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5)

把所有無法對路鷗然付之以行的事全部來一遍。

“還站着做什麽……過來……”他沖着黑暗一招手。

無光無色,靜若無人。

安靖終于不耐煩:““人間”就是這麽教你的?”

黑暗裏的影子,置若罔聞。

“你是第一次?我會溫柔的,如果你聽話,我會給你封個足夠大的紅包,快點過來……”他随口扯着鬼話,只待獵物入口。

那影子終于動了,緩緩走向他。

他徑直走來,并非朝着自己,而是路過他,走到床頭,旋開一盞燈色昏黃的小燈。

光一點點亮,安靖眯着眼看到一抹天使般的輪廓。

“這個房間,我記得。”他美得像個幻夢,開口卻猶如地獄來音,“那天,我比你喝得還醉。他技術不錯,沒弄傷我,事後也不怎麽疼,作為第一次我的運氣實在不算太壞,對不對?”柔軟的床承了兩個人的體重陷得更深,“我一直都想找到他,謝謝他的溫柔對待,或者有可能的話,再和他上幾次BED。”天使純潔地笑了,笑容明麗,殘忍到殺死他,“我這個人有些潔癖你是知道的,別人碰過的東西我沒辦法接受,同樣的……碰過我的我也不想輕易更動,換人的感覺……讓我覺得……更髒……”

無法呼吸,腦袋失去了供氧快停止運作,他近到幾乎吻上他:“我……”語言成了博物志上标記為久遠年代的展物,“鷗然……”只剩下習慣,自然吟誦世界上僅存的名字……

路鷗然反手兩指挑起他意圖別開的下颚,将鼻子湊到他唇邊細嗅:“Tequila?Brandy? 你究竟喝了多少種酒?味道太沖了。” 他的表情就像個抓到不滿意糖果的孩子,怏怏不樂地喃語,“要适應一個人真不容易,遠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那麽你呢?感覺如何?我那晚表現的好不好,有沒有讓你爽到?”

“鷗然,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掙開他的束縛,安靖急于解釋。

路鷗然的食指滑過他的下巴按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你總是這樣,高興了不說,不開心了也不說。認識你這麽久,我都不敢說自己就有多了解你。”他一頓,笑意延展在俊美的臉上,“告訴我,你下面這根東西ENTER我身體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鷗然,別說了。”

“恐怕那天晚上你為了顧及我,也沒有真正地盡興吧?”

“求你……別說了……”

“要不要在這裏重溫一次,這次……我保證讓你滿意。”

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是他的心尖上懸的肉,他想大聲告訴他,但說出口,只是一句根本可有可無的話。皺巴巴的領帶被卸下,形同虛設的襯衣一扯就開,路鷗然雙手撐在他胸前伏低身子,往他耳朵裏吹了一句。

送進耳蝸裏的話熱情十足,安靖卻打了個冷顫。這并不是他希望的,這個人是他的虔誠,縱使他亵渎過他,但也絕不能容許他像個無情的娼婦般向別人張開大腿讨歡,就算那個人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鷗然,你別這樣,這不是我想要的。”安靖支肘爬起來,匆忙中撞翻路鷗然,急着伸手拉他,反而被他一把拉倒撲在路鷗然身上,腿間沉甸甸的****直接抵在他************。

“難道你想要的不是我?”漂亮的眼睛識破天機地一笑,黑眸似深秋的潭水清澈無瀾,稀松平常的口氣,比刀子更剜人心,“還是說鼎盛賬目上那筆錢更讨你喜歡?12%不算多,其實只要你開口,我可以給你。”

“住口!”他突然爆起,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在路鷗然腦側,“不要用程揚禹的口氣對我說話!”

暴虐的安靖,連路鷗然都為止一愣,他像被逼至絕境的成年雄鹿憤然,盛怒漲爆了他的血管,赤紅的眼裏盡是絕望:“你希望我怎麽做,眼睜睜地看着鼎盛落在別人手裏?你怪我也好,要報警也好,那是我們一起苦挨2年才奪回來的,我不會放任別人占了去,尤其是程揚禹,他憑什麽!”

“那麽在我手機裏設置定位,趁我喝醉時吃幹抹淨,你又憑什麽?”

