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主攻方向

“太好了!太好了!”剛才爆炸的那一瞬間,正親自帶隊沖擊的團長許志國遠遠地就看見日軍據守的土樓子灰飛煙滅了,知道前面的戰友已經成功實施了爆破,立即随機應變,果斷調整主攻方向,帶着大部官兵轉而向加納一郎據守的制高點沖去。

幾乎同一時間,原本帶着少部分兵力在右路對加納一郎據守制高點實施佯攻劉黃河也觀察到了土樓子坍塌的情況,立即明白現在不能佯攻而要猛攻了。他十分激動地告訴隊伍裏的八路軍官兵:“土樓子已破,日軍據守的制高點沒有依托了,我們現在強攻!”語氣裏傳遞出志在必得的必勝信念。

左右兩路隊伍猶如左右兩記“勾拳”,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制高點上的日軍陣地。

制高點上日軍士兵方才瞧見土樓子完全被炸掉了,也是相當的郁悶,大家都隐隐有一種“完了完了守不住了”的擔憂。

一名日軍軍曹見加納一郎面色難堪、較為憂懼,揣測他有退卻之意,但可能又不便提出,想着“給他個臺階下”,便向他建議:“加納君,那些,咱們還是退了吧!”這名軍曹哪裏知道,像加納一郎這樣狂熱的好戰分子怎麽可能打退堂鼓?其出于好意的“體諒性”建議立即激怒了正在郁悶當口的加納一郎。

“八格亞路!八格亞路!操你奶奶的,幹你大爺的!竟然敢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竟然敢動搖我軍心!”狂熱的加納一郎沒有半分猶豫,當即舉槍“啪”一聲,親自将這名軍曹擊斃。

那些日軍士兵見軍曹一言不合加納一郎胃口便遭重罰,血濺當場,紛紛大懼,噤聲不言。

“誰再言退,有如此人!”加納一郎憤怒地舉槍,朝天再鳴。

被吓住了的日本鬼子們有的仍是站着不說一句話,有的則立即應聲道:“大日本皇軍,絕不言退!‘加納部隊’勇士,絕不言敗!”聽了這話,那些先沒應聲的日本鬼子這才反應過來,眼下必須先表态,于是又趕緊将剛才那些應聲鬼子的話重複了一遍。

聽了所有人的表态,加納一郎這才按壓住了胸中的惱怒,迅速調整了心情,又給身邊的鬼子兵們打氣說道:“土樓子坍塌了不要緊,關鍵是我們的意志不能坍塌!只要我們的意志不坍塌,我們腳下的這個制高點就固若金湯,那些土八路就不可能打得掉!大日本皇軍必勝,‘加納部隊’戰無不勝!勝利一定是屬于大日本皇軍的,屬于我們的!”

“必勝!必勝!必勝!”在加納一郎的狂熱鼓動下,那些日本鬼子丢掉了悲觀的心态,繼續負隅頑抗。

他們發現左右兩路八路軍正在向自己快速沖擊,趕緊将火力分作兩股,分別予以猛烈地阻擊:“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加納部隊長,對不起!我失職了,失守了……”從坍塌了的土樓子旁連滾帶爬終于摸到制高點的橋本宗仁,難掩狼狽之态和失意之心,感到自己不知如何面對加納一郎,一見到這位主帥,就請求“軍法處置”。

看到橋本宗仁回來了,原以為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的加納一郎稍感好受了些,心想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加納一郎并沒有責怪橋本宗仁的失利,而是安慰他說:“沒事,你沒事就是最大的幸運,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軍官,一名非常優秀的參謀!我們‘加納部隊’不能沒有你,大日本皇軍不能沒有你!我們一起重振旗鼓再戰鬥,一定能徹底打敗這幫土八路!”加納一郎打心裏對橋本宗仁非常認可,還對他挺佩服、挺欣賞,也多次受益于橋本宗仁的作戰思想、作戰建議和作戰行動,早已将他當成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也絕然不會對他施以“軍法”。但要是換做別人,還真難說不會大加責備。

