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偶然愛你
作者:陸_離
文案
對你的愛情,是一場撲朔迷離的賭局
偶然出現的心悸和動情,不過是彼此試探的手段和籌碼
在試探中爾虞我詐,争鋒相對
在相争中強取豪奪,步步為營
在勝利中消磨,在勝利中消耗
成王,敗寇
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一個人
然而偶然出現的愛情
我是否還有機會再遇上
這一次,我SHOW HAND
你,随意……
內容标簽:強強 商戰 業界精英 相愛相殺
搜索關鍵字:主角:路鷗然,程揚禹 ┃ 配角:安靖,魏哲 ┃ 其它:BL,耽美,商業
☆、楔子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本文純屬虛構,文中情節均屬臆造,為了您的閱讀愉快,涉及專業內容錯誤的歡迎善意指正,作者在此鞠躬致謝。——陸離
純白的教堂中,黑袍的神父虔誠地捧着聖經在胸前劃着十字。
這不是他第一次主持婚禮,可額角滑下的汗水還是出賣了他,他很緊張。
“這……”就在幾分鐘前,他親眼目睹新娘被一個瘋狂的男人抱住,在一衆目瞪口呆的親朋中,沒有神父的許可下互道了“我願意”,雙雙飛奔出了大門口。留下面色不明的新郎,和一個長得與新娘頗為相似的男子伫在原地,愣愣望着通往室外的紅毯。
或者說,只有那個男子在看着,而新郎的目光則一刻不離地追随男子每次呼吸起伏。
這種奇怪的氣氛維持了一會兒,神父知道再也不能不開口了,沒辦法,他是全場唯一一個不能失了分寸的人。
“路先生,你看,婚禮是否取消?”選擇詢問發愣的男子,是因為他根本不敢同實際上離他更近的新郎交涉,那張冷峻而沒有表情的面孔,他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這個人,真的剛剛沒了自己的妻子嗎?好再,新娘的家人貌似更好說話。
“取消吧。”新娘都沒了,還結什麽婚,路鷗然只是恍惚了一下,回神應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有點輕松,終于結束了,終于……
“誰說取消了?”低低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很動聽,鑽進路鷗然的神經就變成了蟄伏已久的尖刃,剮過他的神經,絞得他的胃突然抽搐……那個他讨厭的聲音。
“婚禮照常。”那個人吩咐,一如既往地不顧任何人的感受,真可笑,明明是他被人逃婚了,明明應該是最可笑的那個人,卻仿佛沒事人一般老神在在,他在耍他嗎?
“神父,請立刻準備,我的婚禮繼續。”
“可是……可是……”沒有新娘了這麽簡單的一句話,神壇後的人始終講不出來。
“你沒看到嗎?我姐走了。”路鷗然出聲。
“嗯,那又如何。”穿着新郎服的那個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如何?不如何!我姐離開了,你的新娘跑了,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路鷗然吼回去,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人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實際上卻根本不允許任何事脫離他的掌控,“還是說,你早就做了二手準備?”
路鷗然突然有點慶幸,姐姐沒有真正嫁給這個可怕的男人。
“沒有二手準備。”那個人答地很爽快,或許是不想再猜謎,他毫不客氣地點破,“路鷗然,在鬧的那個人一直是你吧,想盡一切方法讓路鷗歌嫁給根本不适合她的人,別扭地安排別人的婚禮比安排自己的還要上心,不惜用你手上那點股份逼我給路鷗歌一個幸福的未來。其實有二手準備的人也是你,你早就清楚這個結果不是嗎?你想要的,正是這樣。”
路鷗然攥緊的十指緊緊摳入手心,疼痛,成了支撐他站在這裏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個人不看他的臉色,繼續将話說完:“無論如何,你我兩家聯姻的事實,我不打算改變。既然路鷗歌走了,那就由你代替她,完成這場婚禮。”
路鷗然猛地擡頭,正好對上那個人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眼眸。
他在開玩笑!?
這不是真的!!
