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6)
的教堂中,比風琴更肅穆莊嚴,神父滿意地點頭轉向路鷗然。
“路鷗歌小姐,你是否願意接受程揚禹先生為您的合法丈夫,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相敬相愛,彼此珍惜,直到死亡将彼此分離。”
……
“路鷗歌小姐?”
……
負責人壓低了嗓子催促:“這個時候,新娘應該說我願意。”
他願意……嗎?
與他并沒什麽關系吧。
無關緊要的三個字……罷了……
“我……願意……”
神父見證了太多歡欣的笑容,像這樣不甘願的口氣到是第一次,他祈禱一會兒新娘可別用這種生硬的口氣說完這三個字。
“請新郎新娘互相戒指。”
負責人遞上了表達忠貞和愛的指環,簡約的款式卧在藍絲絨的戒枕上,看不出哪枚是屬于誰的。
路鷗然冷笑,這是演的哪出?娶走了他姐姐,還要安排一場讓他出醜的戲碼,有心者無意,有意者無心,他什麽都沒有,又有什麽不可以。
他抓起程揚禹的手,粗暴地為他套上一枚指環。
太過激烈的動作扯痛手指,程揚禹只是笑笑,小心翼翼地托起路鷗然的掌心,将圓形的戒環緩緩推入他無名指的尾端,深邃的眼睛随戒指的落定流光溢彩,勝過從教堂上方的彩窗落下的斑駁陽光。
神父愉悅地宣布:“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他自自然環上他的腰,他半阖了眼微擡下巴,四片唇相對,相思近在咫尺,只餘一寸便可慰了煎熬,他卻聽見他拒霜花色的唇瓣微開,媚眼高挑,軟語誅心……
“好玩嗎?姐夫~”
他像個禍國殃民的妖孽,全然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只在嘴角一處上揚便眉飛色舞成就了顏色,只差水水袖長衫加身,揮前塵南柯一夢,促良宵花好月圓。
路鷗然推開他,笑地張揚不羁:“神父,正式儀式之前,風琴的聲音還需要再調試一下,DUO音少稍稍有些不在位置。”
他退後幾步,一個轉身,潇灑離場。俊美的背影美好到讓人忘記了幾秒前,他幾乎要和這個即将成為他姐夫的人雙唇相抵。
這份灑脫不多不少,正好支撐他關上洗手間的門。
龍頭大開,他像徒步幾十裏沙漠路的人突然尋到一處綠洲,想都不像地撲入冰涼的水花裏。
袖口領口都濕了,水珠洇在上面,白色的布料瞬間被濺了星星點點的水漬,他顧不上了,鼻子裏,身上,被他牽過的手上,到處都是,那股子煙草味中的木香,是見血封喉的毒,沾上就甩不掉,直往他皮膚裏鑽。
他洗得太過認真,都沒有意識到洗手間的門開了,直到他被那股極力想要剔幹淨的味道再度繞上,這一次,霸道的人沒給他機會說不。
程揚禹将他按倒在洗手臺上,重重告誡了他,用舌頭與熱吻。
熟悉的唇瓣一含到嘴裏,感覺就回來了,這個味道真是久違了,似瓢潑之于枯槁,甘露之臨久旱,他狠狠吸允他,仿佛要為他淡色的嘴抹上最鮮豔的口紅,但那顏色些微綻放,他又迫不及待地破壞他,咬他,用舌頭丈量他。
水一直開着,潺潺地洇濕了他整個後背,程揚禹滿意地撒開手,抵着彼此因喘息而起伏的胸口,笑地篤定又壞:“你濕了。”
路鷗然自然曉得他指的什麽,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一切便蒙了一層暧昧的欲色,自古小叔子對表嫂,親姐夫對小姨子,哪兒也輪得到新郎官圖小舅子了。
路鷗然扯開襯衣,太過用力,紐扣被扯飛,擦着程揚禹的臉射出老遠,徒留一道嫣紅色的痕子,像抽了他一耳光。
路鷗然回敬地大方,不徐不疾地除了外套,又解西褲,大有清潔溜溜的趨向。
“路鷗然,穿上你的衣服。”
“為什麽?我都濕透了。”
他笑得大方,行得大膽,動作行雲流水,他豔驚天下,他放浪形骸,他是衆生萬象,雲雲衆生不及他,程揚禹眼裏有火,心裏更有火。
想在這兒把他扒個透淨,想壓着他狠狠地CAO,想看他哭,聽他求饒,想SHE在他裏頭,讓他沒有餘力可以逃,想困住這個人,如同這個人困住了他。
不能,不是今天,更不應該在這兒……
這是他翹首以盼的一天,沒有人可以動搖今天的完美。
“嗯,繼續……”他收了戾氣,不怒反笑,手掌摸上細膩緊致的腹部,感覺路鷗然的身體如期一顫,“半個小時後典禮就要開始了,通常這個時候,女人會來這個地方精心為自己補個妝容,好讓自己光彩不輸新娘,來這兒的路程不短,很多男人也會在儀式正式開始前來這兒解決一些生理上問題。我記得我進來的時候,門可沒鎖,你說……如果讓人撞見新娘的弟弟和她将來的丈夫在這個地方做些暧昧不清的事,最後受傷的會是誰??聽……有人來了,這個皮鞋聲,會是女人呢?還是……男人?”
