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當晚八點,施澈站在酒店旋轉大門的旁邊,身後來自酒店的金黃色燈光一直亮到他腳邊,施澈挺翹的鼻尖藏在陳至渝的圍巾裏面。

他戴了一副眼鏡,度數不高,偶爾私下沒什麽活動的時候會戴着,看東西不那麽費勁,也顯得整張臉不那麽惹人注目,多點沉穩,看起來是一副溫軟的學生樣。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到了酒店門口,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從副駕駛下來走到施澈面前。

“是施澈嗎?”那個男人問。

“是。”施澈說,“雷臺長?”

“雷臺長在包廂裏等着你了,”那個男人也不拖泥帶水,朝勞斯萊斯略微欠身,做了個“請”的姿勢,“上車吧。”

不知道雷爺是不是和每一任小情人都這樣,那個酒店檔次不是施澈能想象的,大廳的正中間就有一個可以觀賞的水族箱,各種各樣的魚類在海藻裏穿梭。

水族箱最下面是幾搜沉船,還有很多金光閃閃的錢幣。

大理石地的盡頭是一個錦鯉池,一座橋橫跨在還有和羅馬許願池一樣的小型噴泉,周邊是微觀的歐洲建築。

“這邊走。”

那個男人把施澈帶上了橋,徑直走到了二樓的一個包間。

男人敲了敲門。

裏面一個深沉的男聲道:“進。”

男人微微側身,讓施澈進去。

施澈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雷爺坐在上座,正對着門的位置,穿着一身正裝,手指夾住昂貴的外煙,搞了個大背頭也不知道噴了多少發膠,濃郁的男士香水和香煙味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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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都有點油膩了大哥。

施澈在心裏簡直都要皺眉嘔吐掉頭就走一條龍服務了。

這你媽……就算真的有人洗幹淨送上去也下不去嘴啊靠!胡子不蜇人嗎!

不過施澈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這點演員的素質還是有的。

施澈客氣地鞠了一躬:“雷臺長好。”

“坐吧,在我這兒不用拘束。”雷夜似乎是很滿意施澈,看着他,眼裏滿是疼愛,但是他這個感覺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件屬于自己勢在必得的金貴物品。

他向服務員招了招手:“上菜吧。”

施澈坐下來之後,雷爺把桌上一些好吃的涼菜都推到了施澈面前,給他一一介紹着:“這個法式鵝肝是剛剛上的第一份,這邊做法比較原始,它上面淋的是白蘭地酒,切開來放到嘴裏基本就是軟嫩入口即化的,你嘗嘗。”

施澈一陣雞皮疙瘩,沒有動筷子。

雷爺笑了起來,很善解人意的又把這些涼菜推開來。

“你要覺得暫時不想吃也行,那咱們就聊聊正事。”雷爺抽了一口煙,沉迷其中,很享受的樣子,“我知道你現在最缺什麽,咱們如果願意的話,各取所需。”

施澈擡眼看着他,似乎是自言自語的沉吟:“各取所需……”

施澈長相上就屬于那種奶狗型的,雷爺因為他的這一眼被勾得心神蕩漾。

他頓了頓又道:“我看你的公司合同也快到期了,如果不繼續續下去,那你就徹底淡出娛樂圈了,撐死了只能做一個十八線小網紅,但是你續約續在那樣一個小公司,我覺得也有點淹沒人才。”

施澈聰明,能明白雷爺是什麽意思:“所以您覺得我可以跟你們臺一起合作,成為你們臺的簽約藝人。”

“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什麽話一點就透。”雷爺說。

施澈笑了笑,沒有說話大腦拼命旋轉着,如果雷爺在這個地方對他動粗的話,他能怎麽逃。

雷爺老奸巨猾,哪能不知道施澈在想什麽,他笑着繼續說着好處:“自己掂量掂量,也別覺得多見怪,娛樂圈就是這樣子,沒有錢進來就是雪藏,很少能有人真的”

“況且……”雷爺頓了頓,目光在他身上放肆逡巡,“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地位,能和陳至渝站到一起嗎?”