酸澀的液體盈滿眼眶,他努力瞪着眼,不讓一滴流出來,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尊嚴。

輕柔的手掌觸上顫栗的脊背:“說真的,這麽多年我連讓你說句真心話的底氣都沒給你,你恨我嗎?”

身體清醒着被人從裏面剖開,心貼着冰涼的空氣跳得像頭無處躲藏的驚慌的雄鹿,埋在路鷗然的頸窩,他嚎啕大哭,已經沒有什麽需要隐藏了。

路鷗然釋懷地拍拍安靖的背:“那12%的股份我買了,安靖,離開鼎盛,去過你的日子,別去招惹程揚禹。”

“是不是在你眼裏,我永遠比不上他?”

路鷗然突然按住他腦袋吻上他的嘴:“你是無可比拟的。”

唇上真實殘留他的味道和溫度,安靖簡直難以相信,“你原諒我了?”

“不。”路鷗然笑地像只乖張的狐貍,“這個吻,謝謝你替我搞定長榮的杜震宇。”

“誰讓他動你的!”沒有人和窺伺他心愛之人,動一個指頭也不行,“那是他罪有應得!”

路鷗然一臉處變不驚,沒有溫度的聲音聽起來十足戲谑:“我有讓你這麽做嗎?你認識我這麽久,難道不知道我最恨人越俎代庖,欠債催錢,殺人讨命的事,我都喜歡自己來,我以為你清楚……”所以,他今天來向他索償來了。

“我……”他口幹舌燥,無以辯駁,最終選擇和盤托出,“我真怕你就這麽跟他走了。”這才是他的真話,他埋得太深的心思,“是我思慮不周害了鼎盛,就算你不原諒我,也是我活該。”

“為什麽?”路鷗然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看起來像生氣了嗎?”

“股權轉讓書我會簽字。”安靖舒出一口氣,認命。

路鷗然得到滿意的答複,從床上起身:“去查查你的賬號,錢今早已經彙到你戶頭。”

“鷗然,那些本來就是你的,你不需要……”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的聲音暗下去,只能眼睜睜看路鷗然離開。

“安靖,你值得上更多。” 走廊上的光線遠比房間裏亮得多,他的模樣只剩下一圈模糊的剪影,“不過……以往我沒給你的,今後,也不會是你的。”

敞開的門空蕩蕩的,他是路鷗然,他總有辦法讓人痛不欲生。

“2張機票已經送到你家,現在正是Golden Poppy的花期,去吧,帶上阿姨,去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成全

黑色的轎車在林蔭路上轉了一個彎,駛出綠蔭如蓋的別墅區。

路鷗然坐在新租來的商務車中,哼着小曲兒,手指時不時敲打方向盤。

現在的世道真是便利,只要有錢和駕照,幾分鐘就可以租來一輛規格不低的豪華商用車。

習慣了坐別人的車,安穩,舒服,便利,尤其是當他為了項目熬幾個通宵不眠,酬觥籌醉得一頭倒在車後座裏,車和開車的人就是心裏最後的支撐,省事兒又貼心。

幾年沒有開車,駕照已近逾期。

他不是不喜歡開車,是男人都喜歡車,他也不例外。

幾年前,一次從外阜回S市的路上,午夜的公路漆黑無垠,他邊踩着油門邊和安靖打笑提神,沒留神路邊栅欄下蹿出來的畜生一聲凄厲的尖叫,車就偏了方向往公路帶上飄,直到安靖搶過方向盤往右使勁回方向盤并拉下手剎,他都沒有意識到,原來他的腳一直懸在油門上未曾離開。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突然意識到,像他這樣心事重重的人,根本不适合開車。

因為在那麽危機的關頭,他先想到的居然是,沒在酒宴上最後喝一杯,真是可惜了。

為了不害人累己,他終于封車入庫。不過,那都是以往了。

現在他已經可做到看着至親和曾經爬過他床的男人熟絡得好像熱戀的人一般在他前方的車裏附耳交流,都不會再踩錯油門和剎車了。

铑銀色的車在前方的路口大拐了,路鷗然特意等了一個紅燈,他不着急,路鷗歌那晚不聲不響出門之後,路鷗然就學安靖為她設置了一個定位,現在真是去哪兒都不怕弄丢她了。

“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清婉的女子微微一笑。

路鷗然很喜歡這種不張揚的笑容:“你好,我約了灏宇國際的程總,程揚禹,我不太習慣遲到,但……我的車似乎除了點問題,能否告訴我他是不是已經到了?”

