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很快的,S市迎來了今夏第一場季風。
“總裁,新項目啓動工程下月初正式開始,這是出席剪裁儀式的市政領導和企業名單。另外,鼎盛路董的傷人事件已經處理好了,那個記者撤訴了,也公開承認當時是自己有過激的言行,并做了書面道歉。”
“嗯,你做得很好。”
ZOE最令程揚禹滿意的地方,就是她的高效和手腕,特有女性的細膩,又有一點自己形式作風的影子。
“不過,那天晚上堵截路鷗然的記者,并不是我們這邊的人,需要不要派人查查。”
看來,路鷗然招惹的人還不少。
“別動到現在的關系。”算是一種默許,“最近鼎盛情況如何?”
“不太妙,合同敲定的開發保證金應該是鼎盛能夠接受的極限了,而且那邊的出手很快,似乎也有很強的實力,怕是鼎盛內部早就不幹淨了。受到近日連續事件的影響,鼎盛昨天的股票又跌了6個百分點,再創今年新低。”
程揚禹看着報表上略顯下降的線圖:“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我們手中的消息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是否現在把風聲放出去,幫一幫鼎盛?”
“再等等,灏宇內部現在什麽态度?”
“最近發生的事件雖然和我們無關,但也确實産生一定鏈帶影響。股東和高層方面,有些不好聽的怨言。”
程揚禹淡定的審視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
“他們認為,冒險選擇了轉型中的鼎盛而放棄對數據庫系統更有經驗的星河,本身就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雖然合作酒會上鼎盛将數據庫系統漏洞的事給壓下來了,但股東方面顯然選擇信以為真,他們覺得,您之所以還堅持支持鼎盛是因為……”
“怎麽不把話說完?”
程揚禹平靜的目光是內斂的,又同時具有上位者無法争議的壓迫感,令人不敢直視。
“他們想說,我之所以支持鼎盛,是因為路鷗然,對嗎?”
ZOE沒想到程揚禹會如此坦然,沉默地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他們的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也不算想得太離譜。”
“這目前只是公司內部的一些傳言。”
“ZOE,以你總裁一秘和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你覺得這是傳言嗎?”程揚禹靠在寬大的皮椅內,像個君王,ZOE甚至不敢對上他淩厲的目光,“用你自己的判斷把這件事處理掉,我不喜歡灏宇內有所謂的傳言。不過外頭的風,到時間了,總要讓它刮一刮。”
“我知道了。”ZOE摸不清自己BOSS性格,但對于程揚禹,服從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上次您要我為您預約的會談已經安排好了,對方很有誠意,約在周三晚上19:00,Ultraviolet。”
“哦,到是有心了。”程揚禹淺笑。
ZOE同意:“他們這一次來,似乎勢在必得。”
程揚禹站起來,俯瞰整個高架路面川流不息的交錯與環繞,享受站在至高處無與倫比的繁華美景。
“那就看看,他們的誠心,能不能打動我……”
與此同時。
鼎盛忙碌的市場部,有一個人面露菜色。
小李最近有點煩。
他負責的新方案被客戶公司否決了,損失一單大生意,經理的臉上不怎麽好看。他剛出大學進公司沒多久,他爸他媽因為他一出校門就找到這麽大的公司樂呵了半天,還難得大方地掏腰包請親戚朋友下了次館子,如果……如果因為他搞黃了單子而丢了這份工作,他怎麽向他爸媽交代。
“郭總,您上次說的預算其實還有餘地,您看您什麽時候有空,我請您吃個飯,咱們再聊一聊……啊,這樣啊,好的好的,您忙,咱們再聯系。”
撂上電話,小李的腦袋蔫怏怏的耷拉着,這次是真沒戲了。
心裏煩,看什麽都來氣,腳邊黑色的垃圾桶怎麽看怎麽礙眼,擡起來就是狠狠一腿。
垃圾桶砸在牆上又飛快地彈回來,撞到路過的人,無辜地轉了兩圈停下來。
“安……安總監……”
“遇到麻煩了?”安靖走過去。
“沒,沒事……”小李結結巴巴,生怕說錯話。
“生活上遇到什麽問題,說出來,公司雖然不能幫你解決但至少可以酌情給予幫助。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希望你記得這裏是辦公室,有壓力的話,請半天假吧。”
安靖沒有多說什麽,他不想責怪,最近發生了不少事,像他這樣的年輕人焦躁了點也是難免的。相反他還有點羨慕一臉惶恐的小李,畢竟他踢的那一腳實在太給力了,雖然對事情沒有本身的助益,卻很解氣。
安靖也想這麽幹,痛痛快快地踢出一腳不計後果,可他不會,他永遠幹不出這事。
“安靖,你找我?”路鷗然從電腦屏幕前擡起頭,這才想到,他似乎還欠某人一個交代。
安靖掃過他身上的衣服,還是那天從他家走的樣子:“你昨晚,沒有回家?”
