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應

幾乎是一瞬,姜淮就辨識出了身後之人,不,是從不會錯認,寒夜的涼與懷抱溫度形成截然的反差,暗生出隐秘的欣喜。而後者似乎也是才意識到舉止不妥,匆忙松開之際卻被姜淮撐着兩手反抵在了磚牆上。

“”借着微弱月色,那雙晶亮眸子就那般直勾勾的,幾乎不容人閃避。他頓了頓,暗啞着嗓音嘆聲道,“讓你的人撤走,裏面沒人了。”

“禀報郡主,裏面并沒有人跡,可還要破門?”金吾衛亦是同時禀報。

姜淮醒神,“不必,都撤罷。”

“郡主”底下察覺她聲音古怪的。

“還有什麽要禀的一道,婆婆媽媽什麽!”

“”金吾衛僅餘下兩名平時護衛的暗衛撤離。

姜淮聽着那最後一點細微動靜都消逝于無,凝着面前的男子嘴角笑意擴散,“夫子,事不過三,這回總不會又是意外巧合罷?”

“事出情急,恐郡主打草驚蛇。”沈崇避開了那雙烏眸,聲音愈發刻板正直道,“何況郡主身上有種江湖兒女的俠氣,不當是會拘泥于此等小事之人。”

姜淮不由自主地想點頭附和他後面的話,可又覺得有哪裏不對,這麽繞一繞反倒給繞進去了,“什麽打草驚蛇,沈夫子也是覺得裏面那祖孫倆可疑?夫子已經找過?”

否則如何知道屋子裏沒人了?

沈崇眉眼一斂,神情顯了幽沉,仿佛又像白日裏那般籠罩一層陰翳,“我到時已經人去樓空,并未留下只言片語,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離開的時辰是在你之後,若是無愧何需如此?”

“我當時也是聽見屋子裏有兵刃聲,好像不止一人,才決定夜探此處。”沒想到就跟夫子碰到了一塊去。姜淮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面前之人,銀白色月輝灑在頭頂,投照出一圈柔軟光暈,眉眼清晰镌刻。

“夫子,那老婆婆身上有一枚印章與畫卷上的一模一樣,若她不是作畫之人,便是她那孫兒。”姜淮忽而道,也正是撿到那枚印章她才決定護送楊阿婆回家

“你可否描述一下二人長相。”

姜淮仔細回憶,“楊阿婆聽說是毀了臉戴着帽兜并不清楚,她那孫兒瞧着約莫二十不到,比尋常女子還白,沒旁的不,他眉骨、眉骨那有個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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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神情一變,攥住姜淮的雙臂,“你确定沒有看錯?”

“夫子你弄痛我了。”姜淮驚呼,是真的疼,沈崇才像是燙着手一般緊忙松開,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

姜淮搖頭,并未因此怪他,只是看着這樣的夫子叫她心底莫名湧起一陣無來由的恐慌,兩個人明明貼合得那麽近卻仿佛距離很遠。

沈崇神情猶是不大好,聲音沙啞黯然,“那些畫仿了阿淼,題字亦是她親筆。”

“覃淼?”這是姜淮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那名字,即便之前聽旁人說過許多回,此刻禁不住有些嗓子發澀地反問。

沈崇沉默,想過多種可能卻沒想過覃越還活着,而且還回來了。

“我和覃越有些事情需要解決,我希望,郡主莫要再插手了,否則他藏得愈深就愈麻煩。”

“他是針對你來的,肯定還有後招。”而且此人狡詐,只是她白日的造訪就棄了這等藏身之處,夫子怎能防得住他!

沈崇又恢複了那一派謙和有禮的形象,只是眉眼更冷漠。“那都是沈某與他的私事,當是沈某一個請求,可否請郡主忘了今日之事,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夫子是有什麽把柄在他手上?”姜淮狐疑開了口,并不依從他說的。

沈崇一頓,流露一絲無奈,“他手上有一件對我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他刻意說的含糊,一雙眸子幽沉注視面前的人變了神情。

“是你和覃淼的定情信物嗎?”後面那幾個字說得飛快,仿佛是不能承受之重,說一遍便用盡了全部力氣。

而偏偏那人猶是置身事外的模樣,冷清得可怕,姜淮說完就直勾勾地凝着他,直到看見他嘴唇嚅動在回答之前猛地欺身勾住了他的後頸,貼合上了那涼薄唇瓣。

與她緊緊勾住脖頸的力道不同,唇上觸到的柔軟是無比小心的溫柔,帶着些微的顫抖,只是憑着沖動和本能。毫無技巧可言的生澀親吻卻偏能勾動人內心隐秘的悸動,沈崇猝不及防陷入被動,到眼下一眼不錯地凝着那張姣好面龐,閉得緊緊的眼角溢出一點水光,和那悍然強烈的情感傳遞,他的心又豈是石頭做的。

