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突擊爆破
“殲滅日軍191人，繳獲各類槍支58支，彈藥一千二百六十七發，手雷二十八個，迫擊炮和擲彈筒九具，廢棄車輛十一臺,各類物資正在清點。”二號伏擊陣地的八路軍官兵清理完戰場并收拾了常岡寬治後，部隊雖然死傷也較為嚴重，然而大家都歡呼雀躍，群情激昂，精神無比振奮。
八路軍總部首長綜合兩個方向的戰場态勢後，鑒于一號伏擊圈遭遇日軍強敵，果斷決定電令獨立大隊政委劉黃河帶領所剩兵力，迅速由二號陣地趕赴一號陣地，與獨立大隊大隊長許志國所率兵力一道，聚殲日軍“加納部隊”，再給日軍以一記重拳。
接到這樣的戰鬥命令，二號陣地的八路軍官兵更是興奮，不斷有戰士吼道：“殺！殺！殺！全殲日本鬼子‘加納部隊’！”
獨立大隊政委劉黃河組織這些官兵進行簡單的戰鬥調整後，命令政治處主任左岚帶領一些傷員将部分繳獲的物資運回駐地，自己則帶領餘下人員補充好槍支彈藥，準備向許志國他們所在的一號陣地進發。
一號伏擊陣地上，獨立大隊長許志國發現日軍的火力較剛才稍稍有些減弱，瞅準時機便對已經蓄勢待發的敢死隊員們下達命令：“再次隐蔽接近日軍裝甲車，對其實施突擊爆破！”
一聲令下，宋遠航他們随即出發，個個臉上寫着視死如歸的剛毅表情。此時已近黃昏，夕陽的光輝照射在勇士們那帶血的古銅色的皮膚上，反射出一種奇異的暖色調，與他們冷峻的臉龐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陣陣微風拂過，在臉上留下觸動的痕跡，猶如祖國的親吻；在耳畔回旋微弱的聲響，猶如親人的絲語。一切的一切，是那麽溫馨而熨帖！
臉龐冷峻，內心沸騰。前者是因為他們深深地知道戰争的殘酷，後者是因為他們深深地知道犧牲的偉大！這樣的強烈對比，更彰顯出這些八路軍勇士對祖國、對人民的無比忠誠，對侵略者、對日本鬼子的無比仇恨。
“宋遠航，不要怕！好男兒，打鬼子！兄弟們，一起上！”宋遠航胸腔裏，情不自禁回蕩起自己心內的聲音。他心想，每一名敢死隊兄弟，應當都有這樣的內心回音吧。
由于靠近山頂陣地的山腰部分山勢較為陡峭，宋遠航他們只能以樹木、石堆、灌木叢、草叢等為掩護，屈身下山，而無法以更為隐蔽的匍匐方式前進。
行得一段，必須經過的山體大部分已經暴露在日軍的視線之下，雖然日軍此時火力已經較之前減弱了許多，只有零零星星的子彈不時亂打，但宋遠航他們十分謹慎，争取不過早打草驚蛇，在其發現異常之前最大限度抵近那兩輛裝甲車。
“停止前進！”領隊的宋遠航右手握成拳頭，豎舉稍過頭頂，沒有說話而是用這個動作示意大家暫停前進，留意敵情。
不能匍匐，大家就一個個反轉身來将身體正面貼着山體，斜斜地往下慢慢挱進。他們一個個恨不得将身子全部壓得扁扁的，以完全淹沒在草叢裏，或者直接變成穿山甲，一下子穿到日軍裝甲車旁，将其炸毀。
艱難地挱進了一段，宋遠航他們又紛紛小心翼翼地停下來。正當大家在思考如何更進一步時，遠處傳來了加納一郎的聲音：“車載機關槍怎麽停了？本中佐沒讓你們停！繼續給我狠狠地掃射啊！”
話音剛落，“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的槍響聲大作，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彈從八路軍敢死隊員們的頭頂飛過，直奔靠近山頂處的八路軍陣地。