這無疑是個可悲的問題,不是已經找過他了嗎?在他從你身份慌忙逃離時,“人間”、公司、老洋房、任何他可以去到的地方,乃至那棟根本不可能成為他落腳點的別墅。
自己,會不會像一個愚蠢透頂的白癡,這麽問,是希望他給予什麽答案呢?
不過對着路鷗然這個人,自己早就已經心甘情願當個白癡了,不是嗎?
“哦,稍稍出去喝了兩杯,讓你擔心了,抱歉。”路鷗然的确不好意思,從安靖家像個逃兵似的離開,至少應該同他說一聲再走。
但關于在酒吧發生的事,以及後來如何和程揚禹相遇的,他全都不記得了,所以也不算刻意隐瞞吧。
安靖審視了他兩秒,自己并不是為了讓他說抱歉才來的,但有的話,他始終問不出口。
“半個小時前,收到消息。你傷人的事,那個記者反口了,警察方面也決定撤消對你的起訴。”
這樣迅速的效率和手段,除了他,路鷗然再也想不出第二個人。
原來學着仰仗某人,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路鷗然笑着,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是程揚禹吧。”安靖突然問出聲。
“為什麽覺得是他?”
“他對你,很上心。”
“有嗎?”連安靖只會埋頭專心工作的工作狂,也看出來了?
“鷗然,別太相信程揚禹,他并不是個表面上看起來那麽随和內斂的人,他的野心遠比你想象得要深遠,要可怕。”
“安靖,你對他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在路鷗然眼中,安靖雖然謹慎仔細,但絕對不會輕易對一個人下任何片面的評論,尤其是對優秀的強者,難到不應該和往常一樣,是欣賞多餘抵觸嗎?
可他言語中強烈的排異感,又是為了什麽?
真是,完全不像他。
“沒有,我只是就事論事。”安靖的表達,很少會有這麽主觀的,“不過二十九的年紀就已經登上灏宇國際最高的位置,說他沒有手腕都算侮辱他了,這種人深不可測,他的心思不是可以被猜度的,應付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別靠太近了。”
路鷗然笑應,安靖的話大部分還是精準的。
“那麽,你認為我呢?我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安靖啞然。
同路鷗然認識這麽久,相處的歲月都快沾滿十根手指,安靖自诩是最了解路鷗然的人,他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決然逃不出自己的眼睛。就好像他的眼神只要一流轉,自己就會很自然地了解他需要什麽,想什麽。
可是讓他說出路鷗然是什麽樣的人,就好像逼着一個看了某個字千百遍的人,要立刻在白紙上書寫下那個字一般困難。
對于路鷗然的感情,在長時間的存在後,慢慢被想象豐盈擴張,感情上的“完形崩潰”,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同路人。
“安靖,我和他并沒有什麽不同。”路鷗然淡淡開口,“我們都是在商海沉浮的掌舵者,為了不讓自己的船沉,我們會做的事都是一樣的。本質上,我和他并沒有什麽不同。你覺得他是可怕的,而我不是他的對手,那只能說,你太過維護我,也太小瞧我了。”
安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路鷗然,笑容、表情、玩世不恭的态度和以往并無二致,但他可以肯定,路鷗然不一樣了。猶如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一些陳舊的東西被慢慢剝離,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卻今非昔比了。
“安靖,過去我是不是特別不讓你省心?”路鷗然站起來,走到安靖身邊,平視他的目光堅定又有力,“我不會再逃避了,我必須承認,鼎盛集團才是我絕對不可以失守的陣地。一直以來我都在依靠你,往後,我會和你一起承擔。你,能相信我嗎?”
