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

香雪開始上學了,學校是在S市郊區,開車過去需要将近一個小時,離家一點兒都不近,卻正好滿足了她住校的心願。如果不是因為學校确實比較遠,來回不方便,想必她就算有再多的理由,相惜也不會同意她住校。

那天,她去的極晚,因為相惜心不在焉的,總是忘記各種東西,去超市購買需要攜帶的生活用品甚至忘記了帶錢包,頻頻出狀況,所幸自己有車,路上的時間沒有浪費太多,總算是在報道結束之前趕到了。

學校占地面積極大,進門之後,是寬大的水泥路,路面是陳舊的蒼白色,卻是一點兒都不破,除了顏色白白的顯示出它悠久的年代,那平齊的路面就像新的一樣。沿途的兩邊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樹林,高高的筆直的樹,陽光掠過樹梢,投下一片片斑駁的樹影,擡頭望去,樹葉交叉的縫隙間,有星星點點的光,比夜空中的星星更加明亮耀眼。遠處,棕色的枝桠間,甚至有許許多多的棕黃色的鳥窩。林間,白色亦或黑色的鳥兒飛來飛去,悠閑地唱着清脆的歌。

沿路插着一排排細細的杆子,上面挂着一大排的小旗幟,遠遠地延伸到遠處一大排一大排整齊的樓房之間,路邊有明确的指示牌,是一塊一塊不鏽鋼制的小板子,銀色的底,黃色亦或是紅色的字。汽車直直地往前行去,直開了5分多鐘,才到辦理手續的大樓門口。

時間已經四點半了,一天的報道時間很快就要結束了,香雪甚至來不及打量周邊的環境,就急匆匆地跑上了樓。按着指示牌上标明的地點交錢,然後又急匆匆地按着紙條上指示的地點去領取生活用品,東西很多,被子、席子、臉盆、牙杯等等,很是繁雜,幾乎需要用的都已經備齊了。

急匆匆地領完一大堆物品之後,兩人手上俱是提着一大堆東西,忍不住靠在潔白的牆壁上喘着粗氣,因為太急了,來回之間幾乎都是用奔跑的,累得汗水都浸濕了衣裳。

宿舍是一幢有些老舊的樓房,粗糙的蒼白色樓體,爬滿了蒼翠欲滴的爬山虎,一張張肥嫩的葉子在微風中輕顫着,仿佛是在向遠道而來的學子打着招呼。裏面的地上鋪着淺黃色的小個子瓷磚,很是老舊的款式,現在市場上幾乎已經找不到了。扶梯是木質的,刷着暗紅色的漆,擦的極幹淨,想必是經過精心打掃的。

香雪的宿舍在五樓,是這棟樓裏最高的一層,沒有電梯,兩人是徒步走上去的,因為長期不運動且手中提着數目繁多的學校下發的物品,很是一陣氣喘噓噓,額角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走廊上,窗戶開得極大,風從窗外吹進,涼爽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是運動後獨有的感受。

宿舍的門是木質的,漆着黃色的漆,已經脫落了一大半,下面依稀有無數只重疊的淺黑色腳印,想必是前人遺留下來的吧,也算的上是一種遙遠年代的見證。

此時,門大開着,站在門口,第一眼望見的是開得大大的窗戶,有風吹進,将米黃色的紗窗吹起,飄得高高的,仿佛藍天下濃郁的雲彩。窗的對面是另一幢老舊的樓房,一樣是爬滿爬山虎的綠幽幽的牆體,遠遠得依稀有看見對面忙碌着整理床位的女孩子。

“要幫忙麽?”耳邊響起明亮的聲音,是北方特有的那種标準的普通話,連有g沒有g都分的極清晰。香雪轉過視線,是個雪膚明眸的女子,披肩的短發,笑容很是燦爛。不等她回答,她就主動接過了她手中的物品:“是趙香雪還是宋歡?”聲音裏透着少女獨有的清脆。

“趙香雪!”

“這裏!”她将東西放在了宿舍裏的桌子上,指着靠窗的一張上鋪的床位。床是漆成暗綠色的鐵條焊成的,架着木板,就成了床,很是簡陋。那架着床板的橫架上貼着白色的方格粘紙,上面用藍色的墨水筆寫着趙香雪三個字。

床是分上下鋪的,像火車上的一樣,角落裏小小的一個點空間,架着上下兩張木板床,同樣的床,宿舍裏還有6張。此時,那張床下鋪的床位已經收拾得很是齊整,深藍色的格子被套已經套上了厚實的棉絮,疊成了像豆腐樣的方塊,床單并沒有墊着,只是鋪上了草制的席子。白色的蚊帳朦朦胧胧地将整個小空間籠罩着,雖然簡陋,卻獨有一番風味。