路鷗然極力在他眼中尋找一絲輕蔑或者陰謀,然而沒有。那個人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望着他,不徐不疾伸出手。
“路鷗然,嫁給我。”
路鷗然,你聽到的都是錯覺,那個人又在耍你!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你變成一個傻瓜,就像曾經一樣讓自己成為全世界嘲笑的笑話,但也只能是曾經了。拜他所賜,自己已經變得不一樣了,感情磨出看不見的厚繭将自己整個包裹,好像穿了一件百毒不侵的盔甲,隔絕那個男人帶來的一切,成為專門針對那個男人的一劑抗體,一份免疫力。
“變态。”路鷗然嗤笑着罵回去,“你是個變态。”
“我是。”那個人承認地很老實,“所以,我要你嫁給我。根本沒有什麽二手準備,我要娶的,從來都是同一個人。”
路鷗然有一點失神,他在說什麽,所以這就算表白?還是另一次圈套。
他們之間,太多的爾虞我詐,後遺症就是到了今天,無論那個人說什麽,路鷗然都無法全然相信。
但他的眼神又是怎麽回事?
那樣堅定,帶點期待,甚至有些溫柔。
路鷗然在他的注視下,不由地擡手緩緩遞到他掌心中,那個人的唇角翹了。
“瘋子。”捕捉到他表情的路鷗然,漂亮的眼睛閃過靈光,笑得邪,“你愛發瘋,就一個人瘋個夠吧,恕不奉陪。”
重重拍開面前那雙手,路鷗然抽身離去,呼吸在轉瞬的一刻回到胸腔,原來有一天他也可以對那個人免疫。
沒有留戀,沒有遺憾。
他從來,不走回頭路。
☆、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本文純屬虛構,文中情節均屬臆造,為了您的閱讀愉快,涉及專業內容錯誤的歡迎善意指正,作者在此鞠躬致謝。——陸離
“我反對!”
高大的黑色皮椅後,傳出玩世不恭的聲調,好像剛睡醒般慵懶。
“小鷗,這是你父親和整個董事會的決定。”作為輔佐了過鼎盛二代領航人的張航終于開口了,對于這個晚生後輩他一向容忍。
沉默沒有維持多久,皮椅一轉,座上人優雅的站起來扣上袖扣。
“父親?”從容的笑慢慢在他嘴角延展,在一側挑起完美的弧度,不張揚,只是淺淺的,帶了意味不明的挑釁,“是我糊塗?父親?哪個父親?誰的父親?是鼎盛的創始人路鳴野?還是前任董事長鄭志海?”
在這座繁華城市36層高的上空,空氣是那樣幹淨,陽光是那樣明媚。從這裏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微不足道。
“張叔,希望你明白,我無意違拗整個董事會,鼎盛正進入新的時期,現在這個時候更是應該同心協力。我謝謝在座的各位叔伯對鼎盛的忠心,以及對晚輩我的提攜和幫襯,鼎盛的未來少不了各位的出謀劃策。”
路鷗然突然停下,眼神掃過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孔,不容置疑地沉聲:“但是這件事,我不同意!今天,到此為止吧。”
“鷗然!”張航叫住他,還想說些什麽。
“張叔,還有事嗎?”路鷗然的一腳已然跨出門口,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麽沒交代清楚的。
是啊,他說的夠清楚了,張航落落坐下,任由幹練的秘書恭敬地向董事會鞠躬,然後輕巧地為路鷗然合上身後那扇門。
路鷗然的笑容不多,也不少,正好維持到他坐入豪華商務車的那一刻。
“路總,今天下午的行程是……”安靖按照慣例,将他半日的行程提前與他确認,被他出聲打斷。
“替我取消,無法改期的就讓張航出面。”路鷗然閉上眼,45度斜着落在他臉上的陽光和煦地襯出他完美的容貌,一張漂亮年輕,尚帶點稚氣未脫的臉。
車子緩緩啓動,平穩地駛在S市熱絡的街頭,今天是節假日,滿街年輕充滿朝氣的面孔,同他一樣,不過也只是看上去一樣罷了,他笑着摸摸自己的臉頰。
他早就壞了,從裏面一點點爛出來,好像一顆包裝完好擺在最顯眼處的誘人果實,貼着高昂的标簽,過分完美地被裝飾起來,以至于根本沒有人留意裏面被蛀空的腐敗。
二十四歲,很多人還在享受社會的陽光面,他卻已經窩在漆黑的車內,享受權勢帶來的特權,承受權勢給予的桎梏。
董事會這幫子老臣出手可真是快,像是算好了時間在董事例會上急不可待地給他這個新上任的總裁一個下馬威。是鄭志海一手提拔起來的那些骨幹在背後使的絆子?還是為了鼎盛的聲譽又一次集體上演的愚忠?
