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樣的語氣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沖擊。

是的,就是任何人。

甚至于可以很肯定的說包括女孩子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會覺得有點沖動。

所以他也做出了普通人都會有的反應。

硬了。

但他覺得有一點開心,還有一絲藏在這種沖動情緒裏很小的慶幸。

他不明白這種慶幸從何而來,有些像是小孩子炫耀的那種“我聽過了施澈這樣的聲音,我見過了施澈的這樣一面,而你卻沒有”一樣。

他就是一邊這樣想着一邊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醒他的腦子裏就有了靈感。

導演喊他們下車,他們把行李各自放到房間去,施澈還是跟以前一樣蹦蹦跳跳的,對什麽都擁有着好奇心。

天氣陰,但山上的臘梅已經結了花苞,湊近了聞能聞着香味,估計再過不了幾天就得開了。

施澈把陳至渝的圍巾裹在自己脖子上,半張臉埋進去,笑起來的時候鼻尖有一小片白霧。

他去臘梅花那邊聞了聞,突然舉手沖陳至渝揮了揮:“師哥咱們家臘梅花旁邊有棵桃樹啊!”

他喊完又哈哈大笑:“哎,我想到件事兒,我們明年結了果就來吃桃子。”

陳至渝笑了:“明年開花的時候咱們本子什麽樣兒都不知道。”

施澈愣了愣,拿起手機:“你等等啊,我查查去,桃子幾月結果。”

Advertisement

施澈身上永遠有着少年感。

好奇心不死,少年感就永遠不死。

“小澈。”陳至渝喊他。

“啊。”施澈擡頭。

“我想寫一個故事。”陳至渝說,“現代題材的,反校園暴力主題。”

陳至渝想嘗試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所以這一次在這個本子裏面,他給自己的設定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乞丐。

沒錯,就是一個乞丐。

坐在街邊,沒溫暖的房子住,靠路人施舍或偷竊才能過活的不良少年。

施澈是表面光鮮的小少爺,他看起來自由無拘無束,去也連同那個少年一樣經受着學校的暴力。

這個靈感一出來就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場景和劇情,陳至渝用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完成了劇本大綱的一大半,還剩下一個結局收尾。

這比之前的預期快了不少。

他們覺得結局可以先放一放,從頭開始把細節都捋通。

這天中午,施澈和陳至渝正在頭碰頭地研究本子劇情。

不良少年的名字是容究,小少爺叫蔚然。

他們把本子疏通了一遍,陳至渝開始聯系圈子裏的導演和朋友。

施澈幫不上什麽忙,在服裝和道具上面聯系了他之前合作過的監制和化妝師。

化妝師還是早期和施澈合作的時候加的微信,之前調侃說施澈以後富貴了不能忘記他,他一直挺喜歡施澈的性格,不過近幾年來他成立了自己的團隊,工作也多了起來,聯系得少了。

聽施澈說是節目需要,可能要請他們去幫忙,化妝師一口答應下來。

“你的忙我肯定得幫,”化妝師說,“我看着你火起來的,那不得見證一下我們大明星從撲到飛的過程。”

“借你吉言。”施澈笑了笑說,“我倒也挺想能火一下的。”

一切準備就緒,開機當天定在十二月底,陳至渝和施澈很認真地發了條微博,預祝殺青順利。

他們的場地不是全在當市,定在開機當天,陳至渝和施澈在化妝間準備造型。

導演叫徐绛,是陳至渝之前在圈內晚宴上認識的,市場上很多熒幕大片都是出自這位導演之手。

陳至渝很慶幸自己當年能有這麽一位老師。

不過近年來這位導演不糾結于大陸的作品,快餐消費式的市場,好作品抵不過流量,而徐绛不願意随波逐流,最近熱衷于走同性題材的片子。

“小陳好了嗎?”