雷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确實讓施澈動搖了那麽一瞬。

“你喜歡陳至渝。”雷爺說,“喜歡過很多年了,是不是?”

雷爺的身份在圈子裏已經近乎于頂級,真要去查他這麽一個小藝人的過往,什麽查不出來。

“我說的沒錯吧?你本身就喜歡陳至渝,所以你也沒有必要在我面前裝什麽直男。”

雷爺混跡娛樂圈,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得出這個人是直男還是同,施澈怎麽樣都是弄不過他的,索性不裝了。

施澈有點緊張,他額頭冒着細小的汗珠,手指抓緊手機,争分奪秒地想拖延時間抽空打電話給別人。

“您知道我喜歡陳至渝,我就不會去做違背他的事了。”施澈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朝他鞠了一躬,“抱歉,雷爺擡愛了。”

雷爺眯起眼睛盯着他,像一條吐着芯子的眼鏡蛇。

施澈已經做好被對方破口大罵的準備了,不過雷爺卻沒有說什麽。

“我知道,喊你來本來就是先問你個意願,我說過我從不做別人不願意的事,放心。”

雷爺這麽安慰施澈,施澈覺得很假,就算是真的他也信不起來。

雷爺拿着雪茄抽了一口,指了指桌上琳琅的菜:“菜定都定了,你今天晚上要沒什麽事的話就在這陪我吃一頓吧,也別那麽着急趕回去了。”

施澈松了口氣,聽到了雷爺後面那句話又馬上站得筆直,他移着椅子往後退了一步:“我……”

“怎麽,怕我給你下藥?”雷爺晃了晃手裏的煙,打趣道,“想借上廁所的名義出去一趟?”

施澈被猜中了心思,站着沒有動:“沒有。”

雷爺沒在意:“有這種顧慮很正常,沒關系,我先動筷。”

這時候服務員回來了,雷爺不再多說什麽。

雷爺擺擺手,示意服務員給他們倒橙汁:“小朋友不能喝酒,就喝點果汁吧,我也喝,到時候你說是我酒後亂性。”

施澈很緊張地看着裝橙汁的高腳杯。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先喝。”雷爺舉起橙汁,一飲而盡。

有點那時候感情深一口悶的意思,施澈等了很久也沒有動筷子。

陳至渝說過,在外面不能吃任何東西,菜也不能吃。

“我都喝完橙汁了。”雷爺說,“還不相信?”

施澈閉了閉眼睛,有點頭疼。

不吃點東西這是不會放自己走了。

“真不給個面子嗎?”雷爺笑着說。

施澈握緊了手機,一咬牙,把橙汁一飲而盡。

雷爺滿意地點頭:“怎麽樣,我騙你了麽?”

施澈等了五分鐘,身體也沒見什麽不能忍受的反應。

他放松下來,也許橙汁裏面确實沒什麽問題,不過桌上這盤菜他再怎麽樣都不會再動一筷子了。

雷爺自顧自地吃,不時還感嘆着這裏的菜味道不錯。

施澈只想等雷爺吃完了趕緊回家去。

他盯着空空的盤子,忽然有點想吃陳至渝給他買的烤鴨,他們之前在酒店住的時候一起吃過,鴨皮又香又脆。

施澈覺得可能是自己太餓了,加上拍了一天的戲,他覺得特別累,感覺眼前糊了一片。

不對。

施澈猛然察覺到這種頭暈不太正常。

正常累不會覺得頭昏眼花,不會身體發熱,包括他下身也覺得很不舒服……他慢慢看向了剛剛喝橙汁的高腳杯,狠狠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視線都已經聚焦不了了,施澈急中生智,捏着手機飛快的按下了SOS緊急聯絡人。

陳至渝收工完了就回酒店了,那邊有VIP的特殊自助餐廳,他們不怕被別人偷窺或者偷聽。

團子拿了一盤奧爾良雞肉配肉松的團子,樂颠颠地到位置上找葉晗雙一起分享。

熊貓盛了一碗小米粥,老和尚似的一邊看看菜鍋裏什麽菜一邊念念有詞:“搞點夜宵778,搞點小米粥778……怎麽感覺沒什麽好7的東西呢?”