路鷗然不是沒有準備,欲冕其冠,必載其重。路鷗然早就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和資歷登頂鼎盛集團的王座,又怎麽會僅僅是幾場夾槍帶棒的例會便能一筆蓋過。對于這樣的事,路鷗然一貫的态度就是微笑,安撫和聆聽,這樣才符合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應該有的身份,不是麽?
但是,有一件事,卻是他絕對忍不過去的。
“安靖。”路鷗然喚自己的助理,“那件事,查得怎麽樣了?”
前排副駕上端坐的斯文男子眼鏡後看不清的目光透過車子的後視鏡極快得掃了下後座上閉目養神的人,有條不紊地回應道:“最後的消息是三天前,在通往外阜的長途汽車站。”
路鷗然的眼睛眯得更緊:“地點?”
“不知道。”安靖如實相告。
那雙眸瞬間睜開,難以置信地重複:“不知道?”聲音中的危險,已經讓專心行駛的司機都不自然地扭了扭。
安靖當了路鷗然六年的同窗,四個月的同事,因為接近而了解,由于了解而知道底限:“鷗然,她想躲起來,就自然有她的方法讓你找不到。”
路鷗然突然像一枚氣球,前一秒還鼓鼓欲暴,這一刻遁了氣軟軟癱在後座上,笑得怆然。
安靖說得沒錯,她就是這樣,總是這樣。明明那麽柔軟的一個人,為什麽總讓人措手不及?路鷗然的傷感一閃而逝,消失得比轉角乍現的光還快。
“12個小時,12個小時後,我要知道她的去向,具體的城市,身邊的人。”
路鷗然簡潔扼要地下達指令,她想要釋放和自由,那是她缺失的珍貴,他怎麽舍得不滿足她。他給,在他的守護下,她要多少,他給多少。只能是在他的守護下,只能由他一個人提供,舒适,安逸,無憂的自由,他給她一輩子。
安靖沒有說話,算是表示接受,畢竟跟丢大小姐的人是他派出去的。
“送你回家?”安靖輕聲詢問。
路鷗然有點恍惚,家?真是個陌生又別拗的字眼。是指位于S市豪宅淋漓的別墅區的那個地方?沒有路鷗歌,那個地方還算得上個家嗎?
“前面左轉,去人間。”路鷗然疲倦地合上眼。
黑色的豪華商務車心有靈犀地在一處幽靜的庭院門口停下。
所謂人間,其實是一座隐藏在鬧市的老宅中,極其私密的頂尖會所,來往人間的人非富則貴。在空氣稀薄的上層上盤踞的人們悄然而至,追求質樸外表下極致的奢靡,以昂貴的消費游戲人間,像一群沒有商量卻心照不宣的獵手,肆意捕捉欲望來填補空白,果然是适合他這樣被視作纨绔子弟的人該在的地方。
“需要我來接你嗎?”安靖如常地為路鷗然打開車門。
“安靖。”路鷗然停下,熟門熟路地在一面看似普通的白牆前敲擊出一組數字,大門應聲開啓,“你還有不到12小時。”拒絕,狠而徹底,十足的路鷗然的風格。
安靖推了推眼鏡,目送這個人邁入深深的庭院。
路鷗然顯然是這裏的常客,大門輕輕關閉的那刻,便馬上有笑容可掬樣貌英俊的侍者迎上前:“路少,恭候多時,這邊請。”親切而體貼,不過分主動,不谄媚,恰到好處。
人間,不愧為人間。
路鷗然被引到自己最中意的位置,桌上已經按着他的喜好,适時地擺放好一些精致的果盤和食物以及一杯自己通常都會點的酒水,真是一點都挑不出錯來。
“路少,可是還有什麽需要”善于察言觀色的侍者華麗的嗓音有一種別樣的安撫。
“有……”,路鷗然眯起眼看他,笑地淺熏,優雅又醉人,“人間真是越發迷人,你這樣的當個區區的侍應生真是浪費了,不如……陪我吧……”
英俊的侍者一愣,很快笑着回答:“我的榮幸。”
看,這就是人間,只要你要,只要你想,沒有求不到的,沒有得不着的。
路鷗然滿意地伸出一指撫摸過侍者臉頰的線條:“呵呵,去吧。給我開個安靜的包間,除非有我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侍者微笑着退出他的視線,換了個更年輕漂亮的男孩恭敬地将他請到二樓最裏的一間包房,又乖巧地退了出去,終于只剩他一個人。
