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球。”
淩犀微微挑眉,這名字倒是很适合小家夥,可與威名赫赫的翼王殿下一點都不搭調,實在不像眼前人能想出來的名字。
“謝殿下。”淩犀像哄孩子似的,撫。摸雪球的背,“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這人特意來一趟,說是送禮物,其實是怕他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難免孤獨寂寞吧。
淩犀懷抱着小雪球,笑顏溫柔似水,他時不時的逗。弄一下懷裏的小家夥,惹得它撲住淩犀的手指,放在嘴裏咬,也不使勁兒,好像在和淩犀玩兒似的。
雲翼瞧着這一幕,不自覺被染上些許寧和,原本堅如磐石的心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淩公子還需要什麽?盡可告知。”
淩犀歪過頭,稍加思索,“吃穿用度二叔都已經安排妥帖,不缺什麽了。如果非要說需要什麽……自離開沈府後,就瞧不見侍衛們練劍了。”說白了,他就是眼饞翼王殿下的劍術。
“淩公子同我來。”
兩人相繼來到庭院中,雲翼随手從侍衛身上抽了把劍,當着淩犀的面舞出劍招。
不同于上次在房中舞劍畏首畏尾,雲翼完全展開劍勢,只稍稍收了部分內力,以免傷到觀看的人。桃花瓣随着劍氣飄落,快要落地時又再次浮起,始終旋在雲翼周圍。
淩犀看的聚精會神,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揚州擂臺上翼王殿下初露劍法的時候。
雲翼收劍之時,正趕上淩峰父子二人前來。他将劍丢給侍衛,上前幾步恰好立在淩犀身側。
“殿下好劍法,比去年春獵時更加精進了。”淩峰撫掌道。
雲翼扯了下嘴角,“淩将軍謬贊。”
“豈是謬贊,是殿下過謙。殿下來府上,還帶了那麽多真貴藥材,實在太客氣了。”淩峰拱手,“臣已經命人準備晚飯,殿下務必要留在府中用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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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翼用餘光瞧一眼淩犀,随即回道,“不必了,本王還有事,就不多叨擾了。”
兩人相互客套幾句,淩峰親自恭送雲翼出府,而淩傑一直默不作聲的在淩峰身後跟着,送翼王出門他也跟随其後。離開西廂房前,他有意無意的回頭冷冷瞄向淩犀,什麽都沒表示就走了。
自從有了小雪球,除了讀書練字可以消磨時間外,又多了一項,那便是逗雪球。不僅他喜歡,他的兩個小跟班也喜歡的緊,成日裏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往雪球跟前送。三個人圍着一只雪貂,快把它寵上天了。
說來也奇怪,不管別人怎麽喂它,雪球只粘淩犀一人,吃飯要在他腳邊吃,如果是淩犀喂的那就能吃更多了。
“公子,您看雪球是不是比剛送來的時候肥了一點?”阿九悄咪咪的趴到雪球旁邊,仔細觀察。
雪球本來在和雞肉奮戰,不知怎麽的突然轉過身子去,只留了個背影給阿九。
阿九委屈巴巴看向淩犀,“我被雪球讨厭了。”
小仲掩面偷笑,“誰讓你說人家胖來着。”
淩犀招招手,只見小雪球蹭的一聲跳到椅子扶手上,伸出試探的小爪子按在淩犀的袖子上,見人沒有反應,一咕嚕滾落在他懷裏。
“我們雪球一點都不肥,這叫可愛。”淩犀低頭瞧着它,眼中止不住笑意。
翼王殿下說的沒錯,小雪貂真的通人性。
阿九裝模作樣的嘆聲氣,“算了,反正雪球也不喜歡我,它只喜歡公子,我好傷心。”
小仲擡起胳膊肘怼他一下,無情插刀,“你傷着吧,雪球是不會理你的。”
庭院裏一片歡聲笑語,這時候突然有人過來,雪球立即支愣起腦袋,就好像在防備闖入自己領地的外來者。
“今天天氣好,出來曬太陽?”淩傑站定,挑眉道,“挺有閑情逸致。”
淩犀感受到雪球的戒備,輕輕撫。摸它的腦袋,“你找我有事?”
