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擡眼注視着郎秋,很認真地問道。
他原本想要借着現在兩人氣氛還不錯開口問手機和地下室的事情,讓他始料未及的是郎秋身體一轉,單手撐在他右耳旁的牆上,以超級近的距離把他壓在牆邊。
正對面的兩人只要再近一公分,鼻尖兒就蹭上了!
柯純一動也不敢動,心跳開始急速飙升,一股熱氣從丹田擴散至全身,他覺得自己快要被煮熟了!
這這這,咋回事兒啊?
突然就壁咚,一點兒預告都沒啊?
更要命的是,這家夥身上怎麽那麽好聞啊!
這香水味兒從沒聞過,可為什麽就覺得那麽熟悉、那麽讓人依戀呢?
不好,這樣非常不好!
“喂……”柯純弱弱地喊了聲,不料郎秋非但沒有松手,反而還把下巴擱到了他左肩上。
柯純的大腦暈暈乎乎的,身體僵硬着,手腳也不知該如何放!
郎秋貼着他的耳朵輕輕說道:“等你過了第二輪,我再回答你。”
那聲音輕得幾乎只剩下了氣音,好像熱風拍打着柯純的耳膜,癢癢的,卻是上瘾的感覺。
柯純還在回味着的時候,身周的空氣一下涼了。
郎秋重又回到他原來的位置,擡手看看表,道:“差不多可以去食堂了,記得多吃蔬菜。”
“哦。”突如其來的降溫讓柯純一時沒回過神,等聽他話出了排練室,他才恍然,想起最後的那句“多吃蔬菜”,背脊忽的一涼。
“今兒給簡少爺面子,不和你們斤斤計較,以後見着老子記得繞路走!”
食堂門口,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罵罵咧咧地往外走,邊走還邊回頭沖裏面嚷嚷。
這人雖沒和柯純有過交流,但他算是幾個選手裏比較出挑的一個。
此人名叫耿言彬,是一幫二十打頭的小夥中唯一一個三十打頭的選手。而另一個讓他與衆不同的點是他的經歷。
柯純聽人說過,他出身農村,家裏很窮,小時候過的都是苦日子。16歲那年他孤身一人到大城市打拼,愣是憑着自己的毅力拿到個大專文憑。現在是一家保險公司月入過萬的一名銷售。
因此,這人身上就會帶着一股狠勁兒和一些痞氣,這是生養在暖房中的柯純很陌生的東西,甚至還會對此有些畏懼。
這會,柯純本能性地躲着耿言彬走進食堂,正碰上一場好戲剛剛散場。
吃瓜群衆們各歸各位,只有兔哥和冉曉信站在中間。
兔哥的臉色非常差,冉曉信也低着頭,很容易就能猜到剛才和耿言彬發生沖突的正是他們倆。
在他倆邊上站着的是選手中的另外兩個“名人”。
穿着精致、氣質優雅的男生叫簡虹,是個官二代,他爸好像是國家機關裏的人。這位公子哥平日很注重打扮,衣服都是名牌,天天還會換着配飾戴,簡直比女孩子還講究。但他的人很好,樂善好施、平易近人,大家都挺喜歡他的。
而他身邊那位名叫費正啓,個頭特別高,目測有一米九,身材也很壯碩,站在簡虹邊上跟一座山似的。他倆是結伴來的,整日形影不離,包括這次分組排練他倆也自動成組。
柯純與這兩人簡單的眼神交流點頭致意後,馬上湊到兔哥邊上問:“發生啥事了?”
兔哥跟含冤小民見了青天大老爺似的拉住柯純的手臂開始抱怨。
原來他倆在那兒吃飯吃得好好的,耿言彬突然坐到他們邊上,大言不慚地說要和他們做交易。
他說要用一萬元RMB換一個晉級名額,也就是說如果兔哥和冉曉信拿了第一或者第二,而耿言彬不幸在淘汰名單中,只要他們指名他晉級,就能獲得一萬元RMB。
“最讨厭這種唯利是圖的人了!”兔哥揮着拳頭憤憤道,“瞧不起誰呢?他怕是不知道曉信家是幹什麽的吧?”