水晶燈的光迷離地照出奢華的白色地毯,簡約卻絕不簡單的黑色皮質沙發,同樣的大理石茶幾上擺放着已經斟好的酒和一桶幾乎顆顆一致的手鑿冰球。
路鷗然松開領帶,脫下外衣,眼前浮現出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嘴臉。
“董事會一致決定,取消路鷗歌對于宋敏愉女士所遺留的5%的鼎盛集團股份的繼承權。另外,按照鄭志海董事長生前的遺書,将原路鷗歌對于鄭志海先生所遺留的12%的鼎盛集團股份的繼承權,轉至路鷗然名下。恭喜你,鷗然,你以絕對的股份成為鼎盛新一任的董事長,少年有為啊。”
“小鷗,逝者為尊,這是你父親臨終的遺願,你要繼承他的衣缽,将鼎盛發揚光大,叔叔們都是支持你的。但是鷗歌的事,我們也無能為力。畢竟這關系到鼎盛的聲譽和發展,希望你明白。”
“鷗然哪,凡事要以大局為重,這才是一個領導者該有的姿态,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的。至于鷗歌嘛,哎……大局為重。”
路鷗然端起酒杯,淺棕色的酒業在金色光線中映出他沒有表情的臉,酒杯中輕微的蕩漾,讓原本無缺的完美容貌變得扭曲,甚至略顯猙獰。
“哐當”!
四濺的酒液掃過滿桌琳琅,狼藉地灑落白色的地毯上,酒漬暈在上面,好像美麗少女白皙的雙頰上蹦出的大片惱人的斑點,髒了一張好臉。
路鷗然看着自己的傑作,突然地笑了。
老奸巨猾的狗東西,挑不出他的錯,就将槍頭轉到他的軟肋上。他們分明就是商量好的,給他點甜頭,再撕開他最深,最不願面對的傷口,讓他流血,讓他疼着明白今日捧得起你,明天自然可以拉得下你。
誰人想到鼎盛集團的新當家人當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一群外人脅迫着,去剝奪原來屬于自己姐姐的對于鼎盛的一切權益。這意味着,姐姐從此與鼎盛集團不再有任何的瓜葛,不享受權利,不需要付出義務,似一個髒污被消光抹盡,快速地掃地出門。
路鷗歌,他的親姐姐啊,這個世上待他最好,最親也是唯一的姐姐。路鷗然的拳頭不由地攥緊,直至骨節泛白,隐隐響動壓抑的咯咯聲。
“鷗然,再看到你的這段日子,姐姐過得很開心,我的弟弟長大了,我可以放心了。只是抱歉,姐姐似乎又給你添麻煩了。原諒我的不告而別,還記得以前爸爸每次出門都從來不對我們說再見,我總是以為他太忙,忙得沒有時間,忙得忘記我們。但是那些日子裏,我反而常常夢到他,夢到他對我們笑得那麽坦然,溫和。或許他不是不想說再見,只是不願意吧。鷗然,別來找我,別讓我再一次成為你的負擔和束縛……”
懷裏簡單的信熨帖在離心髒最近的位置,上面布滿的褶皺痕跡,證明這份書信被無數次的展開,閱讀,再揉成一團,複而熨平,再展開。
路鷗然已經可以清晰地,一字不差地将寥寥數語的片言倒背如流,他看得懂路鷗歌在離開前書寫下的每一個字,卻總也組合不起來。
路鷗歌走了,信被揉爛之前,他最後讀了一遍,終于反應過來。
路鷗然的雙手深深插入頭發,光影下深埋,無聲中靜若一尊雕塑。
這個世界處處充滿掠奪,交換頻繁出現,一切被衡量和估算,除此之外仿佛什麽都不重要,他們今日出手奪走本應屬于鷗歌的一切,無非是在提醒他,想要坐牢鼎盛董事長的位置,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想要就必須付出代價。他們提前索求,他給得起的,給不起的代價。
只是,他們又準備用什麽樣的代價來交換呢?
