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告訴你上司!我離婚了
現場的氣氛像是數學課上老師說挑一個人回答問題的時候。
他們看着我,我看着他們。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我露出了一絲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
“武裝偵探社的人為什麽會在這裏?你什麽時候來的!”那個年輕人怒氣沖沖地對我提出質詢。
我無辜地看着他:“剛才我們偵探社被幾個瘋子拿槍打了玻璃,他們說要我來這裏約架。我這就來了嘛!”
“但是他們可沒告訴我你們有這麽多人啊……啧,真缺德。”我吧咂着嘴巴嫌棄道。
“你們看起來好像還不是一夥人?那麽……誰是那幫沒公德的砸玻璃混蛋的同夥啊?”
我微笑着看着他們兩方人。
“不然我直接把你們都傳送進港|黑大樓,讓你們去跟橫濱地頭蛇打,怎麽樣?”
兩邊的臉色同時驚異了起來,瞟了眼我身邊的那層看不見的殼子,面露忌憚。
那個港|黑的中年人原本站在年輕人背後,一副作壁上觀的看好戲的神情,現下臉色已經比這個年輕人更凝重了。
——所以說,不要輕易邀請空間系異能者進自己家嘛,那跟給對方自家鑰匙沒區別。
……
見情況有異,這個年輕人終于學會了踢皮球。
他猛地轉身看向背後港|黑的中年人代表,眼神驚疑不定:“為什麽你們跟武裝偵探社的有聯系?他們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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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港|黑的中年人大叔:……
他閱讀理解一直可以的。
——我看着港|黑的大叔臉更沉了,心中竊笑。
玩笑罷了。
衆所周知,按約定俗成的社會規則,不管是合作還是比賽之類的接洽,東道主占據着主場優勢,往往也需要肩負起安全和解決臨時問題的責任。
這個外來組織的年輕人顯然是覺得港|黑的大叔從我出現開始就毫無反應過于不合常理。
這種漠視責任的冷淡态度顯然讓他生氣又不解——
港|黑就不擔心我們覺得他這個合作對象不靠譜嗎?
他就不覺得自己作為橫濱的霸主在洽談現場被敵對組織闖入很跌面子嗎?
他不應該黑着臉搶在自己前面解決這個武偵的女人并且向我們致歉嗎?
……
所以說嘛,這組織是真的完全不懂橫濱啊……
因為橫濱它自從異能者紮堆以後——根本不走這套規矩啊!
其他城市的組織或許會在這種情況下覺得自己在合作夥伴的面前跌了臉面,顯得自己對這個城市沒有什麽實際掌控力一樣,然後通過瘋狂打擊入侵者的行為給自己在合作夥伴面前掙回面子。
橫濱的港|黑麽——吶!我們橫濱的狀況不用介紹了,你也都看見了。異能者的生活就是這麽多姿多彩。
你表演的時間到了,上吧!給我看看你有幾斤幾兩夠格跟我們合作。
什麽?讓我上?你是個什麽玩意?這點事都承受不住,還敢跟我們港|黑合作?我需要你的認可來證明自己對橫濱的掌控力麽?
簡而言之,社會潛規則裏,黑手黨組織把自己的轄地當做自家的鷹犬,合作組織面前展示自己對鷹犬的控制力和權威,以此作為對外時身份和能力的砝碼。
——征服周遭顯示自己的強大。
而港|黑把橫濱當成自己威風的依托,有強烈的“我們橫濱人”意識。反而把合作組織當成上門的鷹犬,要求其能在橫濱的混亂裏拿出本事證明自己有本事在橫濱生存。
而能夠在這樣的橫濱裏成為無冕之王——這才是港|黑一直以來對外時标榜身份和能力的砝碼。
——為周遭的強大而驕傲,繼而以自己身為強中之最顯示自己的強大。
當然,對強者而言,規矩都是可以按他的心意現編的。
能讓港|黑忙前忙後周到服務的組織理論上也是存在的,只不過得是個獨角獸級別的稀有生物罷了。
像眼前這個港|黑眼裏的跳蚤……就不用做夢了。
***
我看着眼前這副鬧劇,只覺得沖我舉了半天的槍口像小醜的鼻子一樣尴尬可笑。
港|黑擺明了放任看戲,這外來的年輕人自認為我說的話太有威脅性,只能裝傻去質疑背後的港|黑人員身份問題,試圖逼迫他們自證身份,讓他們站在統一戰線對付我。
但……
港|黑的大叔瞥了我一眼,就又對那個年輕人冷冰冰地回應道:“如你所見,橫濱的異能者就是這樣不合常理的存在。”
然後,沒話了。
……
我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年輕人臉都要綠了。
他好像終于反應過來港|黑對他們的态度并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友善,對武裝偵探社也并不像他們想的一樣勢不兩立……開始驚疑于自己的處境是否也像自己想的那樣樂觀。
他帶來的人顯然也從美夢裏驚醒,開始無措地互相眼神交流。
驚惶的氣氛在他們中間流動着。最後所有人都又一致悄悄看向了年輕人。
我們三方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我發誓,我跳出空間前絕對沒想到自己露臉能露得這麽有排面!
