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堅不摧
沖鋒號铿锵有力,既起到了很好的引導作用,又激發了勝戰的士氣。八路軍官兵們高聲呼喊着“為了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沖啊、沖啊、沖啊”,向加納一郎和橋本宗仁他們固守的制高點發起連續沖擊。
身形并不高大的錢吉子托着長長的喇叭,邊跑邊吹,猶如奔走在無人之境一般酣暢淋漓。日軍陣地上,橋本宗仁将槍口瞄準了作為八路軍號手的錢吉子,擊發,再擊發!
錢吉子在運動中閃轉跳躍,竟然奇跡般地躲過了有“日軍神槍手”之稱的橋本宗仁的數發子彈。都說彈道無痕,但錢吉子幾乎能聽到日軍子彈炮彈激發的強烈氣流,在子彈炮彈飛過的地方,勁劈出出一條條長長的痕跡,充滿了殺氣。
橋本宗仁和另外幾名日軍士兵的槍彈再一次射向錢吉子。“吉子小心啊!”子彈飛來之際,跑在錢吉子身旁的幾名戰友不約而同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進到他的身前,為他擋住了所有子彈,自己卻紛紛犧牲了。這些戰友都知道錢吉子家犧牲了很多人,不忍心再讓這麽小的錢吉子也搭上性命,關鍵時刻幹脆自己抵了命。其實,為了保住老錢家僅剩的這個“種子”,許許多多的戰友也都是豁出去了。
“叭!叭!叭!”幾乎同一時間,宋遠航也針鋒相對地連開數槍,朝橋本宗仁和那幾名日軍射擊。其中一枚子彈打在橋本宗仁的頭盔上,“嗙當”一聲,頭盔被打得凹陷了一大塊,連同沖偏了橋本宗仁的腦袋。
“好險!”橋本宗仁吓出一身冷汗,心想:“他媽的這些死八路,竟然打得比老子還要準!幸虧老子吸取先前戰鬥失利的教訓,戴了頭盔!不然腦子就開花了!”原來,橋本宗仁退守制高點,拿着加納一郎給的步槍射擊了一會兒後,加納一郎又遞給他一頂頭盔,讓他戴上。起初他不想戴,還是在加納一郎的一再要求下才戴上的。
虧得宋遠航開槍及時又精準,對橋本宗仁和那幾名日軍士兵造成了相當程度的幹擾,不然他們持續射擊,錢吉子勢必難逃劫難。
為什麽總是有戰友護自己的命,甚至不惜他們寶貴的生命?錢吉子既萬分震驚,又萬分感動,再也不敢任性地不顧命沖擊了——因為他隐隐感到每每自己不顧命,幾乎都有戰友為救自己丢了命。
宋遠航的臉皺得像老樹皮一般肅然,再一次命令錢吉子:“退到後面去,先保住命,一會兒有你用武之地!”
這次,錢吉子乖乖聽話了,老實了,不再一味意氣用事和魯莽地前沖。他似乎明白了一個再淺顯不過的道理:魯莽并不代表有血性。軍人的血性,應該是有理智、有智慧的血性。
日軍像是要用盡最後的火力,毫不吝惜子彈炮彈,不是一顆顆地射,而是一把一把地扔子彈炮彈,或者說就像是在潑水一樣“潑”子彈炮彈。八路軍沖到哪裏,他們就扔到哪裏,“潑”到哪裏,對第七一八團官兵造成了此番開戰以來的最大殺傷力。
八路軍官兵幾乎是一排一排地倒下的,一片一片地倒下的。
“不能再等了,必須要以強火力壓強火力,将嚣張的日本鬼子壓制住!”這個時候,被譽為“神炮手”的白華龍肩扛着一門無後坐力炮沖到了左翼,快速選擇了一塊合适的射擊陣地,他後面還跟着一名裝填手,抱着一枚碩大的炮彈。
這門珍貴的日式無後坐力炮,是該團官兵在一次襲擾行動中繳獲的,團長許志國、政委劉黃河親自将這門炮交給了對運用火炮的戰術戰法研究頗深、深谙各種火炮運用之道的白華龍,但一直沒有炮彈,因而一直“閑置”着。
這次戰鬥前,白華龍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枚炮彈,剛好能夠塞進這門日式無後坐力炮的炮管,于是帶着炮彈和炮管一起上了戰場,但是由于有且僅有一枚炮彈,不能浪費了,就像“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他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才決心肩炮射擊。