以加納一郎的火爆脾氣,橋本宗仁原以為他多少會處罰一下自己,至少免不了一頓責罵,沒想到加納一郎竟然還如此安慰自己,打心裏感動。以前,橋本宗仁還偶爾會對加納一郎不服,對他的管理方式多有诟病,認為他對部屬過于嚴苛,沒想到他對自己還有如此寬宏大量的時候,沒想到他還有如此理解人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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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加納君!感謝加納君!加納君不以罪加,我唯有将功贖罪!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不會讓你失望,不會再丢大日本皇軍的臉!”自知有罪在身的橋本宗仁感激涕零,對着加納一郎鄭重地敬了一個日式軍禮。

加納一郎也以軍禮相回,并将手中的一支早已上好了刺刀、彈匣裝滿了子彈的步槍交給橋本宗仁,說道:“拿着它,繼續戰鬥,繼續跟土八路幹!”

橋本宗仁在逃跑過程中丢掉了槍,正想着從哪裏再找一支槍,沒想到加納一郎竟将自己的槍給了自己,更加感動。他從加納一郎手中接過步槍,緊握胸前,聲如洪鐘地回道:“嗨!繼續戰鬥!”說完,轉身找了個射擊位置,發了狂似的朝着八路軍的沖擊隊伍接連開槍射擊,像是再報答加納一郎超乎尋常、體貼入微的免罪之恩,又像是在發洩先前據守土樓子失利的郁結之氣。

“全體都有,不用節約彈藥,實施飽和打擊!給老子狠狠地打!”加納一郎下定了做最後的垂死頑抗的決心,獨眼獨耳的他搖頭晃腦地指揮着,就像一頭面目猙獰、長相奇葩、頭型怪異的外星怪物,可悲又可恨。先前的戰鬥中,為了更長時間地固守陣地,加納一郎要求陣地上的所有日本鬼子有意識地省着點用彈藥,确保戰鬥“可持續”。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已經歇斯底裏起來,也不管什麽“可持續”還是“不可持續”了。

短槍、長槍、機關槍齊射,小炮、大炮、迫擊炮齊飛……日軍最後的歇斯底裏,最後的瘋狂暴射,給沖鋒的八路軍帶來了巨大的殺傷力。子彈炮彈洪流猶如日本帝國主義滔天的罪惡,滾滾傾瀉而來,奮勇前沖的八路軍勇士們一路沖擊,一路流血,倒下的人難以計數。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山坡,又順着山坡往下流淌,遠遠看去,猶如蔚為壯觀而震撼人心的“血瀑布”。這是何等的英雄隊伍、何等的無畏之師,才敢于作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年級最小、個子也瘦小的錢吉子最先緊緊跟在一名身材魁梧的八路軍老兵身後,沖得并不慢,雖然十分吃力,但是毫不松懈。又沖過了一段陡坡,錢吉子終于累得“呼呲、呼呲、呼呲”,上氣不接下氣,漸漸感到體力不支,腳步本能地慢了下來。他看見那名身材魁梧的老兵越沖越遠,但是很快便中彈倒下,又順着地勢滾了回來,越滾越快。

“戰友大哥!戰友大哥!”錢吉子想将這位烈士攔截住安放好,但由于其滾動速度極快,沒能攔下來,眼睜睜看着他滾下山去。他看到不斷有戰友從他身旁沖上去,爾後又中彈犧牲滾下山,心中無比難受,無比煎熬!但是,卻沒有一丁點兒畏懼之感和退縮之意。

“呼——呲——呼——呲——呼呲——”錢吉子調整了呼吸,又積蓄了腳力,繼續跟着前面的戰友們奮力前沖。在這個過程中,許多戰友中彈倒下了,有的還身中數彈,或受傷,或犧牲,但他卻奇跡般地未中一彈——也許是正因為他長得瘦小,暴露面積小,或者是上天的庇佑,他才得以幸運地躲過了一顆顆子彈的射殺……

終于,坡度稍緩了,前面是一小段相對平坦的路,但日軍的炮火似乎更加猛烈了。錢吉子無所畏懼,加快沖擊速度,竟然追到了數名戰友,稍一觀察,才發現這些戰友大都已中彈受傷,仍然帶着傷在沖哩!這是何等的血性之氣啊?他心中頓時湧起無限的敬仰之情。

