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尊大人……你能聽到嗎……
那人的懷抱很炙熱, 指尖摩挲在她的頸側,像是點燃肌膚的火石,燒得她渾身發麻。
她站不穩, 費力想推開男人, 卻反而被摟得更緊。
“怎麽了,江姑娘,如此投懷送抱?”
這個人認識她?!江雪深心中大駭。
那聲音滑溜溜地鑽進了腦海, 說話時呼吸噴灑在耳側,又癢又燙, 像千萬只蟲蟻在撕咬,從耳朵一直撕咬到骨縫中。
連呼吸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覺。
江雪深瞪大眼睛,耳朵嗡嗡作響。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但也很清楚地知道,她是中了毒。
是花牌?
還是那一下拍肩?
她拼命回憶着自己是什麽時候中招的。
那男人的手竟劃過她的腰肢往上帶了帶。
江雪深想尖叫,可張嘴确是細碎的低吟, 鬧市的喧嚣似乎在一瞬間離得很遠, 耳邊只能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與心跳。
視線逐漸變得朦胧。
沒有人注意到她, 沒有人。
男人似乎抱起了她, 往前走去,他要帶她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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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深費力瞪大眼睛, 瞧到了一雙細長的眉眼, 她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這個人。
男人腳步不停, 很快穿梭過人群, 離開長街。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似乎來到了一處宅院。
男人踢開門,将她放在床上。
江雪深顫抖着睜開眼,看着他。
男人笑了笑, 眼角的細紋皺成一團:“可別這麽瞪着我,我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受誰?
腦子裏很快閃過幾個人名。
江文薏?顧輕塵?青寧?
不,不會是他們,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他們之間的怨恨遠不及此。
可是除了他們還會有誰?還有誰會和她結下這麽深的怨恨?
男人看着面色嫣紅的她,也有些動情:“若非受人之托,我又怎麽會放着小美人難受。”
“你且再等等吧,那位很快就來。”
那位?
男人的手摸索着她的臉。
江雪深感覺胃裏一陣翻湧,身體卻越來越燙,似乎在叫嚣着,讓男人別停下。
“滾……”江雪深咬破了嘴唇,腦海終于清醒了一些。
男人也不生氣,理了理衣袂,便離去,還不忘給房門落了鎖。
房門一開一關,屋子裏的燥熱總算褪去了些許。
江雪深扶住床案,顫抖着站起身,踉跄地往門邊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裏,從腳踝到腰間,渾身發軟。
好不容易趔趄着來到門邊,卻根本無法打開門,本來她靈力就低微,現下更是提不起勁。
明明是深夜,屋裏燈火昏黃,但眼前像是烈日下呆久了,滿眼亮白刺目的光。
呼吸越來越沉,像是溺在水中,什麽也沒有,什麽都抓不住。
江雪深抓着門板半跪在地上,忽然記起了什麽,顫抖着從懷中掏出通信傀儡,太過緊張,放到耳側時,手腕還在微微發抖。
“魔尊大人……”她每吐出一個字眼,喉間都幹澀的厲害,仿佛下一秒就要低吟出聲。
狠狠地咬破下唇,命令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保持鎮定。
“魔尊大人……你能聽到嗎?”她輕聲道,“我被人拐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身上還中着毒,恐怕會很危險,你能來救救我嗎?”
一口氣講完,她咽了咽唾沫,緊張地等待着。
時間慢慢流逝,江雪深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終于在她放棄希望的時候,傀儡那頭傳來了慕朝的聲音。
對面風聲有些大,顯得很是急促。
“你在哪?”
窗棂用細紗封住,隐約可以看到屋外有一片蓮花池。
一片蓮花池。
金陵有成千上百處蓮花池,江雪深說出口便覺得有些無望。
那頭似乎也覺得這如同海底撈針,再沒有聲響。
江雪深苦澀地收回傀儡,額頭抵在門上。
視線越來越迷離的時候,屋外似乎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剛剛那男人的聲音要傳了過來:“少主請放心,在下既夠膽自薦入天工門做門客,定有一手絕活。”
“雖然做不了什麽偃甲人,但自認制藥可比拟雁歸山藥宗那群老古董。”
另一個聲音更為年輕的青年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別廢話,人可在裏面?”
男人道:“自然,那江姑娘中了合歡散,若不能與人歡好就會如千蟲撕咬,生不如死。”
青年有些不放心:“她不會突然跳起來打人吧?”
男人想到抱住少女時,那柔若無骨的手感,心情不由有些蕩漾,很快又回過神來:“自然不會,她已是少主的盤中餐,請少主放心品用。”
腳步聲已經停在了門口。
江雪深往門後鑽了鑽,下一秒便聽到“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門背撞在身上,很快彈開。
夜風湧入室內,将腦海的混沌稍稍撲散。
江雪深抱膝擡眸,昏黃的光線被面前的人遮去三分,投下深沉的陰影。
他站在風口,負光而來,面容隐在陰影之中,直到關上門,換了個角度,才終于看清他的臉。
說不上好不好看,只覺得眼睛很大,快占了半張臉,看着她時,那股貪婪的氣息呼之欲出。
“好久不見啊江姑娘。”他開口,聲音透着幸災樂禍,“想不到吧,你到底還是落在了我手裏。”
江雪深确定從未見過他。
是慕朝結下的梁子嗎?