我看見港|黑的大叔甚至旁若無人地走到了角落去打了個電話。
……
年輕人可能終于氣瘋了,陰郁地瞥了眼角落的大叔,不知道腦子裏過了個什麽計劃還是思路,猛地一擺手,下令讓周圍帶來的屬下對我開槍。
我:?
這不河貍!你不應該跟港|黑幹起來嗎?
子彈攜帶着他們無處寄托的恐懼和無措向我兇狠地撲過來,又在看不見的空間牆上受挫,叮叮當當地掉在地上,交彙成一曲無序的樂章。
恐懼的味道在樂章裏散播開來,讓這群人連端槍的手都變得遲疑而顫抖了。
……
半晌後,分明無人下令,他們卻不約而同地漸息至止了無意義的射擊。
空氣再次陷入了死寂。
……
——但這次,港|黑率先打破了平衡。
随着港|黑的大叔一個擺手,槍口就整齊地朝向了年輕人和他周身的下屬。這群外地人的臉色都徹底白了。
年輕人強撐着些許鎮定理智:“我們以為港|黑是合作夥伴。但你們似乎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們。”
“港|黑當然是誠心誠意面對每個合作組織和交易對象的。”大叔虛僞地笑着說道,繼而臉色突然變得輕蔑傲慢,“但你們連這點事都應付不來……港|黑并不需要你這樣沒用的夥伴。你們這樣的人在橫濱活可是不下去的。”
哈?這點事?
——吃瓜的我不樂意了。
“喂!你們打嘴仗別拿我當筏子啊?!他們應付不來我,說得好像你們應付得來一樣。”
我的異能是世界頂尖的好嗎?當年異能尚在成長中,聽歐洲那邊的實驗員口風,我的分類是什麽“超越者”。雖然不知道這算是哪個級別的,但中也聽到後臉色很驚異,肯定是很高級的那種!
你們港|黑一副我平平無奇随處可見的樣子裝着X,良心不痛嗎?
大叔倒是沒有被打臉的尴尬,聽到我的嘲諷,扭頭溫和地對我笑了笑:“當然。港|黑的人沒理由與中原太太為敵……自然,剛才膽敢對中原太太動武的這些人,屬下也會處理好的。”
“……”
他帽子扣得太利索,我的臉瞬間就綠了——随便一個港|黑的就能認出我嗎?
難不成森歐外已經喪心病狂到把我的照片打印分發人手一份了?這人我也不認識啊……是中層嗎?
被槍指着的這個年輕人此刻面如土色,猛地扭頭看向我,眼神比剛才看槍更驚恐。
——我猜他最近在橫濱大約也聽到了外界的傳聞。
我不想去分析這個笨蛋正在腦補些什麽玩意兒,這行為純屬浪費腦細胞。
當然,他臉上的“你們合夥演我?!”不用腦細胞也能看出來。
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沒救了,開始垂死掙紮,對着港|黑那邊虛張聲勢:“我只是組織派來橫濱交涉的代表,殺了我你們什麽也得不到!但我們的人在日本和歐洲都勢力分布範圍極大,此刻東京灣也有我們的人在待命。”
“你們但凡還想通過橫濱港對外做貿易,得罪了我們就一定會被報複!”
我被港|黑的老綠茶搞得極為不爽,随心地開啓了兩頭罵模式。
“報複個錘子!肯定是跟針對我們武偵一樣,有利可圖時扯大旗,沒好處就裝瞎裝死。你說自己是一個代表,那誰為了你報複港|黑啊!”
“再說了,你們組織給不給你出頭我不清楚。但你回憶回憶剛才他問你要所有武器的樣子,你覺得港|黑像是打算放過你們組織的架勢嗎?”
