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舊年綠柳姨娘終于破解了大房的不孕不育魔咒, 成功先于衆人揣了崽。然而剛從一個坑裏爬出來的綠柳姨娘又非常自然, 并且心甘情願的走進了賈母一早就準備好的坑。
哪怕知道前方有雷,綠柳也不願意放棄這個盼了許久才得來的孩子,哪怕幾個月後便被診出是個姑娘, 綠柳仍然視她如珠如寶。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誰舍得不疼她呢。尤其是綠柳這種‘連續’被人下過兩回藥的人, 更是對子嗣有着變态的看重。
綠柳這種心态,就跟現代家長溺愛孩子一樣,生怕孩子受一點傷害和委屈。
元姐兒在知道綠柳肚子裏是個女娃娃後,便更加的肯定綠柳是迎春的生母。是邢夫人嘴裏的那位比趙姨娘強的身邊人。
既然知道是她,又知道她識字。元姐兒用左手寫了一個現代印刷版字體的字條将府中慣常用的接生婆其實是賴嬷嬷親姐妹的事情說了。
接生婆, 賴嬷嬷,皆出史候府。
現代印刷版字體, 用蠟燭燒得不成樣子的一只筷子,半張包點心的油皮紙, ......
這樣的配置, 綠柳還真的想不出來是誰給她提的醒。
不過只這麽一句話, 綠柳便明白了。
悄悄的派人在府中一些上了年紀的下人那裏打聽了一些經年舊事。然後自己總結了一下自從老太太入府後, 又有多少庶出子和姨娘沒有活下來。
整理出來的數據着實讓人心驚。
不是姨娘生産時生下個弱症死胎,就是胎死腹中, 或是一屍兩命的難産。就連幾位上輩的姑奶奶都是子活母不活的情況。然後當綠柳發現就連大房先太太張氏的死因也有些不清不楚的時候, 心裏對賈母的狠辣程度已經有了全新的認知。
泥嘛,這些年她其實就是在作死呢吧。
∑( ° △°|||)︴
撫平那顆受到驚吓的心,綠柳咬了咬牙, 直接放了身邊老嬷嬷的假,悄悄地讓她跑到鄉下去學接生,等到她快生産的時候,那老嬷嬷雖然還未出徒,但也能摸索着給綠柳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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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七活八不活,綠柳本來是想要在七個月的時候喝點引産的藥,提前将孩子生出來。可綠柳擔心早産的孩子身體弱,更是挺到懷胎九個月,二月二龍擡頭那天,趁着府中的主子們都聚在正堂吃席看戲,她則是悄悄的在自己的房中将孩子生了下來。
綠柳一直表現得很安靜,并不像二房的趙姑娘那般,哪有事往哪湊。也因此二月二這天,沒人注意到綠柳也只以為她又在房中養胎,因此都未曾想到她會學了一把王夫人,給她閨女挑了一個好日子出生。
這日子是真的好,不但二姑娘出生順利,綠柳既沒有難産也沒有雪崩。就是早早就準備收拾綠柳的賈母又氣了一場悶氣。
咋就這麽巧呢?
賈母知道自己棋差一招後,便又吩咐人在綠柳下惡露的湯藥裏做了手腳。
綠柳早就防着賈母以及府中的其他人,于是小心了再小心,終于在各方的算計下保住了自己和閨女的性命,可惜卻也失去了再做母親的機會。
有些事情防不勝防,相較于不知道還能不能生的下一胎,綠柳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以及已經出生的親閨女。
而且綠柳也并不想再生産了,女人生産本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若是這個時候身邊還有人将她往裏推,她不會次次都那麽幸運的活下來的。
若是死了,留下她閨女一個人,她怕是死也不能閉上眼。
元姐兒一直關注着這件事情的發展,在知道綠柳順利生産後,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無論綠柳這個人精活下來會對賈家二房有什麽影響,也不論她會不會為了她的親生閨女就對自己做出什麽事情來,但元姐兒還是真心希望迎春能有個疼她的親娘。
原著中的迎春,那日子過得真心草蛋,跟個受氣包似的。
愛屋及烏,反之亦然。
賈母看不上綠柳,自然也就看不上新出生的二姑娘。
再加之二姑娘剛剛出生,賈母就算是想要抱走二姑娘讓她們娘倆日常不得見,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費心費力。
先在大房養到一兩歲,等到開始記事的時候再抱走,那才是最揪心的時候。
不過雖然不上心,但這個時候卻是個很好的話頭。
關心了一下綠柳怎麽還不死,又關心了一下自己沒上過心的孫女,賈母其實并不在乎邢夫人會說什麽,于是賈母問完話,便又繼續往下說起了其他的事。
邢夫人張了張嘴,又看一眼賈母,最後只能将到嘴邊的話咽下去。
邢夫人想說,綠柳雖然要坐雙月子,其實綠柳的身體挺好的。二丫頭在她屋裏的時間并不太多,一般都是綠柳自己看着。
可這些話,邢夫人想說,賈母卻不想聽,于是這個話題便只能匆匆略過。
邢夫人嫁進榮國府這幾年,也習慣了賈母這樣的對待方式。有綠柳時常給她做些心理疏導,邢夫人到是沒像原著中變得越來越左性。
綠柳告訴她,天下的婆媳就很少有關系和睦的。金子是好物,可清高自許的人也不一定看得上眼,何況是人呢。
咱們女人,一輩子的依靠除了娘家,還有男人和孩子。婆婆的喜好,其實對我們的生活影響并不大。
只要記住你不是她生的,她也不是你親媽這一點就行了。
......