“呼——唷——”宋遠航他們這些敢死隊員一個個長籲一口氣。見剛才那情形，他們本以為自己已經被加納一郎發現了呢，原來是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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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大隊長許志國起初也以為是派出的敢死隊被日軍發現了，當時心中還禁不住暗叫一聲“不好”。他發現日軍的子彈都是往自己這邊的陣地打來後，也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氣。他作戰指揮經驗十分豐富，料想以加納一郎為首的日軍定然尚未發現悄悄靠近的八路軍敢死隊，于是他想了一個妙招，為宋遠航他們繼續接近目标創造條件。
許志國立即派出兩個小組，拿着槍支往陣地下方前出一段，在那裏以各種奇怪的戰術動作遛來遛去，故意施以挑釁，以盡量吸引日軍火力和加納一郎的精力。
果然，日軍受到了刺激，以持續不斷的火力猛烈掃射八路軍陣地。這正中許志國的下懷，他見日軍上當，十分高興。
“抓緊前進！”宋遠航他們知道這是戰友們在配合自己的行動，于是抓住機會繼續貼着山體蠕動前行，并加快了速度。
大尉參謀橋本宗仁見到幾組八路軍前出不遠又故意遛來遛去的情形，覺得頗為異常、頗為奇怪。他冷靜分析感到，陣地上八路軍這樣的舉動像是在挑釁，更像是在吸引他們的火力，很有可能是有什麽企圖。于是，他警覺地四處仔細觀察，不一會兒，眼尖的他果然最先發現了貼着山體蠕動的八路軍敢死隊。
橋本宗仁指着宋遠航他們藏身之處大聲預警叫喊：“加納君！不好，那裏還有八路向我方蠕動過來！快命令大家朝那裏打！”
加納一郎一看，果然有情況，立即命令裝甲車上的兩名機槍手轉移火力，往橋本宗仁所指的地方打，又命令其他日軍也朝那個方向齊射。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日軍的子彈打來，正貼着山體的草叢蠕動的一名敢死隊員不幸中彈，順着山坡滾落下去。
一旁的錢大壯吓得大叫一聲，差點跳起來，旋即引來一陣更加猛烈密集的子彈，就打在離身體僅有幾公分的地方。錢大壯趕緊捂住嘴巴，本能地一個閃避，貼近了錢二牛的身邊。
錢二牛一把拉着錢大壯往峭石背後躲避，化險為夷。錢大壯還在後怕，心跳得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哥，千萬別緊張！有我在，有戰友們在，沒事！”錢二牛也沒有責怪錢大壯，安慰他說道。
錢大壯半天才緩過氣來，恐懼得連瞳孔都發白，怔怔地數落錢二牛：“我說我不當兵吧？非要拉着我當！我說我不當什麽敢死隊員吧？非要拉着我當！我本來就怕死，我當什麽敢死隊？我是你親哥，你幹嘛總跟我過不去，讓我拿命陪你玩？”說着，擰着槍就想往回跑。
錢二牛一把将他拉住：“咱錢家人不當孬種！來都來了，想跑也跑不掉，只有把鬼子消滅光了，咱倆才有活命的機會！哪來那麽多廢話，現在沒有退路可走，只有一條路擺在面前，那就是打鬼子！”
日軍的火力越來越猛，錢大壯往回看看，不斷有子彈打在來時的山體上，有的還碰到石頭到處飛射。“看來，想安全回陣地也是很難了！”他心中惆悵得緊：“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我為什麽硬拉你參加八路軍？為什麽硬拉你參加敢死隊？就是要讓你學會真正的面對，讓你有直面一切敵人、直面一切困難的勇氣！這種勇氣，才是我們立于不敗之地的希望所在啊！”錢二牛說着，連喊三聲“哥”，聲音是那麽的蕩氣回腸。
錢大壯耳朵嗡嗡嗡的，裏面響着的不是日軍的槍炮聲，而是弟弟吶喊自己為“哥”的聲音。似乎，弟弟的吶喊聲比日軍的炮火聲還要尖銳、還要震耳、還要穿心，以至于将其掩蓋住了。