“您請稍等。”對這樣俊美的男子,她職業性之外又多了一份女子的俏麗,“程先生已經到了,您還是晚了。”

“是嗎?”路鷗然不介意地彎了眼眉湊近,幾乎要探到她身邊,他笑起來實在好看,精致的面容上漂亮的眸子簡直會調情,“不過能因此和你這麽漂亮的女性認識,也算是最好的補償了。”

直至電梯門阖上的最後一刻,那雙動情的眼睛都始終貼着女子,宛如愛人的注視。

3F至尊套房門口,路鷗然站了一會兒。

手機上顯示,他所尋找的人,正在一牆之隔。

她果然是來了這裏。

用手旋了下門鎖,居然開了,其實他無所謂被發現與否,他來也只是要帶走他要帶走的人,如此而已。

華爾道夫的臨江套房,白璧無瑕若一顆江岸明珠,整個套房沿江的部分全部是大塊大塊的落地窗,視線毫無遮攔,路鷗然沒到過這個地方,又覺得莫名眼熟,記憶力有一小塊,怎麽拼也湊不規整。左右各有兩扇一抹一樣的珠貝色大門,很熟練地,他輕易就找到通往卧室的那扇。

沒有那種躁動感,臉心跳也是均勻而正常,路鷗然此刻冷靜到居然還有功夫惦記路鷗歌早上出門前熬的那小鍋稠稠的米粥,砂鍋熬的,一分鐘都不能欠人在旁看着,為了候着他的飯點,鷗歌明天早上5點30必要起床準備了。

今天也是一樣,他下到廚房,粥還熱着,人卻不在了。

路鷗然想,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都要好好說話,別吓着鷗歌。她并不了解程揚禹與自己的過節,那些事路鷗然寧可爛在肚子裏也不會讓她知道,而程揚禹卻一定清楚她是誰,她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

無論他出于什麽目的,用鷗歌來威脅他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動到他的逆鱗。

臨江豪景,一覽無餘。

“坐這兒。”程揚禹拍拍身邊的沙發。

路鷗然撣了撣他拍過的地方,坐下。

浦江上的海鷗三兩飛過,江對岸,鼎盛國際的LOGO是盤踞在這座城市之上顯眼的巨幕,上門正播放着灏宇最恢弘的手筆,未來之城——耀世星芒。

“廣告不錯。”路鷗然說話。

“在這裏。”程揚禹的手指随意一點,巨幕上瞬間顯示出耀星新城未來的城建虛拟圖,3D的動态圖随屏幕上的演示,逐漸出現清晰的架構,“這個位置,是星芒的中心,将來,灏宇國際的主樓将搬到這裏。”

他俊偉如帝王,運籌帷幄。英氣挺拔的眉宇間是對自己王國的了然和野心,還有一些孩子氣的向往。他揮指點江山,氣度軒昂,只是待在他身邊一會兒,路鷗然就迷糊了,熟悉的木香混着煙草味沉沉浮浮,他也跟着沉沉浮浮,似乎只要靠得這個男人近了,他的堅持就會潰不成軍,不得不承認,程揚禹,就是這麽一個魅力十足的男人。

“看到那個标志了嗎?”他突然靠過來,手臂觸着他的肩膀,示意他看,“這是灏宇未來的新企業标識。”路鷗然往後縮了點,那個圖案就是現在灏宇的LOGO,又好像不太一樣,隔得太遠了,他也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程總費了這麽大心思,不會就是請我來看灏宇未來的宏圖吧?”路鷗然笑笑,全然不介意被看出他的敷衍,“鼎盛沒能參與這場盛世真是可惜,那麽現在,我能請我的姐姐和我一起回家了嗎?”

