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新年(下)

紀家的新年不比平民老百姓的熱鬧——按李玦對紀雲清說的,他小些時候,每年輪番去爺爺奶奶家或者外公外婆家守歲。李父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大姐家又有三個孩子,二姐家有兩個,不一定每年都能聚齊,但都能保證十人以上,家裏都不打麻将,年三十大人小孩一起包餃子,鄉下老四合院裏住着四戶人家,往天井裏一坐,好幾十號人一起聊天,十多個小孩拉幫結夥滿村跑着放鞭炮。外公外婆家人也不少,但長輩都愛打麻将,于是大人擺兩桌,小孩擺一桌,從早上鬧到下午,再包餃子,炸鞭炮。相同的是,八點鐘都會聚攏看春晚。

紀雲清聽他說的時候眼裏微微發亮,他還沒過過那樣的年。

不過李玦也過不了了,他還記得對方去年是怎麽過來的。

他小一些時候,也就是家裏公司起步不久的時候,老爺子和大伯忙得腳不沾地,有很多生意需要求人,随時追着人鞍前馬後,請客吃飯,別人發出的邀請也不敢拒絕。老爺子又重視收攏人心,年三十要親自給骨幹員工拜年,而小姑經常不回來。再後來公司發展起來了,大過年的也許還在國外開會,直到企業站穩了腳跟,子公司一連串發展起來,輪到別人來求他們,才清閑起來,但對過年這件事,也不是那麽看重了。

李玦也有些意外。

年三十,李玦一大早就醒來。紀雲清還在睡,他動作很輕,從床上坐起來,穿上牛仔褲,再套上T恤,剛要起身去浴室,忽然被人從背後圈住了腰。

“這麽早?”

紀雲清眯着眼睛,聲音有些啞,還沒完全醒過來,但腦袋已經從枕頭移到李玦腰上了。

李玦摸了摸他睡亂的頭發,低聲道:“我去廚房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紀雲清閉着眼睛,隔了差不多半分鐘才說話:“不用。”

李玦道:“廚子昨天不是回家了麽?再怎麽說不肯能早飯也叫餐吧,你繼續睡。”

紀雲清不松手。

李玦等了一會,垂下頭望着他,“不撒手?”

紀雲清笑起來,慢慢睜開眼,這下差不多醒了,用下巴在他腰側蹭了兩下,道:“現在就你一個人起了。”

李玦一愣,不大明白。

紀雲清往床頭鬧鐘上掃了一眼,道:“再睡三個小時,直接起來做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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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玦怔忪片刻,漸漸笑起來:“年三十啊。”

紀雲清笑道:“都這樣,老爺子那份早飯女傭會做,比較清淡的。午交給我媽就好,晚飯有人送來。”不等李玦說話,掌心在他腹肌上摸了兩把,“睡吧。”

李玦只好躺下,陪着紀雲清睡到将近十一點,洗漱後下樓,張秋寒在廚房裏切菜,紀凱還沒影子,老爺子估計在樓上,客廳空蕩蕩的。

紀雲清打開電視,在沙發上點了支煙。

李玦還是去廚房幫忙了。

雖說開了電視,紀雲清的注意力還是在手機上。拜年短信一條接一條過來,他要挑着對象分類回複,有的人可以兩三個字應付,有的卻不得不謹慎相待。發了十多分鐘,崔然打了電話進來。

“紀總恭喜發財——”

陳詞濫調,語氣卻是吊兒郎當的,沒有半點誠意。

那次李玦的事崔然婉拒幫忙,倒也沒有給兩人留下隔閡。都是明白人,他們本來就不是單純的朋友,從一開始,他們的來往就是建立在某種基礎上的。

面對他的開篇詞,紀雲清笑笑:“崔少爺恭喜發財。”

果然下一句崔然就破功了:“知道你帶人回來了,前些天沒找你,你還就當我死了啊?”

紀雲清笑道:“你倒是貼心。”

李玦本身性格就不适合跟着崔然去鬧,加上他現在退圈了,最後還留了話柄,現在就更沒必要出席那些場合。崔然也猜到了,如果邀請,紀雲清不會帶李玦去,而今年又是頭一次帶李玦回來,更不會扔下李玦一個人去。

崔然道:“初四有空嗎?”