“鷗然……”
“別回答我,讓我證明給你看。”
良久後,安靖的身子動了動,伸進左邊上衣口袋的手掏出手機放到路鷗然手邊。
“那就從這件事情開始吧。”鏡片後藏起的眼睛,被臉上緩和下來的笑容取代,“你落在我家裏的,以後無論去哪裏,至少記得帶上手機。”
路鷗然笑笑拿起來:“原來在你這裏,我會注意的,以後盡量不忘記。”
“不是盡量,是絕對不要。”
“行,我答應你。”
安靖也笑了:“那就好。”
手機在主人的手裏振動開,有人來電。
路鷗然接起來,球體滾過球道撞擊球瓶聲,震耳欲聾。
“嘿,你怎麽還沒到啊,都等你那麽久了,你可是錯過了啊,老三剛才三局全中,全部擊倒!”
“你打錯了。”路鷗然挂上電話。
“是誰啊?”安靖問道。
“不認識,可能撥錯號了。”
電話再次不厭其煩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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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管不顧,電話還是被打到滾燙。
被單中溜出一條大白膀子,沒好氣地接起來:“喂,誰啊!”
“杜總,你好。這麽晚來電,是否打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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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他絕對不希望得罪的人。
“不會……怎麽會呢?”兇狠地瞪了一眼眼前的尤物,男人堆笑着沖電話裏的人谄媚,“您能想得到我,是我的福氣,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您随便吩咐。”
“杜總客氣了。”
含着笑意的口氣,好像慢悠悠繞上脖子的毒蛇,冰涼地讓他又一種被鎖定的痛苦,身體上的,精神上的,同時同步。
男人不敢廢話,煎熬中,他等待,也只能等待。
“灏宇和鼎盛的基建材料是由長榮提供的吧。”
“是的,是的。”
“恩,長榮的出品一直都很讓人滿意,希望這次提供的材料,也是萬無一失。”
“那當然,這個您可以放十二萬個心,在材料質量和出品方面,絕對不需要擔心,我以人格擔保,不會有任何問題,保證都是長榮最好的産品。”
這樣小的事,何須身份高高如他的人來過問,男人猜測不到對方的意思,唯有阿谀逢迎。
“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男人的汗珠已經滾滾不斷地滴下來,打在身下年輕的身體上,啪嗒啪嗒。
“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男人迫不及待地表忠心。
“呵呵,聽清楚了,我要求的,是萬無,一失。”
男人不敢回答不明白,事實上早就習慣交易勾當的自己,這樣再說聽不懂就未免太過不尊重對方了。
“我懂了,我明白了。萬無一失,絕對萬無,一失。”
“呵呵,很好,抱歉打斷你的享受,希望作為補償,這個男孩會令你滿意。”
突然間,妩媚妖豔的男孩,露出邪魅的勾笑,****************************,直至他在一片空白的茫然中空洞地感受恐懼如飓風撲面。
作者有話要說:
☆、勁敵
“怎麽不吃?不和胃口嗎?”程揚禹把切成小粒牛排推到路鷗然面前,換下他遲遲沒有動的魚。
“不會,很好吃。”路鷗然插起一塊放入嘴裏。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景色,一樣深邃的眼眸,換了自己成為被呵護的對象。
“六天又一個小時零七分。”
“恩?”路鷗然撥弄着牛排粒,恍然擡頭。
“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六天又一個小時零七分。就算不怎麽想我,至少好好陪我吃頓飯。”
“抱歉。”路鷗然的确分心了,“最近的事比較多,有些累了。”
程揚禹輕按住路鷗然執叉的手:“你不喜歡,何必勉強自己。”
“撤訴的事,謝了。”
“就打算這麽謝我?”程揚禹抿着酒,也不跟他客氣。
路鷗然十分感激他的這種追根問底的風度,笑着舉杯:“陪你喝完這瓶酒如何?”