何必費事,他和他,他們之間,誰不知道誰。對着別人,他或許還能逢場作戲一番,唯獨對着程揚禹,路鷗然半分委屈也不願将就,這個男人進一尺,他就想還一丈。

“中心商業區的規劃,将以科技、環境和新能源為重頭,主樓體的設計将在最大程度上提現灏宇的這一理念。科技園的未來谷将是今後高技術産業的源生地,在那裏,我為鼎盛留了一個位置。”

真是很大的恩惠啊,路鷗然嗤之以鼻。

打了你一掌,事後給你個甜棗,就希望你前塵盡消,往事不複。

別人有沒有可能他不知道,但是他一定做不到,路鷗然一路披荊斬棘把成敗押在一人身上,就差一點,他就可以用熱吻澆灌他,滋養他,程揚禹卻翻手為雨,澆他個措手不及,淬黑了二百經骨。

到底是信錯了人,還是付錯癡心,哪樣都讓他如飲鸠毒。

“那就謝謝程總啦,記得給我留個頂好的位置,最好是擡頭藍天,低頭美景,我也不是非常挑剔,有山有水有河流,鳥語花香四季長青就差不多了。”路鷗然越說越開懷,仿佛已經透過浦江望到一眼生機蓬勃。

“你沒想加入到耀世計劃。”程揚禹看他,眼神深幽地窺不出他說這話是何意味。

“鼎盛也是我的心血,你想多了。”路鷗然毫不回避,直直對視回去。

程揚禹不說話,收了眼神,随江上的幾只白鷗飄去老遠,這一看就是小半天。

路鷗然候得不耐煩了,站起來:“程揚禹,我不是來和你玩猜謎游戲的。鷗歌在哪兒?”

“這麽急着帶她走?”

“我不認為她有留下的需要。”路鷗然頓停,“除非,程總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

擅自從他家帶走鷗歌,他的确欠他個理由。

“我只是想和我喜歡的人,見上一面。”

星疏月朗,那雙相依偎的身影清得像鏡,心裏藏着塊蘊了針的海綿,每跳一下,器官便擠出露了頭的尖銳紮心撩肺,路鷗然覺得被針尖上的毒汁淬了皮骨,連心都越發黑了。

“你配不上她。”

“我喜歡他。”

兩個人,一硬一軟,互不相讓。

路鷗然想摔門而去,無奈腳下又生了藤,一步不動。

半霎,他問:“什麽時候?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某個晚上,他一個人,有點狼狽,我幫他擺脫了一個糾纏他的男人,然後就認識了。”程揚禹抹去了故事中的細枝末節。

“你知道我是她弟弟?”

程揚禹搖頭,稍後又點了點頭,剛開始他确實不知道,但沒多久後,他就從資料上完整地了解了。

“所以你接近我……”路鷗然的嘴皮子有點顫,狠狠咬了一口舌頭,那句話還是說不利索。

“為了他。”

一切昭然若揭,匿在洪流下的真相被淘洗清透,晃亮得他不忍去掀開最後一層紗。

路鷗然再次跌回沙發裏,雙手枕膝,按住太陽穴:“騙子……”似乎塵絮在空氣中一打轉,他用自己都聽不見的音調評議。

“我從沒騙過你。”程揚禹還是抓到了,“只是你不信。”

“怎麽信?”路鷗然的肩膀顫抖,地動欲臨的無助,“你別告訴我,你做那麽多都是為了她,設局為了她,拖鼎盛下水是為了她,在鼎盛股價破淨的時候奪江山為了她,連你……”睡了她弟弟也是為了她嗎?他想問,但他絕問不出口,“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你的喜歡還真是特別到我無法理解。”

“其實你最清楚,鼎盛遲早也是你姐的嫁妝,我是為他着想。”路鷗然進入鼎盛的目标,只是為了有一天完璧歸趙,程揚禹一早就明白了。

膚薄如蟬翼,被什麽勾着,輕易一道皮肉見血,起先并不怎麽疼,稍一點涼,冷飕飕的,頃刻他才意識到,有東西捂不住了,豁出命地往外鑽,是他的血肉,是他無處寄往的,曾經鮮活過的,又昙花一現的,對愛的神往。

“她呢?知道你的心思嗎?”路鷗然想到鷗歌,如果只是程揚禹單方面的,他保證讓他此生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應該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法面對。”程揚禹一直看着路鷗然,其實只要他肯擡頭看他一眼,很多事自然會了然,但他沒有。

也對,一個給鼎盛造成重創的人,讓路鷗歌怎麽在親人和愛人間自處,這道難題就讓他這個當弟弟留下做解吧,她不該愁苦,他承諾過讓她餘生無虞。

“她在哪兒?”路鷗然的肩膀向兩邊垮下來。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隐現,程揚禹沒有戳穿:“她在餐廳,她對西式點心的制作很有興趣,我答應過她,一定讓她把感興趣的甜點都嘗個遍。”

