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跑完三千米,周重遠才覺得這段時間真的是荒廢了鍛煉。仗着去年輕松拿到第一,這次他也沒準備,報完之後也沒去操場練個幾圈,一是真沒時間,二是對自己自信的過了頭。
這下三千米一跑完,雖說底子還在,也拿到了第一,但倒在賀牧懷裏徹底沒了去年的自若,說話都沒有氣上來。
賀牧支架着人,“好了,別說話,用鼻子慢慢吸氣。”
“呼,呼,”周重遠有進沒出,想說話的那念頭怎麽都止不住,“這次棒吧。”
賀牧像是對周重遠這種讨要人稱贊的幼稚沒法招呼,“你也要吐氣,別光進不出。”周重遠的腦袋擱在他肩膀上,一呼一吸間的換氣都是吹在他脖子上頭。
“回答我啊,”周重遠不依不饒,“我棒不棒?”
賀牧終于點頭,“不錯。”
周重遠勉強算是滿意了,和賀牧在一起,被人約束的時間占多數,被人誇獎的機會那算得上是少得可憐。賀牧在很多方面都比他優秀,不說比較,但多少也有要在其他方面要勝人一等的念頭。
“去年我就是想着你跑完的。”
“想我什麽?”賀牧的話裏有了興趣,去年暑假他才勉強讓周重遠接受他,還沒正式在一塊,到去年運動會後才算是進了一步,有了實質性的接觸。
“我想,”周重遠喘氣,“你到底看上我什麽,邊想邊覺得你眼瞎了,想着想着覺得我怎麽這麽長別人志氣滅我自己的威風,不曉得怎樣就跑完了全程。”
賀牧笑,勾起嘴角,“謝謝。”
“喂,”周重遠不滿,“你到底看上我什麽了啊?”
“你幫我頂球的那次,”賀牧偏偏頭,“高一上學期,我當時有點事,去不了,你說讓你去,就多看了幾眼。”
“就這麽看上了?”周重遠哀嚎,“不會吧,當時就算是別人我也願意啊。”
賀牧點頭,“我知道,你成績不是很好,我後來帶點幫你的意思,就換了座位,後來也是接觸多了才有其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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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牧的臉貼着周重遠的頭,攙扶着他在操場走了幾圈,周重遠一路都在聊天,不知不覺就緩了過來,但還是一身汗濕的黏在賀牧幹淨的身上,沒抽開身去。
“不過我說,當時你突然就這麽坐到我身邊來,我還沒注意,”周重遠自己都笑了,“有一天我和班花說完話回到座位上突然發現這麽張臉對着我,一驚一詫才發現我初中同學和我一個班了,嘿。”
“我存在感這麽低?”
“那當然了,我眼裏看不進男生。”
賀牧笑,當時确實如此,周重遠隔了幾周才開始拉着賀牧說話。一般情況下賀牧說的話也不多,只是周重遠這人有點這個年紀有的畏生,又是和曾經在一班三年說話都不多的冷面人賀牧,花了點時間才聊到一塊。
後來怎麽會有生出旖旎的想法,來源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賀牧起床時聽到窗外的雷鳴聲,天黑沉沉的壓着地面,如果不是枕邊的鬧鐘響起,他會覺着還不過是在晚上。從床上起來,進衛生間洗刷後,去儲物間拿了把很久都沒用過的傘,換好鞋子就出了門。
在和周重遠在一塊之前,賀牧生活算得上是沒什麽趣味,只是他自己也沒有這方面的認知,自然也沒這麽想。只是笑容在當時的賀牧臉上算得上是珍惜品。
周重遠就是在雨幕裏闖進賀牧往後的人生。從這之後的所有痕跡,能夠被記下的點滴,還不如忘卻的所有童話,全部都是為了日後身邊人才留了下來。
“嘿,同學,”周重遠帶着雨意的手指覆上賀牧執傘的手掌,“一起呗,我騎車,穿的雨衣,沒帶傘。”
視線對上的時候才發現就是天天對着自己話沒說上幾句的同桌,當下又是感激又有點尴尬的說:“謝了啊。”
一直沒什麽表示的賀牧終于點了點頭,把傘往周重遠那邊移了移。
一把正常規模制造的傘,要躲上兩個正在不斷長個的兩個人來說,多少還是有些勉強。而沒有拿着傘的周重遠右肩膀不可避免的被淋個透濕。
兩人到了教學樓裏,沒有什麽多餘的交談。等賀牧收了傘後,兩人仍舊肩擦着肩安靜的朝着教室走去
。賀牧是那時候性格就如此,而周重遠卻是沒興趣,他是典型的自己想說話就滔滔不絕,不想說話也能安靜一把的類型。
身邊落下的雨,打在地面,濺起綻放的雨點,而頭頂是不絕的爆破聲,乒乒乓乓。
歲月無聲的喑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