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勇殲窮寇
宋遠航帶領分隊撤回山上的陣地，獨立大隊長許志國挨個數了數所剩無幾的官兵，長嘆一口氣，心間十分痛惜：“又犧牲了這麽多好戰士！又失去了這麽多好男兒！”同時，他又感到萬分自責：“突擊失敗，我這個大隊長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這都是我的指揮決策失誤啊！多好的戰士、多好的男兒，就這麽沒了！”
張衛國像是看出了許志國的所思所想，對許志國做檢讨說：“大隊長，都是我不好，沒有帶領戰友們完成好您賦予的突擊爆破任務！是我的失職！”他想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讓許志國好受一些。
許志國明白張衛國此舉的用意，他心裏很清楚，這麽多戰友犧牲，誰也不好受，都在心裏難過呢。這些官兵越是體諒理解他，他越是感動與敬佩。作為大隊長，雖然是他們的領導，但這些可愛的官兵個個值得學習、人人值得敬仰。作為大隊長，他更要在這樣的艱難時刻鼓舞大家不畏艱險繼續奮戰，給大家注入必勝的信念。
許志國對張衛國和所有在場的官兵投去敬佩的目光，用铿锵的聲音說道：“兄弟們！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最棒的，你們沒有一個人是失職的！你們的精神、你們的勇敢、你們的戰鬥作風、你們的犧牲與奉獻，讓我既無比感動又無比崇敬！你們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英雄！都是挺立的民族脊梁！”
“我們不會被日本鬼子打趴下！對剛才那些犧牲就義戰友兄弟們最好的告慰，就是取得這場惡戰的勝利！”許志國接着鼓舞大家說：“我們可以為失去好戰友好兄弟而傷心，但決不能為一次突擊爆破失利而灰心！我堅信，我們英雄的可愛的八路軍戰士是不可戰勝的，一定能夠最終打敗那些日本鬼子！”
許志國的幾句話，讓大家的鬥志越燃越旺。官兵們紛紛抓緊時間進行戰鬥調整，準備接下來的又一次戰鬥。
這時候，宋遠航發現張衛國走路甚是困難，瘸得厲害。他湊攏一看，發現張衛國的右腿上纏繞着一塊舊布料，上面滲透出大量的鮮血凝固成一團暗紅色的血塊。“連長，你中彈了？”宋遠航非常吃驚，關心地問。
張衛國一聽，趕緊說：“噓——莫要大驚小怪！哪有中彈？只是一點小傷！”
宋遠航再仔細一瞧，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明明有一個子彈打出的窟窿！連長，你中彈了！”
“噓——不要聲張！”張衛國趕緊對宋遠航打手勢。他擔心被大隊長發現，接下來的戰鬥就沒法參加了——大隊長肯定會命令他修整養傷。其實，這也是宋遠航說話大聲、故意聲張的原因，他腿部也中過子彈，知道個中痛苦，也想讓張衛國老老實實地休息調整一下。
大隊長許志國還是被宋遠航成功地引導過來，并發現了張衛國嚴重的傷情。果然，許志國命令道：“現在也沒有條件取出你腿中的子彈頭，保住生命最要緊！我命令你停止接下來的戰鬥任務，到安全的地方好好養傷！”
“大隊長，這一點兒也不影響作戰啊！現在兵力損失這麽多，我必須和大家一起上！”張衛國向許志國懇求道。又對宋遠航說：“好你個宋遠航！我可是你的頂頭上司，你竟然這樣‘陷害’我！你之前不也是腿中彈受傷還上了戰場嗎？你看看你那腿，現在都還沒好呢，不也照樣打仗殺鬼子麽？！”
“這可不一樣！我的腿是看了醫生取了子彈頭的，而且當中還休息了好些天！你這剛中了子彈，開不得玩笑！還是聽從大隊長指揮，好好休息，待腿傷愈合了再殺鬼子不遲！”宋遠航說。