紀雲清道:“先說你的打算。”

崔然笑道:“你帶上人一起過來,就在我那,晚上吃個自助燒烤,江凱維和沛沛,就我們,沒別人。”

紀雲清有些意外。

江凱維和方沛,大學混得比較熟的公子哥,紀雲清每次回來也能見上他們,但都在崔然大張旗鼓的宴會上或者夜總會裏,這種場合的小聚,已經差不多闊別七年了。

他們這些年接觸越來越少,只靠一根利益的繩索維系着,繩索堅不可摧,但也生不出花草來。

崔然今天有些奇怪,他不是個念舊的人。

緊接着紀雲清就意識到另一個關鍵,沒有顧倫。但又或許崔然的這場小聚是為他心裏劃的某個圈而準備的,李玦因為紀雲清沾了光,而顧倫在圈外。

沒再猜下去,也不追問他緣由,紀雲清答應下來,剛好李玦出來了,不想把時間耗在崔然毫無營養的圈內八卦上,便匆匆挂斷。

李玦從來不過問他的通話,當下也不例外。

“被轟出來了。”朝他苦笑。

紀雲清笑起來:“我媽很疼媳婦的。”

李玦語塞,給他堵了半晌,又大笑。

紀凱從樓上下來,見狀,臉上也挂了笑:“說什麽這麽開心?”

李玦忙叫叔叔。

紀凱點點頭,紀雲清笑着接話:“我媽疼李玦,廚房都不讓他待。”

紀凱也笑:“你媽唯獨不疼我。”

紀雲清了然:“這是被她催下來做下手了。”

紀凱搖頭:“看個書也不能好了。”

紀雲清悶笑,太了解母親,其實父親也幫不上什麽忙,大半輩子過來了面都煮不好,張秋寒很少下廚,但一旦下廚了,就非要紀凱進去候着,遞作料遞盤子遞碗,哪怕做雕塑也好,紀凱嘴上這麽說,心裏倒也沒怨言,他向來很聽張秋寒的話。

“雲清別像你爸,以後被老婆吃死了,毫無翻身之地。”

很小的時候,姑姑還這麽對他說。

紀雲清看看身邊的李玦,覺得這種事果然還是遺傳的。

一頓午飯,加上女傭就六口人,有些冷清。張秋寒手藝只能算一般,做的都是粵菜,紀雲清能看出李玦吃不慣,但也沒辦法,總不能他們倆單獨開竈。吃過飯紀雲清要去機場接小姑和姑父,李玦沒跟着,紀雲清也沒問,都清楚既然回來了就該有些樣子,時時刻刻黏着未免讓長輩不滿。

女傭要時刻照顧老爺子,不做雜活。紀雲清一走,李玦就攬下洗碗的活,讓紀凱夫婦去客廳休息。順便廚房打掃了一遍,雖然傭人走前才做過一次大掃除,但張秋寒做飯簡直像在打仗,眼下又是一片狼藉。

這些事他經常做,不單單是自己過日子的時候,每次回家,母親的房子要做大掃除,每年過年,家裏的衛生也交給他——也是他搶來的活,麻将桌上的話不好聽,能逃一秒都是好的。

這次他沒能打掃完,女傭進來了,女傭寸步不離老爺子,眼下他有些緊張。

對方接替他的活,讓他去書房,老爺子等着。

李玦總覺得在什麽劇本裏見過類似的情節,被他推了的家庭倫理劇?

有些好笑,覺得自己想得誇張了。不過一路上樓,心裏還是有些沉重,倒不是怕老爺子說出什麽,是怕他聽到以後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氣,頂撞了對方——老爺子身體不好,對紀雲清而言又很重要。

在書房外停下,輕叩兩下門,聽到應允,才擰開進去,又輕輕關上。

老人躺在一張躺椅上,下身依舊蓋了毯子,人挨着窗,有陽光落在褐色地毯上,方方正正的一塊,亮堂堂的。書架在靠近門的一側,一連放了三張,書籍密密麻麻,幾乎沒有閑餘空間。

牆上有只紅木挂鐘,秒針咔嚓咔嚓地響着,像有東西在啃食朽木。

老人朝他笑:“雲清走了?”