忽然,一顆日軍的八九式加重手雷飛到了沖鋒的隊伍中,就落在錢吉子的前面不遠處,還“哧哧哧”冒着青白色的煙,初次上戰場的錢吉子畢竟戰鬥經驗不足,想來個“緊急剎車”躲避又來不及,頓時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那手雷眼看就要爆炸了。

千鈞一發之際,只見一名在旁邊跑進的八路軍傷兵戰友,突然向前猛地一撲,剛好将那枚即将爆炸的手雷死死地壓在自己的身下。

“轟隆!”手雷爆炸了,一片血霧夾雜着破碎的內髒迸濺得到處都是,被這一場景吓懵了的錢吉子也被濺了滿臉的血泥、血渣、血漿、血水。

誰能想得到,為了保護錢吉子和其他幾名戰友,這名傷兵戰友竟然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舍生取義,是那樣的毫不猶豫,是那樣的義無反顧!

彷佛一切全部靜止下來了一般,時光已經被英雄的壯舉凝固,天地已然被慘烈的畫面震驚,連日軍射出的子彈也被定在空中,停止不前。粉身碎骨的英雄以“仙女散花”般華麗而浪漫的方式,回歸這片他無限熱愛的大地,回歸這片生他養他的大地,回歸這片他為之守護一生、為之舍棄一切的大地。

九泉之下,這名英雄的八路軍傷兵似乎在向着正在鏖戰的戰友們揮手告別:“我一介傷兵,本就殘喘不了多時,為身邊這麽多戰友擋住手雷,化解危險,換得了他們的平安。賺了,賺了!值了,值了!勝利之時,告訴我一聲喲!”

“嗚嗚嗚——啊啊啊——嗚嗚嗚——啊啊啊——”錢吉子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淚如泉湧:“戰友大哥,戰友大哥,你死得好慘,你死得好慘啊……”其他的幾名戰友化悲痛為力量,大聲喊道:“兄弟們,沖啊——”邊喊着邊向前沖去。

錢吉子一把抹掉臉上的血泥血渣和血漿血水,憤怒地嘶吼着,邁開了腳步沖殺突擊……

“嘟嘟嘟——嘟嘟嘟嘟——”“沖啊——沖啊——”萬分艱難之際,團長許志國命令接替第一司號員馬國生的第二司號員孫二兵吹響了激昂人心的沖鋒號,鼓舞兵心士氣,激發血性膽氣。

聽到沖鋒號,左右兩路官兵都無比振奮,生發出無窮的力量,在許志國和劉黃河的率領下相互配合掩護,成功突進了很長一段距離,爾後在一片樹林子裏彙合到了一起。

這次沖鋒過程中,第二司號員孫二兵也不幸中彈。那子彈威力巨大,射穿了了孫二兵的脖子,血水噴射不止。犧牲前,孫二兵還掙紮着想拿起跌落在不遠處的沖鋒喇叭,終因傷勢太重身不由已,永遠地倒下了。

許志國和劉黃河碰頭後發現,官兵們傷亡實在太大了,于是決定利用樹林子利于遮擋隐蔽的特點,在此躲避日軍炮火襲擊,做短暫的戰鬥調整,以減少傷亡。

然而,狡猾的加納一郎似乎看出了八路軍的意圖,哪裏給機會讓其調整,命令大部分火力對樹林子實施飽和式火力覆蓋,長長的火舌猶如邪惡的火龍一般肆無忌憚地襲來,不斷有樹木樹枝被烤得“嗞嗞”流着枝油,有的被烤焦焦,有的被點燃。

“快投擲燃燒彈!快投擲燃燒彈,給他們加一把火!燒燒燒!”加納一郎見樹林子着火了,喜上獨眼眉梢,趕緊又下了一道命令,妄圖逼迫隐藏其中的八路軍暴露出來,或是将他們燒死燒傷。

數枚燃燒彈飛落到樹林子,點燃了更多的樹木,火勢越燒越旺,燃燒範圍越來越大,到處都是燃燒得“噼噼啪啪”的聲音。

“司號員!司號員!孫二兵!孫二兵!快吹響沖鋒號!”團長許志國到處找第二司號員孫二兵不見,焦急萬分。這時,有個參謀告訴他:“團長,孫二兵剛才已經中彈犧牲了!”