夠了,這份心,對于程揚禹這個人來說,就是表達。

踏着格紋大理石,走過廊柱穹頂,水晶燈天洩繁星,佳人如夢,倚窗绮麗美若幻影。

路鷗然看到她轉過頭,快樂地像只百靈,朝心愛的人揮手。

“程揚禹,我再信你一次。。”

“鼎盛,是你的了。”

路鷗然也揮手,笑着,向他的姐姐走去。

收到紅色信箋的時候,魏哲的下巴幾乎掉下來。

程揚禹,要結婚了?這玩笑開得有點過了吧。

因為震驚,他第一時間看到的是新郎程揚禹與新娘路鷗然,他簡直要為自己這位老友山呼萬歲了,直到他想好損招打算好好挪揄一番程揚禹的時候,才看清那筆隽秀的字跡略有點不同,路還是那個路,只是名字換成了……鷗歌……

我去,什麽情況~!魏哲差點被剛入口的一口Martini嗆死,青橄榄噎在氣管裏,他不管不顧地抄起電話。

“程揚禹,你什麽情況!”一聲敲山響,橄榄噴得像出膛的子彈。

電話那端的人沉了許久,開口:“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我就是問你呢,怎麽回事,你真的要結婚!”要說當時他看到請柬的那點激動,全部被一種濃烈地背叛感代替了,魏哲雖然是個油嘴滑舌的主,卻異常清楚程揚禹心裏藏了個誰,依他的個性,就是真娶了路鷗然他都不奇怪,但是……這個路鷗歌又是怎麽回事?

“真的。”

“為什麽?”不該問,他就是忍不住。

“按照鄭志海生前的遺囑,路鷗然無權通過股份轉讓将鼎盛還給他姐姐。”不然他也不會費力搞個宸天出來攪局。

魏大爺的肺瞬間就給點了引信:“就因為這個原因?!他要是讓你去死,你死不死~!”也不管對方是誰了,他被氣炸了,“你丫的怎麽不幹脆綁了路鷗然進禮堂~裝什麽情聖~!你要真娶了他姐,你這輩子就沒機會了~!程揚禹,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恩。”

“我說~咱們不這樣成麽?”魏哲就是天大的火,也給他的一個字扇成青煙,“揚禹,你過去怎麽跟我說的,這輩子沒遇上對胃口的,絕對不踏進那個坑。現在你遇上路鷗然了,我攔不住你,可是……可是……為了他,你要不要做這麽絕,連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這他媽根本就不像你啊!”

“魏哲,當我的伴郎。”淡漠的口氣,言辭卻堅決。

“你……”他這個老友,是鐵了心了,“值得嗎?他會記你的好?”

值得?他做事從來不計較代價,他只看結果,他程揚禹咬準的結果,就算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但對于感情,他向來水飲六分滿。只有遇到路鷗然,很多事才漸漸偏離既定,手中的茶水滾熱溢出來燙了手,他偏偏舍不得放。

舍不得,就不得不舍。

“我決定了。”

魏哲在房裏來回走動,抓耳撓腮,确定沒轍了,反手一插腰:“随便你,老子不管了,紅包就別惦記了,改明兒你離婚了,我算上利息包雙倍的!”

他一輩子浪蕩慣了,程揚禹更甚于他都能受得了,他有什麽好替他喊屈的。

“魏哲~”

“幹嘛!”

“謝了。”

“謝謝侬,謝謝謝謝!”阿姨最近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幾個字。

路家有喜事了,她雖然是個鐘點工,但真心替這兩姐弟高興,她為人實誠,東家待她跟自己親人一樣,這雙模樣和氣質都好的姐弟早沒了長親,孩子成婚這麽大的事兒,總不能讓都沒有經驗的小年輕自己瞎摸索,一大早她就稱了十斤糖,小區保安,花匠師傅,倒垃圾的,送水的,抄煤氣的,忙的跟個陀螺似得,她不累,她高興着呢,漂亮的小姐要出嫁了,別人對她道一聲恭喜,她歡喜着呢。

路鷗然也過來,在紅色的喜盤裏挑個糖,剝開糖衣送進嘴裏:“甜,好甜。”

“先生啊,快點伐要吃嘞。”阿姨拉他過來,桌上心形的喜帖依次排開,她按他坐下,“你的字好看,這個交給你了。”