李玦點頭。

老人笑道:“坐。別緊張,就想跟你單獨聊聊,也沒什麽事,雲清要是在,就怕他想多,以為我欺負你。”

李玦在沙發上坐下,當即笑了:“哪能啊,您就是他的神,他那麽崇拜您。”

老人嘴角翹起,胸口微顫,一會才平息下來。

“我也不瞞你們,關于你的事,我都知道。”

語氣平緩,卻沒有李玦預料的威嚴。

老人停下來,他心裏漸漸繃緊,腦內組織了好幾番話又推翻,有些焦躁了,忽然聽見一聲嘆息。

“你不容易,孩子。”

老人的聲音有種神奇的力量,李玦忽然間鼻子就酸了。

情緒來得太快,他低頭用拇指揉眼睛,覺得莫名其妙,又好像理所當然,這麽多年,沒有落過一滴淚,忽然就被這麽一個陌生老人戳中了。

他忽然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能取得那麽高的成就。

“不容易啊。”老人語氣和藹,面上帶着笑,“想見見你爸爸嗎?”

李玦一愣。

老人道:“你這些年遭的罪,都可以找他算。”頓了頓,“想不想?”

李玦明白了。

紀雲清做不到的,紀老爺子一樣能做到。他對他的了解,已經超過紀雲清——他願意幫他報複。

恨麽?

十年多年了,他的答案不會變。當然恨,這個男人給他的一生,他母親的一生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他毫無牽挂地走,留給他們母子一片烏雲密布的天。他無數次詛咒這個男人不得好死,如今真的有人給他機會了。

面前這個人的一句話,可以毀了他父親那種小人物一輩子。

李玦眼眶發紅,手指幾乎要把沙發皮摳破。

老人安靜地等着他。

咔嚓,秒針張着嘴一口一口地啃噬時間。

不清楚過了多久,李玦松開手,忽然籲出一口氣。

再擡頭,他已經深色入常,甚至對着老人笑了一下,然後搖頭。

老人笑道:“我能問原因嗎?”

李玦道:“回不去了,就算毀了他,我和我媽都不可能回到十年以前。他給我們留下一個圈,其實沒有上鎖,出不出去,在于我們自己。”

老人不說話。

李玦又道:“我出來了,現在很好,我媽走不出來,是她不放過自己……十年了。”

老人笑了笑。

“你父親,你母親那邊的親戚,都算了?”

李玦點頭。

老人笑道:“抓緊機會,或許下次再來,你都看不到老頭子我喽。”

李玦道:“這些年我活得太累,我媽也太累,歸根結底就是怨得太多了,沒有從自己身上找過出路。雲清很了不起,倔得要命,硬生生把我拽出來了,圈外的天很好,很藍,我現在過得很輕松,自在。和那個男人斷絕往來算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他生了我,現在堵了他的出路,我不是又回圈裏去了嗎?”說完又笑,“您很精神,下次肯定能見上面。”

老人望着他,想了很久,笑着搖頭:“雲清沒看錯人。”

李玦也不謙虛:“他改變了我。”

老人不作回答。

各自沉吟,話說開,李玦反倒沒有剛進來時候緊張了,他這個人其實臉皮厚,戳破那層皮,反倒不怕了。

于是也就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

“如果我想報複,您會讓我離開雲清麽?”

如他所想,老人沒生氣,反倒大笑起來。年紀實在大了,笑得很費力,後來甚至喘起來,他有些被吓到,起身要過去,老人又擺擺手,示意他坐好。

呼吸平緩下來,老人說的第一句話有些出人意料:“雲清說你不善交際,我倒覺得,交際可以培養。”

李玦摸不着頭腦,眼裏都是迷茫。

老人不緊不慢道:“但對心理的敏感不是一朝一夕的,你有天賦,适合做生意。”

李玦有些好笑,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他适合做生意。

但顯然,他的猜測是對的。

差一點,他就栽了。

如紀雲清所說,紀老爺子太精明。當下他甚至有些懷疑,老人這些日子表現出的糊塗和健忘,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紀雯的事……