冉曉信緊張地拉拉兔哥的衣袖,小聲提醒:“別說了。”
“我說又怎麽了?就你爸公司那規模區區一萬塊算個屁!這就想收買人,他咋不直接給跟棒棒糖?”
冉曉信尴尬地臉都紅到脖子根了,眼神不安地四處瞄着,一邊拉扯着讓兔哥住口。
柯純也跟着安撫了幾句,然後發現簡虹一直在盯着他看。
“你叫柯純,對嗎?”标準的社交微笑,恰到好處的禮貌,讓人舒适的語調。
柯純回以禮貌的微笑:“對,你好。”
“我是簡虹。我很佩服你的勇氣。”猝不及防地誇獎,可是剛剛被郎秋羞辱了一番的柯純只聽出了挖苦。
他的笑容耷拉下來,自嘲道:“說實話,我自己也挺佩服的。”
簡虹往前走了一步,拍拍柯純的肩膀,給他打氣道:“加油,相信你可以的。”
哇塞!
這算是柯純第一次和簡虹交流,這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瞬間就崇拜起來了有沒有!
寒暄幾句,送走他們幾人後,柯純一個人排隊打飯。
他聽了郎秋的話,只要了蔬菜,簡簡單單吃完後,又打了幾份蔬菜和米飯準備給習文耀送去。
然而習文耀的房門緊緊關着,無論柯純怎麽叫門都沒來應。
沒轍,柯純只能悻悻回屋,他原本想着一個人靜靜捋一下思路,沒想到郎秋已經在屋裏了,正一個人戴着耳機躺床上閉目養神。
更沒想到的是這家夥連睡衣都換好了,松松垮垮的大T恤挂在身上,性感的鎖骨依稀可見。
猝不及防的荷爾蒙攻擊讓柯純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整張臉開始發燙。
郎秋身上的味道自排練室聞過之後便深深印在了他的腦中,這會門一開他第一個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淡淡的,以前從來沒留意過。
“你噴香水啊,還挺好聞的。”
他故意想用對話來緩解自己的尴尬。
郎秋微一側頭,瞟了柯純一眼:“那是什麽?”
柯純一愣,不是香水?那怎麽那麽好聞?
他呵呵敷衍了下,這味道纏繞了他整個晚上,不出意料的失眠了。
快到零點的時候,柯純聽到郎秋那兒有些響動,他轉了個身用被子把頭蒙住,然後悄悄露出眼睛,看到郎秋從床上起身,在書桌前坐下,臺燈的亮度調到較暗的那一檔,接着翻開本子,在上面奮筆疾書起來。
柯純對他在寫什麽非常好奇,直覺告訴他一定和這幾天的這些怪事有關。但郎秋不願意說,即使他問了,那也只能适得其反。
他便一直盯着郎秋伏案的背影,腦中把入住城堡到現在的事情又過了一遍。
依然毫無頭緒。
他有些沮喪,把整個頭被蒙進了被子,燥熱的感覺讓他更加難受,腦中的線越理越亂,就當他想要放棄的時候,外頭傳來一聲哀嚎。
聲嘶力竭。
痛苦欲絕。
聲音大到整個城堡都能聽見,左右房間的人都騷動起來。
柯純一下從床上坐起,他發現郎秋已經奔到窗戶前,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輪廓,讓他比平日看上去更加的冷酷,就好像是——
一個無情的殺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柯純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甩甩腦袋走到郎秋身旁,往樓下望去。
那兒是城堡的後花園,花壇裏種着一簇簇的向日葵,此時在月光下那一張張“笑臉”蒙上了層詭異的銀光。
除此以外,一個人影都沒見着。
可是剛才的哀嚎聲确實是從下面傳上來的。
郎秋關上窗戶,輕輕說了句:“繼續睡吧。”
柯純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剛剛是怎麽回事?”
蒼白的月光下,郎秋的唇角勾出一道詭異的弧度:“故弄玄虛而已。”
但柯純的心卻躁動個不停,總感覺心裏有一頭慌張的小鹿在逃命似的奔跑。
沒人會想到,這一聲哀嚎拉開了之後長達半個月的□□。
第6 章
清晨的一縷陽光從房間窗戶外照射進來,柯純下意識拿被子遮住眼睛,幾秒後,倏地翻身而起。
他淩晨三四點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去,也沒睡踏實,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他夢裏鑽,編織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故事,等眼睛一睜開,那故事就像是見了陽光的吸血鬼,消失得影都不剩。
他拍了拍臉讓自己振作起來,心裏挂記的第一件事就是習文耀。
于是匆匆洗漱完畢,就去敲了習文耀的房門。
哪知這門敲了半天沒人應,柯純轉動把手,發現門竟沒有鎖,一推就開。
讓他更驚訝的是,屋子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所有的私人物品都不見了!