沒有辦法,許志國和劉黃河只能用旗語、手語以及高聲呼喊相結合的方式,指揮八路軍部隊沖出樹林子。

見八路軍又沖了出來,有的身上還着了火,在制高點上指揮日本鬼子射擊的加納一郎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叫嚣道:“哈哈哈,媽的個巴子,看這幫土八路往哪裏躲?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勇士們,拿出你們最狠的标準,給老子狠狠地打,往死裏打!”

射擊水平本就挺高的橋本宗仁,似乎也找回了狀态,拿着加納一郎給他的那支步槍洩憤地又瞄又射,連續打中多名八路軍戰士。但他覺得仍不夠解氣,繼續“噠噠噠”狂打,又擊斃了一個八路軍連指揮員。

整個隊伍幾乎完全暴露于日軍的炮火之下,許志國和劉黃河都非常明白:此時要想取勝,必須孤注一擲,帶着大家一鼓作氣沖上日軍陣地去。“司號員犧牲了,還有旗手!”沒有半點兒猶豫遲疑,許志國果斷下令:“旗手何在?引導沖擊!”

“是——旗手薛無畏在此!”旗手薛無畏老遠就聽到了團長的命令,娴熟地從布套裏将八路軍軍旗取出,挂在随身攜帶的旗杆上,高舉着旗幟沖到了前面,引導着後面的一隊隊戰友向制高點猛沖。

英雄的旗幟在血雨腥風中高高飄揚,英雄的隊伍呼喊着“沖啊——沖啊——”奮勇向前,排山倒海般湧向日軍制高點陣地。

風展紅旗如畫。

看到舒展飄揚的英雄旗,正從土樓子地域往制高點靠近的宋遠航他們精神無比振奮,向着紅旗引導的方向,迅速彙入了團長許志國、政委劉黃河率領的沖鋒隊伍。

沖擊之際,宋遠航看到了錢吉子的身影,責怪他為什麽不聽自己的話跟在自己身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對你生命的極端不負責任?”并再次命令他:“務必跟着我,沒有我的許可再也不能‘到處亂跑’!如果再不聽指揮,就堅決開除軍籍。”這當然是威脅錢吉子的話,但錢吉子着實被吓到了,連連說:“我聽指揮,我不亂跑!”

宋遠航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剛剛英勇戰死的錢滿倉以及在一次戰鬥中壯烈犧牲的錢二牛,口中喃喃地說:“滿倉叔!二牛兄!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吉子的平安啊!一定要保佑吉子他不出任何閃失啊!”

不料,激烈的槍炮聲中,錢吉子仍然聽到了宋遠航的這句話,頓時驚懼地問道:“遠航哥,你說什麽?我爹的在天之靈?我爹他怎麽了?!”他知道父親錢滿倉先前參加了敢死爆破隊,也看到日軍據守的土樓子被成功爆破了,還在暗自為父親高興,但聽宋遠航說在天之靈,料想父親是不是已經不幸犧牲了,萬分緊張起來。

宋遠航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趕緊糾正說:“哦,沒事,滿倉叔他只是受了傷,在垮掉的土樓子附近休息呢。我說的是二牛兄在天之靈保佑你平安無事!”

敏感的錢吉子從宋遠航欲蓋彌章的神色和語氣裏剛加感覺不對勁兒,急得快要跳起來了,追問道:“遠航哥你說實話啊,不要隐瞞啊,我父親他是不是已經走了?我父親是不是已經沒了?”