“遲了，遲了，怎麽不遲？簡直太遲了！到時候這場仗都打完了，怎麽不遲？”張衛國也知道宋遠航是為他好，但說什麽也不願意，忍不住有點生氣了，語氣裏冒着火藥味——他太想再去殺敵了！
許志國知道張衛國的火爆子脾氣，又見他剛才與宋遠航的話語中冒了火藥味，也不再堅持，旋即說：“要殺鬼子也行，那就規定你不能直接去與日本鬼子短兵相接拼殺了，那就當突擊隊員吧！”
見大隊長松了口，張衛國這才高興地答道：“是！大隊長！”他想，只要得到了“出戰許可”，管他什麽隊員，都能殺敵。再說了，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己在必要的時候時候與鬼子短兵相接，那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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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志國讓随隊軍醫為張衛國進行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只是消毒、包紮，未能将子彈頭取出，因為子彈頭入肉很深，戰場條件又極其有限。
日軍方才将八路軍擊退後，加納一郎決定不再與此處的八路軍過度糾纏，繼續往第二混成旅團長、少将常岡寬治帶領的車隊被圍困的地域趕。
加納一郎以一小部分兵力堅守原來的陣地，阻擊山上的八路軍，試圖掩護兩輛裝甲車和大部分兵力往外突進。
大隊長許志國看出了日軍的作戰企圖，旋即命令二號伏擊陣地的所有火力進行攔截，以便封住口子。
然而日軍火力較強，又有兩輛裝甲車作為引導，八路軍難以将其有效攔截，口子行将被其撕開。
同一時間，在八路軍二號伏擊陣地，獨立大隊政委劉黃河所率領的八路軍與被圍困的日軍常岡寬治車隊經過一輪又一輪的相互攻伐，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原先這股日軍火力強大，又有車隊作為依托組織防禦，劉黃河他們幾乎奈何不得，因而戰況反複焦灼，占不到日軍大的便宜。而眼下，這股日軍的彈藥也幾乎消耗殆盡，八路軍憑借人數優勢一擁而上，将其團團圍困，肉搏戰即将展開，常岡寬治插翅難飛。
劉黃河帶着八路軍官兵與日軍展開激烈的白刃格鬥，由于八路軍人多且個個勇猛無比，不斷有日軍被砍砸死傷。
日軍被打得哀嚎遍地，抱頭亂竄，即便這樣，也跑不掉，被沖上去的八路軍官兵一頓猛砍猛砸。這般盡情地手刃可惡的日本侵略者，劉黃河他們好不快意，舒暢至極！
“轟隆！轟隆！轟隆！”突然之間，數聲巨響，正在與日軍搏鬥的一些八路軍被炸飛。原來日軍車上攜帶有炸藥包，他們見寡不敵衆，便引爆了炸藥包，意圖與八路軍同歸于盡。
炸藥包突然爆炸，由于八路軍人數衆多，許多官兵猝不及防，被炸死炸傷炸飛不少，劉黃河本人亦受傷不輕，損失較為慘重。常岡寬治也被炸得飛出老遠，但好像受傷不太嚴重。他妄圖趁亂逃跑，不一會兒功夫就跑出很遠。
“那個日軍大官跑了！在那邊，大家快追！”劉黃河雖然受傷，但一直密切關注着戰場動态，很快注意到了正在逃亡的常岡寬治，于是也顧不得全身的傷，帶着一隊八路軍官兵窮追不舍。
剩下的人由26歲的獨立大隊政治處主任左岚指揮。別看左岚年輕，戰鬥經歷可不少，戰鬥經驗也是非常豐富，作戰十分勇猛，可謂一個文武雙全的女中豪傑。她以花木蘭為榜樣，很小就矢志報國從軍，後來參加了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國民革命軍，加入了中國共産黨。蔣介石政變後，他又參加了共産黨領導的八路軍，在歷次作戰中立下不少戰功，被提拔為獨立大隊政治處主任。
