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 來年冬天,一……
李惜辰很久沒和楊芮聯系, 兩人算是躺列了。
不過在那個項目黃了之後,她和楊芮聊起來過接下來要到文化館工作,在她入職之後, 楊芮還給她發了句祝新工作順利。
之後便再無交際。
本來,楊芮就是陸斯越的朋友。
未料想, 她會在生日這天送來玫瑰和蛋糕, 怎麽看都不太像。
但偏偏楊芮還主動給她發消息:【生日快樂,蛋糕合口味嗎?】
李惜辰回:【喜歡的, 謝謝。】
她又問:【你怎麽知道我生日是這一天?】
楊芮:【你資料卡上寫了。】
李惜辰也不好意思問,你為什麽要送我玫瑰。
楊芮只問她:【新工作還适應嗎?】
李惜辰:【嗯嗯, 挺好的。】
楊芮:【那就好,改天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吧。】
李惜辰:【好。】
對話在這裏便戛然而止。
這玫瑰和蛋糕送來的很蹊跷,她心裏有懷疑的人, 卻又無跡可尋。
Advertisement
她下午把蛋糕切開分給辦公室的同事吃,給李敏留了塊大的,結果李敏又開始八卦她, 當聽到她說是個同性好友時, 頓時大失所望。
晚上她和鄭雲帆、顧瓷一起吃的,三人行必有電燈泡。
她現在也不知道鄭雲帆是她和顧瓷的電燈泡, 還是她是鄭雲帆和顧瓷的電燈泡。
總之鄭雲帆和顧瓷之間的氣氛總有些詭異。
不過有她在的時候,他們總顧忌着些什麽, 不會吵起來。
很快迎來了元旦假期。
她除了去醫院複查, 還去了祁岷的心理咨詢室。
醫院給她開了七八種藥, 她看着就心生厭煩。
在心理咨詢室裏, 祁岷嘗試幫她解構自我并重建,一個小時的心理咨詢結束,她異常疲累, 估計是因為熟了,祁岷會附贈她休息間睡覺的權利。
她有一次在心理咨詢室睡着,醒來時嘴角翹着,祁岷問她做了什麽夢?
她悵然所失地笑了笑,“大抵是個美夢吧。”
她夢到自己和陸斯越走在大雪紛飛的街頭,她的手插進他大衣口袋裏。
明明是很長的一雙腿,卻為了等她刻意走得很慢,甚至回頭朝她笑。
他笑起來,一雙眼睛溫柔又多情,比她那天站在天臺上看到的漫天繁星都璀璨。
她輕輕地踩在他的腳印上,路那麽長,長得似乎沒有盡頭。
他們可以一直不停地走下去。
可醒來後,路消失了。
夢是假的。
說來也巧,第二天她回去上班,有個同事在外放音樂,有句詞叫——可能假的美夢沒人不喜歡。
向來在辦公室當透明人的她第一次好奇問了句:“這是什麽歌?”
同事翻了翻電腦,“《夏日回音》。”
後來她回去搜了這首歌,發現完整的那句是——
[謝謝你,讓我去
找不存在的船
可能假的美夢沒人不喜歡]
她是一座孤島,注定無船會靠岸。
年底的文化館是最忙的一個月,尤其是辦公室。
李惜辰卻被忙碌排除在外。
她剛來的時候因為館長親自來辦公室和她打招呼,于是就有人傳她和館長是親戚。
後來又不知是誰說,她是某個大佬的女兒,連館長都得巴結着。
流言再升級,到了有天李敏都來和她咬耳朵,“有人說你爸是政界大佬。”
李惜辰翻了個白眼,“我爸還是李剛呢。”
“玩梗适度。”李敏提醒她,“畢竟你真的姓李。”
李惜辰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她無奈:“我爸就是個檢察官。”
李敏好奇,“那你怎麽不讓你爸安排進檢察院?”