懷裏的身子已經不能用顫抖來形容了,路鷗然憤恨地推開他,在洗手間的門被開啓的同時,迅速地躲入隔間內。
程揚禹撥開頭發,在突然空曠下來的男洗手間內,對鏡整理了自己弄皺的西服和襯衫,轉身敲響隔間的門:“容我提醒你,還有不到15分鐘,雖然不長,但足夠你換身衣服了,我們禮堂見。”
他最終還是如願以償的看到那套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白色西服,尺寸不太合适的穿在站在他旁邊青了半個眼的男人身上,魏哲是個北方漢子,這身為路鷗然量身定做的行頭,塞不下他這個大個兒。可是,兄弟惹不起,兄弟心尖上的人更不好惹,一個鐵面,一個鐵拳,可苦了他這個從頭到尾都無辜的外人了。
魏哲對着程揚禹危險的眼神聳肩,我沒折,你家貓撓的,奴家是被逼的。
除此之外,儀式還是進行的頗為順利的,路鷗然一身藍色的西服,是他準備的備用禮服,天空般的顏色裹着驕陽般燦爛的人,與天使扶腕而行,當真羨煞不少人。
神父在十字架前念出誓詞,風琴的聲音肅穆又莊嚴。
“我請在座的各位做為見證,是否有人反對這樁婚姻,請提出來,或永遠沉默。”
獲得所有人的祝福後,他們将宣誓成為夫妻,相濡以沫,永不背棄。
神父慈藹的目光環視場內,一張張平和的笑臉,都令他十分滿意。
“那麽……”
“不要嫁給他!!!”
神父眯起的笑眼第一時間睜大,仿佛要尋找那個打斷他神聖職責的罪魁禍首,然而場內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并沒有誰真的站出來。
“是誰?站起來,讓我們看見你。”神父呼喚。
“你根本不愛她!鷗歌,你不能嫁給他!”
比聲音更快的,是一個看似瘋癫的男人,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跑向神壇,牢牢拽住了新娘,更讓人費解的是,本應最害怕的女子,卻滿目噙淚,由着那瘋子作亂。
“鷗歌,我想明白了,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現在終有一天也會變成過去,但我不會讓遺憾再發生一次,跟我走,跟我走。”
男子的精神很激動,他抱着新娘,如攀在桉樹上的樹袋熊,最先回過神的魏哲喊了幾個人來才把他們分開。
男子不壯實,精瘦的身子到是很有勁,居然掙脫了三四個人又爬回來,從襯衣口袋裏摸索着套出一枚戒指:“鷗歌!”他的喊聲撕心裂肺,想上前抓開的人被教堂中回蕩的餘音鎮住,“我愛你!”
捧花落地,路鷗歌以最歡悅地眼淚和一個吻,回應了他。
她摘了華紗,他笑得像個孩子,她伸出手,任他冠上一個歸屬。
然後,他們像采撷了世界上所有的幸福的人兒一般,雙雙飛奔出教堂。
這變故來得太過奇妙,連最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都不能重複衆人中心此刻的萬馬呼嘯,魏哲想使人去追,被程揚禹一個手勢攔下,從剛才起,他全部的眼神就都留給了一身天藍的妻弟。
神父憂心忡忡地問:“路先生,你看,婚禮是否取消?”