陳至渝翻翻找找,盛了一碟子花菜和幾塊小豬蹄,然後又去夾了幾塊甜品回來,一邊刷自己的微博一邊吃菜。

熊貓團子一唱一和像個相聲團,葉晗雙和胡期小聲讨論他們的戲份,陳至渝的距離只能聽見胡期有些嚴肅地和葉晗雙說哪個地方的表情還是不到位。

只有陳至渝孤單寂寞冷。

陳至渝聽着胡期說的話嘆了口氣,如果換成自己是胡期,葉晗雙是施澈,他估計連嚴厲的說都不忍心去說施澈。

他獨自安安靜靜地吃了一會兒,飯後餍足,大家都有點犯困,陳至渝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手。

衛生間裝修得很好,水池那邊有三面鏡子,視覺上亮度很大。

平常陳至渝在餐廳窩也能窩好一會兒,今天施澈不在沒人和他說話,陳至渝沒什麽胃口,巴掌大的一碗小米粥都能給他吃撐了。

也不知道施澈那小子瞞着他什麽,一副想說有不能說的樣子,要是公司裏的事兒正常來講一般也不會真的讓施澈為難成這樣。

衛生間的大門打開了,又輕輕吧嗒一聲關上。

胡期出現在了身後。

陳至渝擡眸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洗手,他跟胡期在洗手池旁邊,各自沉默地站着。

這個衛生間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任何人,陳至渝覺得這個氛圍有些不對勁。

……胡期好像不是很客氣。

“沒什麽要表态的嗎?”

陳至渝把手擦幹淨,透過鏡子看着他:“表态什麽?”

“你來這節目沒什麽目的?”這邊沒人,胡期問得非常直白。

陳至渝也不含蓄,直直地盯着他:“大家都有目的,你不想借着機會拿到那資源嗎。”

他覺得莫名其妙,總感覺胡期好像要說什麽,又實在猜不出來這人到底想跟他講什麽。

胡期嗤笑一聲:“我原本的目的也是這個,但是現在這個機會好像不屬于大家吧?”

他在“大家”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陳至渝皺眉:“什麽意思?”

“你知道《搗藝導》節目組的那個最大投資方到底是哪家嗎?”胡期眯起了眼睛。

陳至渝皺眉:“哪家?”

“我是真的沒能想到你為了自己能帶資進組。”胡期盯着他,“誰還沒個自家産業呢,都像你似的把你叔叔擋在前面麽?”

陳至渝沒來得及反應這句話,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應該是誰發的短信。

陳至渝估摸着是經紀人發來的消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個定位。

他皺着眉沒有回答胡期。

【您是我的緊急聯絡人,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向您發送我的實時定位,我現在的位置是:[位置]】

陳至渝猛地轉過身。

“這事等明天再說。”陳至渝拉開門就出去,“施澈有點兒事要我過去一趟。”

因為施澈相比陳至渝起來肯定小咖很多啦,所以陳叔叔覺得這個工具人用起來比較廉價,而且後果也無人傷亡,但是沒想到撞到陳至渝的槍口上了

施澈被雷爺的助理拉到KTV客廳的小包廂裏面的時候已經渾身滾燙了,他全身都是人到緊張時候的那種酸軟感,只有手指尖是冰涼的。

助理把他放到KTV的小沙發上,施澈坐也坐不穩,一放上去就癱軟下來。

雷爺把煙抽了幾口迅速丢到旁邊的煙灰缸裏去,把施澈攬過來抱在懷裏。

施澈忍着頭暈瞪他:“雷臺長。”