既然他們想要路鷗然,他就給他們一個路鷗然。
包房的門開了,笑容溫柔無害的男子帶來一個漂亮幹淨的男孩。
“路少,為您推薦,這個月最新的甜品。”
☆、人間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本文純屬虛構,文中情節均屬臆造,為了您的閱讀愉快,涉及專業內容錯誤的歡迎善意指正,作者在此鞠躬致謝。——陸離
路鷗然漂亮地黑眸在男孩身上打了個轉,談不上冷淡的目光,到也沒有歡喜可言,男孩不自覺地紅了臉。
是個,相當漂亮的男人。
并非陰柔之美,男人的漂亮在于精美絕倫的男性輪廓和俊美五官,如上帝心血來潮賜予的完美傑作,特別是當那一雙濃密的黑色睫羽下同樣黑色的眼眸飛過來,便是一陣流光,叫人過目難忘。
桀骜,不羁,輕蔑的态度,混雜一起本應有那麽些讓人不痛快的冷傲,而男子身上自然流露的慵懶,又讓一切變得理所應當。
他本就應該是這樣的人,相信沒有人會質疑這一點。
有些人,生就就是被上天眷顧的寵兒,例如眼前的這個漂亮的男人。
男孩默默生出個念頭,平生第一個客人如果是他,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了。
一切心理的變化只在分毫間。
“你可以出去了。”
男孩震驚,自己有什麽地方讓他不滿意了嗎?
失落很快在紅暈褪去的臉上泛現。
開門的聲音很輕,極微妙。
路鷗然望着靜逸房間中有些僵硬的人,薄而唇形優美的嘴微翹,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你喜歡就這麽站着?還是,不樂意坐我身邊?”
清冷的聲音,淺含點調笑,不是質問,到頗有暧昧的味道,當然更是一種變向的命令。
男孩在正式上班前,已經通過了“人間”可謂嚴苛的調教。
不可忤逆客人的任何一點要求,不可忽略客人的任何意思變化,服侍客人時,不僅身體要渴望他,就連心,也必須是他的。
男孩縱然默認了這種強迫,心理卻從來沒有認同過。
他只是賣笑,賣身,但不賣靈魂。
可……他從靈魂都渴望聽這個男人的話。
男孩順從地颔首,走到路鷗然跟前,并不坐在他暗示過的地方,只是低低地蹲下身半跪在黑色雲紋的大理石茶幾旁,手勢輕巧熟練地打開冰桶裏的酒。
銅黃和金色交織的琥珀色酒液沿着細窄的杯口流入長笛郁金香形的酒杯,杯底瞬時騰起似珍珠般成串的氣泡,芳香盈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雖然男孩表現得穩妥,很多小細節還是出賣了他的青澀。
路鷗然笑,果然是個雛。
不錯,他本來就不喜歡別人碰過的東西。
“路少。”雙手奉上酒杯的男孩,有一雙耐看白淨的手。
路鷗然并不接過,只是低頭湊近,濃郁的花果香中散發可可的成熟氣味和略帶苦澀的煙熏味,薄唇揚起:“Dom Pérignon2000年份的粉紅之王,選得很好。”
戲谑的眼神,好像在看酒,又像在看他,好像在說酒,又像在指他。
以往熟悉到骨子裏的訓練,被男人輕易擊破,只剩一道火燒般的雲霞,将雙頰染得透紅。
“不過,你似乎還欠點誠意。”
男孩不解地擡頭,小鹿般膽怯的眼裏分明是誠摯的。
路鷗然這才從他手中緩緩接過酒杯,手指如落葉點過水面般沿着纖細白淨的手一路撫摸到顫栗的虎口,分開略有些僵硬的手指結果殘餘高溫的酒杯,湊到男孩唇邊比了比:“果然是很适合你的顏色。”