“取消吧。”新娘都沒了,還結什麽婚,路鷗然只是恍惚了一下,回神應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有點輕松,終于結束了,終于……
“誰說取消了?”低低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很動聽,鑽進路鷗然的神經就變成了蟄伏已久的尖刃,剮過他的神經,絞得他的胃突然抽搐……那個他讨厭的聲音。
“婚禮照常。”那個人吩咐,一如既往地不顧任何人的感受,真可笑,明明是他被人逃婚了,明明應該是最可笑的那個人,卻仿佛沒事人一般老神在在,他在耍他嗎?
“神父,請立刻準備,我的婚禮繼續。”
“可是……可是……”沒有新娘了這麽簡單的一句話,神壇後的人始終講不出來。
“你沒看到嗎?我姐走了。”路鷗然出聲。
“嗯,那又如何。”穿着新郎服的那個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如何?不如何!我姐離開了,你的新娘跑了,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路鷗然吼回去,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人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實際上卻根本不允許任何事脫離他的掌控,”還是說,你早就做了二手準備?”
路鷗然突然有點慶幸,姐姐沒有真正嫁給這個可怕的男人。
“沒有二手準備。”那個人答地很爽快,或許是不想再猜謎,他毫不客氣地點破,”路鷗然,在鬧的那個人一直是你吧,想盡一切方法讓路鷗歌嫁給根本不适合她的人,別扭地安排別人的婚禮比安排自己的還要上心,不惜用你手上那點股份逼我給路鷗歌一個幸福的未來。其實有二手準備的人也是你,你早就清楚這個結果不是嗎?你想要的,正是這樣。”
路鷗然攥緊的十指緊緊摳入手心,疼痛,成了支撐他站在這裏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個人不看他的臉色,繼續将話說完:”無論如何,你我兩家聯姻的事實,我不打算改變。既然路鷗歌走了,那就由你代替她,完成這場婚禮。”
路鷗然猛地擡頭,正好對上那個人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眼眸。
他在開玩笑!?
這不是真的!!
路鷗然極力在他眼中尋找一絲輕蔑或者陰謀,然而沒有。那個人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望着他,不徐不疾伸出手。
“路鷗然,嫁給我。”
路鷗然,你聽到的都是錯覺,那個人又在耍你!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你變成一個傻瓜,就像曾經一樣讓自己成為全世界嘲笑的笑話,但也只能是曾經了。拜他所賜,自己已經變得不一樣了,感情磨出看不見的厚繭将自己整個包裹,如同穿了一件百毒不侵的盔甲,隔絕那個男人帶來的一切,成為專門針對那個男人的一劑抗體,一份免疫力。
“變态。”路鷗然嗤笑着罵回去,”你是個變态。”
“我是。”那個人承認地很老實,”所以,我要你嫁給我。根本沒有什麽二手準備,我要的,從來都是同一個人。”
路鷗然有一點失神,他在說什麽,所以這就算表白?還是另一次圈套。
他們之間,太多的爾虞我詐,後遺症就是到了今天,無論那個人說什麽,路鷗然都無法全然相信。
但他的眼神又是怎麽回事?