“還東京灣呢?!你幹脆直接點,把你們據點門牌號都報了算完,省得他們想找上門挑事還得自己調查!”
這年輕人直愣愣地扭過頭看向我暴躁的臉,似是消化不過來一般恍恍惚惚。然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我:……??
這樣也行?
你們組織真的還有前途嗎???
**
港|黑的大叔相當沉穩地看我噴了那人一通,安靜地當着觀衆。
在我把這人吓暈後,他們就無恥地想坐收漁利了。
他吩咐手下把這群沒頭蒼蠅似的不知所措的家夥都給帶到了外面,那個暈倒的家夥也被他們拖走拉上貨車了。
我探頭一看——
好家夥,他們貨車真的藏了人!
我要是沒撞進來,他們是不是就要在這兒開戰了?
……
“砰——”
爆炸聲驟然響起。
“噠噠噠噠噠——”
好的,已經開戰了。
這大叔身後的人快速湧出增援外面的人員,他本人卻沒出去參與戰鬥,反而是一臉誠懇、态度極好地看向我,問我要不要人護送我回港|黑大樓。
“……”
說真的,我有點傻眼。
我以為再跟港|黑見面時我們就心照不宣的應該是互毆的關系了,但森鷗外這人心态可太穩了,居然還能裝下去。
面前這人……笑臉過于完美搞得我好尴尬啊!以至于我有點罵不下去。
我狠狠心,拉下臉來十分無情!
“別問,問就是離婚了!我們沒關系了!”
“你去告訴森鷗外,讓他別惹我,否則你們港|黑的人一旦靠近我我就把人扔進你們自家刑訊室,再騷擾我直接扔首領辦公室,最後沉東京灣海底。”
“我是空間系異能者你也看見了,想試試嗎?我可以現在送你去見你們首領。但直接出現在森鷗外辦公室會不會被愛麗絲一針戳死我可不确定。”
這位大叔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卑微社畜的标準不得罪人式回答:“青木小姐跟中也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是我這種級別能知道的。但如果您不想回去,屬下不會幹涉您。”
我靜靜地跟他對視了一眼,看吧——從中原太太到青木小姐只需要一通罵。
片刻後:“那我走了哦?”
他低頭看着腳下,沒說話。
“我真走了哦?”
他還是沒接話。
——我猜他怕惹了我真被我扔給森鷗外。
……
于是我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地從大門走出去了,一路上目不斜視面不改色,對外面的槍戰視若無睹。
“辻堂大人,這些箱子的深層都是空的。”
清點貨物的小弟發覺了不對勁。
辻堂建一心裏一驚,走到了這批貨箱面前。
除了最上面的幾支展示用的樣品,下層的位置空空如也,連減震泡沫都見不着一個。
**
我快樂地奔出這個倉庫,嘴裏小聲哼唱着“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只覺得這裏真是個好地方。
……
如果不是有所圖謀,誰要吃你們這麽黑暗又血腥的瓜啊。
…………
我正蹦蹦跳跳地準備轉到國木田先生那裏去看看那兩個猴子抓到沒有,突然瞥見了牆角一點灰白色一閃而過。
毫不猶豫地,我瞬時轉移到了那個牆角的另一邊。
——那種電視劇主角看見異常然後立馬跑過去,結果再怎麽找都空無一人的劇情看得太氣人了,我可不要氣自己。
幸虧我這麽幹了。
我轉移過來時,這人差點就縮進了旁側一個不起眼的屋子的門縫裏。倘若我是跑過來的,到了這裏看不見人,絕對會順着路跑到對面去。
然後我一把薅住了她尚在外面的灰白的頭發。
“哎~呦!”
一道性|感(?的女聲傳了出來。我好像有點不知道怎麽描述,但覺得還挺好聽的吧,是很有韻味的成熟女性的聲音。
她被迫轉身面對我時,我犀利的眼神和她閃躲怯懦的眼睛對視了。
“……”
然後空氣裏安靜得甚至有了些微的尴尬。
我有些不敢認地打量了她的一身衣服,遲疑道:“您是……秀子太太?”
您這聲音還真是……風韻猶存啊。
這不是那個跳跳虎老頭的老婆麽,一直唯唯諾諾低着頭。要不是這身衣服跟上午一樣,我發誓我絕對已經認不出她了。
但是……她大老遠跑橫濱幹嘛?菜場打折?
我回頭看了眼背後港|黑的倉庫,莫名的直覺告訴我,自己可能又要吃個瓜了。還可能是個難吃的爛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