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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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姜漫起來, 侯夫人已經領着一衆丫鬟婆子沖了進來。

姜漫索性盤膝坐在床上,靜靜看着他們。

看得出,孟玉靜很氣憤, 眼睛裏直向姜漫射刀子。氣憤的同時,她眼睛又泛着紅, 顯然哭過。

“将她給我抓起來。”她氣得厲害, 親自趕來,指着姜漫的手都在哆嗦。

婆子二話不說上前。

“難道你要我衣服都不穿, 讓婆子拉出去嗎?”姜漫淡淡地問孟玉靜。

她的态度,好像孟玉靜丢得起這個人, 她無所謂。

孟玉靜氣得險些直接給她一巴掌,她深吸口氣,聲音發抖,一字一句咬牙:“給她穿衣。”

姜漫緩緩張手, 由着丫頭婆子替她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

她被帶到沉香苑時, 多日不至的永昌侯早已焦灼地等在院中。

孟玉靜忙上前,着急地問:“阿柔怎麽樣了?”

永昌侯聲音發冷:“尚不知是何毒, 已延請禦醫。”

大夫正在替姜柔解毒。

紅藥跪在地上,哭成了個淚人。永昌侯給了她一腳, 直踢得她嘴角流血。

他冷冷道:“你們就是這樣照顧大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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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饒命啊,奴婢盡心盡力伺候小姐, 絕不敢疏忽!小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奴婢也不活了,我可憐的小姐嗚嗚嗚!”她跌倒在地,形容狼狽,字字泣血,就差賭天發誓。

突然, 她看到姜漫,瘋了一般向她撲來:“是她,一定是她,昨日她假惺惺來看姑娘,虧姑娘歡天喜地高興了好久!我看她就是來看姑娘笑話,大小姐吃了她的糕點就吐血了,一定是她害的!”

永昌侯将狠厲的目光轉向姜漫。

姜漫身邊跟着四五個身強體壯的婆子,看着她防止她跑了。

永昌侯的目光,乃是戰場上屍山血海裏練出來的,如今他用這樣的目光看着姜漫。

院中下人承受不住的早已雙膝一軟跌倒在地。

姜漫站在那裏,目光平靜。

孟玉靜扶着婆子的手方才站穩,她捂着胸口:“我的阿柔,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她猛地将冰冷的目光轉向姜漫:“昨日你來給阿柔送點心?”

那語氣,尖銳而憤怒。

“是,她病了這些天,我作為妹妹,理應來看看。”姜漫面無表情。

孟玉靜緊緊抓着婆子的手,胸膛上下起伏,指着姜漫,厭惡至極,甚至帶了一絲憎恨:“你最好祈禱阿柔無事,不然我決不輕饒!”

姜卓然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阿柔有事,你便給她陪葬。”

他冷笑:“你是什麽東西,憑你也想取阿柔代之?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姜漫早晨大夢驚醒,情緒本就低沉,如今他們一個個不分青紅皂白就将毒害姜柔的帽子往她都上戴,她心裏一把火瞬間燒了起來。

“嗤。”她冷冷笑了一聲,“我是什麽東西?這不應該問你們自己嗎?你們是什麽東西呢?不分青紅皂白,給我定罪?老糊塗了?”

院子裏一衆人直接傻眼。他們反應過來恨不能自戳雙耳!會被滅口吧?一定會吧?

姜卓然氣得渾身煞氣四溢。他簡直不敢相信,他養的女兒,一個沒用的廢物,敢在他面前這樣放肆!

“你找死。”他一字一句,臉上表情駭人,那副樣子,沒有人懷疑他會殺了姜漫。

姜漫彎下眼睛,笑了笑:“那又如何?你有本事動我啊?你敢動我,明日我便要京城裏的人都知道,姜柔是怎麽來的。你永昌侯府以魚目混珍珠,隐瞞她的身份,讓她參加三皇子選妃,這欺君之罪可不小呢。”

“你敢!”孟玉靜一巴掌狠狠扇了下來。

姜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漫不經心道:“這就生氣了?受不了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生什麽氣呀?”

下人們恨不得有個洞趕緊鑽進去。這二小姐瘋了!

孟玉靜氣得渾身發抖:“你,你,你這個逆女!”

“啪——”姜卓然一鞭子抽過來,攜着雷霆之勢,怒氣裹挾殺意,像是要将她一鞭子抽死。

姜漫将孟玉靜輕輕一拉,橫在自己身前,朝姜卓然露出個惡意的笑容。

孟玉靜睜大眼睛看着突如其來的鞭子,瞳孔驟然收縮,喉嚨裏尖叫不止:“啊!”

姜卓然一驚,立即收鞭,只是這一鞭子他用了十成力氣,收回來他自己被功力反噬,悶哼一聲,胸中隐隐作疼。

他冷冷地笑了起來:“好,好一個逆女,逆女!将她抓起來扔進地牢,嚴刑拷打!直到認罪為止!”

“是!”

侍衛們猶如惡鬼,向姜漫撲來。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姜卓然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

姜漫沖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侯爺別來無恙,府中怎地這般熱鬧?”人未到,聲先至。來的竟然是蕭随。

姜卓然眉目一松,目光沉沉看着他:“蕭府公子,來我府上有何事?”

蕭随抛了抛手中令牌,笑嘻嘻道:“剛領了個官兒做,沒想到接到的第一個案子,便跟侯府有關,巧了。”

姜卓然驀地将目光轉向姜漫,聲音含着殺意:“事關小女聲譽,侯府自會解決,不勞蕭公子。”

他縱橫疆場,朝廷中也早已穩立多年,蕭随區區一個小輩,竟敢跟他作對,他老子都不敢!