那樣堅定,帶點期待,甚至有些溫柔。
路鷗然在他的注視下,不由地擡手緩緩遞到他掌心中,那個人的唇角翹了。
“瘋子。”捕捉到他表情的路鷗然,漂亮的眼睛閃過靈光,笑得邪,”你愛發瘋,就一個人瘋個夠吧,恕不奉陪。”
重重拍開面前那雙手,路鷗然抽身離去,呼吸在轉瞬的一刻回到胸腔,原來有一天他也可以對那個人免疫。
計算好時間的喜鐘準時敲響,鳴唱的頭頂的回音歡欣鼓舞,他像個脫胎換骨的人,挺胸步出禮堂。
☆、反噬
地球上每六個人之間就會拉起一道關系,每道關系之間又有千絲萬縷的牽連,好比神經血脈,牽一發而動全身。
人如斯,圈子更如斯。
婚禮當天的情景,是個明眼人都看在眼裏,就是那些不明白的也尋摸出端倪,也幸得當時的混亂,程揚禹和路鷗然兩個離人堆最遠的人交頭接耳說了些什麽,到還真沒人聽清。其實鷗然不怕人知道,知道又如何,有程揚禹這尊大佛在前頭遇魔伏魔,他都不怕醜聞,自己一個光頭癞痢怕什麽。
你要說他英俊如神祇不假,年紀輕輕成就高絕也說得過,怎麽就把自己比得跟下三濫似的。可過了今天,他還就是了,一個從天跌到地的驕子,還不如過街的乞兒能來事。
程揚禹到底高招,正式婚典前就已經和路鷗歌到民政局扯了證,紅皮子上鉛印的黑字,抵賴不了。按照之前他們兩個協議好的,他娶了鷗歌,他送鼎盛做嫁妝。
鷗歌雖然跑了,法律還在,從今天起,鼎盛真正異姓程了。
與這個消息一樣撼動商界的,還有灏宇高調過人的企宣團隊,幾乎動用了涵蓋這個城市的所有傳媒方式,網絡、報刊、廣告、招聘,高調宣布灏宇入股宸天科技,大力開發未來城稍後的所有科技類項目。
路鷗然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網頁新聞,關上電腦。
安靖從美國發回的郵件證明,程揚禹的确到過他在加州修習過的實驗室,但他應該不知道自己和何儒彥的關系,畢竟當年,JAMES充其量就是個游手好閑的纨绔公子,根本無緣進入實驗室。
雖然宸天科技的前身是何家那個差點宣告破産的技術公司,但至今挂的名頭還是他從外面找回來的無關緊要的人,路鷗然見過那人,實在太靠譜了,絕對不擔心他倒戈或者出賣自己,墩厚的長相印在墓碑上,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家夥,他給了這個死人的家屬一筆不小的安葬費,保留了他的生存證明,換上一個愛喝酒,喝了酒就大舌頭的無名演員,自己高枕無憂地當起了幕後老板。
他知道程揚禹有所懷疑,但他不擔心他查,從頭到尾,他就和宸天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就算他查到自己和何儒彥是老同學有如何,沒有一項證據可以做定他的身份。
可是,程揚禹偏偏沒有,沒有求證,沒有猶疑,将宸天直接引為中國的IBM,未來城的核心科技領頭羊,甚至為了證明自己的眼光卓絕,灏宇在宸天的科技研發上投入的力量,已經遠超過對耀世計劃的前期投入,這點,着實讓路鷗然驚嘆。
這個男人,不是太大膽,就是真的太過自信了。
反常的舉動,讓路鷗然在接到程揚禹的邀請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還需要會一會這個男人,為了太多尚未被解決的事情。
“希望你別介意,鷗歌的事雖然沒有外洩,但最近媒體的人聞了風跟得緊,我想我們都不太方便在公衆場合露面。”晚餐的地點,是在程揚禹家。
“這件事,我很抱歉,今天來也是想找你商量下後續的事。”平心而論,程揚禹對鷗歌的寬容,到顯得他當初自私的決定很狹隘,那個男人他見過了,收拾幹淨後挺文氣的一個書生,什麽都不如程揚禹,偏是他姐姐喜歡,光這一條就夠了,“鼎盛的股份我不會收回,相信有你掌舵,誰沉了鼎盛也沉不了。”這話倒是真心的贊許。
“怎麽?你收拾不下去了,就扔給我了?”程揚禹為他添了些酒,也不勸他喝,舉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自己一飲而盡,“鼎盛是你姐的嫁妝,她也沒有選我,我受不得。”
他悶聲喝酒的樣子,到真有幾分像被妻子抛卻的棄夫,到叫路鷗然不知怎麽開口了,心窩裏泛酸,也不清楚是同情他,還是別的什麽:“給出去的,我不會收回,鷗歌也是這個意思,她讓我轉告你,她很抱歉。”
程揚禹不聲響,一桌子菜他幾乎未動一筷,酒到是添了一杯又一杯。
“你喝多了。”路鷗然勸,手很自然地就按在他執杯的手腕上。
掰開隽秀的手指,一口黃湯下肚。
“你知道,我不需要她的道歉,她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他讪讪然笑,轉眼又是一杯斟滿。
“別喝了。”路鷗然不知打哪兒來了怨氣,一把奪過杯子仰頭就下,“她的抱歉你不收,鼎盛你不要,你做這麽多,到底為了什麽~!”灌得太快,堵在肚子裏的那句話一下就被沖上頭了。
程揚禹看了看他:“這不好嗎?我要什麽對于你并不重要。”他顯然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是啊,沒了鼎盛,不是路鷗歌,他還能圖什麽?
