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8)
芒,鏈子貼在肌膚上,一陣刺骨的寒意。
她從衣櫃的鏡面裏回視着他,白沭北低頭親吻她修長的頸項,緩緩擡起頭時,臉上的表情專注認真,附在她耳畔低語一句:“今天是你生日,小傻瓜,忘了?”
她的确是忘了,以前都是知夏替她慶祝的,今年知夏在療養院,她自己早就完完全全忘記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可是這個人是白沭北……而且在這時候。
白沭北将她轉過身對上自己:“我太忙了,禮物是臨時買的,下次送你個更好的。”
林晚秋覺得自己上一秒還在地獄煎熬,這一秒又被他帶上了雲端,可是因為他這話,那雲彩好像也在慢慢散開,她正在一點點往下墜着。
“謝謝。”她還是低聲道謝,心裏五味雜陳,又苦又澀的說不清楚,原來她曾經就是被這些假象給迷惑了,現在,不敢信了。
白沭北臉上似乎有些失望,握着她肩膀的手稍稍施力:“不高興?”
“不是。”林晚秋擡頭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麽都帶了些苦澀,“我挺喜歡的,也很高興,你看我高興的都快哭了。”
她用力汲着鼻子,這才沒讓真實情緒外洩。
白沭北的确在她清澈的眸子裏看到了微微閃爍的淚光,有點滿足,又有點心酸。這女人這麽容易感動,又這麽心軟,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想要你給點反應,可是不是這個。”
林晚秋疑惑地看他一眼,被他捏住下巴咬了咬下唇:“是不是該禮尚往來?”
林晚秋無措地回答:“我沒……錢。”
“那肉-償。”他嘴角勾起一絲壞笑,指尖輕輕撚她耳朵,“晚上再找你要。”-
晚上林晚秋卻怎麽都投入不了,他逗了她很久她都幹澀得厲害,最後鬧得白沭北也沒心情了,頹然倒在她身側:“睡覺。”
林晚秋默默地轉過身,一言不發地閉上眼。
白沭北沉默片刻,還是翻身從後面抱住她,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在夜色裏有些不真實:“晚秋,你不在,我好像都睡不好。”
這一聲似是撒嬌,又似是感嘆,卻沒能讓林晚秋發冷的身軀熱起來一點點。
白沭北說着把她抱得更近了些,好像
☆、40玩火
林晚秋早上剛到店裏就接到了知夏療養院的電話,這月的醫療費該交了,可是她前幾個月因為遷就萌萌的作息,早上開店都很晚,錯過了早餐那段黃金時間,其實真沒賺到多少錢。
态度極好地挂了電話,林晚秋坐在店裏發呆。
白沭北倒是每月都給她家用,而且數目不小,可是林晚秋不可能拿他的錢來給知夏付醫療費,更何況他們倆現在的關系……
林晚秋嘆了口氣,有種肩上壓了座大山的錯覺,曾經迷戀白沭北,更多的是因為這個男人讓她幻想過一種踏實和安全感,可是事實并非如此,她現在依舊是一個人,和當年父親去世後,知夏發病時的茫然無措一樣。
沒有任何改變。
林晚秋擡頭看着這間極小的鋪面,她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麽多年,遭遇的比同齡人都多,可是得到的卻那麽少。
她仍然是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眼睛有些酸脹,她奮力抹了抹眼眶,起身準備繼續忙碌,桌上放置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她低頭看了一眼,是白沭北打來的。
林晚秋遲疑地看着那個號碼,居然有些不太想接。
白沭北今天倒是哪也沒去,早晨還特意起了個大早送萌萌到幼稚園,他和以前不一樣了,明顯體貼了太多。
可是這些改變都讓林晚秋覺得可笑,赤-裸裸地似在諷刺她一樣。
白沭北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臉色陰沉,電話響的越久他就越暴躁。林晚秋昨天一整天話都少的可憐,而且看着她越來越尖瘦的下巴他多少有些心疼。
早上送完萌萌回來,這女人居然不見了?!他好不容易在家一天,難道不該休息陪陪他?那個破店到底能掙多少?
他明白林晚秋那點兒自尊心,心裏甚至盤算着不征求她的同意就去張羅一間新店,說不定到時候她就沒法拒絕了。
可是林晚秋現在這種不溫不火的态度實在讓他有些火大,等那邊剛剛接聽,他率先就追問:“去哪了?”
