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陸斯越想看帆布小鎮的現場是因為林安賢。
這個樂隊的歌曾在林安賢的耳機裏待了很久，陪他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又晦暗的夜晚。
抵達南京時是21日下午兩點，距離live開場還有六個小時。
他們先去酒店放了東西，因為李惜辰在飛機上睡了兩個小時，錯過了飛機餐，所以陸斯越又帶她去吃了飯。
她們在陌生的街頭行走，是和在北城不一樣的感覺。
吃飯時陸斯越還接了個電話，是言忱打來的。
那道煙嗓很有辨識度，隔着聽筒都能聽出來。
李惜辰手裏筷子一抖，不知為何，有種偷情被抓住的感覺。
她也不敢再吃，豎起耳朵去聽。
言忱問陸斯越在哪兒？
“南京。”陸斯越說，“什麽事兒？”
“怎麽跑南京去了，和誰一起去的？”言忱又問。
陸斯越頓了兩秒，“關你什麽事？”
言忱：“……”
“有人看見了。”言忱啧了聲：“有女朋友也不往家裏帶？”
陸斯越：“這個人是沈淵嗎？”
Advertisement
言忱：“……關你什麽事。”
兩人互怼了一通，言忱最後說：“晚上記得帶姑娘去秦淮河邊逛逛，比你們學校的人工河風景好看多了。”
“你怎麽知道？”
言忱輕嗤，“當然是去過。”
陸斯越挂斷電話後才開始吃飯。
李惜辰忐忑地問：“是言忱啊？”
“對。”陸斯越說：“她看到我們來南京了。”
李惜辰：“那……”
“沒事。”陸斯越給她夾了菜：“她就随便問問。”
即便如此，李惜辰還是覺得有些不明不白。
兩人都沒确定關系，就這麽相約着來看live。
之前還抱過了呢。
不過來這裏，開得還是兩間房。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陸斯越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問她怎麽了？
她鼓鼓腮幫子說：“沒事。”
随後怕他逼問，一溜煙進了路邊的禮品店。
都是在南京主街道，也沒有什麽特色的紀念品。
李惜辰主要是想換話題，也轉換個心情。
她漫不經心地掃過玻璃櫃裏的物件，沒什麽看得上的，卻在掃到一對情侶鑰匙扣時忽然想起些什麽。
她回頭，“帶鑰匙了嗎？”
陸斯越不解：“什麽？”
“讓我看看你鑰匙。”李惜辰說。
陸斯越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卻也乖巧把鑰匙拿出來。
去年她們看電影那天抓到的鑰匙扣，她分了他一個。
現在正挂在他鑰匙圈上。
李惜辰頗為滿意，她傲嬌地說：“你沒丢啊。”
陸斯越從她手上接回鑰匙，“怎麽會丢？”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李惜辰轉回頭，嘴角壓着笑，“丢就丢了呗。”
“真的？”陸斯越尾音上揚問。
李惜辰：“嗯哼。”
“那我現在扔掉吧。”陸斯越說着晃動鑰匙，發出丁零當啷的響聲，李惜辰立馬轉過身，
等着圓眼，“你幹什麽？”
陸斯越蹙眉：“你不是讓我扔掉嗎？”
李惜辰：“……我沒說。”
陸斯越把鑰匙又揣兜裏。
李惜辰無奈，随口抱怨：“你怎麽這麽善變？”
陸斯越看着她笑，分明是多情眼，卻在此刻專情得讓人想溺進去。
李惜辰有一瞬失神。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陸斯越已湊近，兩人的臉就隔了十幾厘米，只要有人撞一下就能親到的地步。
李惜辰咽了下口水，手指蹭了蹭裙邊。
但陸斯越只從她頭上撥弄了下便撤離，他還給李惜辰看，“你頭上有個樹枝。”
李惜辰：“……”
她憤憤轉過身，決定先不理陸斯越五分鐘。
看live要提前排隊，但他們都不知道，當她們去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進場完畢，他們取票又檢票，進去後只有後排的位置。