路鷗然覺得好笑,又氣得很,很多東西觸手可及,就差那麽一步,他卻怎麽也夠不着。他夠不着,程揚禹也不往他跟前挪,害他所有的以為只能是一場以為。
“你很看好宸天,那麽信任一個外來的企業,這不是你的作風。”路鷗然似抓到問題的關鍵,不肯放過他。
程揚禹到也不藏着:“灏宇是實業型企業,涉及的領域雖然多,卻沒有科技板塊的先河,這是一種趨勢,自給自足的同時,也是為将來留一條路。我不能等着別人來推銷給我他們的東西,灏宇要做的是市場的教授者,而不是施受方。我看好宸天,因為他們的野心也絕不僅僅在一個灏宇,這份默契,我很欣賞。”
“我到忘了,程總一直高瞻遠矚。”合情合理的一番話。
程揚禹忽略他語氣中的擰巴,為他夾了一筷子菜,“鼎盛是你送給鷗歌的東西,我不要,但也不想看着它垮,給就要給得漂亮。所以我想同你商量,讓鼎盛和宸天合并,由宸天主研發,鼎盛則繼續進行國內市場的推廣和銷售,你們有人,有渠道,宸天現在初露端倪,很多方面根基不足,如果能由鼎盛的成熟團隊操作是最好不過。”
他扔過一個檔案袋,指着:“前段時間,我碰到星河的市場副總監,他好像和星河新來的總監不太對脾氣。這個人我認識,有點魄力,也忠心,要不是太子黨的人為了坐穩給他小鞋穿,我是撬不動他的,你看看,如果能争取過來,會很有助益。”
“為什麽給我?”路鷗然沒動,眼皮子一擡,黑如鴉羽的睫毛飛起來,“鼎盛現在姓程,輪不到我操心,更沒必要特意和我商量。”
“所以……”深邃的眼睛似蘊了一束精光,從幽沉的眼底泛射,到了跟前卻溫柔地膩人,“我是以鼎盛代理總裁的身份,和宸天的老板商議。”
熬了很久的骨頭湯,湯花乳白,湯面因久未被掀,結起一層浮脂,像層薄玉,被路鷗然猛地一勺子壞了賣相。
“筒骨洗得不夠幹淨,腥了。”他淺嘗一口,撂下勺,不承認也不否認。
程揚禹将魚肉剔了刺送到他碗裏:“那嘗嘗這個。”
想不到這麽霸道的人,做起伺候人的活來也像模像樣,路鷗然瞅着白嫩的魚片發愣,兩個人占着碩大的餐桌,鴻門宴變了家常飯,他們如一對相敬如賓的愛侶,他貼心入微,他備受寵愛。
這樣很好,這樣沒什麽不對,有個聲音麻痹他,催促他就犯。
可是身體越想聽從那個指示,心就愈加惴惴不安,路鷗然,是不是什麽時候他伸伸手指給你點甜頭,你就會跟個畜生似得記吃不記打?
“宸天要真是我的,你這麽往裏砸錢,就不怕我讓你血本無歸?”