難道習文耀真的走了?
怎麽走的?
柯純匆匆下樓跑去食堂,選手們三三兩兩散坐在各張餐桌旁,他每一張臉都确認過了,習文耀不在其中。
“喲,純,早!”兔哥勾住柯純的脖子,元氣滿滿地和他打招呼。
柯純回頭就跟見了救星一樣,着急地問:“你見到耀哥了嗎?”
兔哥瞪着他:“沒啊,不在房裏嗎?”
“不在,他屋裏的東西都沒了!”柯純急叫道。
兔哥沉下臉來:“我昨天就見他不正常,難道溜了?”
“他昨天還真說過想跑,我勸了他好久……”柯純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時,旁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城堡是封閉狀态,想走的話要麽走正門,要麽□□。”
柯純一回頭,見薄亦然站在離他們一米的距離,應該是聽到了兩人剛才的對話。
“我們,去找找他吧。”柯純提議道。
這幫人還有着前幾天密室探險的革命情誼,也都積極響應,冉曉信和明明,還有蒯安和也都加入進來,四散開去在城堡裏找起人來。
大門是緊鎖的,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除非有人開門,不然習文耀是不可能走大門出去的。
每層樓的每個房間幾乎都被搜遍了,沒有見到習文耀的人。
柯純把二樓搜了個遍後,很不情願地想起了最後那個可能的地方——小花園。
如果要□□,那麽小花園那兒是最容易的地方。
他趕到小花園的時候,冉曉信和明明已經在那裏了,兩個人緊緊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見他們那樣,柯純的心往下一沉。
他強作鎮定地走過去,那兩人一起伸出手指,往地上某個位置指了指。
他們所指之處是靠牆的一片草地,邊上堆着幾個裝貨的小木箱,正好可以踩在上面夠着牆的頂部。
柯純蹲下身,仔細查看起那片草地。
“啊。”他短促地吸了口氣。
在幾處小草上好像看到了暗紅色的印記,像是——血。
他擡頭去看那被吓壞了的兩個人,冉曉信已經把頭埋進明明的脖間,不敢再朝那兒看一眼。明明木木地盯着柯純,頭往上下方向動了下。
柯純用手撫摸其中一處暗紅色的印記,已經全幹了,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血跡。
接着,柯純站起身走到二人身旁,他自個心裏都慌得要死,但面對這倆直打哆嗦的人還是強穩住心态,安慰他們說:“現在還不确定呢,指不定是油漆什麽的蹭到了。”
這話正說着,明明又伸手指指柯純的腳邊。
那兒躺着一本粉色的小冊子,封面百花齊放。
那一剎那,柯純完全呆住了。
這本不正是習文耀的女友專門讓他給大明星簽名用的小冊子嗎?
落在這裏那是不是意味着……
往後的推論柯純不敢想,他撿起小冊子,對二人說:“我們先進屋找大家吧。”
探險六人組在食堂找了張桌子圍坐起來,柯純把剛才他們在小花園發現的東西給大家說了一遍,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從現有線索可以推測,習文耀昨天晚上想要□□走,但是被人發現,攻擊了他。”薄亦然率先分析道。
這個看似很靠譜的分析卻沒有給大家帶來一絲放松的感覺。
被誰發現?為什麽攻擊他?他現在人又在哪裏?
“那個……”兔哥舉手說,“也可能是他□□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下來,磕到的時候留下的血跡呢?指不定現在已經逃離這鳥籠在外頭逍遙自在了。”
明明瘋狂點頭:“是的是的,肯定是這樣的。我們這兒誰會去害他啊?大家來之前誰都不認識誰,無冤無仇啊。”
“知道……密室的人。”這時,冉曉信縮着身體默默補了一句。
一句話輕輕激起了不安的漣漪,越蕩越開。
沉默蔓延開去,隔了很久,蒯安和提了個問題:“那天來給我們開門的是誰?”