仰起頭,路鷗然一口将酒吞進嘴裏。
親吻來得疾風如雨,在慌忙将錯落而下,并無任何意味上的歡喜,只是一種主權上強勢的象征,路鷗然不以為意,對于沒有感覺的親吻,他其實并不喜歡,所以動作上的強硬宣洩多過欲望。
滿意得欣賞身下努力配合的男孩,同樣的不适合卻不得不承受,這個世界上的人總是在己所不欲中施之于人,他路鷗然也沒什麽區別,就好像今天董事會上意圖像抹去污點似得将路鷗歌一筆代消。這個念頭,讓他十分不自在,便快速地推開了男孩。
“路少……您是我第一位客人,如果我有什麽做得不好,可以告訴我嗎?我……會盡力的。”
酡紅如霞光漫布年輕的面孔,連耳根和脖頸都未能幸免,這是他第一個客人,他真的不想失去,如果像和自己一起進來“人間”的小于那樣接待的是個喜好怪異的客戶,他不敢往下想,他只是想讓眼前俊美的路鷗然不要把他換掉。
路鷗然愣了愣,或許因為年輕,還未來得及在“人間”的洪流裏被染濁,男孩的眼神異常清澈,當他認真忍着不安驚慌的情緒說着這番話時,眼睛裏閃動的水光也是清澄的,這讓路鷗然意外,也覺得難得。
笑着拉過男孩的手,隔閡感并沒有因為貼近而減少:“你沒有哪裏做得不好。”
男孩因為一句安慰,羞紅的臉好像添了酒色,柔軟得好像拆開一枚甜蜜糖果。
路鷗然盯着那雙白嫩的手,比女人有過之,更為修長玲珑,極為好看。
路鷗然拉過來握在手心裏,拇指緩慢的在男孩柔軟的掌心畫圈,果然沒有平時那種不适的感覺。
路鷗然把玩着男孩的手,一點點分開因為緊張而合攏的手指再擠入縫隙,原來十指緊扣的感覺是這樣的,他好奇地想,嘴唇不自覺地落在每一根手指的指尖,反複巡游。
細心的人,絕對會發現在這般迷離情欲的動作下,路鷗然的眼中并無淬了火的動容,只是淡淡的,淡淡的,似胧月裏結了霜,冰冷異常。
從指尖到掌心,從掌心到手臂的內側,甚至是血脈每一次因觸碰而活躍的興奮,迅速将肌理染出粉紅的顏色,一片明媚。
換做任何一個不排斥同性行為的雄性動物,此刻應該只剩下一種反應了吧。
路鷗然自嘲,看着投入地閉上眼的男孩,突然就很想大笑。
“抱歉。”路鷗然放開他,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還是不喜歡吃甜食,今晚你不用陪任何人了。”
随手拽了件衣服披在男孩身上,路鷗然通過服務鈴預定了男孩一周,留下足夠慷慨的現金作為補償,路鷗然快步走了出去。
“人間”不是GAY吧,卻提供各色貌美的年輕男孩,上位者的需求,“人間”不問緣由只負責滿足,并保護每個客人的私隐,照顧他們的心情,哪怕是細微的,所以才能內吸引那麽多名流政客成為座上賓,也包括像路鷗然這樣,特殊心态的主顧。
回到酒吧,路鷗然尋了個極其安靜的位置,一杯又一杯獨酌起來。
呵呵,原來自己也不是GAY,路鷗然嘲弄地猛灌兩口烈酒。
也對,一樣的身體,你有我也有,談何吸引?
可是路鷗然也不喜歡女人,以他的相貌和家世說不吸引人是假的,高中時清純的學妹,大學中熱情的系花,還有各種社交場合認識的孤傲美豔女子,他不是沒有試過,相處交往和正常的男女經歷同樣的戀愛。每當她們白嫩如水蔥似的手纏繞上他的臂膀時,他就忍不住想逃,他并不厭惡她們,但每次肌膚與肌膚親密接觸,他就不舒服,不舒服到惡心,試了一輪他才發現,除了路鷗歌,哪個女人碰他,他都惡心得要命。
不是GAY,無法親近女人的自己,到底算什麽?