“這麽高?”香雪咬了咬牙,望着自己那高高的床鋪,很是有些無助,她從沒睡過這種床,要踩着那細細的杆子往上爬,着實沒有試過。

“習慣了就好了,慢慢來吧,很容易爬的!”女孩子安慰道。

在香雪糾結于那張高高的床的時間裏,相惜已經打上了一臉盆水,爬上了上鋪的床,擦了起來。床板上積着厚厚的一層灰,一臉盆清澈的水轉瞬間已經變得漆黑了。她趕緊抱上臉盆,跑去衛生間換了一盆。

衛生間是公用的,很大的兩間屋子連在一起,外面是盥洗室,裝着兩大排高高的水龍頭,水龍頭下面是用跟地板一色的瓷磚貼成的臺子。裏面是兩大排連在一起的廁所,大概有10多間。盆子裏的水滿了,她捧上盆子往宿舍走去,因為沒有經驗,實在裝的太滿了,水随着走動的幅度,晃晃蕩蕩地濺到了地板上,濺到了衣服上,夏日裏,有一種透心的涼爽。

床鋪的很快,只一小會兒,相惜已經幫她鋪好了,連白色的紗帳,都已經架得牢牢的,在夏日的風裏,随着風擺蕩着,有一種古典的氣息。

他站在她邊上,望着她,眼睛中有一種無言的悲傷,氣氛很是沉默,連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漸漸凝固。

她和他無言地對視着。

“好了,好了!去吃飯吧!小兩口的不過是分開幾天,有什麽大不了的!”女孩子爽朗地笑着,似乎是受不了他們之間那股沉默壓抑的氣氛了,她伸手拍拍兩人的肩膀,推着他們走出了門。

也許是離別的憂傷吧,亦或是一種別樣的感覺,沉默的兩人俱是沒有解釋,由着女孩子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

食堂并不遠,宿舍樓下去走上3、4分鐘便到了,不大的一幢兩層樓,裏面的人并不多,也不知如此龐大的學校,食堂為何這樣的狹小。夥食是以快餐為主的,兼有面條、小炒,種類并不多。比起中學,這裏的食堂更小,菜也更少。

“怎麽食堂這麽小?”香雪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何差距如此之大。

“你不知道呀?學校的西門口有一條小吃街,大家一般都去那裏!”女孩子很驚訝,她早就知道了,其他室友也是,早早地就出發去了那裏,要不是她來晚了,床鋪沒整好,她這會兒肯定也跟着去了。

“這樣呀,我們現在過去瞧瞧?”

“好呀!走!”女孩子率先轉頭走出了食堂的門。

此時,已經是近六點鐘光景了,太陽已經落下了地平線,遠處的天邊猶有豔紅色的晚霞,路旁的樹林裏已經有些昏暗了,遠處瞧得并不清晰,仿佛染上了一層灰色的薄霧。

西門離宿舍卻是有些遠,步行20多分鐘才走到小吃街,天色已經有些黑了,女孩子倒是很興奮,拉起她的手往前奔去,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街上,店家已經亮起了燈,黃色、熾白色的燈交替着,間或有七彩的霓虹燈,将大街渲染得仿若白晝。小吃街的确是名符其實的小吃街,街邊的店鋪裏賣的都是各種各樣天南地北的傳統美食,只有沒聽說過的,見過的全部都有。

晚飯吃的是重慶麻辣燙,一口咬去,火辣辣的,眼淚都能滾下來,不過卻很是美味。

吃完飯,又沿着街路逛了一圈,女孩子又吃了不少零嘴,像毛栗、羊肉串等等,她很愛吃,也很能吃,一路上都沒有停過,香雪望了望她那苗條的身子,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都不會發胖麽?”

“沒事兒,我從小就這麽吃,從沒胖過!羨慕吧,嘻嘻~~姐是怎麽吃都吃不胖的!”說完,她還挺了挺胸胸,轉了一大圈,向香雪展示她苗條的身子。

“你也不胖的,不用羨慕!”沉默了一整天的相惜終于開了一句金口,總算打破了他周身濃濃的壓抑的沉重。

她默默地牽起他的手,他的手心微涼,很是幹爽。

依然是同樣的路程,回去卻是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她和他似乎都刻意放慢了腳步,但是路終究還是要走到盡頭的。

宿舍樓下,相惜從停靠在路邊的車裏拎出兩大袋的零食,是下午在超市裏買的,交到香雪手上,就轉身上車,遠遠地離開了,他并沒有送她上樓,那樣彌漫在他的心間的深沉的不舍,他怕自己抑制不住往下流淌的淚水,匆匆轉身離開。

夜,暗藍色的天幕,月上柳梢,一輛汽車在公路上疾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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