答案毫無意外,林晚秋低柔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店裏。”
白沭北本來不想生氣的,可是這女人的語氣也無端讓他憋悶,聲音瞬間就拔高了不少:“我在家你還去店裏?”
林晚秋忙碌的動作頓了頓,微垂了眼眸一字字清楚說道:“我要賺錢。”
白沭北一口氣噎到嗓子裏,又是賺錢?他有些難以自持地斥道:“你那破店趁早關了算了,我給你的錢還不夠?林晚秋,你腦子裏除了錢還有——”
他想問她腦子裏還有沒有他,可是又覺得這話莫名地有些說不出口,白沭北沉了嗓子:“你心裏還有這個家沒有。”
林晚秋沉默着不說話,白沭北一點兒也沒在意,接着說:“我送去洗的衣服拿回來了嗎?還有萌萌的舞蹈服,家裏不是挺多事兒的,你趕緊回來。”
林晚秋的手都氣到發抖,以前她從沒察覺到,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她身為萌萌母親已經白沭北妻子的責任,可是現在想來,這些真的和保姆沒有任何分別。
她胸口疼的厲害,緊咬着下唇,直到唇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才忍耐着回答:“我很忙,去不了。”
她說着就直接把電話給挂了,指尖用力扣進掌心裏,整個人都疼了起來,白沭北分明是在羞辱她啊,她為什麽還傻乎乎的把這都當做他的真心,他說會嘗試喜歡她,她怎麽居然就相信了?他當初那些所謂的“努力”不過是想要一個能讓他安心又踏實的“保姆”。
林晚秋坐在店裏的木椅上,眼眶發紅地看着門外的路人,他們沐浴在陽光下,臉上或愉悅或焦躁,可是似乎每個人都充滿了朝氣,而她呢,才二十六歲的年紀,心卻好像疲憊不堪滿是傷痕了-
快十一點的時候,店裏來了許多人,林晚秋正在忙碌,忽然餘光瞥見白沭北沉着臉走進來。他看了眼林晚秋,什麽都沒說就在角落坐下了。
林晚秋也沒和他打招呼,先忙自己的,連餘光都沒往他身上分一絲一毫,她是怕了,不敢再看。
看一眼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白沭北只穿着灰色條紋襯衫,袖子随意地卷起露出了結實的半截手臂,單手搭在桌沿上,目光深邃地注視着她。
他以前沒見過她做生意的樣子,店裏的粥品種很多,她會小心地盛在精致的玻璃碗裏,再用小托盤一桌桌送上去,還會附送一個舒心的笑容。
白沭北看了一會,心裏越發的不高興了,他見不得林晚秋做這些,那麽吃力的讨好,可是一碗才賺那麽一丁點錢。
林晚秋忙完了,實在不太想走過去應付白沭北,可是看他一個高大結實的男人坐在那裏散發黑氣壓,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白沭北坐在她對面,看她過來臉色也沒舒緩一點,他本來五官就有些淩厲,現在不說話更是像要吃人一樣。
林晚秋不想和他耗着,就先開口道:“你怎麽來了?”
白沭北似是從鼻腔裏溢出一聲冷笑:“我老婆的店我不能來?”
林晚秋因為他那聲語氣自然的“老婆”有微微的怔忪,可是很快就冷靜下來,白沭北說的話不能再随意信了,信一次是會傷筋動骨的。
她平靜地回視着他,語氣也沒有任何波瀾:“那你呆着吧。”
她說着要站起身,白沭北一把攥住她的腕子,眉心擰的很緊:“林晚秋,你是不是在和我鬧脾氣?”
說這話時他有些緊張,生怕林晚秋是不是聽說了什麽,可是看林晚秋這樣又覺得不像。
林晚秋還是不擅長僞裝,再如何忍氣吞聲也沒能藏住心底那份怨氣,可是為了萌萌她暫時不能和他攤牌,林晚秋克制着,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我就是……太累了。”
她另一手用力攥成拳頭,極力避開他探尋的視線:“你想多了。”
白沭北這才松懈下來,可是心裏還是不舒服:“什麽時候可以走?”