路鷗然嚼着糖,轉着筆犯難:“怎麽寫?”這東西,他這輩子可沒接觸過。

阿姨手上的活一點不停,簡直被他氣死,現在的喜帖都規規整整地印好,哪裏需要自己動腦:“先生哎,名字總會寫的伐。”兩根手指一點,“喏~這裏填時間,新郎新娘看到伐?小姐的名字寫這裏,姑爺就寫旁邊。”說完一陣風似得去派她的喜糖了。

眼前紅豔豔一片,路鷗然更喜歡珍珠白的喜帖,但是阿姨再三強調結婚就是要喜慶,最後雙方妥協,紅色白底燙金的字,路鷗然撿過一張珠貝色的卡紙練起來。

他的字隽秀飄逸,柔卻不軟,揚兒不飄,提筆落字,每筆每劃都和他人一樣漂亮。

他寫的随性,字舒展得極雅,果然勝任這份差事。

新郎:程揚禹;新娘:路鷗歌……

然後收筆定睛,揉了揉眼睛,他竟然将二人寫錯了位置,不僅身份對調,連名字也……他笑過收起這紙荒唐,順手又拿了幾張練筆。

寫的專心,乃至身後來了人,路鷗然也全然無暇顧及:“新郎:程揚禹,新娘:路鷗……歌。”這次,他再不會錯了。

“鷗然……”

“姐,再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路鷗然記得,今天要陪姐姐去試婚紗。

路鷗歌站在那兒,纖細的手指繳這裙擺,五指沒入揪起的褶皺:“婚禮……會不會太倉促了?”

路鷗然放下筆,來到她身邊,溫柔地撫上她的手臂,拇指畫着圈撫平她的眉心:“怎麽了?什麽事讓我們漂亮的新娘子不開心,皺眉可就不好看了。”

“我……”路鷗歌的五指更緊了,和他一樣色淡色唇瓣因為糾結,愈加白得和肌膚融成一體,“不結婚不行嗎?我只想陪你一輩子。”

路鷗然心頭一暖,有她,自己的柔情才有所依:“當然要一輩子。”他從不欺她,“修想有了老公就甩了我這個帥哥,我可是你一輩子的追求者。”将她冰冷的手包進掌心裏,像個騎士親吻他的公主,他在她手背落上一枚吻。

路鷗然笑地風華絕代,一室的紅心,化一句箴言。

“姐,你會幸福的。”

“送呈親友臺啓:謹定于2014年農歷七月初七(公歷8月2日星期六)為新郎:程揚禹先生及新娘路鷗歌小姐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筵,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大洋彼岸,連日的暴雨沖擊海灘,巨浪如長龍橫掃,海岸線上拉起警示标志,沒有人會愚蠢到在這個時候下海沖浪。真是糟糕透頂的天氣,無端端毀了很多人美好的休假。

只有一名黑頭發黃皮膚的男子雀躍如光如電如風,拍擊在室外的狂雨都不能撼動他欣忭的心情。

電腦屏幕上反射出的光,在陰郁的房間內,映出他臉上不正常的紅光。

他像個吸食了致幻劑的人,飄飄欲仙。

等我,十二級的臺風也困不住我。

如果只有一人能給你幸福。

那麽,我肯定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喜鐘

作者有話要說: 最多還有5章,要完結了,這篇文章是練手,很多不好,我自己也說不上來,但至少堅持完成了,小學未滿,繼續努力。

及時雨,拔了夏燥,清滌悶熱,雨如銀絲斜飛,一眼望去,滿目翠郁金芳華。

路鷗歌的手上也攥着一捧淺白的花,花瓣白嫩,葉莖翠綠,不同的花盎然一體,被薄荷色的丁香襯着,嬌豔又清雅。

一席Line Princess典雅的婚紗是今早下了飛機直接由專人送到路府上的,程揚禹送給他新娘的第一份大禮,打開卡牌,只有一行言簡意赅的表述“TO MY LOVE”。

Vera Wang的新婚禮服簡約質樸,沒有多餘的一絲贅附,卻依然華美如天作,完全按路鷗歌的身量訂制,輕柔的軟緞與她,渾然天成,仿佛是貼着她生出來般合适。

路鷗然雙手交疊在胸前賞她,從高高挽起的雲發到後頸上謙恭而優雅的弧度,從清瘦但線條均美的腰際到鳳尾般旖旎的長拖尾上,他時不時蹲在她腳邊,認真地将裙擺上的每一道褶皺以手細細熨平。