李惜辰想了想:“可能覺得我丢人吧。”
也不知道文化館裏的流言升級成了什麽樣兒,反正李惜辰成了大家眼裏不能得罪也不能重壓的對象。
但在特別忙碌的日子裏,同事對閑得無所事事的她有了抱怨和非議。
那還是在她去衛生間的時候聽見的。
那天她忽然來大姨媽,在衛生間馬桶上捂着肚子難受得要死,有兩個她們辦公室的人進來,有一個開了頭:“我就納悶了,那國寶坐在那兒每天什麽都不做就不難受嗎?”
“我覺得她挺快樂。”另一個說:“看小說玩游戲不快樂嗎?為什麽要工作?”
“但我們都在忙啊,她一點眼色都沒有,我真服了。”
“現在的小朋友都這樣,有本事你去安排人做事啊?回頭就給你去館長那告一狀。”
“我可不敢,繞了我吧,聽說她爸媽都是從政的,惹不起。”
“那不就得了。”
“……”
讨論聲消失,李惜辰坐在那兒讷讷地發呆。
啊這。
她很想解釋,她爸媽不是從政的。
她爸只是個檢察官,她媽是科研人員,她沒有那麽強大的背景。
她來這做得也不過是個合同工。
算了,反正也不會有人信。
不過她回到辦公室以後有問大家需不需要幫忙,大家統一回答:“不需要。”
她便繼續無所事事地坐着。
日子就是在這樣的無所事事中溜走的。
李惜辰一直都沒聽到過陸斯越的消息,這個人像從她生活中蒸發了一樣。
但她也總能想起他。
譬如桌上每日在換的雪柳。
她曾給他留了一把網上買的雪柳,聽聞很好養,開花也很好看,像雪一樣。
她雖未種,卻看到了漂亮的已經開花的雪柳。
還有每日走回家的那條路,她總能想起來,在出租屋裏為數不多的幾次出門,他總會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回家。
甚至還有特別難過時,才會想起的擁抱。
那可真是奢侈的東西。
而再次見到陸斯越是在元旦的下一個休息日。
那天鄭雲帆鬧着要去吃烤魚。
她、顧瓷、鄭雲帆,三個人去了一家很熱鬧的烤魚店,店裏人滿為患。
在寒冷冬日、火鍋、烤魚、烤肉是最受人歡迎的美食。
熱鬧的氛圍會把人一下子拉入溫暖人間裏。
顧瓷和鄭雲帆還處于要合不合的暧昧期,拌嘴時總不小心就成了撒狗糧,李惜辰一臉淡定地看着,倒杯茶水不問世事。
顧瓷揶揄她像是看破紅塵要出家的尼姑。
“尼姑不好嗎?”李惜辰順着她的調侃說:“聽說本科尼姑一月三萬。”
顧瓷:“……”
“你研究生能掙多少?”鄭雲帆問。
李惜辰想了想:“不知道,估計沒人要吧。”
“為什麽?”
“本科生是出了名的便宜又好用。”顧瓷在一旁說。
他們閑聊起來沒個正經。
店裏人聲鼎沸,像是沸水落入油鍋裏,吵得厲害。
偏偏李惜辰在這裏邊能做到像老僧入定似的。
顧瓷頗為感慨,“感覺你上個班跟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顧瓷形容不出來,醞釀許久才說:“更淡定,波瀾不驚的感覺。”
李惜辰淡淡地應了聲:“哦。”
她眉眼裏都帶着漠然。
是看透了生命,也放棄了掙紮的冷淡。
她和這烤魚店裏歡鬧嬉笑的氣氛格格不入。
吃飯時喝了幾杯酒,酒上臉,烤魚還辣,弄得她一張臉粉粉嫩嫩的,顧瓷看着好玩,還伸手捏了她臉幾下,最後弄得她耳朵都變紅了。
即便是喝多了酒,李惜辰也比以往清醒得多。
她坐在那兒安安靜靜地,兩根筷子握在手裏,扒拉幾下碗裏的魚,全部吃幹淨。
很明顯是從家裏帶出來的習慣。
等到吃完飯,鄭雲帆結了賬,三人相伴從烤魚店出來。
冷風迎面吹過來,酒精在冷風中醞釀,更加醉人。
顧瓷跺了跺腳,“凍死了凍死了。”
她喊鄭雲帆快去開車,又喊李惜辰:“惜惜,我們先回裏邊等着。”
結果人沒動靜,回頭一看,李惜辰像被定格在了那兒一樣。
她順着李惜辰的目光望去,不遠處有三個人正并肩往烤魚店裏走。
其中一個是認識的。
顧瓷納悶:“那不是陸老師嗎?”