“如果你想給我個痛快,何必又讓何儒彥一次次地給我提醒。”他向前挪了挪,靠得更近了,“那種不計結果的反常行為簡直是在提醒我,宸天有鬼。也讓我以為,有個人想讓我知道,他在試探我。”
漂亮的眼睛一轉,流光暗湧:“或許,那個人只是不想這麽快結束這場游戲。”他說,“也或許,他更想看你折得傾家蕩産。”
程揚禹望着那雙漂亮的眸子,狡黠又清澈,藏不下他一點小心思,他笑:“試試,看你能不能讓我折進去。”
他探過半個身子朝他靠過來,路鷗然習慣性地避開,以為又要吻他。
程揚禹小心地撣去落于他發間的一點飛絮,手勢輕柔而緩慢:“或許我心甘情願也說不定。”
四目相對,禍人的煙草木香和清酒般純淨的眼仁一彙,那些藏匿在皮膚底下,隐蔽于每一處毛孔裏,根深蒂固的信息素便活了,炸了,繞在空氣裏纏成藤,難舍難割。
程揚禹的吻帶着他一貫的霸道,呼吸卻是讓路鷗然滿意的混亂,他吮吸那雙拒霜花般淡色的薄唇,直到那裏綻得比最鮮豔的玫瑰更紅更明亮,微腫的唇瓣如沾了一層晶瑩的蜜糖,誘着他讨要更多。
這種瘋狂的吻法簡直連換氣的分秒都容不下,他們的氣息亂地交錯在一起,路鷗然也忘情地去親他,咬他,啃吻他,直到肺裏都是這個男人的味道,他還是不能放過他。
“怎樣……才能讓你……折進來……”路鷗然喘着氣,繼續與他擁吻。
程揚禹****截住他,一點點挑着他的丁香****:“再試試……再試試就知道了……”
舌尖的溫度前所未有的高,如一抔被煉火煅燒的軟泥,由着他,被大膽地捏鼓成各種放浪形骸的姿态。
環在他後背上的手移到腰間輕輕一搭,拉鏈滋啦一聲開了。
路鷗然雙手反握住程揚禹還想往下的手腕,他不是要阻止他,情欲之于男人,正如饕餮之于野獸,他的确想要,但在這之前,在他邀請他對自己放肆之前,他還需要一句話。
“和鷗歌離婚……答應我……”
即使未行合卺之禮,這個男人并非他姐姐的良人,但在名譽上以及法律上,他都依然是路鷗歌的丈夫,是他路鷗然名副其實的姐夫。
他不是介意這層身份,在知道路鷗歌有自己心上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那是一場誤會。他是忘不了自己當時的反應,身體戰栗不止,他忍得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為了一場空歡喜的失落,而是因為落空了才歡喜,歡喜極了,喜極而泣。
他想要這個男人,想極了,他想敞***腿任他進出,想應了他所有的要求,想在他身上馳騁,想和他幹所有的事,想他堂堂正正地CAO自己。
他可以從教堂的那扇門走出去,但他阻止不了這想法日日磨折自己。
到了這裏,他已經有了答案。
他只需要這個男人往前一步,便什麽都應了,什麽都不管了。
“嗯……”他埋在他胯間,含含糊糊算做回答。
路鷗然扯他濃密的黑發,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情欲之色,豔豔一筆,媚如斜柳比着他:“好還是不好?”他就要一個字。
程揚禹的聲音沾了酒氣,溢地醉人:“這個時候說這些,該罰……”
(此處響應國家號召**************略幹內容)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他較真,挑了個極不妥當的當口,撩人的眼睛還是水光潋滟,激情卻在一分分褪。
路鷗然*****************************************又精神起來,昂着頭指着他,逼着他說。
程揚禹推開他,坐回自己的主人位上。
“會的。”他忍得辛苦,任誰都瞧得出,“這是遲早的事情。”拒絕的話,也誰都聽得明白。
路鷗然将襯衣收進褲子裏,擠出一個算不得俊俏的笑容,“鼎盛的股權轉讓書,我已經簽了。”
“律師通知過我了,我會讓她幸福的。”用你的方式還她她所應得的,再給你更好的,程揚禹暗自許諾。
失落的神情逝得太快,還沒形成就隕落了。
“天晚了,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
路鷗然支着扶手站起來,端起桌上那杯未動的酒湊在唇邊嗅了嗅,“這酒真不錯。”他聞得真切,仿佛是用鼻子在品,酒液卻半點不沾口,“不過你說對了,我真的不适合這東西。謝謝款待,留步不送。
”
綠蔭于夏日來說是最佳不過的遮陽物,可到了晚上別墅區成片的參茂大樹遮覆了燈柱的光,到顯得幾分鬼影棟棟。
TAXI的司機嫌別墅區太大,路鷗然也正好想醒醒酒,明明沒喝幾口,眼前的景致卻一直在晃,腦袋疼得要裂開,看來往後是再不能沾酒這個玩意了。