“走?”林晚秋疑惑地看他一眼。
白沭北壓低聲音,攥在她腕間的手緩了力道,拇指指腹微微摩挲着她手腕的肌膚:“昨天沒幫你慶祝,今天補給你,只有我們倆。”
林晚秋看着他臉上的溫柔,太逼真了,那眼底的關切好像是真的一樣,她這麽笨怎麽可能分辨得出。
林晚秋不想去,但是白沭北太強硬,等現有的幾個客人吃完就霸道地幫她鎖了門-
白沭北開車去的地方有點兒遠,林晚秋一路看着窗外的風景走神。她現在壓力有些大,面對白沭北時神經更是高度緊張,而且還有知夏的事兒,幾乎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別的。
“會游泳嗎?”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掌,手指輕輕把玩着她柔軟的指尖。
林晚秋扭頭看他,他好看的唇角有淺淺的笑紋,腦子裏又不合時宜地想起那條彩信,他也是這麽笑看着顧安寧,可是眼神比現在柔和多了。
林晚秋急忙扭開臉,搖了搖頭:“不會。”
白沭北感覺到林晚秋最近情緒真的不高,他一腔熱情幾次都好像捶在了棉花上。白沭北皺了皺眉頭,拿了煙叼進嘴裏。
這一路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去了那家避暑山莊。
“萌萌呢?”林晚秋被他牽着往裏走,不由細眉緊擰,看他這架勢是今天會呆很晚,那萌萌誰照顧?
白沭北回頭沖她笑了笑:“小黎會照顧她,別擔心。”
随即又覺得有些不高興,以前他的确是想讓林晚秋好好照顧萌萌,可是現在又覺得她把心思都花在孩子身上有些不痛快,怎麽越來越別扭了?
林晚秋不再說什麽,只是心情也沒能好起來,還是覺得胸口沉甸甸的。
這家避暑山莊挺有名,榕城不少有地位的人都會來這度假,兩人剛進大廳就有一個經理打扮的人迎了上來:“白少,都準備好了。”
白沭北點了點頭,牽着林晚秋穿過一條安靜的走廊,這裏的環境非常好,炎熱的夏天這裏卻異常涼爽,到處都是蔥綠的植被,有些林晚秋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白沭北先帶她去吃飯,然後帶她去了附近海邊,林晚秋已經換了泳衣,該擋的地方都很巧妙地遮掩住了,可是白沭北還是不滿意:“把這個披上。”
他迎面扔來一塊絲巾,林晚秋詫異:“哪來的?”
白沭北抿着唇沒說話,他剛才等她換衣服的時候去服務臺那拿的,想到別的男人會用怎樣的目光看她,他就一肚子火。
林晚秋不會游泳,被白沭北帶着在淺水區玩了一陣,他有意逗她,故意往她身上潑水。林晚秋披着的絲巾反而沒起到保護作用,濕了之後黏糊糊地黏在凹凸有致的身軀上。
欲露還遮最是要人命,白沭北看得腦子一陣充血。
林晚秋也很尴尬,白沭北直接把人撈進懷裏:“你就不能穿個端莊點的泳衣?”
“……”林晚秋無語極了,沒露腰沒露半球,連大腿那都有小半截裙擺。
白沭北将她摟得很緊,恨不能結實的身軀完全将她遮擋住,林晚秋的泳衣是挂脖式的,系帶沾了水之後有些滑,被白沭北不知輕重的力道一撕扯就輕飄飄地往下墜。
好在還有絲巾擋住胸前的致命春-光,她一雙白-嫩藏在印花的紗巾裏,若隐若現的肉-色微微晃着誘人的波紋。
白沭北喉結一動,扣住她腰線的手越加用力:“先回房。”
她被他一路帶回了房間,連澡都來不及洗,門剛剛合攏他的吻就鋪天蓋地的襲來。林晚秋掙不開,被他扣住雙手吻得極兇。
扯開她身上早就濕漉漉地絲巾,她半遮半掩的兩捧就倏地彈了出來。
白沭北低頭看着那粉-嫩的兩粒,指尖按住輕輕撚着,他低頭在她唇角摩挲着,低聲呢喃:“晚秋,你真好。”
林晚秋臉上燒的厲害,可是實在沒有心情,抵住他發熱的胸膛:“沭北,我——”
“我不想忍了。”他提起她的長腿挂在臂彎,讓她幾乎站立不住,手指在她腿-根随意扣了幾下,“抱着我。”
他話音剛落就頂了進去,幾乎不考慮她的感受,林晚秋疼的五官都皺在一起:“疼。”
“馬上就舒服了。”白沭北蹙着眉心,低頭看她包裹自己的地方,緩緩抽-出一半再狠厲刺進去,“你最近怎麽了?以前不是很喜歡?”