離開書房,李玦先回了紀雲清的房間,關上門,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

出了一脊背的汗。

剛和紀雲清在一起時,好像也有過這樣的感覺,現在覺得紀雲清最像的不是他爸,而是他爺爺。

脫下半濕的T恤,再除去長褲和內褲,進了浴室沖澡。熱水打開毛孔,也把緊繃的神經稍稍撫平,他合着眼睛慢慢深呼吸,再舒氣,腦內回放離開前老爺子的幾句話。

“阿凱不是在商場上鬥的料,等我走了,雲清就真是一個人了。他大伯和小樊都是厲害角色,要真鬥起來……”老人笑得苦,“雲清不是對手。我們這樣的家庭,我活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能做的只是一份遺囑,今後會發生什麽,誰也料不到……”

“也許雲清某天就成一個普通人了,或者更慘。”

“孩子,只有你心态好了,我才放心你在他身邊待下去。”

“現在是爺爺求你,無論發生什麽,一直陪着他。”

嘩啦啦的水流聲充斥耳廓,李玦仰着頭沖洗面部,再用寬厚的手掌抹去眼皮上的水層。

外面響起開門聲,紀雲清在叫他。

他關掉花灑,拿毛巾擦了臉,身子,披上浴袍就出去。紀雲清見他就笑了,走過來扣住他濕漉漉的後腦勺,在他唇上吻一下,他剛要回應,他又退開了。

“又洗澡,自己玩的?”紀雲清笑得別有用心。

想起那只跳蛋,李玦心裏一臊,但只是一瞬,又笑得沒臉沒皮:“比你好玩些。”

紀雲清低聲一笑,手伸進浴袍裏,一把抓住他的陰莖,随即臉上閃過一絲驚異,又笑:“這麽騷。”

李玦還是笑。

紀雲清卻松開陰莖,在他臀肉上掐一把,不逗他了,轉身往衣櫃裏拿了條內褲出來。

“換身衣服就下去,和小姑姑父見個面。”

李玦點頭,伸手要接,紀雲清忽然抽開手。

李玦偏着頭望着他,笑意不減,也不問。

“我幫你穿。”紀雲清道。

李玦爽快點頭,脫了浴袍,在床沿坐下。紀雲清蹲下去,擡起他一只腳,把內褲套進去,再擡起另一只,套上,然後慢慢往上提,李玦又配合着站起來,紀雲清耐心地為他扶好陰莖,調好位置,面不改色地在他挺翹的臀上揩一把油。

擡頭,剛想說幫他吹頭發,嘴唇就被咬住了。

只是一咬,并不深吻,李玦又放開,忽然上移,從他鼻尖一路晚上印下碎吻,再吻眉心,眼角,發鬓。

紀雲清閉着眼,嘴角帶笑,低聲道:“怎麽了?”

李玦慢慢吻完,朝他一哂,“緊張。”

說着邊走向衣櫃,拿了衣服褲子往身上套。

紀雲清抱着手:“現在還緊張?”

李玦道:“緊張傻了,真的,不然你也親親我?”

紀雲清忍俊不禁:“吃錯藥了。”

李玦道:“那你給我找找對的藥,行不?”

紀雲清笑着搖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李玦穿好,頭發還是濕的,卻只是笑,不說話了。

紀雲清拿來電吹風給他吹頭發,忽然想問,你是不是想說喜歡我?

莫名其妙冒出念頭,紀雲清也被自己逗笑。

他和李玦都不是擅長說這句話的人。

現在這樣,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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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一篇番外就完啦~

崔然和顧倫的故事決定寫,不過不長,就在這樓裏開外篇,不知道什麽時候開,我大綱都還沒寫……計劃是雙視覺切換。

番外

《無賴》+《單行道》篇

今年紀家宅子特別熱鬧,自老爺子去世以來,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全家只差紀榕的父母沒有露臉,連紀榕和周霖都帶着不足一周歲的小寶貝過來了。過年的喜慶,其實一半看孩子撐着,誰家多幾個孩子,這個年三十一定不會太冷清。

今年紀家宅子裏一共四個孩子,紀雯、紀舟、顧越澤和崔杏霖。

多出後兩個,全因為崔然和顧倫的出席。香港春節氣氛不甚濃厚,崔、顧二人去過年也不過回顧母那裏吃個飯就匆匆回家,今年紀雲清邀請顧倫做客,崔然又從來喜歡紀家的新年氛圍,便拖家帶口上門了。