程揚禹與他幹杯,“我更期待某人喝醉酒之後,能把他自己送給我。”
“想法不良,動機不純。程揚禹,你欲求不滿。”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程揚禹露出驚訝的表情,招來侍者買單,“走吧,就算今晚沒機會,剩下的時間也只屬于我,你只能想我,不許拒絕。”
只容得下兩人的ONE-77在深夜的濱江以百碼的速度駛過,路鷗然無端覺得釋放。
“程揚禹,我們一路被拍了多少次?”
“收到罰單就知道了。”
“呵呵,有時候,我還滿喜歡你的瘋的。”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你對我的表白嗎?”
程揚禹側過頭,如星的眸子深沉,路鷗然擋開他。
“專心開你的車。”
“想去哪兒?”
風在身邊掠過:“想去哪兒去哪兒……”
程揚禹笑着,換檔,銀色的車如一截出膛的子彈,劃出一條魅夜的迷線,駛向遠方。
“咔擦”的拍攝聲沒在風裏,留下影子,歸靜于沉寂的夜色。
橋燈的光自江面一路流溢,攀上銀色敞篷發熱的引擎,透過高高敞開的車門勾勒出兩個相擁的身影。
只容得下二個人的空間中,路鷗然被動地感受着程揚禹的舌尖對他雙唇的巡游,扣在他的後腦勺上的手來自這個男人,腰間環繞的手也是這個男人的,呼吸如網交織,剩下模糊不清的沉淪,激發不能自拔的人,用胸膛劇烈的起伏确認一個吻應有的熱度。
滾燙的唇沿着被江風吹地冰涼的肌膚一路往下,胸前的扣子已開了兩顆,喉結上傳來微微的疼痛,程揚禹的呼吸漸重,而他似乎也不排斥他伸進衣服裏手,一切恰到好處,幹柴烈火、應有盡有,只差最後一步。
“今天上午九點,灏宇發來正式函文通知,以鼎盛損害灏宇的利益為由,執行合同中違約部分的協議,暫停鼎盛所有有關項目的開發,并且凍結合作保證金。”
身上的動作,停了。
程揚禹趴在路鷗然胸口伏了一會兒,這才擡頭:“我不會對我做出的決議辯解,換了你在我的位置,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鼎盛還有機會,只是不會那麽容易了。”
“我能問問,對方是誰嗎?”
程揚禹朝着他複雜地一探,平靜的眼眉,很難推敲出路鷗然此刻的心境:“想必你已經聽說過了,鼎盛對他們應該不陌生,新加坡,宸天科技。”
到真是不容小觑的對手。
“想不到,他們的手伸得挺長。”路鷗然笑道。
“即使不是宸天,也會是別的公司。這次的合作項目是灏宇的年度重點,灏宇絕對不會只有一手準備。”
“所以,同宸天科技的競争,也是你為鼎盛安排的二手準備咯?” 模棱兩可的搶白,慵懶中透着玩世不恭。
其實他并沒有動怒,商場無父子,商業操作中唯利至上的手段,自己也不是沒有經歷和見識,同在一池肮臭黑水裏折騰出來的人,誰又比誰更幹淨?只是這事發生在他和程揚禹之間,帶來的感覺又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了。
“鼎盛根本不值得我這樣做。” 程揚禹不吃他這套,犀利的态度不加掩飾,比任何勸慰都更能觸到心裏最深的地方,“我這麽做,是因為你。”
他總是那麽狠,一下就可以抓住一切的命門,讓自己連質疑也變得可笑起來。
“那我豈不是要謝謝你了?”
“如果聽完接下來的條件,你還想謝我,我會很高興。”
程揚禹頓了頓。
“還記得合作酒會上的視頻嗎?宸天手上有整段視頻的完整版,并且還提供了相同測試環境下,宸天自行開發的同樣大數據庫後臺軟件,非常驚人,鼎盛的數據庫在對比下,沒有勝出的可能。”
“所以呢?”路鷗然大致猜到一個結果。
“我不想瞞你,宸天科技為了成為灏宇新的合作商,支付了超出鼎盛一倍的合作保證金來證明他們的誠意。灏宇不會立刻更改之前的協議,但也無法拒絕更優秀的數據庫研發,如果鼎盛還希望繼續合作,就必須接受宸天的挑戰。并且,為了确保雙方競争的公平性,灏宇将會提高保證金數額,如果接受條件,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我接受!”