他說着并沒放輕撻伐的力度,另一手握着她一方柔軟輕輕玩弄。
他忍了好幾天,想她都快想瘋了。這次回來她明顯有些不對勁,不管什麽原因,他太了解林晚秋了,她容易心軟,只要多花點心思哄哄就好了。
林晚秋覺得身體好像被鋸刀來回磨砺着,羞恥的部位火辣辣的,她感覺不到任何快-感,更感覺不到身體裏的男人一絲絲的愛意。
或許她連保姆都不如——
最後關頭她忍着疼叮囑他:“別弄裏邊。”
白沭北皺眉看她,微微停了動作:“什麽意思?”
“我……不想再吃藥了。”她的聲音低的幾乎要聽不到,白沭北沉默着,卻更加用力的頂進她最深處,随即滾燙地噴灑在她體-內。
“那就不吃。”他吻着她的唇角,細細呢喃,“有了就生下來,又不是養不起。”
林晚秋有些茫然的看他一眼,他額頭有微微的細汗,黝黑的眼沉沉盯着她,似是有千言萬語想敘說,最後又慢慢沉澱下去。
林晚秋呆在浴室看着自己的身體,表情有些呆滞。她現在越來越害怕面對白沭北了,随時都有種瀕臨崩潰的錯覺,她害怕自己會失控。
白沭北躺在床上看電視,林晚秋從做完開始就沒怎麽說過話,越來越沉默了。他尋思着是不是該帶她去旅旅游散散心,看到她不高興他比誰都難受。
白沭北知道自己對她更上心了,可是卻不再像以前那般抵觸這心理,喜歡自己的老婆有什麽不對?反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林晚秋分手的。
白沭北這麽想的時候,并沒預料到事情很快就有變化,他一直深信不會離開他的女人,會那般決絕地說要離開。
☆、決裂(上)
白沭北告訴林晚秋要在這個避暑山莊住一晚,他心情似乎好極了,耐心地哄着她。下午還帶她四處游玩,到附近的小鎮子裏租了輛自行車游古鎮。
午後的陽光靜靜流淌在鎮子上,林晚秋坐在後座,腳機械地跟着他的步伐。說不上來此刻心裏的真實感受,不管白沭北做什麽,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猜他的目的。
或許這些事他也陪顧安寧一起做過?這麽想就做什麽都有些興趣缺缺,可是她不想忤逆白沭北,她現在沒心情和他吵架。
兩人逛到一家有當地特色的手工藝品店,白沭北随意看着,結果發現林晚秋站在老板跟前一直沒有挪步。幸好老板是個年紀稍大的老婆婆,不然白沭北那點小心思又要發作了。
“怎麽了?”白沭北站在她身後,攬着她的肩膀好奇,“發什麽呆。”
林晚秋只是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她慢慢俯身在老婆婆跟前蹲下,語氣虔誠:“阿婆,這個可以自己動手做嗎?”
她指了指一旁的一枚銀鎖,小小的看起來很精致。
老婆婆從眼鏡下方看她一眼,似是有些意外:“這個做起來很麻煩。”
“沒事。”林晚秋笑着,自覺地拿過一旁的小木椅坐在她身旁,跟個認真好學的孩子似的,“我想做一個給我女兒。”
白沭北微怔,眼神複雜地看林晚秋一眼。
“這是吉祥鎖,我希望她以後能順順利利的。”林晚秋摩挲着那枚銀鎖,指尖有些發抖。她和白沭北或許走不到盡頭了,她想給萌萌留下一些屬于她的記憶,自己親手做的總是意義不一樣的。
老人只是無聲看了她一會,最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白沭北。
白沭北雖然不了解銀器,可是也知道打磨起來很麻煩,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外面不是有賣的?”