崔杏霖是崔然兩年前收養的孩子,比顧越澤小半歲,顧越澤又比紀雯小半歲,三個孩子都十歲上下,年紀相當,照理來說應該十分玩得來。然而事實上不盡然,紀雯怕生,霍杏霖國語一般般,顧越澤的發音更是怪異,往往是顧越澤開口,紀雯面露茫然,崔杏霖又重複一遍,紀雯盯着他呆呆看幾秒,又扭頭賴回紀雲清身邊。

紀雲清專心盯牌桌,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臉:“弟弟問你去不去廚房幫奶奶和二奶奶揀菜。”

紀雯搖了搖頭。

李玦扔出一張八筒,朝兄弟倆笑笑:“不錯啊,這麽懂事。”

崔然道:“誇一誇阿澤就行了,崔杏霖連青菜都分不清楚。”

紀榕抱着小寶寶路過,停下來大笑:“然少,你對面還坐了個五谷不分的成年人呢。”

“七萬。”紀雲清面不改色。

“別這麽講,其實我也五谷不分。”崔然大笑,忽然聲音一變,“不能這樣吧紀總,還給家屬喂牌。”

李玦眯着眼笑。

紀雲清淡淡一睥崔然,又看了看正趁間隙端起茶杯啜了口茶的顧倫,“喂了三把,終于讓你發現了。”

崔然跟随他的視線去看顧倫,還想是不是顧倫早發現了卻不揭穿,結果就看顧倫一推牌:“綠一色。”

崔然霎時春風滿面,“我家老顧争氣!”

人一激動,國語發音更差了。

他和顧倫一個出了名的手氣爛,一個牌技生疏,已經讓紀雲清兩口子欺負了兩個鐘頭,輸錢事小,丢人事大,眼下顧倫揚眉吐氣,崔然樂不可支,一連朝紀雲清擠了幾個媚眼。

崔然一面推牌一面道:“要說人無完人,顧老師還真是完人,還沒有什麽事是他搞不定的,不論什麽東西,三分鐘上手,不出……”

“然少。”李玦極為無奈地出言打斷:“你再看看牌面。”

崔然打住話,順着李玦的手看去,李玦掌心下是已經經為顧倫整理好的牌,眼下他在一張牌上一點:“多出一個三條,這裏有兩個對子。”

崔然、紀雲清:“……”

崔然擡頭看顧倫,他也正随着李玦的指點研究牌面,面目肅然。

崔然沒憋住笑,前仰後合,把從廚房裏端出一盆青菜的顧越澤和崔杏霖給搞愣了。

重新洗了牌,崔然忍住笑,朝崔杏霖招了招手:“寶寶,來給爸爸摸牌,今天不弄死這厚顏無恥的兩口子我就跟你姓。”

崔杏霖:“……”

晚上翻雲覆雨過後,崔然以過年為由申請抽一支煙,得到批準,樂滋滋點上。顧不上身上一身汗把顧倫撈到身邊,歪起脖子把腦袋放到顧倫肩上,攬住他肩背的手一邊在他肩骨上作妖。

“顧老師,不厚道啊,炸胡都學會了。”邊說邊一個勁地笑。

顧倫揉着他的耳朵打瞌睡。

崔然道:“不過南南手氣是真的好,好生栽培,日後必成大器!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顧倫撐開眼皮,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

崔然連忙俯首作揖:“随口一說,栽培孩子肯定要交給你不是?別這樣看我,我骨頭都要化了……”

顧倫嘆了口氣,拉過他的臉,在耳朵上一咬:“再來一次?”

另一頭,舒服過後,又洗完了澡,兩個渾身赤裸的人還像是連體嬰似的在床上黏糊着。

紀雲清張開腿讓李玦坐在他腿間,自己從背後環住李玦的腰,把男人精壯漂亮的身軀擁在懷裏,一邊漫不經心地為他按摩腰側的肉。

“崔杏林那小子我挺喜歡。”李玦一邊吸煙,一邊感慨,“乍一看很像崔然。”

李玦一時沒說話。

紀雲清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裏蹭,聲色懶散:“喜歡的話,我們也去領一個。”

李玦一愣,笑道:“可以考慮,不過我和孩子好像都不投緣。”

紀雲清笑道:“養着養着總會熟的。”

李玦扭頭,在他額頭上一吻,“要是像你一樣,跟個奶貓似的就好了。”

說完,脖頸就被紀雲清咬了一口。

李玦苦笑:“這貓就喜歡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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