發生了很多事,但其實少得可憐。

文化館裏的工作環境還算好,只要你完成了本職工作,其餘做什麽都沒人管。

同事和同事之間閑聊,聊得都是婚姻和小孩兒。

未婚未育的李惜辰在其中就顯得異類。

後來她就常和之前帶她培訓的那姐姐一起,對方叫李敏,和她一個姓,都是未婚未育,而且她還是新聞傳播學院畢業的。

不過沒多久,李敏就談了戀愛,下班時經常能看到單位門口停着輛車,一個長相儒雅的男人站在車旁,隔三差五就捧一束花來,羨煞旁人。

李惜辰大抵不屬于旁人。

她看着覺得美,卻沒任何羨慕的情緒。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擁有了。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

如果知道自己可能擁有,那便是拼了命都想去試試。

一旦覺得這東西和自己無緣,那便是心如止水,掀不起半分波瀾。

可不知從哪天起,她辦公室的桌上多了一個漸變色的花瓶,花瓶裏插着幾支已經開花的雪柳。

她數了數,一共九支。

問同事們是從哪裏來的,結果沒人知道。

還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李敏和她說,來上班的時候有個長得很帥的男人讓她帶進來,點名道姓要放在李惜辰桌上,順帶朝她暧丨昧地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李惜辰還在思考是誰送的雪柳,聞言一陣尴尬:“沒有。”

“那就是有追求者?”李敏形容男人的長相:“他長得特好看。”

李惜辰想了想,轉頭去問鄭雲帆。

鄭雲帆先一愣,“沒有啊。”

随後過了兩分鐘,他回過消息來說:“是我給你送的,好看不?”

李惜辰:“……”

彼時她從未往陸斯越身上想過。

因為她不信有人會對她這樣好。

也不信那雙多情的眼睛下,是一顆專情的心。

依她的想法應當是,在她把陸斯越拉黑的那天,陸斯越應該就會忘記她。

畢竟她平凡無奇,毫無特點。

是扔進人堆裏都不會被注意的存在。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辦公室的桌上每天都會有九支新鮮的雪柳。

後來也不是李敏遞進來的,而是保潔阿姨給換的。

有天李惜辰還跟鄭雲帆說:“您可真是有心了。”

鄭雲帆:“……”

他敷衍地回答:【好說好說。】

那年冬天格外漫長,她的生日也在冬天。

在一個已經快到下一年的日子。

在熱鬧的平安夜、聖誕節和令人愉悅的元旦之間。

12月28日。

文化館是不允許過洋節的,辦公室裏自然也沒人過,大家絲毫沒感受到小朋友們過這種節日的熱鬧。

很快到了她生日這天,李惜辰清晨的早餐是一碗長壽面。

很難得,許寧親自下廚。

她還問李惜辰:“味道怎麽樣?”

李惜辰勉強地吃完,卻揚起一抹乖巧的笑:“很好吃。”

她們家的人都沒什麽做飯天賦,許寧做的飯裏只能說沒有毒,可以吃,吃了不會死。

不過她還是吃完了。

李惜辰和往常一樣去上班,依舊沒有回頭。

如果回頭一定可以看到後邊那輛熟悉的車,車上坐着熟悉的人。

而車子的副駕上是一大捧熱烈的玫瑰,玫瑰下是漂亮的生日蛋糕,慶祝她的二十五歲。

或者說如果她在工作日的每天,突然地回頭,在車流中仔細辨認,應當都能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

可她沒有。

那天和往常沒什麽不同。

她坐在工位上,先安安靜靜地擦拭了工位。

花瓶裏的雪柳沒有換上新的,她還有些詫異,轉念一想估計是鄭雲帆懶得給她送了。

于是便不再想。

打開電腦,同事們陸陸續續到達。

沒過多久,李敏忽然從辦公室門口探出頭來,“嘿,惜惜。”

“啊?”李惜辰從電腦中擡起頭來。

李敏神秘地說:“快去樓下,有驚喜。”

“什麽啊?”她一邊說一邊狐疑地下樓。

随後在樓下看到了熱烈的玫瑰和生日蛋糕,外賣員拿着東西問:“請問是李惜辰小姐嗎?”

李惜辰點頭,牽收。

“是誰送的啊?”李惜辰問。

外賣員說:“不知道,我們只負責送。不過,花上有賀卡。”

李惜辰道了聲謝,然後拿過玫瑰,抽出賀卡。

上邊寫的是——生日快樂,一生平安順遂。

字跡龍飛鳳舞,有些眼熟。

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不過下邊有落款——楊芮。

不知為何,那一瞬她看向外邊,想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說不上來是想尋找什麽,但就是跑出去看外邊。

路上沒有熟悉的身影。

她的念想成了空。

那一刻,她在想,是陸斯越吧。

她低頭聞向冬日的玫瑰,帶着獨特的凜冽的味道,好似都帶着陸斯越身上的味道。

等她失落地回到文化館,不遠處的松樹後走出一個人。

陸斯越看着她回去的方向,小聲地呢喃了句:“生日快樂,李惜辰。”

但很抱歉,只能以這樣的方式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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