林晚秋看看他,笑了笑:“我做的買不到。”
白沭北蹙眉,無奈地坐在店裏看林晚秋和老婆婆現學現做,不得不說林晚秋在這方面是有些天分,而且她很細心,做起來特別認真。
白沭北看着,好像慢慢沉浸到那幅畫面裏,周圍的人聲和喧鬧都漸漸消失了,眼裏只剩下那個清麗的側影。
林晚秋白淨的小臉上有淺淺一層汗珠,偶爾擡起手臂擦一下,細膩的肌膚上有瑩瑩一層水光,透着亮,有些誘-人。可是白沭北只覺得那畫面很漂亮,第一次腦子裏沒産生那些龌龊的念頭。
老人脾氣不大好,說的話也有些難聽,林晚秋只要稍稍做錯一個步驟就會被罵,可是她都耐着性子虛心受教。
在店裏幾乎耗了一整個下午,白沭北從沒感覺到時間過的如此快,而且看着林晚秋做這些事……他居然覺得挺享受。
兩人一直熬到了晚上暮色-降臨,白沭北看着成型的那枚小銀鎖有些挪不開眼,雖然沒有老人做的那般細膩,但是也能看出林晚秋的用心。
白沭北最後耍賴逼着林晚秋再給他打枚戒指,林晚秋有些難以理解:“這個不值錢的,而且你平時也不能帶——”
這話不知道哪裏惹了白沭北,男人當即就沉了臉:“我帶不帶是我的事,你眼裏只有錢和萌萌?”
這不正是他期望的嗎?林晚秋費解地看着他。
白沭北臉色更難看了:“做不做?”
林晚秋無奈地還是打磨了一枚簡單的銀戒給他,這個省事兒多了,而且她有了些經驗,比吉祥鎖做的還要好。
白沭北将那枚素淨的銀圈握在手心裏,心裏有股異樣的情愫流動着。
回去時他高興極了,跟個孩子似的,一直擡手看無名指上那枚戒指:“應該在裏邊刻個字的,最好刻你的名字。”
林晚秋頻頻看了他好幾眼,他這幅樣子,讓她快要分辨不清了,只是抿了抿唇沒說話,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晚上林晚秋從浴室出來,卻發現白沭北沒在卧室,她往外間一走,看到白沭北站在陽臺打電話。
那一刻她忽然有些遲疑,幾乎本能地認定了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或者是誰打過來的。如果不走過去,可以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聽到了對話內容,辛苦的還是只有她自己。
林晚秋緊緊攥着浴袍的系帶,喉嚨一陣陣發緊,看着他挺拔修長的身形,最後還是輕輕走了過去。
“現在能睡着了?你剛康複,好好休息。”
白沭北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只能看到他指間的煙燃了一大截煙灰,他的聲音随着徐徐夜風吹進了她耳朵裏,音色柔得讓人的心髒都随之變軟。
林晚秋靠着冰涼的牆面,全身都徹骨冰涼。
幸好她沒敢再信了,對白沭北的事,好像現在才一點點看清了。在小鎮上那些,她差點又被催眠了。
白沭北還在哄着,她幾乎可以确定對方是誰了,能讓他這麽耐心哄着入睡的,除了萌萌想必也只有那一個人了。
一牆之隔,那邊的兩個人兩情相悅,而她……不過是在觊觎一份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感情。
林晚秋聽着白沭北說那些從未聽過的軟言侬語,眼淚居然再也掉不出來,白天他在她面前的一幕幕來回回放着。白沭北這個人,她真的完全看錯了。
林晚秋從避暑山莊回去之後就變得越發沉默了,她一遍遍想着接下來該怎麽辦,可是孩子是她最大的心病。她只能更加地對萌萌好,好到連萌萌都覺得古怪:“媽媽,你最近怎麽啦?不舒服嗎?”
林晚秋搖了搖頭,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眸,遲疑着問:“萌萌,如果媽媽做錯事,你會原諒我嗎?”
她害怕有一天孩子知道她代孕的事,孩子還小,真的會明白她的苦衷嗎?
萌萌眨了眨眼睛,随即咧開嘴笑了:“原來媽媽做錯了事兒,現在是在讨好萌萌啊?”