月清風朗,石磚路蜿蜒曲折,樹影婆娑,石磚路上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樹林中清脆,一步一響還帶着回音,只是這個回音怎麽那麽亂,比自己的腳程快了不知多少,腦袋一痛,然後他就人事不醒了。
渾渾噩噩地醒過來,周圍一片黑茫。
身下的床軟地像化開的奶油,路鷗然手腳無束縛,就是怎麽都提不起來。
後腦鈍痛,他想伸手摸摸,好不容易剛過頭頂,就散得沒有力氣,往邊上一倒。
感覺臉上有點涼爽,薄荷腦的味道又沖又嗆,卻很舒服。
他使勁地嗅,七經八絡都爽快不少,感覺也回到身體。
疼痛和光線影響了他的視覺神經,迷迷瞪瞪中,他的襯衣被人剪開……
作者有話要說:
☆、收葬
他後悔了。
在他離開之後,程揚禹很快就後悔了。
這股悔意來的太快,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實在沒有誠意,路鷗然當時糾着他手的表情分明是一種請求,猶如溺水的人在洪濤中浮浮沉沉地渴着你,你只需要一個援手,他就敢将你當救命恩人那般以身相許。
豈止這樣,當那雙惑亂天下的眼睛以近乎求歡的眼神讨要你,就怕是柳下惠也要扯了衣袍醉死在這兮美色裏。
他不是君子,亦非不圖,以往他要的哪容錯過,愈是想的他愈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捕手,不徐不疾,不聲不響,待到時機成熟一扣扳機,獵物便擒在手。他能在商界擁有今天的地位,多半托了自己這點脾性,沉得住,豁得出。
他想要路鷗然,在“人間”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清楚自己放不過他。
可真到了這一步了,他變卦了,他不再能想象他被獵殺的畫面,縱然那種暴力的美他也曾摹繪,他是如此渴望他,勝過以往所有,他于他再不是一場狩獵游戲,如果槍還端着,那也是因為透過狙擊鏡,他才能夠遠遠地看清他。
他雙手覆面,承認一個事實,他愛上這個執拗的家夥了。
對,他愛上他了。
程揚禹沒來由地清醒,他們之間好像沒誰對誰說過一句喜歡,是他的錯,才讓路鷗然這個敏感的家夥呲牙咧嘴,他比自己更不善表達某類情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帶上Transponder的腕表,他下樓坐上自己的愛車。
電話同時響起。
男子簡明扼要地敘述着來電原因,配合女子輕微的哭泣。
這一雙聲音他都認識,男的是自己從L市找回來的青年藝術家,女的雖然未發一言,他也确認,就是他法律上的妻,路鷗然的姐姐鷗歌。
“程總。”男子受過程揚禹天大的恩惠,對他總是客客氣氣的,“今晚您有沒有見過鷗然?”
“我們晚餐時見過,怎麽,他還沒到家?”算時間路鷗然已經離開2個小時許。
“是這樣啊……”男子的話說得勉強,言由未盡。
“他怎麽了?”不安感空襲,程揚禹的腦袋有點嗡。
失而複得的戀人就在身邊哭泣,男子太清楚失去所愛的錐心,小心斟酌着說話的份量,試圖平靜地告訴程揚禹……
握着電話的手冰涼,貼着電話的臉頰燙得驚人,身體冰涼,心髒鼓得驚人。
銀色的車,引擎聲轟鳴,在黑夜裏如一截出膛的彈般飛梭。
這會兒,他是真的動了殺人的念頭。
冷冰冰的剪刀貼着皮膚開合,價格昂貴的襯衣很快碎成一堆布條子。
那個人剪得很小心,生怕弄傷路鷗然,但剪刀的一端又毫無縫隙地抵着他汗濕的身子游行,他能感到那個人的每一次動作,剪刀巡過緊致的下腹,與濕漉漉的皮膚吻合無間或緩或尖銳,似未開刃的刀緊貼的肌膚尋着身體的曲線與他調情,危險中活色生香。
沉重的呼吸撩在身子上,與薄汗作用,微微的涼,但很快就被灼熱燙傷,熱得像山火岩漿,逆流過身體的角角落落。
那個人在舔舐他,迷亂地用舌在他身上繪山繪水。
說不出的難受,腦後持續的疼痛,身子上不舒适的粘滑,還有心裏那股不對勁的別扭。
“安靖……”他就着感覺念出聲,在RU首打轉的舌頭明顯滞了一下。
只一下,舌、尖離開了紅豔豔的腫、立,然後,他被人狠狠咬住咽喉,牙齒刺入肉裏,急着飲他的血,喉結似被咬穿,路鷗然疼得要跳起來,終于被那個人以身體完全覆住。
“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
低低恹恹的抽泣聲,哀傷得要命。
他瘋狂地吻他,他藏了太多的委屈和不甘,盛不下了,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