不等程揚禹的話講完,路鷗然并答應了,快得甚至沒有給雙方适應的時間。
“鷗然,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我以為你的底限是不會插手雙方的比試。”
“有的事,沒有公平可言。”程揚禹直言不諱,深邃的眼像在敘情。
喉嚨深處猝然不及地緊澀,喉結努力的吞咽口腔內瞬間湧溢的澀味,脹痛如濃酸腐蝕左邊的胸腔。
像一種慢性的毒藥,不致命卻上瘾,等待有意識時,已經服食過量。
程揚禹,你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無法免疫的毒。
這個念頭,讓路鷗然覺得可笑。
“程揚禹,鼎盛接受這個條件。”路鷗然眼底的光,愈加明晰,“但你的幫助,我拒絕。一周後,我會帶着足夠的保證金,證明鼎盛的資格。”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水,一周的時間仍是太倉促。
新項目的風波、往事的醜聞、業績受到重創、股票跳水式地跌幅,都自動為鼎盛貼上了“高危”标簽,沒有銀行願意冒大風險貸款給路鷗然。
抱着試一試的心情,路鷗然找上了張航。
自從張航半推半就地卸了鼎盛大部分職責後,他就成了逍遙的白金老頭,在家養養花,種種草,喝喝鐘愛的各類名酒,偶爾出國一陣子去忙他那些投資在各國的小生意,日子反而過得比年紀輕輕的路鷗然好上不知道多少。
路鷗然去的時候,張航正興致沖沖地擺弄他那瓶剛到手的收藏級古董酒。
“鷗然,來來,快看看,摩當豪傑酒莊1945年的紅酒,就是有錢怕是都買不到啦。”
路鷗然在張航殷切地期盼中,湊近興致滿滿地觀賞巨大的酒身,看樣子,這瓶新寵絕對有一個讓人咋舌的高昂價格。
不過能夠在張航興致高昂時開口,或許是個不錯的時機。
“張叔,恭喜您又得了一瓶好酒。”
“你小子也學會恭維話了。”張航眉開眼笑地盯着寶貝,“說吧,來找我什麽事兒,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之間就別來那些虛的了。”
路鷗然收起笑:“張叔,什麽都瞞不過您。我就直接說吧,我來是希望張叔能夠收購我手上持有的鼎盛的股份。”
“鷗然,我沒有聽錯吧,拿鼎盛的股份玩一次就夠了,你還玩上瘾了?”張航眯起眼,審視眼前的後輩。
“張叔,正是因為不能開玩笑,我才來找您。我願意出讓我手頭上5%的鼎盛股份,唯一的條件是要現金,越快越好。”
“為什麽找我?如果你要現金,公開可能會是更快速籌集到資金的方式。”
“因為我只信任我該信任的人,我沒有公開的打算,也沒有找過別人,我是直接來找得您。”
張航認真地看了眼路鷗然:“鷗然,告訴我,鼎盛今天每股的股值是多少?”
路鷗然昂着頭回答:“今日開盤價,17塊3。”
“呵,你知道,這個數字和鼎盛一直以來的股價相比,代表什麽意義?”張航到底不是普通人,在商場上縱橫了幾十年,練出來的臉皮瞬間降至冰點,“這意味着,可能你站在這裏和我說話的這會兒,鼎盛的市值已經不到17塊3,你讓鼎盛的股東,包括我遭受的損失是史無前例的慘痛。
你憑什麽還有臉在這個時候來同我商量,哦,不,是要求我,收購你手上正在變得不值錢的股份呢?”