“害!我沒說過嗎?”兔哥頭一個跳起來,那天就他和開門那人正面接觸過。
可當他正要說是誰時,被柯純打斷了。
他緊盯着明明,發現對方的眼神在有意的閃避。
他直截了當地問:“那晚你和耀哥在那個房間到底看到了什麽?”
明明的目光聚焦在空氣中的某點,沉入那晚的回憶中:“那晚耀哥來找我,我和他說裏面還有個房間,我們倆就一起走到小門那兒。門上有一扇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屋裏的情況。那屋裏特別黑,我倆就拿手電筒往裏照……”
過了早飯時間的食堂沒剩幾個人,偌大的空間只有明明一個人單薄的聲音,外頭雖是陽光普照,屋裏卻陰森極了。
明明的話把大家都帶回了那一個驚險刺激的晚上。
“起先還看不到什麽東西,很普通的地板、方桌、長椅……随着手電筒的光一點點往上,我們看見了一個大鍋,血紅色的水在咕嘟咕嘟冒着泡,鍋裏面是各種……內髒。特別滲人,就和恐怖片裏拍的似的。耀哥當場就吓得臉色慘白,轉頭就跑。其實,他沒看到更吓人的,那個隐秘的房間就是個黑暗廚房!砧板、菜刀、肉塊,還有沒有處理過的胳膊、手掌……”
冉曉信和兔哥已經開始作嘔了,其他人的臉色也慘白慘白的。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真的?”蒯安和沉着臉問。
明明有些動搖:“我不知道。很逼真,可是不可能吧……這個年代誰還會幹這種事情?太不可置信了。我以為只有電視劇才會那麽拍!但我那天還是被吓到了,人都吓傻了。”
“是密室的主人,他是變态!”冉曉信忽然叫了起來,“我們發現了他的秘密,他不會饒了我們的。耀哥是第一個,接下來……接下來可能是你,是你,是你!”他伸出食指胡亂一通指,最後慢慢放下手,哆嗦着聲道,“是……我。啊——”
冉曉信抱頭縮成了一個團,瑟瑟發抖。
“啪”一聲驚天動地。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突然起身的柯純,不明所以。
“我有些事,我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柯純連走帶跑地離開食堂。
如果明明的描述是真的,如果那些東西都是真實的,那這個地下室肯定有問題,現在不能确定地下室和節目組是否有關系,但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郎秋肯定知道什麽。
他必須馬上找那個人問個究竟,事态變了,現在關系到一條,不,好幾條人命!
柯純氣勢洶洶地推開房門,郎秋果然窩在床上,依然戴着他的耳機沉浸在音樂裏。
他毫不客氣上去就把郎秋的耳機給扒拉下來,對方特別震驚地瞪着他看,顯然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莫名舉動給懵到了。
“習文耀不見了。”柯純只說了這麽一句話,郎秋的臉立馬板了起來,臉色比黑炭還要黑。
柯純咄咄逼人地追問道:“你做了什麽?”