“先生唉,這些小活教給我做就好了嘛,你快去外頭招呼招呼客人。”阿姨是典型的主婦,最看不慣男人幹這些,還是姑爺好,早上接新娘子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面,英俊儒雅,風度翩翩。明明先生長山清水秀,比姑爺還俊生,卻獨獨不愛幹那出風頭的事,要不然,他和姑爺兩個人站一起,多登對,多好看,還不知要羨慕壞多少雙眼睛。

路鷗然低頭忙活,這種緞料貼身又舒适,唯一不足的,若沒有人精心呵護着就容易産生褶皺而破壞了美感。

“鷗然,起來吧。”路鷗歌想伸手去拉他,被他明若春桃的笑容擋了回來。

“別動,就快好了。”他為她整理頭紗,打開一個天鵝絨的緞盒,将兩顆熠熠生輝的傳世珠玑戴上她圓潤的耳垂,“新婚禮物,給世上最美的新娘。”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阿姨感動得老淚縱橫,不熟溢美之辭,這已經是她最好的語言。

清脆兩聲掌門聲,婚禮的負責人來喊路鷗然:“路先生,請跟我一起去熟悉下等下婚禮的流程。”

婚禮選在歐式的教堂,由神父主婚,省略了一衆繁文缛節到是遂了他的心意。不過路家往上數三代,人丁凋零,到了路鷗然這裏幾乎就斷了親緣,将新娘引導至交給新郎這個環節,就不得不交由他這個唯一的弟弟。

“好,人都到齊了。”負責人是個相貌堂堂又親切的青年,做事認真細致,“現在我們玉溪一遍新娘入場和典禮流程,路先生……”他沖路鷗然笑,“先由我暫代您的角色,您先配合我走一下引領,程先生您請原位等候。”

他詳細地講解了一遍,招呼路鷗然到位,但連續喊了幾聲,路鷗然都沒理他。

“你沒事吧?”程揚禹問。

鼻子一癢,富有侵略性的記憶伴随煙草木香猛地讓他一醒:“我很好。”路鷗然趕了幾步,挽上負責人的手臂。

“等一下我們先邁右腳,走一步停一下。”負責人盡責的演繹路鷗然将要被賦予的使命,亦步亦趨地領着他走上紅毯,紅毯盡頭,神壇之下,眼眸深邃如星的男子向他伸手,“然後,你要心懷感恩地将新娘交給新郎……”來不及撒回,他已經握握緊路鷗然的手,繞過自己的臂膀,将他不甘不願的手掌牢牢按在自己肘彎,輕輕拍了兩下。

然後,路鷗然聽見他對神父說,開始吧。

“沒這個必要吧。”路鷗然想抽出手,但被鉗得很緊,周邊又有人在,他實在無法掙脫。

負責人好像與程揚禹商量好的,故意偏幫一邊倒,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配合,讓所有的工作人都在典禮開始前先預習一次流程,婚禮上就怕意外,可是馬虎不得的。

一句話,将方才結凍的抗拒融了,是路鷗歌的婚禮,怎麽可以出錯。

黑袍的神父繁複的開場說了什麽,路鷗然沒聽進耳朵裏,被捏住的手掌,十指以一種不妥的姿勢交相疊扣,太不适合了,路鷗然低頭,難道就沒有人覺出來這樣的舉動有多怪異。

“為什麽沒有穿?”程揚禹目光平視,動人的嗓音在神父的禱告中輕而清晰。

路鷗然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當他看到程揚禹今天的黑色禮服時他就明白了,這身打扮和今早與新娘禮服一同寄到家中的男款白色西服如出一轍,甚至比昂貴的VERA WANG更顯般配,一如他和他才是這場婚禮的主人公,鷗歌到淪為一個美麗的配角。

不等路鷗然回答,神父已念出婚禮上最重要的誓詞。

“我們今天齊聚在這裏,在上帝的面前,見證這對新人的婚禮。程揚禹先生,你是否願意接受路鷗歌小姐為您的合法妻子,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相敬相愛,彼此珍惜,直到死亡将彼此分離。”

“我願意。”

富有磁性的低沉,扣在空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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