李惜辰依舊不動。
“要不要打個招呼?”顧瓷問。
李惜辰猛地回頭,頭發打在顧瓷臉上,打得顧瓷臉生疼,“我天。”
“對不起對不起。”李惜辰瘋狂道歉,随後又回答她,“不用喊了。”
她又回頭看陸斯越。
他好像瘦了。
黑色大衣真的很襯身形,他本就模特身材,穿什麽都好看。
從背後看人是會被察覺的,可她又提前察覺了他的察覺。
在他側過臉的那瞬間,一向反應遲鈍的李惜辰飛速拉着顧瓷蹲下去。
正好這裏有輛車。
驚險地錯過。
顧瓷低聲問:“為什麽要躲啊?”
“沒什麽。”她不想說。
只是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像哭。
“那你眼睛怎麽紅了?”顧瓷問:“你們之前是不是分手了?”
李惜辰別過臉,“風太大了,沙子進了眼睛。”
顧瓷:“……”
我信你就有鬼。
李惜辰說:“我們沒在一起過。”
比之分手,更遺憾的是未曾在一起。
那是她在搬家之後第一次見陸斯越。
但是仍舊膽小的躲避。
顧瓷也在那一瞬間發現,原來李惜辰沒能真正對什麽都不在意。
她在人聲鼎沸的烤魚店裏淡然自若,但在看見陸斯越的那瞬間驚慌失措。
“我好像看見那只兔子了。”蘇一白一腳邁進烤魚店,頭還在往回望,“你不去打個招呼麽?”
陸斯越問:“什麽兔子?”
“就你對門。”蘇一白笑笑:“每次見面都和只驚慌失措的兔子一樣。”
“嗯。”陸斯越扯過他還在回頭望的身體,“別看。”
“怎麽了?”等落座以後,蘇一白才不解地問:“她搬走以後,見面還不能打聲招呼了?”
陸斯越沒說話。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蘇一白好奇。
陸斯越搖頭:“沒有。”
“那是?”
“當沒看見。”陸斯越說:“吃飯吧。”
蘇一白還想再問,楊芮瞪他一眼:“先管好自己。”
蘇一白:“……”
那天晚上蘇一白和陸斯越雙雙喝多,只剩下楊芮一個人滴酒未沾。
喝多以後,陸斯越醉眼朦胧地靠着沙發,襯衫扣子開了一顆,他無奈地笑笑:“我也想跟她打招呼啊。”
“那你去啊,懦夫。”蘇一白損他:“早告白不就沒事了麽?”
“屁。”陸斯越難得蹦髒字兒,“又不是二十歲,還能什麽都不管?”
二十歲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可能要讓全世界都知道,要讓她成為自己的。
可年紀越大,喜歡越內斂。
尤其喜歡上了這樣的姑娘。
他得保護她。
楊芮坐在那兒看他倆牛頭不對馬嘴的聊天,實在搞不懂。
後來回去的時候,陸斯越坐在車上低聲呢喃,楊芮湊近了才聽清。
他一直在喊李惜辰的名字。
他還在說:“你要好起來。”
——“我好喜歡你。”
李惜辰吃藥更規律了。
就像是有股力量在催她前進。
從見過陸斯越那天之後,她甚至定了鬧鐘按時按點地吃藥,比吃飯還準時。
也是從那天,她有了寫日記的習慣。
起因是文化館發獎品,裏邊有個蠻好看的本子。
她拿過本子看了看,拿起筆那瞬間,甚至想都沒想就在第一頁寫了個名字。
寫得不是李惜辰,而是陸斯越。
寫完之後她自己都驚了。
她慌裏慌張地想撕,結果同事湊過來,她又立馬捂住,同事笑了笑,“在寫日記啊?”