知道再也瞞不過去,宋遠航鼓足了氣才說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滿倉叔,滿倉叔他已經犧牲了!敵人的一顆子彈傷到了他的心髒。”

正在宋遠航不知怎麽安慰錢吉子的時候,出乎他的意料,錢吉子并沒有哭。這個個子不高、還未成年的小戰士頭腦裏先是“轟隆”炸了一聲巨響,但他沒有失态,而是表現出與他年齡并不相符的堅強和堅毅,把悲傷壓在了顫抖的單薄身體裏,把苦澀的淚水默默吞進了肚子裏。

是的,敵人的子彈炮彈還在不停射來,哭,沒有任何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更不會讓父親死而複生。是的,唯有化悲痛為力量。

“爹啊——”錢吉子在心裏默默地長叫了一聲,眼睛紅得像一對蘊藏着無限能量的核彈,迸射出一往無前、無可阻擋的銳利光芒。

宋遠航沒有勸慰,在這樣的情境下,任何的勸慰都顯得蒼白無力,任何的勸慰都徒勞無用,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唯有最大限度地保護錢吉子的安全,唯有更加奮勇地與罪惡的日本鬼子拼殺。他有意識地将錢吉子護在自己身後,防止對面射來的子彈将其傷到。

可是錢吉子爆發出的沖擊力驚人,竟然又沖到了宋遠航的前面。宋遠航再次追了上去将他超越,為他擋子彈。錢吉子大吼:“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啊,我要和這些狗雜種的鬼子兵拼到底!”

兩人好像在拼速度,都想沖在對方前邊,均拿出了飛一樣沖刺在比拼,一轉眼間就沖到了隊伍的前沿。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日軍的射擊又準又狠,又射倒了身邊的幾名戰友。宋遠航不由分說,一把将錢吉子拉了回來,劈頭蓋臉地說:“幹什麽?找死啊!告訴你,你爹你娘不允許你死!你大哥二哥不允許你死!我不允許你死!大家都不允許你死!”

“死就死,我錢吉子不怕死,不要拉着我殺日本鬼子!”錢吉子胸中情感的洪流終于決堤了,歇斯底裏地朝宋遠航叫喊道。

宋遠航死死将他拉住,不斷地往後面退,一邊退一邊說:“告訴你,想殺日本鬼子也不是這樣殺的!你這樣不僅殺不了日本鬼子,還會被日本鬼子殺掉!”又說道:“我問你,如果成了一個死人,還怎麽殺日本鬼子?”

錢吉子終于“嗚哇嗚哇”地哭了出來,撕心裂肺的悲戚聲音令人傷感而焦心。他越是哭,就越是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掙脫了宋遠航又沖了上去。

這時,日軍的一發子彈射中了沖在最前方的旗手薛無畏,子彈穿過他的胸膛,薛無畏仍然向前沖了數米,方才倒下,壯烈犧牲。

“旗手倒了,旗幟不能倒!”一名八路軍戰士立即躍身而起,跑上前去撿起旗杆,雙手把住旗杆奮力一揚,沾滿鮮血的紅色旗幟顯得更加紅豔,在血雨腥風中再次舒展開來,高高飄揚。這名接旗手剛剛沖了幾步,日軍的火舌就猛撲過來,将紅旗和接旗手都燒着了。

接旗手并沒有理會身上燃燒着的火焰,而是先收下旗杆想撲滅紅旗上的火,然而那烈火燒得甚旺,幾乎一瞬間就将紅旗燒毀了。

原本接旗手身上的火焰燒得并不旺,但他一延誤,情況就相當糟糕了,火迅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成了“火人”!

他強忍着劇烈的灼燒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可是那火怎麽也難以滅掉,周圍的幾名戰友撲上去幫他拍打,好不容易才将或滅掉,但是身上已被燒傷得十分嚴重,渾身散發着一種濃烈的焦糊味道。就是這樣了,這位勇士依然沒有叫喊過一聲“痛”!

看到旗手薛無畏和接旗手陣亡的陣亡,受傷的受傷,部隊突然缺少了引導者,錢吉子突然發現自己挂在身上的沖鋒大喇叭能派出大用場。

“我來充當司號員!”錢吉子立即取下長長的大喇叭,視日軍炮彈子彈無無物,只管奮力向最前面沖去。

宋遠航擔心他中彈,聲嘶力竭地呼喊:“錢吉子,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

錢吉子将宋遠航先前的命令和“威脅”抛諸腦後,猶如開足了馬力的越野車,不顧一切地沖鋒到了最前面,迎着日軍的槍林彈雨吹響了沖鋒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嘹亮的沖鋒號回蕩在山野間,激蕩在每一名八路軍官兵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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