萌萌看林晚秋不說話,伸出小手抱了抱她,還踮着腳想去親她。林晚秋配合小家夥的動作,萌萌蹭了蹭她的鬓發:“媽媽放心,你做錯什麽萌萌都會原諒你的,因為萌萌愛你。”
林晚秋聽着耳邊稚嫩的童音,心裏難受極了,她真的想不顧一切的把萌萌帶走,可是她拿什麽和白沭北争?最後只會徹底失去萌萌。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期間林晚秋又收到了幾次那個陌生號碼發送來的彩信,內容幾乎都差不多,不外乎全是白沭北和顧安寧親密相處的照片。
他們是那麽般配,好像真正的情侶一樣。
她看完就抖着手想要删除,可是好像自虐一樣,看着那畫面卻遲遲都沒有下手。
知夏療養院那邊也在催,林晚秋承受了非常大的心理壓力,卻沒地方可以訴說。知夏她也沒敢說,不想讓他擔心,他的病情正在好轉。
接着,林晚秋漸漸發現有些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失控的情緒愈加明顯,有時候會無端給白沭北打電話,打通後卻無話可說,只是好像一個重病患者,認真分辨他那方的背景聲,是不是有她的聲音……
林晚秋的神經到了一個緊繃的臨界點,随時都可能斷掉-
這種壓抑而沉悶的生活持續了很久,直到那天,一切都引爆了。
那天林晚秋送完萌萌去幼稚園,自己準備坐地鐵回店裏,可是剛走到街口對面就倏地橫沖出來一輛面包車,車門如閃電般被拉開,接着迅速跳下來兩個男人。
林晚秋心口一跳,下意識往後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兩個人徑直就朝她跑過來。
林晚秋被塞上車的時候還在掙紮:“你們是什麽人!”
話音剛落,這才看到對面同樣被綁的女人,那女人的嘴巴被黑色膠帶給封住了沒法說話,眼睛卻瞪得極大。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她,足以表達她的驚訝和震懾。
林晚秋也錯愕地閉了嘴,顧安寧……她怎麽會在這裏?
這是那份代孕協議之後,她們第一次見面,兩人複雜地彼此注視着,說不出的詭異。
倒是一旁有個男人開了口:“白沭北這小子還挺會享受,兩個都模樣不錯。”
“你們還不認識對方吧?要我幫忙介紹嗎?”坐在林晚秋身側的男人輕佻地伸出手,勾了勾顧安寧的下巴,“白太太,這位是顧小姐,你先生的——”
“別說了!”林晚秋開口打斷他,看着顧安寧越發驚愕的眼神心都沉到了谷底。
對的,顧安寧一定不知道白沭北結婚了。
林晚秋覺得有股酸意襲上眼眶,難受的垂下眼:“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她只能不去想,不敢再繼續想,白沭北瞞着顧安寧的原因可想而知,而那個原因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臉上。
一旁的男人揚了揚眉,靠着椅背笑道:“抱歉,我也不想連累無辜,不過白沭北害死了我弟弟,這仇我必須報。”
林晚秋和顧安寧随後被帶去了一個廢舊的倉庫,兩人被背對背的綁在了一起。
繩索綁的很緊,林晚秋的手幾乎動不了,嘴巴也被用手帕堵住完全發不出聲音,只能感覺到顧安寧在微微發着抖,她好像很害怕,林晚秋有些奇怪,以她之前對顧安寧的了解,她似乎不是這麽容易慌亂的人。
或許在危機面前只是本能的懼意吧-
為首的那個男人站在一旁打電話,想來是打給白沭北的,林晚秋自然是聽不到白沭北的聲音,可是她想,白沭北擔心的應該只有顧安寧一個人。
果然白沭北來的很快,陳舊的倉庫門被踢開,他穿着軍裝的颀長身形好像一株挺拔的青松,靜靜立在倉庫中央。
軍帽下的五官微微有些模糊,他在逆光的陰影裏好似一匹蟄伏的惡狼。
林晚秋離他有點遠,看不到他真實的表情,只是感覺他的目光在這邊停留了半晌,不知道是在看誰。
“陳钊,我按你說的一個人來了,放了她們。”
他語氣鎮定,一點兒也看不出慌亂的意思,逞亮的皮鞋上微微沾了點灰塵,整個人看起來卻依舊充滿了威嚴和力量。
被叫做陳钊的男人卻懶散地靠在一旁的紙箱上,單手支着下颚,眼神微微掃過白沭北的軍裝:“你身上帶槍了,以為我是傻子?拿出來。”
白沭北靜了靜,居然真的把手裏的槍掏了出來扔在地上。
陳钊慢悠悠地走過去,把槍撿起來摩挲着,陰測測地笑出聲:“英雄難過美人關,白大隊居然也不例外。讓我猜猜,讓你這麽緊張的女人到底是哪一個。”
他說着一步步走到林晚秋和顧安寧面前,冰涼的槍口抵在了林晚秋太陽穴上,頭頂傳來陳钊令人厭惡的聲音:“是她?”