他自以為這句話說得很有氣勢,放在雷爺面前卻是軟綿綿的。

雷爺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轉過頭來看着自己,非常得意地欣賞着施澈的臉。

這種憤怒的,不敢言的,又有一些恐懼的,一副羊入虎口待宰羔羊的模樣。

就四個字,賞心悅目。

“不要叫我,等會兒有得你叫,都到這份上了,你也別想着能怎麽逃過去。”雷爺指腹摸過施澈的唇,帶過去一陣袖口上的煙味。

施澈繃緊了嘴唇偏過頭不讓他摸。

“別犟,寶貝,我這也沒有什麽解藥,你只能等這個藥效過了之後。”雷爺笑着,露出了一口陰森的大白牙,“有那麽不恥嗎?都是各取所需。”

施澈氣得渾身發抖,他腦子一片空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雷爺摟着他,惬意地靠在沙發枕上,伸手往兜裏摸了摸,陡然色變。

“我的煙呢?!”

助理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雷爺沉默了片刻,突然瘋了似的沖助理吼道:“我的煙呢!煙呢!”

他抓心撓肝,橫沖直撞地要去找他的煙。

助理恭恭敬敬道:“今天已經按照您說的,給您準備了三包,但已經被您抽完了。”

“我去你媽的!”雷爺揪着助理的衣領,咬牙道,“你當了我這麽多年的助理,我說三包那他媽是說給別人聽的!沒點眼力見嗎?啊?!”

助理低下頭,沒有說話。

雷爺的生活助理換了很多個,不過貼身的一直只有他,這麽多年一直跟着雷爺,也算是盡心盡責。

“給我去把煙找過來!”雷爺憤怒地吼道,“找不到那你也給我滾!”

“您知道抽這個是犯法的嗎?”助理眼神一凜,冷聲道,“辭退了我,誰幫你來守這個秘密呢?”

陳至渝開着車,沒管路上有沒有狗仔在拍,直奔到這個酒店的二樓。

他本還想去問一下前臺,不過二樓的動靜實在太明顯了,很難讓人不注意。

陳至渝滿腦子都是施澈,這個酒店根本就是常人不可能來的地方,他心髒跳得劇烈,幾乎一來這邊就知道施澈遇到了什麽事情。

他兩層一跨沖上二樓,氣喘籲籲往右邊聲音來的方向一轉,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雷爺。

助理正在和他僵持着,溫善的臉上多了一些不耐煩和不屑,他們兩個談話的聲音傳入陳至渝耳朵裏。

“現在你也敢來跟老子說這種話了是不是?你養爹媽的錢還他媽不是老子兜裏掏的!”

“但所有人一開始都是在幫您。”

“滾!給我去把煙找來!今天找不到”

“……您不如忍一忍,要是施澈說出去了您在圈子裏根本不是站不穩腳跟的事,是要坐牢的!”

陳至渝聽見了施澈的名字,他眯起眼睛道:“什麽事是要坐牢的?”

雷爺和助理兩個人抖了一下,一瞬間驚恐地回頭看着陳至渝。

“你是……陳至渝?”雷爺道。

助理最先反應過來,攔着陳至渝:“來做什麽?”

“帶施澈回去。”陳至渝壓着火,沒跟他多說什麽,推開他,直接開了包廂門。

KTV包廂裏面沒有人唱歌,電視屏的伴奏循環了一遍又一遍,被人開到很大聲特別吵人耳朵。

施澈蜷縮在沙發上,外套不知道是自己脫的還是被人脫的,陳至渝給他的圍巾被扔在另外一邊,領口敞開着,露出一片肌膚。

清瘦的鎖骨在頸窩落下一片陰影,皮膚泛紅。

施澈急促地喘着氣,大口呼吸着。

陳至渝剛壓下去的火瞬間又冒了上來,他冷着臉動作迅速地把散落在旁邊的衣服給他披好,圍巾兜頭往他身上一罩,背着他就要離開。

雷爺還在門口驚魂未定,強撐着語調罵了一句:“操|你媽的,搶老子的……”

陳至渝回頭盯着他:“搶你的什麽?”

如果施澈清醒着的話就能聽出此刻陳至渝的語氣很可怕。

“搶你的情人,還是搶你的煙?”陳至渝盯着他說,“雷臺長也是圈子裏頂尖的人物了,到底吸的是煙,還是吸什麽還是自己想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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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澈【張飛怒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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