郎秋正身而坐,目不轉睛地凝視着柯純,低聲問:“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柯純盡管氣呼呼的,還是把早上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以及大家的讨論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郎秋。一口氣說完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什麽,馬上閉了嘴,警惕地盯着郎秋。
“你相信我,我什麽都沒做。”
郎秋的回應在柯純聽來沒有一點力度:“你不坦白,我無法相信你。”
然而郎秋只是沉默,他低着頭,整張臉埋在了陰影裏,柯純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甚至覺得他的隐瞞是心裏有鬼。
“我會找到真相的,耀哥要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
這句話恐怕是柯純有生以來說過的最重的話了,他撂下話後,“嘭”的摔門而出。
剛一出門,就見蒯安和朝自己走來,面色有些凝重。
“導演叫大家到大堂集合。”接着他又湊到柯純耳邊小聲說,“是要說習文耀的事兒。”
柯純一聽,急忙跑下樓去。
一樓大堂內,全員到齊後,屏幕自動亮了起來。
黑棒導演依舊是那一身黑裝,這次換了張诙諧的面具,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
“大家早上好。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個非常遺憾的消息。我們的參賽選手習文耀已向節目組申請退賽,正式退出了《通往歌神之路》。我們尊重他的決定,在場的24名選手将進入第二輪比拼,賽制規則不變。嘿嘿,恭喜你們多了一分晉級的概率。”
交代完這一段話後,屏幕瞬間暗去。
留下大堂中的24人面面相觑,小聲議論開來。
兔哥松了口氣吼道:“我就說嘛,他肯定出去了,呵呵呵呵。”
柯純的目光始終關注着站在最後的郎秋,他一直陰着臉,柯純從沒有見過那樣的他,就好像是一頭壓抑着怒氣的獅子,生人勿近的氣場更加強了。
而小花園的事情探險六人組很默契地誰都沒有向外人提起,所以大多數的選手真的以為習文耀只是簡單的退賽,都在為自己多了一點晉級的可能性而高興。
耿言彬更是與每個人愉快地打招呼,讓他們多多關照,然後哼着小調上樓去了。
站在柯純邊上的簡虹知道柯純落了單,很貼心地安慰柯純道:“沒關系的,排練有什麽不懂盡管來問我,或者我們可以一起排練。”
柯純禮貌地謝絕了簡虹的好意,他現在的心情很亂。
習文耀可能會落下他女友給他的小冊子就那麽一走了之嗎?
草地裏的血跡真的是他自己不小心磕到的嗎?
地下室的謎團還沒有答案,這一切真的那麽簡單嗎?
帶着一腦門的問號,柯純機械地上樓,走着習慣的路線,停在了他和習文耀的排練室門口。
手剛剛放到門把上,肩膀被人拍了下。
一回頭,是蒯安和溫和的笑容。
“嗨,我們聊聊?”
柯純擡手看看表:“排練時間了。”
蒯安和無奈地指指對面的一扇敞開的大門:“被鴿了,我們一起吧。”
蒯安和的搭檔是郎秋,也就是說郎秋沒來排練?
“郎秋呢?”提到這兩個字都讓柯純心驚肉跳好久,他是徹底看不懂這個人,也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再繼續為他保守秘密。
蒯安和攤了攤手:“不知道啊,散了之後就沒見着他。也許習文耀退賽的事情給他打擊很大?”
後半句是明顯的玩笑話,柯純一臉不信,蒯安和自己也笑了:“不可能吧,哈哈。他和誰都保持着距離,我和他處那麽多天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麽的,為什麽來這裏。你有沒有覺得他像個特務?”
柯純一怔,別說,還真挺像的!
“你說他會不會是節目組的托兒?這節目會不會真像明明說的,就是一個披着音樂節目外衣的整人節目?包括這事兒也是,故意引起我們的懷疑,讓我們陷入恐慌,指不定突然有一天習文耀就蹦了出來,吓我們一跳。”
這哥們的想象力還真夠豐富的,柯純那麽想着,心裏面也寧願是這樣的發展。
于是兩個落單的人自然組成了一組,開始一天的排練。
讓柯純訝異的是,蒯安和唱歌非常好聽,不是K霸那種好聽,是足以和專業歌手媲美的好聽。
哦對,他好像是一個專業歌手,還發過專輯呢。柯純想到習文耀曾經和他說過。
“你真厲害。”蒯安和唱完一曲,柯純由衷地鼓掌稱贊。
蒯安和羞澀地笑了笑,他笑起來兩邊的小虎牙一露,尤其可愛。
“大概是遺傳吧。”蒯安和謙虛道。
“哦?音樂世家嗎?”
“沒有沒有,我媽媽也是唱歌的。”蒯安和溫和地笑着,彎彎的月牙眼莫名的給人一種親切感。
柯純還挺喜歡這樣簡單真誠的相處方式的,兩個人便愉快地聊開了去。
他發現蒯安和很健談,他們的對話從來不會冷場,他不光是自己分享生活中的趣事,還會引導柯純說,因此一不小心柯純就把自己的心事都給和盤托出了。
“我覺得這個夢想很好啊,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利,我支持你。”蒯安和非但沒有嘲笑,還對柯純表現出了支持。
這讓柯純十分感動,他怯怯地問:“如果一個男生和你表白,你會感到惡心嗎?”