“裝填炮彈!”白華龍一聲令下,裝填手娴熟地将僅剩的一枚炮彈裝填進了炮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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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白華龍單膝跪地,雙手穩穩地托住扛在肩膀上的炮管。膝下不是石子就是石塊,旁邊就是一叢野草,可以減輕皮膚與堅硬地面接觸産生的疼痛,但如果跪在草叢裏,并不是理想的射擊位置,白華龍不假思索地把右膝跪在了石塊上。
他屏住呼吸,将右邊腮幫輕輕貼近炮管,一只眼睛緊緊盯着瞄準鏡,準備射擊。山風陣陣,眼前彈雨紛飛,耳邊的槍炮聲不絕于耳,敵情顧慮相當的大……這些都是無後坐力炮射擊前的不利因素。每有山風吹來,或者子彈飛來,白華龍就不得不再一次修正火炮瞄準鏡裏的數值,以最高的精度瞄準日軍陣地上的擲彈筒陣地和重機槍火力點。
一發炮彈如何能瞄準兩個目标?是的!白華龍這不是開玩笑,更不是在做“白日夢”,長期研究并實踐運用火炮的他,有這個實力!他選擇左翼陣地,選擇跪在那個石塊上而不是那片草叢上,就是因了這個原因。他的目光太犀利了,發現了日軍配置擲彈筒陣地和重機槍火力點的漏洞,所以選擇了這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想要嘗試“一箭雙雕”“一炮雙響”!
“預備——放!”白華龍十分鎮定地在心中默念口令,果斷扣動了擊發鍵。
炮彈從炮膛裏火舌一樣地噴出,發出一聲怒吼,直飛日軍據守的制高點陣地。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拖着長長尾焰的炮彈既沒有射向日軍的擲彈筒陣地,也沒有飛向他們的重機槍火力點,而是徑直插向二者之間的某一個點位。這個特殊的點位位置比兩個目标點都要高,土質也很适合炸彈釋能,又能兼顧輻射到兩個目标點,炮彈如果在此炸開,确實很可能同時摧毀兩個強火力點。
只見炸彈飛抵那個特殊點位後,當即“轟隆”一聲猛烈炸開,無數的彈片天女散花般地激射開來,果然擊中了兩個強火力點上的數名日本鬼子,巨大的沖擊波更是将那些日本鬼子和他們的火器掀飛。
“成功了!”白華龍和裝填手幾乎在同一時間興奮地叫了一聲。此時,他肩上滾燙的炮管,仍然徐徐冒着青煙。旋即,他倆帶着無後坐力炮撤離了臨時射擊陣地,回到隊伍中與戰友們一起沖鋒。
“果真是神了!不愧為‘神炮手’!”“長見識了,太厲害了!”許多八路軍官兵眼見這一幕,不禁為之默默點贊,也有不少人激動地呼喊出聲音來。
“太好了!一枚炮彈打出了兩倍效益!”尤為激動的團長許志國振奮得跳了起來,渾濁的眼睛裏閃着久違的精光,旋即猛力搖動着手中的指揮旗向大家喊道:“同志們,勝利就在眼前,沖啊——”
“噠噠、噠噠噠……”大家抓住日軍一下子失掉了兩個強火力點、火力減弱不少的難得契機,且沖且射擊,打死打傷幾名陣地上的日本鬼子。“啊——啊——”一名日軍士兵拿槍的手臂中彈,慘叫着躲進了掩體。
剛才爆炸之時,加納一郎和橋本宗仁等人也是萬萬沒想到八路軍的炮彈竟然能夠“一炮雙響”,幾乎看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橋本宗仁及一些日軍士兵不自覺地揉了揉眼睛,以确信自己沒有看花眼。加納一郎用了兩三秒鐘才回過神來,怒聲怒氣地叫道:“真他媽邪門了!真他媽邪門了!”