此時，其他敢死隊員都已經冒着彈雨又向前沖出了一段。“沒時間說這些了，抓緊奮力往前沖吧！”錢二牛向錢大壯打了一個“沖擊”的手勢，自己向前沖去。
錢大壯再也不猶豫了，也從峭石後面沖了出去。
沖擊過程中，日軍的子彈瘋狂撲來，不斷有敢死隊員英勇犧牲。敢死隊員明知子彈不長眼，偏偏冒着彈雨沖，一個接一個倒在了血泊之中，前赴後繼、無所畏懼、英勇就義，這深深地震撼着錢大壯。
艱難地抵近到離日軍裝甲車不遠的一片亂石崗，八路軍幸存的敢死隊員僅剩宋遠航與王有林、錢二牛、錢大壯四人。他們利用亂石崗作掩護，暫時避開日軍的瘋狂掃射。
宋遠航組織其餘三人聚到一起，研究下一步也是最後一步的突擊爆破方案。作為排長，宋遠航當仁不讓：“爆破讓我來，二牛你用輕機槍為我作掩護！如果我沒有爆破成功，則由二牛接替。如果再不成功，有林和大壯作為最後的預備隊員！”說着把輕機槍交給錢二牛。
錢二牛轉手就将輕機槍交給了哥哥錢大壯。
宋遠航他們正在疑惑間，錢二牛不由分說，一把從他手裏搶過了僅剩的一塊炸藥包，牢牢地護在懷裏。敢死隊員們出發時帶了不少炸藥包，然而在進發過程中，有的敢死隊員犧牲了，與随身攜帶的炸藥包一塊滾到山下去了，有的敢死隊員所攜帶的炸藥包又被打掉了或是不慎丢掉了，最後只剩下唯一一塊。
“二牛你這是幹什麽？快把炸藥包給我！”宋遠航欲從錢二牛懷裏再把炸藥包搶回來，無奈他死死護住，說什麽也不松手。
宋遠航也杠上了：“我是排長讓我上！錢二牛，我命令你把炸藥包還給我！”
然而，這樣的命令對此時的錢二牛來說，根本就無效。宋遠航是一個非常優秀而難得的年輕排長，各方面素質都很好，錢二牛就是想讓他規避這樣的危險，讓他更好地保存自己、以便更好地消滅鬼子。錢二牛說：“遠航，咱們現在不是上下級關系，咱們現在是賭徒關系。說罷，你是不是怕我爆破成功之後，比你殺的鬼子多！你是不是怕賭輸了保不住你的望遠鏡？哈哈，我才不會聽你的！”
“眼下情勢緊迫，哪容得你這般油嘴滑舌！”宋遠航說。
此時，王有林也對宋遠航勸道：“排長！你看你都說了眼下情勢緊迫了，就不要在這個問題上耽擱時間了！這個就不要争搶了！二牛他會沒事的，也會很好地完成爆破任務！”
宋遠航想想也是，就沒再做無用的堅持了。
錢二牛這才得意洋洋地将炸藥包捆在自己背後，并對哥哥錢大壯說：“哥，你随我上，用機槍掩護我！咱們親兄弟一起上，炸得那小日本的裝甲車灰飛煙滅！”
錢大壯剛才受到震撼，思想有了一個較大的變化，此時見弟笑對即将到來的嚴重的死亡威脅，也有點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味道，擰着那挺輕機槍說道：“好！讓哥哥掩護你！”
沒想到，宋遠航趁錢大壯不備，從他手裏一把拽過那挺輕機槍，說：“你們兄弟兩個不能都‘光榮’在這裏，家裏爹娘怎麽辦？總得有一個留下來照顧爹娘啊！還是讓我來掩護你！”
“遠航排長你放心，我們老錢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看我沖鋒陷陣這麽些年，不也屁事沒有，好得很嗎？”錢二牛表情甚是泰然自若，拍拍胸脯。
旋即，他又笑着對宋遠航說：“退一萬步講，即便我和大壯有啥三長兩短，也還有我三弟呢！我家是三兄弟，除了大壯、我，還有三弟錢吉子呢！”
“別扯這些！還是我來和你一起上，由我掩護你！大壯和有林按之前的計劃，作為預備隊員！”宋遠航堅定地說。
“走吧，出發！兄弟們，再見了！”錢二牛聲音裏帶着悲壯，但沒有絲毫的憂郁之意。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提着腦袋去拼了。
宋遠航将自己的步槍交給了王有林，并把剩下的兩發日式子彈也交給了他，爾後親自提着輕機槍掩護錢二牛。