陳至渝和施澈在化妝的間隙,門被人推開。

陳至渝和施澈站起身,鞠了一躬。

陳至渝:“徐導。”

施澈道:“徐導好。”

“別客氣,坐坐坐,你們弄你們的,我過來看看。”徐绛這個老頭子導戲的時候嚴格,不過私下裏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陳至渝點點頭,繼續閉上眼睛化妝。

施澈面對大導演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閉着眼睛也把神經繃住了。

化妝師覺得好笑,捏着施澈下巴擡了擡:“嘴巴不要繃那麽緊,要上口紅了。”

陳至渝睜開眼睛看着施澈。

“哦。”施澈應了一聲,慢慢張開嘴巴。

徐绛進來之後順手拿着陳至渝的劇本研究起來,拿筆在上面圈圈畫畫。

昨夜兩個人在安全屋磨戲對臺詞,把開頭的場景和服飾全部都準備到位,順便和群演一起試了幾段。

這次電影大部分都是得陳至渝和施澈自己來的,徐绛這邊頂多只能算個指導,全程都有攝像機拍着,如果徐绛親自來導的話這節目就沒意思了,純粹就是拼團隊。

化妝間裏的空調開得很高,施澈有點犯困,他強撐着沒打瞌睡。

他閉着眼睛在腦袋裏把戲順了一遍,化妝師在旁邊絮絮叨叨:“這眉還得再利一點兒,到時候你的眼睛不用跟平時那樣,半睜着就行,發力點不在眼睛,唇得平直點兒,唇角往上彎彎……對,顯得不羁潇灑點兒。”

化妝師道:“行了,睜眼我看看。”

施澈睜眼,看到了蹲在地上離得很近盯着他的陳至渝。

施澈愣了一下,開始思考剛剛說睜眼的到底是師哥還是化妝師。

陳至渝的發型才剛弄好,臉上就打了個底,嘴唇顯得挺沒血色的,但眸子很深邃,直直地看着他。

眉眼裏都是他的樣子,此間人間,好像除掉周圍的雜物,就只剩下他們了。

“還行吧。”陳至渝笑了起來,“比我還差那麽一點兒。”

陳至渝是單膝跪在他面前的,施澈坐在椅子上,耳根突然紅了。

這個時候徐绛開口道:“其實之前拿到劇本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思考,你們上一部劇合作的時候就是古裝劇吧?”

施澈點點頭。

“這一次是一個現代戲,如果是現代戲的話,它的局限性會比較大,”徐绛說,“走劇情的話,少不了會有一些動作戲……打架啊這些。”

徐绛怕他們兩個誤解,特地又解釋了一遍:“所以如果要逾期的話,我有點難給你們保證,但是磨練磨練也是好的,對你們以後演戲都有幫助。”

施澈還坐在椅子上,腿和手都繃得筆直,掌心搭着膝蓋,跟幼兒園裏坐端正聽老師說話的小朋友一樣。

陳至渝用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想緩解他的緊張。

徐绛擡眼盯着他。

“徐老師渴不渴?”陳至渝問,“我等等讓助理去給咱們帶點飲料吧,徐老師要飲料還是礦泉水?”

“百歲山。”徐绛說,“我喝水只喝這個。”

“小澈呢?”陳至渝問。

“我還行,我不是很渴。”施澈摸了摸肚子,他灌了一早上水了,“稍微有一點點餓。”

他早上沒吃太多,怕吃太多來這邊犯困,但是早上消耗的又多,他漸漸有點撐不住,總覺得肚子下一秒就要餓得打咕嚕。

陳至渝剛想開口讓助理去拿一些點心過來。

徐绛叼着根煙看着他們兩個,突然道:“你倆前段時間傳的cp都是真的?”

施澈差點一口口水嗆進肺裏。

“沒……沒有!”施澈一邊咳一邊道,雖然他也很想讓這個cp成真,“沒有在一起。”

“這麽激動幹什麽?”徐绛說,“真沒有?”