“人間”的光影投在他身上,拉出一道落寞的身影,路鷗然蹒跚着起身,他有點喝多了。
“不好意思。”路鷗然快步朝洗手間走,撞到剛出來的人,因為沖撞,胃裏又是一陣翻騰,他飛快地沖到洗手臺前吐了出來。
安靜下來的空間有點冷,吐完的路鷗然倚着黑色的玻璃滑落,坐上靠牆安放的紅色長凳上長長呼出口氣,吐完後已經沒那麽難受了,腦袋卻被塞了一團棉花,空而飄。
縱然難受,路鷗然也執拗地挑了“人間”最偏僻的洗手間,虛弱的時候,他不希望有任何旁觀者。冰涼的玻璃牆貼着因為酒精而滾燙的身體,一陣陣的舒服,路鷗然不想動,就這麽垂着腦袋靠着。
粗糙的舌頭舔過他的唇,路鷗然有點氣惱地責怪:“路卡,下去。”安靖送的英國藍貓,總是神出鬼沒,指不定就從什麽地方鑽出來,伸出長了軟刺的舌頭舔他一口。
可路鷗然說完就後悔了,大腦極快地回路,他尚在“人間”,眼前的黑影也絕不可能是體型小巧的路卡。
“你在做什麽?”路鷗然看着那人的手伸到自己的衣服裏,在胸口摩挲,他問得很冷靜,但紅暈的雙頰卻像待采的紅果,勾人來嘗。
“寶貝,一個人在這兒多寂寞。我來陪你,會讓你很舒服的。”粗壯的身體壓過來,帶着濃濃的煙臭味,熏得路鷗然胃裏又是一陣翻湧。
在“人間”,路鷗然并不是第一次被誤會,頂着一張堪比“人間”最紅的BOY的顏,又如此年輕,圍繞在一群姿色可表的尤物之中,會被錯認成獵物也是理所當然。路鷗然從來不解釋,反正都是來玩,和誰玩不是玩,但必須是他自己看上的人。
“把你的手拿開。”
路鷗然的聲音極其理智,這種時候,就算頭腦再暈,他也知道絕不能顯示出半點猶豫。
“哦,是不喜歡我碰這裏?”不過同樣飲了不少酒的男人到是沒有放棄,笑得更甚了,一雙手越探越下,“還是希望我碰那裏……”
路鷗然猛地擡頭,長如羽睫下的眼睛,有着蕭狠的笑:“我更喜歡……這樣……”
猛力的拳砸在男人的臉上,力道又狠又辣。
措手不及的男人驚訝地捂住自己的腮幫,還不及定神,就迎來新一輪猛烈的拳勢。
路鷗然是真的醉了,也只有醉了,他才敢這麽不遺餘力地發洩,用拳頭不斷問候陌生的挑釁者。
說真的,他不認識這個男人,雖然男人的舉動觸犯到他,也不至于吃上這一頓拳腳。但心裏另一個聲音卻很小很隐諱地不斷逼迫他出拳,仿佛好将體內壓制的所有東西傾囊而出。
手指骨節上傳來的疼痛,真實而強烈,好像一下下都是砸在自己心髒上,胃因為劇烈的運動而是不是抽遞,路鷗然停下手,有點想吐,人倒是輕快了不少。
“是啊,喜歡,我真的喜歡死了。”
直到猥瑣的男人像個蝦米一樣抱着腦袋弓起身,路鷗然才停下動作站定,喘着氣嗤笑道:“你說得對,你果然讓我很舒服。”
稍适整理了下,路鷗然跨過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男人,左腳剛邁開步,就感覺右腿踝被死死扣住,一個踉跄紮了下去,被掐住的感覺加劇路鷗然胃部的不适,他吐了。
陰恻恻的聲音變了調,響在腦後:“想走?我讓你這麽舒服,你是不是也該有所回報?”
壓上自己身體的人,憤怒地招呼路鷗然的腹部,才幾下路鷗然就痛苦地吐出更多黃水,男人得意地一笑,粗魯地扯開他的襯衣和皮帶。西褲一把被扒下,身體暴露在洗手間冰涼的大理石磚上,路鷗然第一次露出慌張的神色。
這更大程度上刺激了男人:“知道害怕了,晚了。你倒是挺能打的,“人間”什麽時候也有你這麽生猛的貨了?一晚上的價很高吧?放心,老子有的是錢,今晚我讓你鬧,使勁鬧,鬧個夠!”
路鷗然沒有說話,也沒有呼救,回頭一笑,眼神桀骜地好像一只獸。男人怔了怔,眼前這個俊美迷人的男人,讓他失了神。
路鷗然睨傲地看着身上粗暴的男人:“如你所願!”
沉悶的撞擊聲,在安靜的空間中極為紮耳,好像一聲悶雷劈倒男人,路鷗然像推開一頭死豬般推開男人,灼灼的血色液體順着鼻梁流進嘴角,腥鹹中澀口,實在不算什麽很好的味道。
試着從地上站起來,因為頭部剛經受過猛烈地撞擊,路鷗然幾次都沒有成功。不甘地踹了一腳一邊躺着的男人,路鷗然捂臉大笑。
剛才用頭撞男人的那一下,路鷗然是真的豁出去了,這就是真實的自己,是自己親手扼殺掉的自己,幼稚、沖動、暴力又無依。
扶着牆站起來,路鷗然手頂膝蓋,彎腰歇息了下。最後還不是要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