蒯安和安靜地思考了會,擡眸認真地注視柯純,答道:“我會判斷他有幾分真心。如果他真心誠意地表白,我會非常感激他。被人喜歡總是一件開心的事。”
“你能接受男生?”柯純驚問。
蒯安和笑了笑:“不知道啊,畢竟也沒男生和我表白過啊。我只交過女朋友,沒交過男朋友。”
柯純也跟着笑了起來,并且對自己的冒昧表示道歉。
氣氛很輕松,末了,柯純卻輕輕感嘆了句:“耀哥很珍惜他的女朋友,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蒯安和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他一定沒事的。”
他雖那麽說,但柯純的心裏還是過不了那道坎兒。
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他腦中——再去地下室看看。
如果習文耀真的遭遇不測,那麽地下室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說幹就幹,他決心今晚就行動。
第7 章
淩晨一點,确認了郎秋已經睡了,柯純輕手輕腳地下床,準備開始他的夜探地下室計劃。
他拉門出去,夜裏的走廊格外的安靜,只留了昏暗的夜燈,每隔三米一盞,延伸到很遠。
最裏面有一盞燈一閃一閃的好似壞了,又好似被一只惡作劇的手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柯純拍了拍胸口壓下膽怯,扶着牆慢慢往東走到樓梯口。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嗒、嗒、嗒、嗒。
無論他多小心不發出聲音,可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還是那麽的突兀。
與腳步聲同等的還有他的心跳聲,每走一步便放大一分,跳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柯純不是個膽大的人,他雖然不那麽怕黑,可也有常人對未知的恐懼。
但是想到在地下室可能會有習文耀的消息,那些害怕、緊張都紛紛讓路給了對真相的渴求。
下樓後,要橫大堂走到西邊的走廊,西邊走廊的盡頭就是那個被鎖的房間。
柯純摸了摸口袋,裏面有一根鐵絲,是他特地準備撬鎖用的。
他白天還和兔哥讨教過開鎖這門手藝,雖然只是紙上談兵,事到如今唯有一試。
決心已定,他貓着步子一步步向目的地走去。
突然,“喂”一聲,把柯純驚得渾身顫了下。
誰?
他緩緩回頭,眼中寫滿了驚恐,當看到來人時,那驚恐卻化為了厭煩。
明明已經睡下的郎秋現在正站在他身後,雙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別去。”郎秋輕吐出這兩個字,嚴肅而認真。
這倆字足以讓柯純惱火:“你管不着!”
說完,他轉身想要繼續往前走,卻不想被郎秋一把抓住了胳臂,無法往前。
柯純低低喝道:“放開,我說過,我會找到真相的。”
“那我和你一起。”
說着,郎秋越過柯純,顧自往前走去。
柯純完全搞不懂郎秋這是整的哪一出。
擔心自己?
還是來監督自己的?
或者……趁機殺人滅口?
柯純不禁一個激靈,看着郎秋的背影,一瞬猶豫要不要跟上去。
但轉念一想,如果郎秋要他的命,當時又怎麽會救他們出去?他一直無法徹底懷疑郎秋,不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嗎?
柯純壯着膽子,不停給自己心理暗示“沒事的沒事的”,加急腳步跟了上去。
等他趕到門口的時候郎秋已經麻利地開了鎖,見柯純才走到,他擡了擡眼皮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把鎖塞到柯純手裏。
“啥意思?”柯純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門鎖,“你這……怎麽開的?”
郎秋晃了晃手裏彎曲的鐵絲。
他沒有用鑰匙開門!
但也許他是為了掩飾自己有鑰匙這件事。
“你在門口守着,我下去看看。”郎秋交代道,“發現有人來,你拉動這根線,然後馬上躲到隔壁那個儲物間去,記得把門關嚴實。”
郎秋遞給柯純一根細細的鋼絲線,讓柯純拉住其中的一個頭。
鋼絲線非常長,繞了好幾圈,郎秋的用意很明顯,是想他們一人拿一頭,用這根線來确保雙方的平安以及傳遞危險的信息。
可是柯純哪裏願意在門口幹等着,他拉住郎秋,斬釘截鐵道:“我去。”
“不行。”郎秋一口否決,“你沒辦法應付。”
應付?
應付什麽?