“夫、夫子?”姜淮察覺到他托在自己後腰上的手,睜開了眼,微是錯愕。便是這刻,方才由她掌控的局面被奪去了主動權,毫無預警地吻住了她。

“!”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越發敏銳。

她似乎聽到他一聲嘆息,又像是風卷而來的錯覺,随後便是柔軟涼薄的觸感,吮吸着她的唇。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所有的神智便在他溫柔動作下崩坍,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像是陷進一團柔軟的棉花裏。

寒夜裏的風穿過,樹葉的剪影投落在牆上晃動不止,以及沙沙的輕響,就好像人在絮絮私語,若有似無的腳步聲讓人辨不清是錯覺還是別的什麽,姜淮被沈崇攬在隐蔽角落,更是加深了隐秘感,像是月下私會的情人臉上不斷燒灼上滾滾熱意。

唇齒之間,呼吸噴薄交纏。

他的舌尖無意識探入,掃過貝齒,那是與姜淮截然不同的親吻,也是她從未知曉過的感受,那勾纏上的瞬間兩人俱是輕微的一顫,她的指掌不由自主拽緊了他的,現學現用,直到兩人呼吸都急促,一聲嘤咛溢出唇畔,沈崇的腰脊僵直倏爾松開了她,退開身子。

“夫子”姜淮好不容易重新呼吸,那一聲叫喚因為軟糯尾音而顯得桃色無邊。

沈崇仿佛是未聽見一般,那眼神渙散片刻方集中在了一處,對上一雙濕漉晶亮的小鹿眼,及那櫻粉唇上的水光,“”

“原來這樣才是”姜淮難得露了羞赧,亦是沉浸于方才,暈陶陶的。

“天色已晚,我送郡主回府。”沈崇咳了一聲,臉上恢複沒什麽表情,掃過她的眼睛卻深沉似水,流淌出幾許柔軟的意味來。

“哦”

翌日,得月樓。

“所以沈夫子就這麽光明正大把你送回府上了?見着平陽王沒有?”蕭令儀打量着開口問。

“呵呵,光明正大的,一路連個影兒都沒有。”姜淮耷拉着腦袋,“金吾衛把路給清了,我爹更是早早就歇下。”擺明了就是把這事兒捂上當看不到聽不見呢,怪氣人的。

蕭令儀正喝茶險些嗆着,再看她如此郁悶的樣子,倒是沒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看來也還有的熬呢。”

可不是,姜淮摸了摸鼻子,她把夫子親她那段隐了沒說,放在心裏隐秘的地方自個一個人歡喜,腦子裏的暈勁兒一過她就發現她這親都親了,怎麽能就這麽揭過了?

一回頭的功夫就看見蘇闵兒捧着茶盅出神,秀氣的眉毛蹙在一塊兒,總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闵兒?”

“啊?!”蘇闵兒冷不防被點到名字駭了一跳,險些把手裏的茶盅摔了手忙腳亂。

姜淮狐疑看向她,“今天都沒聽你開口說過話,出什麽事了?”

“沒沒事啊”蘇闵兒擺手,只是臉上卻藏不住。

蕭令儀眯起眼,反倒是瞧她後面的小丫鬟憋了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點了她道,“你家小姐怎的了?”

“回公主的話,小姐近日為太後華誕做準備,原本都定好了表演,可誰知宮裏來了信兒說是改了規矩,不能重,便把名額給取消了。”小丫鬟一直憋着,倒得可快,為自己軟弱主子抱不平,“後來使了銀子才知道,是讓徐家那位嫡小姐給替換的。”

“歸寧侯府的?”

丫鬟猶是氣憤,“正是!”

“嗬,好大本事的。她怎的不把參選的都換了,就她一個在上面出風頭好了,分明就是挑軟柿子捏!”姜淮說罷,又恨鐵不成鋼地怼了某個忍氣吞聲的一眼。

蘇闵兒抿唇,暗暗瞪了眼貼身丫鬟,怪她多話。“沒那麽嚴重,反正我也有些怵那場面”

“你自己讓的,跟旁人搶的,哪能一樣。”蕭令儀出聲,神情饒是不虞,她這人護短,雖見不得蘇闵兒那軟弱性子可也由不得旁人欺負,“歸寧侯府麽且容她蹦跶了兩日,反正也不長久了。”

旁邊二人聞言一同轉過了頭去,甚是詫異,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外面突然傳來女子蠻聲喝令,間雜着夥計的阻攔聲,直直沖着她們這一屋子。

“喏,這銀錢拿去,我家小姐的要緊事兒你們可耽誤不起,今不管哪個在裏頭都得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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