于是在綠柳的‘開導’下,邢夫人對賈赦和賈琏這對父子極為上心。賢妻良母那股勁上來的時候,跟王夫人比也不逞多讓。
邢夫人長的一般,但溫柔和氣,事事與賈赦為重的樣子,也頗得賈赦幾分顏面。再加上綠柳時常在賈赦面前誇誇邢夫人,邢夫人也會時常勸賈赦去綠柳房裏過夜,倆人結成友好互助的對子後,大房就差不多掌握在這倆個女人手裏了。
有的時候賈母看不上邢夫人那‘蠢笨’的樣子,還會在賈赦請安的時候,說上兩句邢夫人的壞話,賈赦當時會生氣,可是在邢夫人裝委屈,綠柳在一旁嬌柔解釋下,也變成了邢夫人嘴巴太直,不會說好聽的話哄賈母。
賈赦聽了,便總會想到賈政倆口子。于是氣邢夫人不給自己争氣的同時,也并不遷怒邢夫人。然後就在這種磕磕絆絆下大房的日子其實過得還...不錯。
于是賈母看不上邢夫人和綠柳的原因又多了一些。
╮(╯▽╰)╭
“你怎麽才來?”這幾年接頭都跟地下黨似的行為讓元姐兒越來越不耐煩見司徒砍了。
她本來想跟司徒砍說,她不要他的封口費,也不和他做買賣了。只等回頭她進宮後,幫忙将她從宮裏偷出來就行。然而司徒砍這個欠捅的,卻是說什麽都要将買元姐兒物件的銀票按月給元姐兒送來。
如果這個月初一沒沒辦法成行,司徒砍也會讓人捎口信給元姐兒,這個月的銀票改到十五那天。
元姐兒有的時候都想薅着他的衣領子問問他是不是傻?
都特麽能讓人給她捎口信了,就不能将銀票一道捎給她?
真真是病的不輕。
司徒砍這幾年可比以前忙多了。
為了他那越來越飄渺的皇位,司徒砍每天都在折騰着。
拉攏朝臣,拉攏手握重兵的武将,使勁發展經濟,又努力給自己樹立知人善用,聰明能幹,品行端正的形象。
總之,司徒砍很忙,他非常忙。
而司徒砍忙的這些事情,在元姐兒看來那就是瞎忙。
當今是不會将皇位傳給一個恐高,畏女,還每個月按時去寺裏喝求子井水的皇子的。
元姐兒看着司徒砍每次說到皇位都精神抖擻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其實元姐兒覺得司徒砍是知道自己的情況的,可就像愚公相信自己一樣,司徒砍是不到最後都不放棄的主兒。
司徒砍已經想過了,實在不行,他就去效仿一下他那位太子親哥。
不過他會吸取他哥的教訓,這次堅絕不找賈家人一起玩。
這會兒司徒砍一屁股坐到元姐兒對面,接過元姐兒遞過來的帕子胡亂的擦了一把臉,然後端起桌上的茶碗就一口飲盡。
“一出門就碰見了幾條尾巴,花了些時間終于都甩掉了。”将茶杯放下,司徒砍皺了一下眉,“這什麽玩意?這麽難喝。上次我讓人給你送的雨前龍井怎麽不喝那個?”