“你果然知道什麽。”柯純肯定道。
“那不是你要管的,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郎秋毫不退讓,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領導者。
這态度讓柯純更加不爽:“你不告訴我,我就要去。我不相信你。”
話已經說得很直接了,柯純發現郎秋的冷酷開始松動,他的頭上開始冒汗,他的眼神開始游移。
機會來了。
猝不及防的,柯純拉着鋼絲線飛快地跑下樓梯,他相信只要自己跑得夠快,郎秋是不敢追來的,因為兩個人之間必須有一個人在外面把風,不然很可能發生之前被關在裏面的事情。
如果郎秋不顧一切追上來,那無異于自己招認了,他就是把他們玩弄于恐懼中的罪魁禍首。
果然,如他所想,郎秋沒有追上來。
也許,他真的和這間詭異的房間無關。
柯純不知道為什麽松了一口氣,他把鋼絲線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打開手電筒進了倉庫。
倉庫還是和之前來時一樣布滿了灰塵。
柯純有意觀察了下擺放的物件是不是和上次有所變化。
地上的紙箱與上次一樣,看不出變化。
鐵架子上乍一看也依舊淩亂地堆了一堆東西。
上次來的時候柯純其實沒有很仔細地觀察過鐵架子上的東西,印象裏都是一些基礎的生活用品。
這次他用手電筒把架子的每一格都一一照過,然後發現了特別奇怪的一個點。
架子上的東西很明顯地分為兩類。
一類特別陳舊積滿灰塵,基本上都是些清掃用具,刷子、拖把、清洗劑等。
還有一類好像最近才被用過,表面幹幹淨淨,在都是灰塵的架子上顯得尤為突兀。這些基本上是小件的個人衛生用品。
這城堡聽說之前一直荒廢着,直到這次被選為節目錄制場地才重新返修過,難道說這些新的物品是參賽選手的東西?
柯純繼續拿手電筒确認每一樣物品,努力在記憶中搜索是不是他曾經見到過的東西。
當手電筒的光慢慢往右邊移動,他的視線忽然捕捉到了一件熟悉的東西!
就在這個架子第二格最右邊,有一個藍色的帆布腰包,背帶有半截蕩在外面,拉鏈半開着,裏面的東西好像都被拿出來了,只剩一個空包。
這個腰包他見習文耀背過,他清楚記得腰包左側貼着一個太陽,習文耀當時還很嘚瑟地說是他女朋友給他貼的,因為他名字中帶着一個“耀”字,就說他是自己的太陽。
這應該就是習文耀的腰包。
柯純的心一緊,既然這個腰包出現在這裏,那就說明習文耀根本沒有逃出去!
順着這條線,柯純在架子上找起習文耀的其他物品,還真給他找到了幾樣。
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大。
如果被帶到這個地下室那意味着什麽?
他不敢往下想,甚至覺得頭開始發暈,莫名其妙熱意湧上眼眶。
柯純強咽了口水,把淚水一起咽下肚。
現在還不能哭,他決定去看看習文耀說的那個房間,指不定習文耀被關在那裏了呢!
柯純給自己打了個氣,一步步往深處走去。
掀開簾子,他鼓起勇氣把手電筒的光照進“刑具室”。
亂了。
這是柯純看到屋內景象後的第一反應。
屋子裏的東西沒變,不過擺放得更加淩亂,好像是用完之後沒時間收拾,只是象征性地理了一下。
除了器具推車上亂做一堆的手術刀、剪刀、試管等,推車旁邊還倒着兩三罐溶劑,裏面的液體從瓶口流出,在地上積起了一攤液體。
這裏被使用過。
而且是臨時的,非計劃的,連收拾的時間都沒有。
對象會是習文耀嗎?
這幾天離開的只有他一個人。
等等,也不一定。
柯純打住了自己最壞的猜想,盡管這樣想不太厚道,但之前就淘汰的人誰能保證一定都被處理完了呢?
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柯純不禁打了個寒顫。
人類還真是可怕,永遠是按着遠近親疏來分配自己的愛。
他繞過紛亂的手術臺周邊,沿着牆走到習文耀提到的那個房間門口。
房間就在這屋的右上角,入口的對角線位置。
柯純握緊了手電筒,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