她支支吾吾地應了聲嗯。
随後真的拿這個本來寫日記了。
那天她日記的第一句是——陸斯越,我好想你。
落款日期是2021年1月9日。
對于李惜辰這樣的文藝女來說,初高中肯定是寫過日記的,甚至她的日記文采斐然。
她不止會記錄生活,有時覺得好玩還會編個小故事進去,時間長了,都快成為一本故事集。
但寫日記的習慣往往會被繁重的課業打斷。
她不是個聰明的人,那時重點高中的作業從來都寫不完,幾乎騰不出時間來寫日記。
于是斷更成了常态。
日記變為周記、又變為年記,後來直接不記。
可這次她卻意外地堅持了下來。
一來她的生活太無聊,寫點東西也算寄托。
二來在每個深夜,她總會想起那道慵懶的身影,那雙風流的眼睛。
和陸斯越初見的那面,她便将他深深地刻在了心髒。
刻在了永遠都不會忘的位置上。
無論過了多久,想起來總是閃閃發亮的。
而她拼命地壓抑着自己,那些情感卻都會在深夜跑出來,占據她每一根神經。
最可怕是,不能見到他。
這被壓抑的情感在見到他之後,忽然就變烈火,匆匆便燎原。
人一旦做出決定,就像是離了弦的箭。
很少會見到箭是繞着走的。
李惜辰深谙此道,于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将那日的相見壓在心底。
只不過日子再次過得慢起來。
快過年的時候,街上都挂起了紅燈籠,連光禿禿的樹上都挂滿了燈帶,文化館有文娛活動,趕在年假前舉辦。
李惜辰作為稱職的觀衆,早去晚回,為每一個節目熱情地鼓掌。
晚會結束後,李惜辰的手都拍紅了。
李敏看見以後感慨,“乖乖,得給你頒個最佳鼓掌人啊。”
李惜辰笑着收拾東西。
而她們的新年假期也随着晚會的落幕而到來。
李惜辰向來不喜歡過年,小時候年味還重的時候,她家裏總是很凄清。
之後不管是去爺爺奶奶家,還是外公外婆家,總難免被拿來比較。
在那時,她會格外熱烈地感覺到自己是一只投錯了胎的醜小鴨。
在這樣所有人都快樂的日子裏,她會被貶得一無是處。
大家都很快樂,唯有她不快樂。
久而久之,她不喜歡所有熱鬧的時刻。
對她來說,熱鬧都是別人的。
去年過年她借口忙只回來一天,之後便匆匆去了自己租的房子裏。
而今年她要一直待在家,年初要去祭祖。
等到初五之後去外公家。
反正都挺冷淡的。
她去了之後只需要當透明人就好,如果舅舅舅媽問起她的工作或感情,她父母都會替她回答。
但今年除夕夜,鄭雲帆不知從哪買來了小時候玩的仙女棒。
顧瓷也來了他們家小區。
就在小區後邊那片的小廣場,一大幫小朋友在那裏玩。
因為禁止燃放煙花,所以小朋友們手裏都沒鞭炮,結果鄭雲帆拿着一大包仙女棒招搖過市,一旁的小朋友們站在那兒眼巴巴地看着。
顧瓷喊他給小朋友們分一些,他一擡下巴,“我家還有兩個小朋友沒玩呢。”
顧瓷:“……”
顧瓷親自動手從他手裏搶了些仙女棒分發給小朋友們。
可問題來了,小朋友們沒有打火機。
鄭雲帆自己沒玩上,成了個給小朋友們點火的機器人。
這一晚上把他累慘了。
又要點火,又要看仙女棒有沒有燃盡。
不過廣場上的小朋友們都很開心。
等到家長來接的時候都驕傲地跟家長說,“有個叔叔帶我們放煙花。”
本來還挺高興的鄭雲帆聽見叔叔兩個字垮了臉。
不過有上道兒的小朋友,一口一個哥哥喊得特甜。
而李惜辰站在一旁,像局外人似的。
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許寧給買的,又是紅色,說喜慶。
其實她以前也挺喜歡紅色,顯白。
但許寧這樣說以後她就不太喜歡紅色了。
她點了兩支仙女棒以後就站在邊緣地帶,把打火機點着,然後再吹滅。
過了一會兒顧瓷也來和她一起站着,只有鄭雲帆在伺候那幫小朋友,起先明明一臉不情願,這會兒還玩得樂此不疲。
“你這玩什麽呢?”顧瓷看她這迷幻的動作,“學池恩倬呢?”