“那個地方火力弱!朝那邊突!”政委劉黃河發現了日軍防守陣地的薄弱環節,大聲疾呼。“我來引導!”離劉黃河不遠的一名八路軍老兵主動請纓。
劉黃河喊道:“好!”聲音如雷貫耳。
那名老兵似乎集聚起了生命的全部力量,挺直腰杆,從胸膛裏迸出一聲吶喊:“沖啊!——”只見他一手提着套着布套的紅旗,一手拿着橫拿着長長的旗杆,急速從錢吉子身旁沖過,帶起了一陣陣呼呼的風,顯然是想到前面充當旗手。
然而,他并沒能沖出多遠,甚至沒來得及将紅旗挂在旗杆上,就不幸中彈倒地,英勇就義。他剛倒下,又有一名八路軍戰士撿起紅旗和旗杆,嗷嗷叫着繼續向前,越過了日軍設置的障礙後,也中彈倒地。
“讓我來!”緊接着,又有一名戰士拾起紅旗和旗杆,扯開布套取出紅旗,将其拉在旗杆上,揮舞着紅旗指引部隊沖向劉黃河說的突破口方向。在暴風驟雨一般狂瀉而來的彈雨中,這名叫李開一的旗手無懼無畏,搖旗踩着堅定的步伐神勇沖擊,頗有第一旗手薛無畏的風采。
“沖啊——沖啊——沖啊——”八路軍官兵喊聲如潮、骁騰如風、經掠如火,終于以排山倒海之勢成功奪取了日軍制高點陣地的第一道塹壕。
八路軍旗手李開一繼續揮旗向前,旗幟在空中獵獵作響,英雄的隊伍沒有半點停頓,越過第一道塹壕,繼續向突破點方向沖擊。
“嗙當!”奔着奔着,旗手李開一忽地感到胸間傳來一陣強烈的麻痛之感,以為自己中彈了。但是他并沒有停下沖鋒的腳步,一手高擎紅旗,一手伸到胸間摸疼痛之處想要将傷口堵住,沒想要竟然無一點兒血跡,原來自己的胸膛并沒有被子彈射穿——那顆子彈不偏不倚,恰巧打在了他挂在胸口的一塊如來佛身片上,将其擊打得嚴重變形。雖然子彈在他的胸口上産生了較大的沖擊力,但由于如來佛身片的遮擋,對他造成的傷害一點兒也不嚴重,甚至都沒能鑽進肉裏,而只是傷了皮膚。
這塊如來佛身片由銅鐵冶煉而成,是李開一家裏祖傳的護身寶貝,他自小就戴在身上。祖父祖母和父親母親都告訴他:“這塊如來佛身片你要一直戴着、時刻不離身,它有靈氣,一定會保你平安,給你帶來好運!”李開一其實一直就沒有相信過這樣迷信的話,甚至一度還覺得這銅片礙手礙腳,隔得肉不舒服。只是由于這銅片寄托了親人的愛,他才一直沒有将其取下來,此時他心裏才暗想:“看來親人們的話不假,果然能保我平安、給我好運!”
李開一摸了摸胸前已經被擊打得嚴重變形的如來佛身片,默默對它道:“助我沖鋒,助我沖鋒!”爾後再次用雙手緊緊把住旗杆,雙腳猛向後蹬,加速前進,口中繼續迸射出血性而雄渾的聲音:“沖啊——沖啊——”
越是接近制高點,腥風越是大,吹得唰唰唰響,像是一個口袋,妄圖一股腦兒把八路軍的隊伍全部裝進去。又猶如一面面無形的銅牆,一個勁兒将人用力地往回推搡,妄圖阻攔沖擊的勇士們。
搖旗而沖的李開一,眼睛仿似兩把銳利無比、能洞穿一切的尖刀,戳穿腥風形成的“口袋”,擊穿無形的“銅牆”,望向突破口方向。他幾乎能夠看到日軍射來的一個個子彈。他感覺到自己的一道道目光與敵人的一顆顆子彈相碰撞,産生了強烈的撞擊力!
“骉昂——”突然,李開一身體裏傳出短促而沉悶的怪異聲響,幾乎可以讓人将其忽略。但是他卻感到了一陣陣劇烈的、就像肉被絞着一樣的疼痛感,步履也不得不變得蹒跚。經驗告訴他,自己大概是中彈了,但是他相信好運總是伴着自己的,揣測會不會是像剛才那樣虛驚一場?
每邁出一步都特別艱難,腳上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但他仍然沒有一絲停下腳步的念頭。他騰出一只手來,顫抖着摸向傳出劇烈痛感的部位,摸到了一個子彈窟窿,以及猶如泉水一樣湧出的鮮血。他心裏“咯噔”一下:“媽的!這次是真的中彈了!媽的,好運到哪裏去了?!”