白沭北眼神一冷,垂在身側的五指慢慢攥成拳。
林晚秋心裏很害怕,可是她不敢表現出來,或者說她心底還是相信白沭北的,她覺得白沭北一定能帶她們走。
下一秒,槍口被調轉位置,林晚秋看不到,但也能猜到是對準了顧安寧。
“還是她?”
林晚秋感覺到随着陳钊的話,顧安寧抖的更厲害了,她挨着她的手指好像冰凍過似的,涼的沒有一丁點溫度。
“陳钊,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有種沖我來!”白沭北有些失控了,他聲音裏的戾氣充斥着一股火藥味,好像随時都能燃起來。
陳钊居然邪佞地笑起來,表情有些猙獰:“那多沒意思,一下就把你玩死了。我們慢慢來。”
白沭北的臉色沉得能滴水,死死盯着他的眼神赤紅陰鸷,全身都充滿了戾氣可是無法發作。他人生從沒這麽憋屈過。
“這兩個,你比較喜歡誰?”陳钊說着,手裏的槍來回晃悠,“不會自己也不知道吧?她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白大隊你選誰?”
白沭北愣住,腦子裏嗡地一聲炸開了。
而林晚秋和顧安寧幾乎同時擡頭看向他,白沭北的眼神不知道落往了何處,他站在原地,除了緊繃的拳頭之外實在看不出此刻的真實情緒。
林晚秋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或者是,不敢去想。
白沭北腳步微微動了一下,陳钊馬上戒備地持槍抵住了顧安寧的眉心:“白沭北,你是想她們兩個現在都死在你面前嗎?”
白沭北的拳頭幾乎要捏碎了,他能感覺到她們在害怕,林晚秋雖然極力忍耐着,可是她驚恐的眼神讓他心都揪了起來。
顧安寧就更別說了,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滿是恐懼和無措……白沭北指尖用了蜷了蜷,沒有再猶豫。
林晚秋感覺到他的眼神與自己交彙,太複雜了,可是她還是一眼就看懂了。
沒有任何意外,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口:“我選,顧、安、寧。”
林晚秋僵在原地,好像被一盆水兜頭淋遍了全身,可是心髒不只是冷的發抖,好像還有些麻痹了。
這個答案,不是預料之中的嗎?
林晚秋,你在哭什麽?
可是眼淚好像攔不住,控制不住,斷了線似得湧出眼眶,很快把她的視線都模糊了,再也看不清那個男人的面容。
愛了那麽久,愛的毫無矜持毫無自尊,終究是一場自取其辱。
白沭北站在原地,看着林晚秋滿是淚痕的蒼白臉龐,她的腦袋越垂越低,他還是看到了她唇邊那抹揪心的笑,那笑……讓他的心髒被狠狠割了一刀。
☆、決裂(下)
陳钊聞言先是愣了下,他沒想到白沭北會真的選,白沭北這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天真到以為他會放走其中一個。
他握着槍微微斂了眉,警惕地看着白沭北。
白沭北也知道陳钊的反偵查能力很高,他現在需要時間等支援,但是在這之前,陳钊或許會故意羞辱他,甚至折磨他最在意的那一個。
且不說他心裏真正在乎的是哪一個,身為軍人,他第一個認知就是保護好大病初愈的顧安寧,可是作為男人,他誰都不會放棄。
這麽選,林晚秋可能會不高興甚至很傷心,可是她容易心軟,回頭哄哄就好了。他堅信自己一定可以帶走她們。
白沭北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了眼窗外:“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嗎?這裏沒有其他出口,就憑你們四個人,能對付得了我?”
盡可能的把這裏的情況描述清楚,軍裝下的竊聽器會準确地傳到警察那裏。
陳钊的思維與其他正常人有些不一樣,這之前白沭北和陳钊交過手,很清楚他的手法。變态的思維總是令人費解,但是白沭北多少有點兒摸清了。
果然陳钊冷冷笑出聲,槍口準确地對上了林晚秋的後腦:“有她在手裏,我怕什麽。”
他說着忽然調轉方向,站在了林晚秋身側:“差點上你的當了,你猜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