攥緊裙子,江雪深啞着聲音開口:“你誤會了,與你結仇的不是我,但是我可以向你道歉。”
她很誠懇地訴說,對方卻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忽然狠狠踹了一腳桌子。
木桌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撕拉聲。
江雪深眼皮一跳,便聽他說:“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他堂堂天工門的少主,居然被一個惡婆娘當街揍了兩次!一次比一次兇狠,一次比一次丢人!
這口氣他咽不下!
“我要你親眼看着自己是怎麽在我身下承歡的!”還要親眼看着她的表情是如何破碎。
她不是瞧不起他嗎?他便要她好好看清楚,她是如何在自己讨厭的男人身下發/浪的。
說着,他一把拽起地上的人丢到了床上。
背脊狠狠撞在床上,江雪深痛得頭皮發麻,但
比痛覺更快席卷全身的是體內一陣陣翻湧而起的熱浪。
像要将她溺死在這場難以宣洩的歡愉之中。
藥效越來越重了,連唇上的傷口都開始酥酥麻麻地發癢。
江雪深扭動着想要抗拒,殊不知這落在秦守眼中更像放蕩的勾引。
少女雲鬓散亂,楚腰輕扭,面色嫣紅,眼神迷離,滿臉的意亂情迷。
秦守眼神一暗,掐着她的腰肢便俯身而下。
下一秒心口卻驀然一痛,那少女不知哪來的力氣,一腳踢在了他心口。
秦守怒極反笑,一把抓住她的腳踝,往下一拖,欺身而上。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處,江雪深頭皮發麻,渾身激起了雞皮疙瘩。
她将手抵在青年胸口,卻使不上勁,更像是欲語還羞的調情。
怎麽辦,怎麽辦……
床頭的燈火輕輕搖曳,落在眼中。
明明是那麽溫暖,卻又像是冰渣刺入眸中。
沒有送會來救她,她是那般無用,問道十載,她卻連自救也做不到嗎?
胸腔內似乎湧上一層熱氣,她分不清是藥效還是怒氣。
心底只有一個想法。
殺了他。
殺了身上這個人。
随着這個想法,胸腔內那股熱氣幾乎要噴湧而出。
秦守正撕扯着衣領想要去吻她。
微微偏頭,剛要一親芳澤,心口處又是一記劇痛。
秦守愣了一下,呆呆地低頭看去。
胸口處,不知何時,被長劍貫穿。
他還未反應過來,顫了顫嘴唇,少女的雙手被他束縛住了,又是怎麽握的劍。
然後他看到長劍的盡頭,微微發着熒光的劍柄居然淩空而起,随着他的動作,貫穿他的身體。
秦守張了張嘴,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胸口鮮血四濺,像被人從內而外徒手撕開,每呼吸一次胸口都像被淩遲了一次,血肉一片片綻放,正在往外極速擴散。
她會化劍?
不!這不是一般的化劍,沒有劍能從傷口處用這麽快的速度腐蝕。
秦守硬撐着爬了起來,盯着胸口的黑洞,痛得渾身發抖,毛骨悚然地盯着她:“你是柳家人?”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
長劍在體內破碎,消散,只留下自我吞噬的傷口。
少女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像是定身了一般。
秦守實在受不住了,捏了個訣,止不住血,踉踉跄跄地就往屋外跑去。
剛跨過臺階,就聽拐角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冰冷的寒意從撲面而來。
閣樓的燈籠晃了晃,青年剛剛看清來人的眉眼,卻再也說不出話。
心口“噗嗤”一聲。
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剛剛的傷口中,多了一只手。
手指修長潔白,很快從他心口退出,沾滿了血色,而他的手上握着的赫然就是他的心髒,炙熱的,還在跳動的心髒。
心髒被随意地丢棄在地上,那人甚至沒有看他一眼,踩過心髒就往屋內而去。
好似殺他,只是正巧,只是順便。
秦守張了張嘴,轟然倒地,再也說不出話了。
胸腔的熱意漸漸消散。
江雪深茫然地盯着帷帳,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體內的藥效又蠢蠢欲動地席卷而來,她抓着被褥,顫抖着爬了起來。
木門“吱呀——”一聲撞在牆上。
江雪深迷離地看向門邊。
有人扶着門框走入屋內,随着他的動作,微寒的夜風湧入屋內。
他的身後是大片的夜色,衣袂被風微微帶起一角,幾乎要融入這片黑暗之中,昏暗光線下,他的眉眼卻如從畫卷中拓印出來的,明明是個大魔頭,明明剛剛殺了一個人,站在那,薄唇微抿,卻仿若天人之姿。
“魔……魔尊大人。”江雪深顫抖着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