即便這樣,李開一仍然一往無前,他心想:“媽的個巴子,中彈就中彈吧,算個雞毛啊!不就吃了一顆子彈嘛,沒有什麽大不了,老子照樣沖,照樣打!”
“沖啊——”他邊沖邊喊,然而由于受傷,聲音已不如之前那樣有力和雄渾,步伐也明顯吃力。
“骉昂!”又一顆子彈,打中了李開一的腹部。他能感覺到旋轉的彈頭鑽入腹腔內,絞斷了一大片腸子,一股液體或是氣息自腹部經胸腔倒灌而上,激灌至喉腔、鼻腔、口腔。“啊,噗!”他本能地暴吐出一口濃得化不開的鮮血,血裏夾帶着肉的碎渣。
李開一以超乎想象的意志強力支撐着自己即将倒下的軀體,并憑借身體的慣性,繼續向前。“噠噠噠……”沒前進幾米,又一串子彈接連射中了他!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身體上的窟窿多得恐怕數也數不清了,作為八路軍旗手的李開一再也無法繼續前行,就在這名鋼鐵漢子倒下之前,他拼盡最後的力氣,奮力将紅旗斜着紮入了腳下的泥土之中,并調整角度将紅旗始終指向突破口方向。
失血過多、傷勢奇重的李開一太累了,靠在旗杆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大量的鮮血浸染透了他的八路軍軍服,一些鮮血沿着他依然緊握旗杆的手流淌到了旗杆上,又再沿着旗杆緩緩向下流淌,最終彙入了這片他為之戰鬥的土地。
順着紅旗所指的突破口方向,八路軍戰友們從李開一身旁一個個快速沖鋒跑過掠過,直奔日軍陣地的要害之處而去——那是山體一條合水線的起始點,像是被大自然挖掉了一部分,在高聳的制高點地域另類地凹陷了一些。
“八格亞路!務必守住這片陣地!”加納一郎也發現了合水線起始點的地凹是己方防守陣地的薄弱點位,親自跑過去督戰,并帶着日軍士兵埋伏在地凹的掩體裏瘋狂射擊。
“噠噠噠、噠噠噠……”加納一郎連續放了幾排子彈,還是感到此處力量太弱、覺得不夠保險,于是通過指揮電臺實施指揮,決心調整更多的兵力,加強地凹陣地的防守。
很快,一名少尉和幾名軍曹帶着各自的隊伍急切切地過來了,大量的日本鬼子聚集到了一堆,聽候加納一郎下一步的作戰安排。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給老子打啊!”加納一郎頭也不回,一邊開槍射擊一邊火急火燎地吼道:“沒發現這裏是整個制高點陣地的弱點嗎?沒發現這裏是土八路沖擊的重點嗎?”
那些日本鬼子這才趕緊疏散開各自尋找設計位置,争分奪秒實施射擊。
幾名端着輕機槍的日軍一直摳着扳機不松手,運彈手通過連接彈藥艙的逼仄的交通壕不斷輸送來一箱一箱的子彈,射手旁邊的裝彈手則迅速将子彈一串一串裝在彈橋上,待槍打完一串又立即換上一串,沒完沒了……
高頻率射擊的輕機槍就沒有歇過氣,槍管被來不及散走的熱量燙得隐隐現着紅色,仿似連輕機槍本身也成了快被點燃的柴火,随時都有可能燃起來。
彈殼從另一側被抛灑而出,射出的一顆顆子彈前後相互連成了實線,穿針引線一般飛刺向沖擊而來的八路軍官兵,對他們進行最大限度的火力封鎖。
不多時,橋本宗仁也迂回跑到了地凹處,一邊開槍射擊,一邊向加納一郎建議:“加納君,現在光是常規防守勢必難以阻止土八路突擊,必須針鋒相對地組織反沖擊啊!”
加納一郎肯定地點點頭,把牙齒咬得“咯咯咯”作響,那力度似乎連自己的牙齒也要被咬碎,他惡狠狠地說道:“對!對!對!迅速實施反沖擊,幹翻那幫土八路!”
橋本宗仁主動請纓說:“我來帶隊實施反沖擊,你坐鎮指揮掩護,可要得?”