狡猾的老狐貍,不動聲響,等待眼前高傲的頭狼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鼎盛因為路鷗然收到的創擊是巨大的,沒有跑去向他問個究竟,他到自己找上門來了,說沒有怨氣是假的,誰會拿自己已經到手的東西去博弈,還輸得這麽難看。
“我承認,這次是我冒失了。”路鷗然坦然,“但希望張叔聽完我接下來的話,我願意用附贈5%的股權為代價,以低于市場價格30%的股值出讓5%的鼎盛股份。同時保證日後如果您有意放棄這10%的股權的話,我将同樣以高出市場30%的價格,無條件回購您手中的鼎盛股份。在您做決定之前,我想提醒您,鼎盛不會永遠處于困境中,這樣的機會也不會出現第二次。相信張叔有自己的判斷,這是股權出讓書,我已經簽字了。”
當你手上握着一副爛牌,而別人已經SHOW HAND的時候,你下的籌碼才能決定你是否還有翻盤的機會,路鷗然的籌碼,就是一個讓人不能拒絕的數字。
利益,商場上唯一的免戰牌和通行證,路鷗然曉得,張航更是了解。
“看起來你是壓根沒給我說不的機會。”
足夠大的利益,贏得足夠多的機會。
“張叔,謝謝你,也恭喜我自己。”
路鷗然豁然開朗的一笑,漂亮的黑眸閃動靈光,張航在其中看到一種同類身上才擁有的狡黠,路鷗然什麽時候開始,也有這樣犀利的眼神了。
當路鷗然以同樣的姿态出現在灏宇國際,程揚禹的眼睛簡直無法從他身上挪開。
短短一周,壓力非但沒有打垮他,反而讓他顯得光彩照人,精神奕奕。
“鼎盛很守信用,我很高興。” 程揚禹笑着握住路鷗然主動伸過來的手。
“哪裏,還要謝謝程總給的這次機會,相信鼎盛會好好把握。”
“我知道。”程揚禹在路鷗然的虎口重重掐了一下,湊近他耳邊笑得惑人,“你從不讓我失望。”
手上的力道一松,路鷗然立刻潇灑地回應:“那是自然。”
“你可真會挑時候,正好宸天的代表也已經到了,要不要一起見見?”
能近距離了解素未謀面的對手,看來正式交鋒前的會面也是程揚禹刻意給自己安排的,路鷗然會心一笑:“程總費心了。”
“禹,你在這裏啊。”
和程揚禹體形頗為接近的男子,一口不流利的中文快步走過來,擁有明顯的混血特征,一雙美豔的寶石色的眼,眼角泛着桃花般的流光,顧盼生姿地将手搭上程揚禹的肩膀,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眼光,熱情又大方,和東方人的謙遜謹慎形成截然的落差。
看着他們親密的勾肩搭背,路鷗然沖妖男禮貌地微笑。
程揚禹并沒有阻止男子過于親密的行為,男子一手搭在他肩上,下颚幾乎靠在手背上,美豔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路鷗然:“禹,這位是?”
“正打算給你介紹,鼎盛集團的路董,路鷗然。”
不待程揚禹說下去,男子放開他,給了路鷗然一個超熱情的火辣擁抱。
“啊~鷗然,想不到你也是一個超級帥哥,來S市真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個自來熟的豔麗男子仿佛認識了他八百年般親熱,簡直恨不得上下其手,路鷗然不由得露出苦笑,看到程揚禹眼中跳動的冷光,擡起來的手一下止住,愣是沒有推開身上像八爪魚一樣扒着他的陌生人。
“JAMES,他還不認識你。”程揚禹愠聲道。
“哦,禹,你不開心了,呵呵,放心吧,我不會……顧此失彼的,是這樣說的吧。”豔麗男一臉興奮地摟着路鷗然,“初次見面,你可以叫我JAMES,不過我不是邦德,因為我喜歡的,是像你和禹這樣的美、男、子。”
這個混血美男不僅行為舉止奔放得可以,就連說話都好像不存在任何禁忌,一雙寶石色的眼睛裏盡是對路鷗然的興趣和歡喜,頭湊近地幾乎都快貼到他臉上。
“你的介紹不夠完整。”程揚禹适時得掰開他不規矩的手,卡在兩人當中,“正式認識下,這位是宸天科技的代表,何儒彥,一個還沒學會中國禮儀的假老外。”
“嘿,禹,我聽懂了,你這麽說,我可是會不高興的,為了你,我有很認真的學習哦!”