元姐兒白了司徒砍一眼,“土包子,不識貨。這是奶茶,特意給你帶出來的。”
司徒砍抽了一下嘴角,“奶茶?不就是紅茶放了些□□和糖。你咋不放點花生,胡椒粉呢。”
這死丫頭就是能折騰。
“你敢喝,我就敢弄。”
司徒砍聞言端茶杯的手頓了頓,一臉的嫌棄,“罷了,小王也不是那挑剔之人,也不是不能對付一下的。”
司徒砍一說完,元姐兒就将手上搖着的團扇撇了過去,司徒砍晃身向旁邊躲的同時,還将飛出去的團扇接了個正着,之後拿着元姐兒的扇子使勁的給自己扇風。
拿着女子團扇子的司徒砍,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元姐兒被司徒砍那副樣子囧得不行,将頭扭到一旁,再不看他。
又說話了兩句,倆人才安生的聊了聊這一個月的日常。
“你出宮建府以後,怎麽比在宮裏那會兒還要忙了?唉,我大伯新得了個閨女,雖然是庶出,可也是大伯親生的。大伯想要大辦百日宴,我們老太太死活不同意......我們府裏這會兒正鬧騰着呢。”
“在宮裏的時候,不好結交外臣。現在出宮建府了,方便多了。”元姐兒是知道司徒砍的鴻鹄之志的人,所以跟元姐兒說話的時候,司徒砍也沒想着要遮掩一二。直白的說了這麽一句後,司徒砍又說道,“為了一個庶女大辦百日宴,外人看着卻有些寵妾滅妻。不過我記得你那個堂妹不是記在你大伯母名下了嗎。這樣也就不能說是庶出了。”
元姐兒搖頭,“族譜上是這麽記的,但是我們老太太不同意,這事她不承認。所以哪怕是族譜改了身份,在我們家也只當是庶出的姑娘。”
司徒砍點頭,表示明白。榮國府的那位老太太在他們家确實有這樣的影響力。
就跟幹班的皇太後似的。
“其實這樣對你也是好事。你爹那個官當得,除了龍椅上坐的人眼瘸,怕是這輩子升官無望了。你堂妹改了族譜,成了嫡女,那就是你們府上名正言順的嫡出姑娘。身份上就比你高出一截來。”當然,司徒砍沒有說的是,就算是不記成嫡女,這個拼爹的時代,一等将軍家的庶女也比五品官下的嫡出姑娘身份高一些。
面前的死丫頭,雖然出來應酬的身份是榮國府的大姑娘,可實際上......
元姐兒聽到這話不樂意了,沒好氣的瞪了司徒砍一眼。“謝謝你這麽想着我。”伸出小手到司徒砍面前,到了一句拿來。
司徒砍看了一眼元姐兒伸過來的手,肉呼呼的小手看起來有些可愛,讓人有種想要伸手捏一捏上面小肉肉的沖動。
抿嘴将衣袖裏的銀票交給元姐兒,元姐兒數都沒數的将銀票都借着衣袖放進空間裏,然後又順手從空間裏拿出兩個扇子套丢給司徒砍。
司徒砍一把接過,小心的避過了石桌上的水漬。“小心點,可見不是你的東西,你不心疼。”仔細的看了看扇套上的針線,滿意的點了點頭,小心的放進袖子裏。
元姐兒:“......”感覺哪裏怪怪的。
半晌,元姐兒才想明白這句話怪在哪裏,然後咬着牙,在面前的石桌上捅了幾個窟窿洩氣。
再沒見過比他這更氣人的了。
“對了,你今年十歲,今年大選你不夠年紀。三年後的大選,怕是就要進宮了吧?”
元姐兒搖頭,“你怕不是忘了,我們老太太讓我參加小選。一年一次的那種。還有就是五年之內,我可能不會進宮。”因為按着原著的慣性,她還有個使命沒有完成。
啥使命?
為賈寶玉啓蒙呀。
司徒砍聽到元姐兒這話,眼眸輕垂。
他老子準備在三年後的大選上,給他選個王妃。
他不可能永遠這麽單着,因為,皇家丢不起這個人。
倆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看着時辰差不多了,元姐兒就站起身準備回府去。哪成想司徒砍那個缺德家夥剛剛坐下來的時候,一只腳就一直踩着元姐兒的裙擺,這會兒元姐兒站起來,擡腳要走時,因為裙子上的阻力,本能的向前撲。司徒砍見了,想都沒想的就站起身,閉上眼睛伸出雙手去接人......
只是他那副慷慨就義的樣子,讓元姐兒在倒進司徒砍懷裏的時候都是滿身的惡寒。
那副樣子就像是良家婦女碰到了調戲她的惡霸似的。
元姐兒:......
這混蛋要不要這麽囧呀~
作者有話要說: 司徒砍:她又要推人了,可還不能躲,怕死了......
前兩天親戚長輩去逝,幫着表姐忙前忙後跑了幾天。昨天出殡,又送走了來參加葬禮的親戚,這才消停下來。
本來突然接到消息的時候,就感慨生命的脆弱。然而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居住在外地的另一位長輩在收到這個消息後,也病情惡化,住近了重症監護室。就在今天早上,醫生讓将人擡到普通病房,說是不用治了。可家裏人哪個願意放棄,至今還在做着最後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