對方不願意認他這個堂兄,他自然也沒有閑心思去管這個堂弟。井水不犯河水,皆大歡喜。往日,淩傑打死都不會獨自來西廂房這邊的,莫非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沒事就不能來?這是将軍府,我愛上哪上哪。我爹讓我來問你晚上想吃什麽。”淩傑的目光落向他懷裏的雪貂,“這就是翼王殿下送的?還挺招人喜歡。”
“我沒什麽特別想吃的,二叔随意準備就好。”
淩傑輕哼一聲,“知道了,還非要我跑一趟,随便派個下人來問不就得了。”說罷,他彎下腰,要去摸雪球的頭。
“它認生,你別……”
然而淩犀提醒的話尚未說完,雪球已然撲了上去,照着淩傑的左手就是一口。
淩傑一甩胳膊,小雪球憑空旋轉兩圈又掉回淩犀腿上。
淩傑捂着手,面色鐵青,“我當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是畜牲罷了,以為誰稀罕。”說罷氣呼呼的轉身就走了。
淩犀捧住雪貂的小腦袋,“不準随便咬人。”
平時顯得聰明過分的小家夥現在卻發起了呆,睜着兩只黑豆大的圓眼和淩犀小眼瞪大眼。
淩犀無奈,在它頭上戳了一下,“你呀。”
又過幾日,淩傑沒有再來西廂房找麻煩。清風書院那頭他依舊是每日要去,即便和淩傑碰上面,兩人都幾乎是形同陌路。
這兩日教書先生家中有事,派了其他先生來代講。文課被安排的少了,武課自然就多了。
別人習武時,淩犀依言坐在一旁,看他們蹲馬步、比劃劍招。然而在淩犀看來,觀這幫朝臣子女練武還不如看沈府侍衛練劍。這些公子小姐們懶散慣了,都是花拳繡腿,懈怠的很。
一到中間休息,他們倒是比上課時活分很多,不知道誰提出的,竟聚在一處玩起了投壺。
淩犀對這游戲只聽過沒玩過,不免多注意幾分。
“要我說,單玩投壺沒意思,不如增加難度。”淩傑旁邊的人忽然說道。
淩傑聽了破感興趣,“尹安,就屬你鬼點子多,你說怎麽增加難度。”
“那還不簡單,讓一個人舉着中間的壺來回移動,看誰還能投進去。”
淩傑點點頭,“是個好主意,不過誰去舉壺呢?”他擡頭看向四周,視線越過衆人掃到走廊中的淩犀,突然上前幾步抓起韓勵的衣領子把人拖過來,“你舉。”
“诶!淩傑,你別欺負人啊。”何。靖拉住韓勵另一邊,“讓人舉着多危險。”
淩傑卻毫不在意,“他不舉着,你舉着?”
“你,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将軍之子就作威作福。”
淩傑仗着自己力氣大,一把将韓勵徹底拽過來,“怎麽叫作威作福?他一個員外郎的兒子進清風書院是因為皇恩浩蕩,這裏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嗎?你,快去舉壺,跑快點,跑慢了就拿你當壺投。”
韓勵耷拉着腦袋,被人從背後一推,直接跪地上了。就當他掙紮着要爬過去拿銅壺時,忽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淩犀公子?”
“別怕,先起來。”
淩犀将人扶起來,塞到何靖身後,轉頭對上淩傑等人,冷聲道,“二叔平時是這麽教你的嗎?”
淩傑走過去拿起箭筒,“我可不願意和廢人多說話,你繼續躲到屋檐底下好了,免得待會兒太陽曬多了沒支持住,爹再怪到我頭上。”
淩犀知道淩傑今日就是沖着他來的,選韓勵下手也是為了給他下馬威,告訴他誰才是将軍府的少主人。從住進将軍府到現在,淩傑心中的怨氣越積攢越多,就算今日不發作,總有一日會發作。
“我同你比試,若我贏了,你向韓勵道歉。”
淩傑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那要是你輸了呢?”
“随你定。”
淩傑抽出一支箭,放在手裏把玩,“好,可是你說的。”他爹千交代萬囑咐,淩犀身體不好,不準同他動武,現在可不一樣了,是那人主動要求比試的,結果如何都怪不到他身上。
其餘人等統統讓到兩邊,只留下他們二人,三只筒壺離他們能有将近一丈遠,比尋常投壺的距離都要長。
淩傑頭一次投這麽遠的距離,心中雖然沒底,可氣勢不能輸,只見他執起第一支箭,氣定神閑都往壺裏投去。衆目睽睽之下,箭矢落入了右側銅壺中。
聽見周圍的喝彩聲,淩傑頓時士氣大漲,接連投出其餘七支箭。
尹安在壺邊上數了數,“左側三支,右側兩支。”
淩傑微揚下巴,“請吧。”
淩犀執起第一支箭,他方才見淩傑嘗試往中間投,可中間的壺口小,三次都失敗了。
“若是投中中間的壺算什麽?”
何靖趕忙搭腔道,“中間一支頂旁邊兩支。”
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他只要照着中間投就對了。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先想想怎麽投中再說吧。”淩傑雙臂環抱,淡淡說道。
淩犀頭一支箭瞬間出手,只聽一聲輕響,衆人的眼睛都快要粘在中間的銅壺上了。緊接着,第二支,第三支,沒有看到他如何特意瞄準,就這樣輕輕松松的投中了。
“中八支,中間壺……”尹安一邊宣布,一邊懷疑自己的眼睛,傻愣愣的待在壺旁邊,像是要把壺盯出兩個洞。
淩傑瞪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一個病秧子而已,怎麽會……”
淩犀轉身看向他,臉色微沉,“我贏了,該你道歉了。”
“我……”淩傑仍舊不敢置信,他咬了咬牙,一扭頭跑進學堂。
其他人立馬圍上來,叽叽喳喳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淩犀,你怎麽練的啊?你真的是第一次投壺嗎?什麽時候教教我啊?”何。靖連着問了一堆問題,不等回答猶覺得不夠,還想接着問。
淩犀被他們吵的頭疼,一擡眼就見晴日當空,今天的日頭實在是大了些,怪不得照的他有些眼暈,腳下也有點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