但live和演唱會不一樣。
如果是演唱會，後排大概只能看到大屏幕。
Live站在後排，也能很清晰的看到人。
不過來看live的大多也不是沖着人來的，而是想享受一個音樂現場。
他們算是來得晚的，但後邊陸陸續續還有來的，所以把他們擠在了中間。
陸斯越把李惜辰放在自己身前，他還彎腰湊過去低聲說：“累的話可以靠一下我。”
李惜辰：“……”
原本很想生他氣的李惜辰聽到這句話，怎麽也生不起氣來。
俗人都逃不過喜歡陸斯越。
他站在她身後，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把所有的風霜雨雪都擋在外，而她可以安心去享受、去放縱。
這是只有他才能帶來的安全感。
李惜辰想，她可真是俗氣極了。
不僅愛他的眼、愛他的臉，還愛他帶來的安全感。
她嘗試着輕輕把腦袋靠在他心髒的位置，哪怕是在沸騰的live現場，她也能聽到激烈的心跳聲。
她忽地後仰起頭，陸斯越正好低頭。
四目相對。
場館內本就燈光昏暗，大量的手機光線映照在場館內。
人群熙熙攘攘，但那一瞬，他們的眼睛裏只有彼此。
李惜辰的心髒在那刻飛速又激烈地跳動，她從陸斯越的眼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看到陸斯越輕輕吞了下口水。
然後她一直保持着這個奇怪的姿勢。
兩秒後，陸斯越忽然從後邊環住她的腰，閉上眼俯身吻在她唇上。
李惜辰感覺全身都在發燙，尤其是被陸斯越碰到的地方。
因為陸斯越一直保持着這個虔誠的姿勢，她便尴尬地舔了下唇，結果一瞬間，舌尖被輕咬的下。
而他們的呼吸忽然交纏在一起。
但因為在公開場合，陸斯越很快便松開她的唇，并且把她的腦袋掰到前面去。
卻再沒松開抱緊她腰的手。
甚至她感受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李惜辰看着前邊，整個人都快要熱炸了。
他他他他在做什麽？
他們接吻了？
像電視劇裏那樣？
而且好像還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再想下去了！
怎麽會這樣？
他們還不是男女朋友啊。
他這是什麽意思？
喜歡自己嗎？
還是單純占便宜？
這麽長時間了，應該是喜歡自己吧？
但他怎麽不告白？
李惜辰整個人都要糾結死了，但因為被抱在陸斯越懷裏，根本不敢動彈。
不過……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被他這樣擁抱着，像是整個人都飛上了雲端。
很快臺上開場，在耳機裏放了無數次的歌終于有幸在現場聽到。
但李惜辰卻感覺自己耳朵在聽現場，心卻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
分明只有一個吻，她卻已經聯想到了這樣那樣在床上的事兒。
她拍拍自己的臉，安慰道：“一定是因為看韓劇看多了。”
可韓劇從來不拍正兒八經的內容啊。
向來都是一張被子兩個人，她哪知道中途發生過什麽？
她看過最大尺度的一部還是《五十度灰》，但那個好像是很重口的東西。
……
李惜辰胡思亂想起來根本停不下來，身體像着了火一樣。
現場燥得要死，把他們簇擁在中間，她緊緊地挨着陸斯越。
她有些羞恥地想：好愛這種肌膚相抵的觸覺。
這次live開了多久，陸斯越抱了她多久。
李惜辰到最後根本跟不上現場所有人的節奏。
很快，樂隊退場，陸斯越松開了抱她的手。
live宣告結束，人潮在瞬間往外撤離。
在熙攘人潮中，李惜辰下意識去拉陸斯越的袖子，但沒想到拉到了一個小姐姐的袖子，那個長得很高的小姐姐回頭看她，她讪讪地松開了手。