臨出發前，王有林再次囑咐：“二牛大哥、遠航排長，一定不要忘了許志國大隊長的要求：千萬不要硬碰硬，實在不行，退回來也沒關系，咱們再想辦法！”錢大壯也緊跟着叮囑說：“千萬不要太莽撞，一時半會拿不下來也沒關系，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特別是二牛，你性子急，你可要千萬記住了！”
錢二牛和宋遠航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實際上早已堅定了必死的決心！
“嗖——”錢二牛一個躍身，向着日軍裝甲車方向沖去。宋遠航端着輕機槍，在後面一路掩護。
剛剛歇了一小陣子的日軍車載機槍火力又複活了，對着沖鋒的錢二牛和宋遠航拼命掃射。錢二牛腦瓜子和身體都非常靈活，倏然一個閃身，往前方一個淺坑滾進過去，入到肯內，成功避開了掃将過來的大把大把子彈。
宋遠航旁邊則沒有什麽遮蔽物，只能就地卧倒，幸好日軍那幾梭子子彈打偏了，射到周圍的地上，激起一層又一層土灰和飛石。宋遠航抓住日軍車載機槍手調整瞄準方向的時間空隙，迅速據槍瞄準其中一個車載機槍手予以還擊。
宋遠航的槍法确實準，然而由于情況緊急，敵情顧慮甚大，子彈還是偏了一點，“嗙當、嗙當”打在裝甲車射擊位置的艙蓋沿子上。那名日軍機槍手被吓得“啊啊啊”亂叫，推得手中的機槍不受控制大幅度亂轉，竟然差點打到側翼的日軍戰士和另外一輛裝甲車。
那另外一名車載機槍手也受到較大影響，掃射也亂了分寸。
“真是前突的大好機會！”作戰經驗豐富的錢二牛一個猛勁躍出淺坑，繼續英勇無畏地向日軍裝甲車突進。
宋遠航也趁着部分日軍混亂和不知所措之機，緊緊跟進掩護。
錢二牛和宋遠航突進到一個離日軍裝甲車很近的地方，日軍回過神來後，在加納一郎的指揮下聚焦兩人瘋狂射擊。兩人左右前後躲避，以各種娴熟的戰術動作騰挪閃轉，竟然奇跡般地躲過了密集如雨的子彈。
“不好！這兩名八路冒死朝着我裝甲車沖擊而來，恐怕是圖謀炸毀我裝甲車！”日軍大尉參謀橋本宗仁發現泡跑在前面的那名八路軍（錢二牛）身上捆着像炸藥包一樣的東西，頓感不妙。橋本宗仁正欲靠上去提醒正在一心指揮戰鬥的加納一郎，不料此時加納一郎也顧不得理他，一溜煙跑到了兩輛裝甲車旁，大喊：“那野八路妄圖炸掉，趕緊疏散撤遠。”原來，加納一郎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錢二牛身上綁着的炸藥包，猜到了八路軍敢死隊的意圖，迅即做出了反應。
接到命令，其中一輛日軍裝甲車立即在山坡上調頭轉向，火速一溜煙開出了老遠。然而由于地形特殊的原因，另一輛由于履帶卡在兩塊頑石的縫隙之間，怎麽也轉不了向。駕駛員猛踩油門，這兩裝甲車只是冒出滾滾濃煙，就是轉不了向、也走不動。
眼睜睜地看着錢二牛越靠越近，日軍車載機槍手射擊緊張得滿頭大汗地射擊：“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見這臺裝甲車出現了狀況，加納一郎也着實着急，一邊指揮附近的日本士兵趕緊過來為裝甲車作掩護，一邊親自提槍射向錢二牛。
“噠噠噠……”宋遠航趕緊還擊加納一郎一梭子子彈，狡猾的加納一郎發現有機槍回擊，趕緊一閃身，企圖避開宋遠航射過來的子彈。但人的反應再快，也不如子彈快，有一顆子彈“哐當”一聲打在加納一郎手中的槍上，将其彈飛。
“八格亞路！八格亞路！”加納一郎沒想到宋遠航打的這一梭子子彈這麽準，被吓了一大跳。爾後，他又氣急敗壞地随手從一名日軍戰士手裏奪過一支步槍，領着鬼子繼續朝着錢二牛射擊——加納一郎特別冷靜，他知道現在最需要打的是身上綁着炸藥包沖鋒的錢二牛，而非打掉他手中之槍的宋遠航。
