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懸劍

告別了老板娘之後,太宰治便準備離開吉原,前往手賬之前所提到的一個地點——藤襲山。

據它所說,鬼殺隊每年都會進行最終選拔,能在這種選拔中活下來的人便可成為鬼殺隊的一員,而這個活動舉辦的地點就是藤襲山。

漫無目的地殺鬼并非是一個好方法,尤其目前在他可能被鬼舞辻無慘盯上的情況下,單打獨鬥更是下下之舉。

因此,為了完成任務,即使不加入鬼殺隊,也應該以這種方式接近鬼殺隊,從而獲得更有利的情報。

不過在離開之前,太宰治還順手買了一份奶油芝士可樂餅放到了珠世暫居的屋子門口,而後在被愈史郎發現之前,迅速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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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吉原離開,一路向北走,行了幾日後,太宰治在板橋的一處路邊面攤停了下來,準備休息一下。

向老板點了份荞麥面後,太宰治坐在座位上,支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着桌子上攤開的手賬。

“手賬君,你所說的可以召喚同伴,是只能召喚同伴嗎?”他鼓了鼓嘴,“不然真的也想讓森先生感受一下身處大正時代沒錢的快樂啊!”

不等手賬有什麽反應,他又自己搖了搖頭,推翻了這個想法,“或許讓菲茨傑拉德過來會更有趣一些?畢竟他那麽喜歡錢……”

手賬看着一臉壞笑的人,有些無語。

沉默片刻,它緩緩浮現出一句話:理論上來講,我的委托被太宰先生接受了,因此,只要屬于你那個世界的就可以被召喚。

太宰治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見上面說:但是在你來這裏之前,我的這個世界好像受到了什麽沖擊,發生了一些未知的改變,所以,目前來看,我也并不确定是否你所召喚的全部都能得到實現。

“……”太宰治眨眨眼,“我覺得我受到了欺騙。”

手賬:嗯。

太宰治:“?”

太宰治:“你還‘嗯’?!手賬君,這未免太過分了吧!要是我在殺鬼的時候召喚失效,任務可是會失敗的啊!”

頭頂被一片陰影籠罩,太宰治擡頭看去,就發現拉面攤的老板正以一副驚恐又複雜的神色看着他,他面上那些被歲月挖出的溝溝壑壑仿佛都在指着太宰治說:

好好一個青年,怎麽就是腦子有病呢?

跟誰說話不好,和一個手帳本說話!

“……”太宰治如同看不懂似的,依舊笑得陽光開朗,“真是謝謝老板了!”

擡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冷面盤,太宰治将其平穩地放在桌子上,手賬與此同時也回應了他的話:

如果太宰先生的召喚不過分的話,其實大部分我都會竭盡全力為你實現的。

太宰治:“不過分?什麽樣的召喚算過分呢?”

手賬停了片刻,而後回了個沒什麽用的:不好說。

“……”在第三次無語後,太宰治拿起手賬,“反正手賬君的紙張也不會像國木田君的‘理想’一樣減少,那我們就來試驗一下好了。”

“撕拉”一聲,太宰治捏着薄薄的空白紙張,轉了轉眼珠,思考一瞬,他道:“達摩克裏斯。”

手賬:?等——

但沒來得及看完他得話,在手中紙張消失的瞬間,太宰治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亂來……”

“麻煩您了……他……孩子氣……”

“……不……罪孽……在我……”

黑暗中有人在竊竊私語,但那些聲音微弱又模糊,太宰治只能隐隐約約抓到幾個字眼,但又難以拼成能夠理解的信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掙紮着動了動眼皮,而後猛地清醒過來。

眼前仍舊是那個路邊面攤,午後來吃面的人并不多,但老板即使是在櫃臺後面做清潔,也能忙得熱火朝天,似乎并沒有發現他剛才昏了過去。

提起筷子嘗了一口荞麥面,太宰治遺憾道:“啊,涼了,看樣子我睡了好久。”

手賬:……你點的本來就是荞麥冷面!

太宰治:“……哦。”

手賬:而且看看身旁你召喚出來的人啊。

太宰治依言轉頭看去,在看到對方的瞬間很是震驚!

哇!這個達摩克裏斯,好潮!

短袖T恤搭配牛仔褲,一頭看起來就很紮手的紅發耀眼矚目,而更吸引人的是這個男人額前留出來的兩縷發,被風一帶,晃得很随意,這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只慵懶的獅子。

太宰治本是帶着開玩笑的意味說了那五個字,沒想到真得被他召喚出來了。

但是……

他摸了摸下巴。

公元前四世紀就能穿牛仔褲了?

雖然困惑很多,但是為表示出自身的友好,太宰治率先道:“你好啊,達摩克裏斯君~”

對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兜裏,眼簾微阖,一副很困倦的樣子。

聽了他的話,這才扭過頭來,眸光緩緩落在他身上。

停了幾秒,對方疑惑:“……伏見?”

太宰治:“?”