李惜辰又一次吹滅火,“你怎麽知道?”
“這不是韓劇人必懂?”顧瓷聳肩,“老韓劇人了。”
李惜辰笑笑。
“你又不會召喚個阿加西出來。”顧瓷說:“擱這兒玩浪漫?”
李惜辰沒說話,只是在重複做那個動作。
隔了會兒,李惜辰才問:“你說對着這個許願,願望會實現嗎?”
顧瓷想反問一句,你是傻子嗎?
但在看到她那澄澈的目光後,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顧瓷點點頭,違心地回答:“應該會吧。”
李惜辰卻沒再反應,收了打火機。
鄭雲帆實在不想伺候那幫小祖宗,收拾了地上的殘局後帶顧瓷和李惜辰去了天臺。
那幫小朋友還戀戀不舍地看着他們背影,招呼他們常來小廣場玩。
鄭雲帆搖搖頭:“此生不願再來。”
顧瓷一本正經:“小朋友不和小朋友玩,要跟誰玩?”
“我?”鄭雲帆點燃一支仙女棒,“我怎麽就是小朋友了?”
顧瓷:“難道不是?我見你和小朋友玩得挺開心。”
“還不是你讓我去的。”鄭雲帆輕嗤,“我這是聽話。”
果不其然,她們拌嘴拌着就會開始撒狗糧。
李惜辰默默把手揣兜裏,跟他們隔開距離。
天臺上風很大,不僅吹散了頭發,剛有火就會熄滅。
鄭雲帆嘗試幾次後,拿出了他的防風打火機。
顧瓷打他,“怎麽不早拿出來?”
“這玩意兒挺貴的。”鄭雲帆說。
“摳死你。”
他們在天臺上開始吵那場未吵完的架,而李惜辰站在天臺邊緣遙望萬家燈火。
她手指摁着打火機,一次又一次。
她想,這個冬天會遇到心軟的神嗎?
打火機的火一次次被風吹滅,她一次次地嘗試。
最終顧瓷搶下她的打火機。
李惜辰側過臉看她,鼻子也紅彤彤的。
顧瓷朝她笑笑,前傾抱了抱她,“你會遇到心軟的人啊。”
她說:“不是這個冬天,也會是下個冬天。”
李惜辰的心底有一塊東西在緩緩塌陷。
想聯系陸斯越的逐漸按捺不住。
她問顧瓷要來打火機,用手擋着風,輕輕吹滅。
随後在心底許願:來年冬天,一切都好起來吧。
李惜辰,別喪了啊。
再試試好不好?
她在心底拼命地暗示自己,然後又在天臺肆意玩仙女棒。
鄭雲帆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發在了朋友圈,還提醒她記得誇。
她應了聲好的,在還沒過零點的時候溜回了家。
家裏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她坐在房間的椅子上,再次摁下打火機,然後吹滅。
如此循環幾次後,撥出了那個記了很久的號碼。
漫長的嘟聲響起,讓她覺得比這個冬天過得還漫長。
她不斷思考在接通後的第一句應該要說什麽。
是——陸斯越,你好,我是李惜辰,祝你新年快樂。
還是——陸老師,新年快樂。
或是——還記得我嗎?陸老師。
再或者是——新年快樂,萬事勝意。
想了無數個開頭都不滿意。
而最可怕的大概還是這漫長的鈴聲,像是夏天永不停歇的蟬,每一聲都帶着将死之時的筋疲力竭。
正當她緊張地想着打招呼的臺詞時,電話終于被接通。
她感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結果對面出聲,“喂,你好,陸斯越不在,等他回來我再讓他回給你。”
是道很好聽的女聲,像是從新聞裏傳出來的。
字字句句都很标準。
李惜辰慌亂地挂了電話。
原來,陸老師有女朋友了啊。
都是她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