激烈的槍彈掃射中，錢二牛左肩膀中了一顆彈，打得骨頭咯咯作響。嘈雜的環境中，錢二牛分明仍能聽到肩部骨頭清脆的碎掉的聲音。鮮紅的熱血立即從他中彈的左肩處汩汩長流不止，很快沾染滿了大半身……
勇士之所以為勇士，是因為有萬夫不當之勇，是因為有氣吞山河之勢。已然中彈負傷的錢二牛沒有倒下，他繼續以無可撼動的鋼鐵意志，強忍劇痛，繼續撲向那輛裝甲車。緊緊跟進掩護的宋遠航端着那挺輕機槍，憤怒地射出一長梭子子彈，擊中了三四個鬼子。被擊中的鬼子有的立即倒下，動彈不得，有的雖然本能地胡亂掙紮數下，最後也一命嗚呼。
那輛跑出老遠的裝甲車到了安全地帶後，又迅速調整方向，以持續的火力向着錢二牛和宋遠航開槍。不多時，綁着炸藥包沖在前面的錢二牛腹部又中了一排機槍子彈的掃射，腸子脹破了子彈在腹部射出的密集彈眼，從窟窿裏掉了一截出來。
“媽的！豁出去了！和這幫狗日的日本鬼子拼了！”錢二牛也不要槍了，将手中的槍丢在一旁，一手将掉出來的腸子塞回肚子裏并将身體窟窿按壓住，一手放在綁在身上的炸藥包上，摸到引火雷管，也不管再中彈與否，直接向前猛沖。
宋遠航一瞧，趕忙不住地喊：“二牛，你瘋了？快匍匐躲一下！快匍匐躲一下！躲起來啊！”想要喝住錢二牛。
錢二牛艱難地“哈哈哈”笑出聲來：“中一個子彈和中一百個子彈有啥區別！奶奶個熊的小日本鬼子，來吧來吧，都朝着老子打，都朝着這裏打呀！”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說得特別吃力，但特別铿锵。聽得真切的幾名日本鬼子感到不寒而栗。
錢二牛啥也不管不顧，只顧敞開胸沖了起來，子彈“得得得”不斷打在他的身上！他許多地方的血肉幾乎被日軍的子彈打成了肉醬，只要有骨架在，有脊梁在，有毅力在，他就仍然屹立不倒！
此刻，錢二牛腦中唯一的意識，就是将眼前這輛日軍裝甲車炸掉。唯一惋惜的是，另外一輛裝甲車跑了，他知道，這麽遠的距離上，只能炸掉眼前這一輛了，跑掉的那一輛裝甲車實在是難以炸掉。但是，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炸掉一個算一個，炸掉一個賺一個！
在日軍猛烈的火力下，相繼中彈的錢二牛用盡最後的力氣縱身一躍，撲向日寇裝甲車，同時拉響了引火雷管！
“轟隆——”一個劇烈的爆炸聲響徹山谷，地動山搖。日軍裝甲車內攜帶的彈藥發生殉爆，裝甲車攜帶的曳光彈被引爆，向天空肆意迸射，猶如絢爛的禮花，為錢二牛烈士的英勇舉動撒花和禮贊。
錢二牛連血肉之軀也沒能留住，随着炸藥包爆炸的聲音和顫動，與日軍裝甲車一樣，被炸得灰飛煙滅！他的軀體，何嘗不比鋼鐵還要硬，何嘗不比任何的裝甲铠甲還要堅，何嘗不比任何的子彈炮彈還要鋼。這就是八路軍戰士的身體，這就是八路軍戰士的意志，這就是英勇頑強、寧死不屈的中國人民的偉大！
裝甲車旁跟随掩護的日軍步兵被炸得四處亂飛、死傷狼藉，許多日軍士兵被炸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醬，還有不少被炸得連肉渣都不剩。被炸飛又掉落的塵土壘成一層厚厚的虛土，用力一捏竟然滲出灰黑色的血水。
“啊啊啊——啊啊——”幾名日軍士兵被油箱爆炸的火團吞噬，成為火人，四處鬼哭狼嚎一般奔逃，也無濟于事，最後被活活燒死，成了黑不溜秋的“焦炭”，發出難聞的刺鼻氣息。火團熊熊燃燒，日軍陣地一多部分都過了火。燃了一陣之後，有的日寇已然被燒得連灰的不剩。
日軍戰地記者渡邊醇一舉着相機不斷拍照，将這一幕幕抓拍下來。
日軍裝甲車爆炸之時，宋遠航由于隔得稍遠，幸未被炸得粉身碎骨，但卻被轟然爆炸的餘波掀得飛出老遠，重重地摔到了一片石堆之上，渾身上下也是傷得不輕，腦子中模糊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