“啊,不是。”男人揉了揉爆炸的紅發,聲音沙啞,卻莫名有種低沉的性感,“我不是達摩克裏斯,我叫——”

“周防尊。”

雖然名字出了些差錯,但太宰治對這個男人很好奇,因此大方地為對方也點了一份荞麥面,而後在等待的間隙裏,詢問有關他原本世界的事情。

據周防尊所說,他所在的世界擁有七位王權者,每位王權者都有着不同的屬性與力量,但同時,這種力量也會受到頭頂懸着的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制約,一旦力量超過限度,劍就會落下,毀滅王權的同時也會毀滅周遭一切。

太宰治挑起一根面,放到醬汁杯中攪了攪,“所以,這才是我召喚‘達摩克裏斯’卻把你叫出來的原因啊。”

被達摩克利斯之劍約束着的王,在某種程度上确實可以被當作是達摩克裏斯。

周防尊方才也聽他說了不少有關手賬召喚的事情,雖然還是了解的不夠清楚,但已經大致明白太宰治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讓他出現在這裏。

聽到這話,他不由得瞥了眼對方,神态懶散地問道:“你為什麽要召喚‘達摩克裏斯’?”

“手賬說只要我的召喚不過分的話,就可以滿足我,所以我就想試試看我在原本世界看過的希臘神話,畢竟,裏面的人物也算是陪伴過我的‘朋友’啊。”太宰治說。

手賬:……這要求還不過分嗎!

太宰治吃了一大口面,鼓着臉頰嚼啊嚼,半晌才咽下去,“公元前四世紀,達摩克裏斯作為喜愛奉承君主的朝臣,經常說成為君主實在是莫大的幸運。有一天,君主狄奧尼修斯提議交換身份,達摩克裏斯欣然同意,而正當他享受屬于君主的待遇時,擡頭卻發現了那把被馬鬃懸挂在寶座上的利劍,由此明白,君主也并非是那麽好當的,于是打消了原來的想法。”“這個神話呢,是說,人在擁有着多麽大的權力時,也應該承擔多麽重的責任,但我更傾向于——”

他的雙手支在立起來的筷子上,微笑着,“一個人在擁有了某些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注定要失去另外的一些東西了。”

老板将做好的另一份荞麥面端上來,太宰治用眼神示意他,周防尊慢騰騰地從兜裏伸出手,接過了冷面盤。

拿起筷子,周防尊問:“所以呢?”

太宰治笑得很開心:“我只是想看看我會失去什麽,結果,是失去了寶貴的時間啊~”

其實不止時間。

手賬曾提醒過他召喚同伴會耗費體力,他同時失去的也是這段時間屬于這副身體的精力。

但看對方沒有說出來的意思,手賬也就順勢沉寂下去。

周防尊看了看冷面盤上的面與杯子裏的醬汁,靜止片刻,突然擡手将杯子傾倒,醬汁嘩啦一聲,全部鋪灑在堆起來的荞麥面上。

太宰治探頭過去,好奇地問:“這樣會更好吃嗎?”

“不,只是,”周防尊依舊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模樣,“麻煩。”

太宰治嚴肅道:“可是,這樣吃的話,荞麥面就不能全部沾染上醬汁了,沒有醬汁的地方會讓荞麥面失去活性,就不能發揮出它原本助眠的功效了,你之後可是再困也睡不着了啊!”

周防尊的動作頓了頓,但還沒等太宰治笑出來,對方就又繼續吃面了,只在間隙向他說了個也不知道聽懂沒有的:“嗯。”

本想捉弄對方的太宰治第一次覺得遇到了勁敵。

不過這份糾結很快又被別的興趣取代了。

眼見對方兩三口極速吃完了荞麥面,太宰治問:“你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到底是什麽樣的,聽你說在發動王權力量的時候就會出現,在這裏也會嗎?”

周防尊搖了搖頭。

本以為對方會說“不能在這裏用王權力量”之類的解釋,但太宰治沒想到周防尊的下一句話是:

“我已經不是第三王權者了。”

太宰治愣了愣:“诶?”

周防尊微微側頭看向他。

與他張揚又耀眼的發色不同,他的眼神是平和而又寧靜的,像是一種經歷過許多之後的無波無瀾。

太宰治很熟悉。

周防尊道:“因為,我已經死了。”

太宰治怔在原地。

心裏如同掀起一場暴風雨,滔天巨浪裹着他所乘的獨木舟,在風雨中浮沉,辨不清方向與前路。

但他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甚至連神色都未有絲毫變化,好像這不過是一個類似于“今天是晴天”這樣的最平常不過的消息。

“雖然不知道手賬的能力到底是什麽,”周防尊嘆道,“但我本以為這裏是彼岸的。”

太宰治捏了捏筷子,回過神後将它放下,“你剛才說——”

話未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夾雜着木頭碎裂的嘈雜,一同打斷了他的話。

兩人一同掀開面攤的布簾,向外看去。

只見來往的行人紛紛停駐,看向了喧鬧的中心——

男人對地上的白發少年拳打腳踢,周遭木屑散落一地,旁側木門脆裂,從縫隙中,還能看到正向外擔憂張望的數個小孩子。

這似乎是——家暴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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