加納一郎同意了,說道:“時不我待,趕快!趕快!”
橋本宗仁急匆匆地糾集了身邊的日本鬼子,一手拿着裝滿子彈的火器,一手猛地揮了一揮:“你們都有,跟我來!”出發的時候,還不忘正了正頭上已經被打得凹下一塊的鋼盔——他希望這個鋼盔關鍵時刻能再救他幾次命。
在橋本宗仁的率領下,一部日軍躍出陣地,采取小群多路的“前三角”隊形,向八路軍沖來的方向撲去。
“火力掩護!”加納一郎對其餘日軍下達命令。
日軍反沖擊隊伍仗着強大的火力掩護,借着地形的優勢,自上而下肆無忌憚地席卷反撲,個個青面獠牙猶如幽靈鬼魅一般嘶叫着。“大日本皇軍必勝,大日本皇軍必勝……”為首的橋本宗仁端槍橫掃,電光火石之間,不斷打死打傷八路軍戰士。
在日軍密集的火力下,八路軍官兵冒着槍林彈雨前仆後繼,後面踏着前面戰友的屍體,如同浪潮拍岸一般,向着日軍突擊,大有勢不可當之威。
“操你大爺的,看誰幹得過誰?!”沖在最前面的王有林怒吼一聲,迎着日軍反沖擊部隊頂了上去。獵人出身的他十分機敏神勇地在彈雨中穿行,而且一眼就觀察到了日軍反沖擊隊伍的核心人物橋本宗仁。
經過上次的硬碰硬的激烈對戰,王有林已經對橋本宗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掌握了這個日本軍官的一些特點。他在開槍與之對射之時,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制住橋本宗仁的辦法,于是一手端槍,一手從腰間摸出一個梭镖,準備向其投擲。
“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啊,先幹了這小子再說,以報上次的一镖之仇!”橋本宗仁也是老遠就看到了沖來了王有林,依稀記得此人就是上次投擲梭镖致使自己變成“刀疤臉”的八路軍戰士,瞬間惱羞成怒,舉槍對他連連暴射:“噠噠噠噠噠……”
射向王有林的子彈,除去橋本宗仁他們射來的,還有加納一郎他們射來的,可以說多得随手一“抓”就能“抓”到一大把,形勢可謂相當兇險。但王有林何許人也?處變不驚的他,早已預判了敵人可能猛烈攻擊,以極快的速度一個向右飛越橫滾,緊接着又一個向左回旋騰挪,奇跡般地躲過了那些子彈。
來而不往非禮也!王有林在回旋騰挪的一瞬間,對準橋本宗仁猛勁投擲出已然拿在手中的梭镖,嘴中怒罵:“你個死‘刀疤臉’,再吃爺爺一梭镖!”見橋本宗仁晃身躲過了梭镖,王有林向他豎起了中指,好像在挑釁地說:“有本事來和爺爺對決啊!”他之所以不用槍打而用镖擲,就是想要以此勾起橋本宗仁恥辱的回憶,徹底激怒這名日本鬼子。
雖然相隔不近,但橋本宗仁将王有林的挑釁看得是真真切切,更加火冒三丈,嘴裏蹦出一句“八格亞路”,氣得是暴跳如雷,手中的槍已經忍不住射出了五六發子彈。
見橋本宗仁被激怒,王有林心中竊喜,也不與之戀戰,而是快速橫向運到到了另外一側,只待橋本宗仁尋而戰。
出身于日本神奈川貴族世家、自小到大從未如此受過辱的橋本宗仁果然中計,一時也無心指揮日軍反沖擊隊伍射殺其他八路軍戰士,一面用雙眼在八路軍隊伍中高速搜索王有林的影子,一面用日語高喊道:“小子,別跑!小子,哪裏逃!”王有林雖然聽不懂這叽裏咕嚕的日本話,但在此時的情境下當然也知道其中大概的意思無非是“哪裏跑”之類的一些話。
王有林幾下便橫竄出了隊伍,在側翼大搖大擺地沖擊,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覺。
對面日軍隊伍中的橋本宗仁也跑到了相應的側翼,掄起從一名日軍士兵手中奪來的輕機槍,好比吃了搖頭丸一樣不停地搖着頭,暴怒地持續狂射狂掃。頭上戴着的那頂破爛頭盔被搖得歪在一邊,他也無暇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