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蹤
一月一度的放榜之日,紅紙張貼在布告欄上甚是打眼,一放出來就引了衆多學子前去圍觀,交頭接耳。
冬暮堂這一回又不負衆望地墊底,惹來春梧堂一衆不懷好意的嘲笑,和私下的指指點點,畢竟之前瞅那學習的勢頭還蠻有勁兒的,還能引起不少緊張的。
姜淮伫立在紅榜前,看見自己的名字挂在最後倒數第二,旁邊站最後第一的莊朔垂頭喪氣的,往前去,能瞧見顧青棹的名字列了魁首,而蕭令儀則是以一分之差落在其後。
不單是這一回,回回都差那麽一分倒有幾分調戲的意思在,照蕭令儀的原話說是魁首是要幫忙活兒的,哪有她現下清閑,故此就那麽吊着,反而讓顧青棹處境尴尬,倍感壓力。
“哈哈哈哈,我倒是想看人怎麽一飛沖天,結果沒想到是牛皮吹破了天,啧啧,我都瞧着替你們不好意思的。”幾個春梧堂的趾高氣昂的站了臺階上,沒往榜前面湊,就那麽居高臨下地群嘲一衆。
原本放榜的地方就人多,一聽這挑事兒的聲音圍過來得就更多了,不過還是給兩邊的人騰了地方,怕被殃及池魚。
“雲凡兄這話說的,莫不是你還真對這些抱了什麽了不得的期望,你瞧瞧曹夫子,這都病了多久了。”
此話一出,當即引得衆人發笑,曹夫子回回稱病,回頭又巴巴趕着給春梧堂講學,當中緣由哪個明眼人瞧不出的。
被冬暮堂一衆學子簇擁着的姜淮面無表情地擡眼看了過去,可不還是那天的一夥人。
“郡主,我看這幫陰陽怪氣的就是欠收拾。”有人低咬着憤懑道。
顧青棹早早就在在紅榜前瞥見姜淮的名字,此時以扇抵唇,作的是肆意佻達,往前一步。
“不若我來幫郡主”
“砰——”
那餘下的半截話就生生止在了姜淮的拳風下,視線左移,紅榜之上赫然凹進去一個小坑,“”
“啊,失手了。”姜淮淡漠收回手,“上面有只蒼蠅,嗡嗡嗡的吵死了。”
“”衆學子盯着上面凹坑,緘默無聲。
Advertisement
姜淮才看到顧青棹,已經秋風起,還拿着把扇子怪叫人不知道腦子裏裝什麽的,聲音淡淡問,“你剛才想同我說什麽?”
“”顧青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輕輕咳嗽了一聲,“郡主不要氣餒,人總、各有所長。”
話一落下,噗嗤噗嗤的低低笑聲接連響起,添了不懷好意的幾聲附和。
姜淮瞧向他的目光不由凝了幾分銳利,磨了磨後牙槽,“且走着瞧。”便不再停留負氣匆匆走了。
本來麽,靠着小半月的功夫想趕超春梧堂如何可能,算是技不如人,且由着他們氣焰嚣張着,對顧青棹的觀感與春梧堂那一衆一樣,還要更差。勤能補拙,又有沈夫子幫忙,還有打不回去的一天。
她腳下步子快,把那不快往腦後抛去,直往學坊找沈夫子去。她這陣子跟沈崇賭氣鉚勁兒學,雖還是不盡如人意,可好歹比之前考得好,整個冬暮堂的學分也拉高了好幾十,她要借着這由頭跟沈夫子和好呢。
“沈夫子今天好像沒來罷?前兩天就有說身子不舒服,這時節氣候不定,好幾個夫子都病了。”
姜淮眉心颦起,緊忙問,“那他是告假了麽?”
那人回想,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噫,還真沒見他那小厮來告假的。”
姜淮眉心蹙得更厲害,從學坊退了出來,蘇闵兒候在外頭将她喚回了神,“沈夫子不在?”
“不在。闵兒,今兒你自個回府,我再找找去。”姜淮交代了一聲,便往後舍去,想着碰碰運氣。
等姜淮尋去到後舍,迎面正好碰上從沈崇房裏出來的一灰衣布衫的仆從,一下便認出是沈崇的随從。
“沈牧,你怎麽在這?”她往大敞的門內掃了一眼,只見空蕩蕩的并無一人。“夫子呢?”
沈牧見是長樂郡主,連忙上前道,“郡主也沒瞧見過我家公子麽?”
姜淮聞言眉心緊蹙,“你的意思是沈夫子不見了,可你不是一直侍候身邊的,怎還管到這兒找人來,夫子沒在府裏?”
“沒有,昨兒從雲起書樓回來路上公子突然說有明天講學的書稿落下要回去取讓小的先回去,小的本想替公子來取的可不識字結果到就寝的時辰都沒回來。”沈牧懊惱地捶了捶腦袋,“平常公子若是溫課晚了會宿在後舍就沒多想,哪曉得公子就找不着了”
“夫子平日裏常去的地方可找了?”
“找了的,公子除了書局平日也沒什麽消遣的地方,不是在後舍就是在府裏早知道就該陪公子一道來取列什麽志的。”
“列國志?”姜淮倏然打斷,對有關于沈崇的授課行程一清二楚,“夫子說明個講這個”
“對啊。”沈牧懵然點頭,就見姜淮的臉色順時凝重急喝了一聲出來,就見幾道身形矯健的身影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恭敬立于姜淮面前候命,腰間金絲腰帶側面繡了一個大大的金字,身份極好辨認。
“你回去禀”姜淮想到那名沈大人,轉口道,“還是先去營衛那一趟,把這樁告知我大哥,請她加嚴盤查,還有嚴防城門出入。”
沈牧幾乎不由自主臣服于她的命令,不敢耽擱立馬就去了。
這幾日京城裏設了宵禁及盤查,底下不知緣由,姜淮卻是清楚,大哥安排金吾衛暗中保護便是因為有犬戎細作潛入,沈夫子怕是察覺才藏了暗話讓沈牧傳達,孰料還是耽擱了一天一夜,怕是已經遇着麻煩了。
姜淮心上着急,倒也沒亂了陣腳,仔細梳理了一遍,才領着金吾衛急匆匆往雲起書樓的方向趕。
天色暗沉下,星月無影,燈火疏疏落落,照得前路晦暗不明。
西北角偏僻,該是靜谧蕭冷的夜卻喧鬧異常,幾簇火把高高舉着,照亮被人群圍堵之間的情況。
“又死了一個,這月都第幾個了,聽說是被擰了脖子扔在河裏的。先前大牛家的田妮兒不見報了官找的,也是在這河裏發現,郎員外家的也是,報官過了兩天就只找到屍體,這回也不知是誰家的”
“唉,看着還怪年輕的,真是可惜了。”
“到底是什麽人作惡,還有沒有王法了,可得早些把兇手抓着,哎喲,這晚上都睡不踏實!”
“瞧着是個模樣俊的”
姜淮站在外圍,就在雲起書樓不到一二裏的路,火光映照,只能看見那地上躺着的人身上一片黛色衣角,與沈崇那日如出一轍,霎時一股寒意游走四肢百骸,仿佛将整個人都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