豔麗的男子就連撇嘴都是風情萬種,如果不說,路鷗然還以為這是“人間”最新流行的熱帶風情,但,他就是宸天科技的代表,還真是……領教了。
“鷗然,為什麽我覺得你的表情,好像……好像……很……怪?”
細微的眼神被他虜獲,美男仿佛抓到他的小把柄般欣喜。
說是妖,更貼切吧。路鷗然想着,不由得一笑:“我只是沒想到,宸天科技人才輩出,何先生更是個中的翹楚,自愧不如。”
路鷗然的表情親和客氣,縱然知道他的話裏藏針,程揚禹依舊覺得他對JAMES的微笑太過溫潤俊美。
“叫我JAMES,JAMES好嗎?”不明就裏的人,回給路鷗然的是燦爛得一塌糊塗的大笑,“翹楚?是什麽意思,你在誇我嗎?”
“恩,是,可以這麽理解。”程揚禹言簡意赅。
路鷗然望了他一眼,都不是什麽老實人。
“哦~然,我真是太開心了。”桃花眼躍過橫在中間的程揚禹,愛心似得飛往路鷗然身邊。
“雖然你十分愛我,我也喜歡你,但是,我們的比賽,我可是不會放水的呦!”
和花癡的表情極其不符的,是在他嘴角越發妖麗的上弦。
“鷗然寶貝,這一次,你輸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算計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大家跪了,因為我的思慮不周,這章重寫了,請看過的妹紙們原諒偶……修改後,總算過了自己這關,愛你們,不要不要放棄我。關于星星星星的部分,你們懂呆~我表示無力,但是尊重~
機房的通風開到最大,一方面緩解了全新設備濃重的味道,一方面為主機運行進行有效散熱,但大型主機運行起來的熱度和氣味還是無法讓人喜歡。
路鷗然不以為然,類似的地方他曾經不分晝夜的待過,大學時代因為優秀的程序開發能力被保送海外學習後臺設計的他,以此修得傲人的學分,提前獲得碩士畢業并加入一流的美國團隊參與技術核心,如果不是後來出的那些事,他現在應該是個與世無争坐在電腦屏幕前專心研發的普通技術人員。
人生的軌跡,不會如設想得那麽順遂,就好像你選的大學科目,多數時候和你以後要從事的職業并不沾邊。
他雖然沒有荒廢所學,但也不會再投入更多精力,因為現在,他更需要的,是像個領導者一樣站在幕前,或者像個戰士一樣去捍衛鼎盛。
灏宇全新的設備機房內一切井然有序,統一着裝的工作人員正全神貫注地測試系統的最後調試,不算空曠的房間內因為擠滿了人,一下變得哄熱起來,但已經沒有人去留意這些小事,一周的準備,除了機器的鳴響,所有的人猶如主機上規律運行的一個部件,嚴謹整肅,只為馬上到來的幾分鐘。
誰說這不是一次賭博,他押了自己最輸不得的東西在上頭,是張狂了,但不試一把,又怎麽知道是輸是贏。
程揚禹留意到他在發愣:“在擔心?”輕的詢問。
路鷗然扭頭沖他燦燦一笑:“有些,我可是把所有家當都壓上去了。”
“真想不到,你也會害怕?”
“嗯,會。”路鷗然坦言,“怕,怕得要死,程揚禹,輸了,你養我。”
認真端詳了他一眼,還是那張玩世不恭的表情,但眼睛卻清澈透亮,柔得像一池見底的淺溪一樣望着他,程揚禹想都不想,貼過去握緊他的手。
主屏幕開啓,3D掃描啓動準備,三名灏宇的員工作為測試樣本被标注,數據庫建立腳本,比賽,開始。
鼎盛的人臉識別系統,是路鷗然回歸鼎盛後的一手力作,他本人在校的時候研究的就是這方面的程序,加上力排衆議招入的幾個當年和他一起架構系統的新生力量,這個團隊他用起來得心應手,他有極高的自信,自己是有機會的。
宸天科技開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