左岚臨危不亂，迅速組織收攏了剛才爆炸中未被炸傷的八路軍人員，将其分為三部分。一部分人員由一名營長指揮，負責清繳尚未被打死炸死的日軍，并繳獲車隊戰利品，另一部分人員由一名教導員指揮，負責收攏八路軍中的傷勢較重者，以及在剛才的戰鬥中英勇犧牲的烈士。她自己則一方面負責全面指揮協調，一方面組織剩下的人員清理戰場。
在左岚的指揮下，經過慘烈戰鬥的二號伏擊圈井然有序地進行着戰後收尾。爾後，左岚向八路軍總部和晉察冀軍區彙報此次伏擊的情況，向正在另一個區域實施阻擊作戰的獨立大隊一號伏擊圈戰友同胞相關情況。
“叭！叭！”追擊常岡寬治過程中，有八路軍戰士開槍射擊。帶隊追擊的獨立大隊政委劉黃河命令：“射他的腿，盡量抓活的！”如果能抓到一個活的日軍少将，不僅能大大地打擊日本侵略者的嚣張氣焰，大大提振八路軍官兵的軍心士氣，還能夠從其口中撬出不少珍貴的情報，以利于今後的作戰行動。
倉皇而逃的常岡寬治挺狡猾，不開槍回擊（也許是沒有子彈了，也許是為了節省跑路的時間），只顧全心全力奔逃。他為了防止被八路軍射殺，也不跑直線，一會兒跑“S”形路線，一會兒又向右急轉或向左急轉，左突右竄，跑得毫無規則。
八路軍戰士怕不小心将他打死，先是謹慎地開了幾槍，沒有打中，後面為了節約，也不開槍了，在劉黃河帶領下一路緊追。
追至一個山崖旁，眼看就要縱身往下跳去，劉黃河見這情形，趕緊舉起槍“叭”一聲射擊，就在其将跳未跳的那一剎那，将其擊斃。常岡寬治倒伏在懸崖邊上。
“哈哈——耶耶——嗚呼——”見常岡寬治被擊斃，倒在懸崖邊不能動彈，一路追擊幾名八路軍官兵十分興奮，歡呼雀躍。
他們正要跑過去查看，被劉黃河及時制止：“小心！說不定他還沒死！”說着，又補上了一槍，打在常岡寬治的腳上。見沒有異常，這才讓大夥兒過去查看。補那一槍，劉黃河之所以沒有打常岡寬治的腦袋或者其他致命部位，而是打其腿部，是因為他還想着抓活口——如果常岡寬治剛才是裝死的，也不至于将其打死。這槍近距離打在活人上，已經足以發現他是死是活，若是活的，不可能中彈了還裝得跟沒事兒一樣。這也是他作戰經驗豐富的一個細節體現。
大家将常岡寬治的屍體也作為戰利品，由兩個戰士像扛一頭死豬一樣，往回扛着走。
“八格亞路！八格亞路！”指揮作戰的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很快得知常岡寬治及其車隊日軍全部戰亡的消息。自從到華北戰場以來，他還沒有受到過這樣大的挫折與損失。
寺內壽一表情痛苦地命參謀人員将這一消息告知了依然在前線與八路軍激戰的“加納部隊”，并電令加納一郎不必再去接應支援，就地與八路軍展開決戰，讓八路軍為常岡寬治少将的戰亡付出更大的代價。
加納一郎接到最新戰報和命令，也是氣得咬牙切齒，決心殺光這裏的八路，替常岡寬治報仇雪恨。“與這幫土八路血戰到底！”他命令剛剛突破包圍圈的兩輛裝甲車和剩餘“加納部隊”大部日軍掉轉方向，再次朝着許志國他們率領的八路軍部隊沖殺進逼而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日軍兩輛裝甲車上的機槍手不斷朝八路軍射擊，“加納部隊”所剩人員在其引導下，也氣焰嚣張地射擊或投彈。
戰地記者渡邊醇一更是嚣張，他索性直接站在其中一輛裝甲車上，舉着相機“咔擦咔擦”拍攝照片。他要用鏡頭将大日本皇軍浴血奮戰的戰鬥場景定格下來，以“鐵一般的事實”證明大日本皇軍所謂的熱血忠誠和英武神勇。他此前已經拍攝了大量非常血腥的戰鬥瞬間，現在看到日軍火力與武器均占上峰，變得更加狂熱驕橫，接連不斷地拍攝。