小姐姐離開後，她在前邊看到了陸斯越，立刻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帶着她順着人潮往外走，而她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袖，生怕他走得太快，把自己丢下。
應該是在出門的那一瞬間，她不小心松開衣袖，而他飛快地把手遞了過來。
然後，兩只手緊握。
出了場館，衆人四散而去。
他們站在街道上，李惜辰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等到深呼吸完，她才看到兩人緊握的雙手。
她讪讪地收回。
陸斯越的手握住了夜晚的風，在空中蜷縮兩下也插進兜裏。
這條街上很快便空了，空蕩寂靜的街道刮起邪風，李惜辰站在那兒憋了好久，終于憋不住，“陸斯越，我……我有話跟你說。”
陸斯越輕聲應：“嗯。”
“我……我……”她磕絆了兩下，仰頭看向他，一瞬間又要委屈地掉眼淚，“我喜……”
哎呀。
說不出來。
“我喜歡……”她整張臉都漲得通紅，耳朵發燒得快要掉下來似的。
啊啊啊。
就一句簡單的我喜歡你，怎麽就說不出來呢。
“我喜……”她整個人都像是泡在熱水裏的螃蟹，而陸斯越卻在冷風中眯了眯眼，好整以
暇地看着她。
“我……”她再次磕絆，氣得一跺腳，“算了。”
說完轉身就跑。
太丢人了。
問題是陸斯越明明都做成那樣了，他怎麽不告白啊！
真的好生氣啊！
李惜辰不僅氣自己，還氣他。
這一刻的陸斯越是可惡的男人，是讨厭鬼。
結果她剛跑到路口，胳膊就被拉住。
那個讨厭鬼從後邊抓住她，把她整個人都往後拽，直接拽到了他懷裏，腦袋還磕在他肩膀上。
“疼。”李惜辰說。
其實不太疼，但她就是矯情勁兒上來，一開口便帶着委屈和埋怨。
陸斯越用另一只手給她揉腦袋，“對不起。”
李惜辰：“……”
誰要聽對不起啊！
她氣鼓鼓地沒看他。
“李惜辰。”陸斯越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帶着明顯笑意。
李惜辰不大高興地應：“嗯？”
“我喜歡你。”陸斯越說：“我愛你。”
李惜辰：“……！！！”
啊！
李惜辰心裏已經開了煙花廠，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心底次第盛放，噼裏啪啦。
她讷讷地看向陸斯越。
陸斯越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愛你，很早就愛上你了。”
李惜辰：“……”
“做我女朋友呗。”陸斯越說。
李惜辰：“……”
她很想說不，但手指悄悄地勾住他小手指，“好呀。”
怎麽能有人拒絕陸斯越呢？
反正她不能。
回酒店以後，兩人住在隔壁。
但剛各自回房間五分鐘，陸斯越就敲響了李惜辰的房門。
她打開門，“怎麽了？”
陸斯越一臉無辜：“我房間沒水。”
李惜辰半信半疑，但也把他放了進來。
不料剛關上門，陸斯越就把她抵在門上。
李惜辰：“……”
她緩緩閉上眼，吻便落了下來。
陸斯越抱着她，手沿着她腰間肌膚往上探，李惜辰卻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只是在接吻間隙輕笑一下，随後更深切地吻過去。
李惜辰被他抱到床上的瞬間睜開眼睛，她怯怯地問，“真的……要嗎？”
陸斯越卻輕飄飄地反問，帶着勾人意味：“要什麽？”
“那個。”李惜辰不好意思。
“哪個？”陸斯越笑着逗她。
“就……這樣那樣……哎呀……”李惜辰整張臉通紅，說話磕巴起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
什麽了，她自己先害羞，急了便道：“就電視劇裏拉燈嚴的那些。”
陸斯越輕笑，他笑起來那雙多情的眼睛格外好看。
“那你想麽？”陸斯越問。
李惜辰不敢看他，等了一會兒，伸手把床頭的藍色小盒子遞到他手裏，“我沒經驗，你要輕點。”
陸斯越聞言覆在她身上笑到整個人都在抖。