姜卓然冷冷道:“你來我侯府查案,你爹不知道?”

蕭随睜大桃花眼,驚訝:“怎麽會?我爹當然知道,不僅我爹知道,我爺爺也知道!除了我們蕭氏,如今京城裏只怕沒有人不知道吧。”

“什麽?”孟玉靜難以置信。

她看向姜卓然尋求安慰:“如何傳出去的?”

姜卓然心底的火熊熊燃燒,恨不能将姜漫挫骨揚灰。

“是不是你!”孟玉靜朝着姜漫呵斥。

姜漫歪了歪頭:“不是吧。”

她語氣很随和地問蕭随:“蕭兄,消息從哪裏傳出去的?”

蕭随:“咳咳,小爺第一次辦案,有些激動,逢人便說了。”

孟玉靜腳下一軟。

“夫人!”

“快掐人中!”

一番折騰,姜柔還沒醒,孟玉靜差點又倒下了。

姜卓然,他快氣死了。

“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魯莽小兒,你竟敢!”姜卓然拿鞭子指着蕭随。

“哎喲,侯爺,差點忘了正事,本官是來替侯爺抓捕兇手的!”

姜卓然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當場氣得升天。

姜漫配合他:“大小姐剛昏迷你們怎麽就來查案?消息傳得未免太快。”

“無人報案,只是本官才得了這個官兒,正愁沒法施展拳腳,侯府大小姐這不就送上門——咳咳,不是,就出了事,巧了,本官便跟皇上自告奮勇,要來替侯爺分憂!

他搓着手很興奮的樣子。

姜卓然:“皇上的旨意?”

蕭随狂點頭:“是啊是啊。”

孟玉靜聞言,眼睛一翻,又暈了過去。

姜漫:“那,大人,您看,我是被冤枉的。侯爺和夫人懷疑我投毒,您可要還我青白。您一看便年輕聰敏,非老糊塗可比,想必定會秉公辦案,還案情一個水落石出。”

蕭随被她誇得很受用:“那是,那是,你放心!”

姜卓然心一沉,看着姜漫的目光深不可測。

大夫抹着汗跑了出來,衆人忙上前。

“毒性穩住了!人暫時沒事。”

“可查出是什麽毒?”姜卓然和蕭随同時開口。

姜卓然身上有長輩的氣勢,大夫怕他,戰戰兢兢道:“侯爺恕罪,我等學醫不精,尚無法斷定小姐中了何毒。只是此毒霸道,若是不及時找到解藥,恐性命難保。”

姜卓然一把捏住他脖子:“姜府小姐,你們就算拿自己的命換,也要将她換回來,我給你們一天時間,若是解不了毒,我看也不必活着了。”

“還有你。”他掃了一眼姜漫,“阿柔有事,我将你碎屍萬段。”

姜漫聳了聳肩。

蕭随:“哎唷,侯爺何必動怒,大夫也是實事求是。心平氣和才是,大小姐還等着侯爺救命呢。”

“你知道是何毒?”姜卓然探究地看向他。

蕭随:“把人帶上來。”他沖着門口下人擺了擺手。

衆人都向門口看去。

只見幾個畏頭畏尾的人被蕭随的手下帶了進來。

“說,你們昨晚至今日都做了什麽?按順序,一個一個,慢慢講。”

姜漫忍不住笑。蕭随這個鬼靈精。

那些人挨個道來。

院中諸人聽得目瞪口呆。

姜卓然驚愕,随即震怒:“放肆。”

他橫鞭指向蕭随:“你敢僞造人證污蔑我侯府小姐!”

蕭随淡淡道:“有沒有污蔑,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好好斷案,污蔑你家姑娘作甚。”

“他說有人讓他到處去傳消息,讓他認認,那人是誰。這污蔑姜大小姐聲譽的便能找到了。”蕭随說着又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個兒說得人盡皆知的,原來暗中這麽多人兵分八路,到處去說,這手筆,高!”

那證人也不知道被蕭随怎麽調.教了,反正乖得很。

他指着紅藥:“就是他讓我去傳的,還給我一袋金子。”說着他将金子遞了出來。

姜卓然臉都黑了。那袋子專供沉香苑,竹苑沒有,他不可能不認識。

“至于毒藥,”姜漫接過蕭随的話,指了指一個證人,笑看着姜卓然,“他說藥是一個老婆子買的,這老婆子——”

蕭随拍了拍手,便有人帶着一個老婦人進來。

不是于氏是誰?

到了這一步,姜卓然心底一沉,面上情緒收斂,靜看事态發展。

“那不是毒藥,只是讓人看起來像中毒了。”證人之一道,“此藥我也是無意之中得到,只剩這一份。當時念叨功用,撞上這個老婆子,沒想到後來她主動找我,稱願意購買。價錢實在高,我當然賣了,管她做什麽用。反正又不是毒藥。”

“有道理。”蕭随頗為贊同地點點頭,“要是我,我也賣。”

于氏一聲不吭。

蕭随看向姜卓然:“咳咳,侯爺,此案至此,便到了最關鍵的一步。”

他對着證人道:“你們可還認得當日之人?”

傳消息的證人指着紅藥:“是她。”

賣藥的指着于氏:“就是她買的藥。那藥絕對無毒,我親自試過!”

紅藥臉色發白,渾身一軟,頭磕在地上:“侯爺饒命!侯爺饒命!”

姜漫看向姜卓然,笑道:“不知侯爺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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