許志國他們因火力和彈藥嚴重不足，只好暫時往山上退卻。
加納一郎将日軍兩輛裝甲車分為兩組，各引導一路日軍，選擇緩坡地帶，開上山追擊。然而由于山勢下緩上陡，開出一段，那兩輛裝甲車加足了馬力也只是轟鳴不前。
八路軍雖然居高臨下，卻少有彈藥可打，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日軍。
加納一郎又命令兩輛裝甲車找了兩塊合适的地形，使得車上雙排機槍的槍管朝着山上，調整好角度，一頓瘋狂的亂掃射。
“不搞掉那兩輛裝甲車，就沒法消滅這幫日本鬼子！”八路軍陣地上，幾位營長、教導員、偵察連連長張衛國、指導員冷靜、排長宋遠航等，紛紛向獨立大隊長許志國建議，再次組織敢死隊，爆破日軍裝甲車。
許志國反複權衡後，決心再次組織敢死隊，徹底消滅這幫氣焰嚣張的。
“先算我一個！”宋遠航這次抓住機會，率先報名參加敢死隊。
被譽為“神炮手”白華龍也争着報名：“我也上！”許志國考慮到白華龍是打炮領域不可多得的專家型人才，又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日軍盯上了想要消滅，而且還受了傷，就沒有同意。
白華龍最初也是不依不撓，仍然堅持報名參加敢死隊，許志國和大家紛紛對他說：“你是打炮的專家能手，特長是打炮，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為獨立大隊帶出更多的‘神炮手’，炸得日本鬼子落花流水。”白華龍這才無奈地放棄了。
偵察連連長張衛國也報名，許志國說什麽也不願意腿部嚴重受傷的他再次參加敢死隊，嚴辭拒絕：“一邊好好養傷去！”指導員冷靜被确定為擔任突擊掩護小組的組長，也沒被允許加入敢死隊。
“大隊長，算我們兩個！”上次加入敢死隊英勇作戰并僥幸生還的錢二牛，不僅再次報名參加敢死隊，而且還硬拉着他的哥哥錢大壯也一起加入，報了一個“雙名”。許志國說：“你上次不是已經參加過了嘛，這次就不要上了！況且，你們倆是親兄弟，加入敢死隊這麽危險，怎麽能兩個一起加入呢？”
哥哥錢大壯本就懦弱膽小，是個典型的利己實用主義者，入伍就是在父親和錢二牛的逼迫下勉強同意的，即使在入伍後思想也比較落後，作戰時比較膽怯。錢大壯見大隊長不同意，樂呵呵地對錢二牛說：“我就說嘛，咱倆不能同時上，再說你頭一回也上過了！算了算了！”說着，拉拉錢二牛的手。
錢二牛這下不樂意了，用犀利的眼神向錢大壯怒目而視：“哥！莫拖咱老錢家的後腿，咱倆兄弟一起打日本鬼子，那才叫舒坦哩！”錢大壯沒啥主見，被弟弟這麽一說，也沒說啥了。錢二牛又對許志國說道：“大隊長，上陣父子兵、親兄弟，自古以來中華民族為保家衛國就有這個傳統的！哪個規定親兄弟不能一起上了？”然後又笑嘻嘻地說：“算我們兄弟兩個，這就麽愉快地定了哈！”
“你這小子，油嘴滑舌！”許志國見錢二牛不聽招呼鐵了心非要上，對他是又愛又恨，像慈祥的父親一樣囑咐道：“保存自己，消滅敵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敢死隊很快組建完畢，許志國惴惴不安、放心不下，又對敢死隊員們說：“雖說是敢死隊，但你們這些勇士個個都是血肉之軀，個個都是父母的整個世界，我就提個要求：千萬不要硬碰硬，實在不行，退回來也沒關系，咱們再想辦法！”
以宋遠航為領隊的敢死隊員們個個精神抖擻，躍躍欲試，攜帶好武器裝備，将炸藥包捆綁在身。許志國命令大夥兒将剩餘的零星子彈拿出來，交給敢死隊員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