“真……”施澈看了一眼陳至渝,發現陳至渝也在看着他,他卡了一下殼,“真的沒有啊……”

“真的沒有?”徐绛看向陳至渝。

陳至渝笑笑,沒說話,伸手給施澈遞水。

徐绛想了想,兀自點點頭:“也是,可能我最近這種戲導得多了,看誰親密點兒都覺得他們是一對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降這麽一說,在第一場開拍之前,施澈都不太敢看陳至渝的眼睛。

主要是真不好意思,當着師哥的面又被另外一個導演指認出來cp關系。

接下來還得拍戲呢,這讓他怎麽拍……

“準備一下,我們《共犯》第一鏡馬上開始。”徐绛說,“等等會有一場戲是在酒吧裏面,燈光都給你們準備好了,到時候第一個鏡頭我會給施澈一個特寫,這個時候的蔚然是心已經死的,他是一個厭于學習的少爺。”

小少爺蔚然的家境不錯,只不過父母很少管他,當今社會有錢就是王道,他的父母也是這麽想的,所以認為只需要每個月給兒子足夠的錢,就可以買來他的快樂。

他們疏忽于對他的陪伴,也不屑于同自己的兒子一起讨論任何事情,他們認為蔚然只要好好讀書吃飽飯享受金錢帶來的快樂就可以了。

然而事實是,他們的寶貝兒子每天依舊吃不飽飯,因為高年級的學生會定期來問他要所謂的保護費。

他甘于當一個的縮頭龜,為了保全自己而把父母辛苦賺來的錢財拱手讓人。

蔚然的班主任認為他的父母不懂得“人際的往來”,每年賺那麽多,卻沒有一分落到她的口袋,覺得碰上了一家子榆木腦袋擋了自己的財。

于是她每天都會在課堂上批評蔚然,用各種難聽的詞以及動作針對他。

這是校園暴力的第一個方面,來源于老師。

而山城街邊那個少年容究,則是蔚然的同班同學。

他經受的暴力不單單是老師,更加來源于學校高年級的混混,對他身體上和精神上的壓迫。

兩個少年就是在這樣同等的遭遇裏面互相對彼此産生情愫,成為了知己。

“現在第一鏡,我們要拍的就是蔚然喝完酒回家剛好遇見容究被欺負的一幕,”徐绛說,“容究從來和班裏的同學都走不近,所以這個時候他不記得蔚然,但是迷迷糊糊又覺得這個人眼熟,莫名有一種好感和吸引力,注意情緒的把握,不要用力過猛。”

劇本施澈已經看過很多遍了,第一鏡在情緒的把握上應該沒什麽難度。

“《共犯》第一鏡! Action!”

山城第二中學迎來了五一小長假,這對于在學校封閉管理的高中學生們是一個莫大的喜訊,今天學校特別熱鬧,被壓抑的輿論肆意擴散出來。

群演們在校門口大聲議論。

“高二一班的容究你聽說過沒?”一個高馬尾女生說,“聽說他又偷東西了,還剛巧偷到了他們班那個小少爺蔚然身上。”

“我去,怎麽偷到他身上去了?”另一個女生問,“偷什麽了?”

說話的那個女生卡了一下殼:“說是偷了……”

施澈飾演的蔚然坐在教學樓前的臺階上,聞言插了一嘴:“偷了什麽?”

那女生回過頭,見是蔚然,往後縮了一下。

“說啊。”蔚然笑着,眼神看起來并不和善,他低頭看着那女生,“有些事,你沒見過的就不要提聽說。”

……

“過!”徐绛說,“下一鏡。”

蔚然被學校的混混收了保護費,他下一鏡得去酒吧陪那群人一起“玩”,工作人員上來給他把妝補了一下。

陳至渝現在化好妝了,臉上有幾處傷痕,手裏端着一只破碗。

“哎。”陳至渝走過去在施澈面前轉一圈,“怎麽樣,這個乞丐風光嗎?”

“風光過頭了師哥。”施澈盯着他的碗笑了半天,“這就是你讨飯的碗嗎?”

“這是金缽缽。”陳至渝拿着它在施澈眼前晃了一圈。

施澈摸了摸他的缽缽:“你也可以稱它為法海的碗。”

陳至渝輕輕打了下他屁股,在他耳邊低聲開玩笑:“再瞎說挨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