李惜辰自知失言，立馬滾進了被子裏，整個人都埋在裏邊。
陸斯越卻坐在了床邊，等了會兒手伸進被子裏。
他趁着李惜辰壓被子的時候，自己也進了被子裏。
兩人蒙在一床被子裏，臉對臉，眼對眼。
成年男女都像是暴曬已久的幹柴，只需要零星的火星子，就能直接燎原。
關鍵時，陸斯越在她耳邊說：“那你體諒下，我也第一次。”
李惜辰一個愣神，特想質疑他，結果他趁着間隙親吻她。
他像是引路人，帶她在這條未知的路上探索。
翌日醒來時，李惜辰看了眼旁邊，陸斯越還在睡。
她也仍迷糊，于是直接滾了一圈，直接滾進了陸斯越懷裏。
陸斯越帶着困意抱緊她，在她額頭上吻了下，低聲說了聲：“早。”
還未等她回答便又陷入睡眠。
李惜辰窩在他懷裏睡到下午，等到再次醒來時，他仍在床上。
不過他正躺着玩手機，聽見動靜後轉身看。
李惜辰忽然害羞，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裏。
陸斯越伸手撈她，“看什麽呢？”
李惜辰：“……”
她又把臉埋進了陸斯越懷裏。
陸斯越低聲笑，整個胸腔都在顫。
昨夜場景再次在腦海裏浮現，李惜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斯越卻問她：“吃什麽？”
她仍窩在他懷裏，羞得要死，“不吃了。”
陸斯越無奈，“那我随便點了？”
李惜辰沒說話。
等他點完餐，然後湊在李惜辰耳邊，壓低聲音說：“寶寶，你起不起來？”
李惜辰：“……”
她耳朵發癢。
雖然昨夜聽了很多親昵的稱呼，但那是情況特殊，和現在聽見還是不一樣。
她此刻嗅到了危險，卻仍不知所措。
“那……”陸斯越忽然把她壓倒，“再來一次？”
“……”
那幾天李惜辰吃飯都是坐在陸斯越腿上吃的。
他特粘人，只要在房間裏，基本都要抱抱親親。
李惜辰也特想和他黏在一起，和喜歡的人做一些肌膚相觸的事就很開心。
他們應該有兩天沒出房間，就躺在房間裏看電影，聽歌，哪怕是無聊到在床上躺一天，也不全是在做那種事，有時安安靜靜地抱在一起就足以感覺到平靜。
離開南京時，陸斯越說：“以後每年都來一次。”
李惜辰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都可以。”
最先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是鄭雲帆，而他分分鐘告訴了顧瓷。
于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周末，四人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陸斯越請客。
那天陸斯越和鄭雲帆雙雙喝多。
回去的時候，陸斯越坐在後排不停要蹭蹭她、親親她手背，還朝着她笑。
也是在那天，李惜辰發現鄭雲帆和顧瓷有了複合的苗頭。
他倆戴上了情侶手鏈。
不過她沒戳破，反倒和陸斯越說，“我們也去買個情侶飾品吧。”
陸斯越拿出鑰匙扣，“這不是嗎？”
李惜辰瞪他一眼。
兩人下午去飾品店買了情侶對戒，李惜辰暗戳戳地點他，“可這不是要訂婚才能戴嗎？”
陸斯越把對戒買下來給她戴上，和她咬耳朵，“訂婚還有新的。”
李惜辰：“……”
“結婚也有新的。”
李惜辰笑着說他：“敗家。”
但不得不說，陸斯越簡直是滿分男友。
他會陪她去醫院，會陪她去心理咨詢師，會每周都送她一束花，會在不忙的時候接她下班，而随着她回家時間越來越後移，她父母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在某個晚上，陸斯越送她回家的時候，兩人在樓下依依惜別，陸斯越抱着她說：“要不結婚算了。”
李惜辰沒說話。
而她要回家時，轉身便看見了李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