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扭蛋終會離開

抱着一打資料,草壁敲了敲門,沒錯,只是敲了一下。

但為什麽整扇門都掉了下來?

「委員長?!」

被吓了一跳,草壁首先注意到的是亂糟糟仿佛臺風過境般的接待室,然後他看到了坐在唯一保存完好的沙發上的綱,以及跨坐在綱身上與他擁吻……不,轉過頭來怒瞪他的委員長大人。

……他好像打斷了不得了的事……

「對對不起!我這就離開!!!!」速度回神,草壁瞬間完成了鞠躬大吼逃離三個步驟,不過他沒敢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大門,只是暗暗下定決心讓風紀委員們封鎖掉這片區域,不讓人打攪了雲雀的好事。

啊,不過他要不要煮個紅豆飯?

「啧。」

享用戰利品時被打斷,雲雀有點想追出去把草壁揍一頓,不過扣住腰部的手阻止了他。蜜發青年眉眼帶笑,調侃的語氣毫不掩飾,「恭彌很介意嗎?」被告白了會害羞,卻會主動作出更羞恥的事吶。

「我又不是你!」

雲雀白了綱一眼,不過他倒是很喜歡與綱接吻,溫暖略厚的唇瓣很适合接吻,唇齒交纏時透出的甜蜜氣息讓人着迷。也許是恢複了記憶的緣故,之前稍稍培養起的抵抗力又沒了用處,比如現在,他就特別想……沒忍住打了個哈氣,雲雀揉了揉眼睛,有點想睡。

可惜這次不願停止的倒是另一方了,纏纏綿綿的親吻追逐過來,柔和黏膩地如同沼澤,不動聲色地吞噬了他了理智。心跳快如擂鼓,雲雀迷糊起來,雙手卻自動自發地纏住對方的肩背,緊緊扣住,近乎本能地索取更多。

「唔嗯……」

被「沼澤」徹底吞噬前,雲雀終于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嫣紅着雙頰靠在綱懷裏,等他漸漸緩過神,不由恨恨地咬住青年近在咫尺的脖頸,鋒利的齒鋒緩緩研磨,頗有點肉食動物啃咬獵物的感覺,「怎麽回事!」

「是指經驗豐富的部分?」

倒抽口冷氣,綱揉揉那顆毛茸茸的黑色腦袋算是安撫,順便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因為現在的恭彌無法拒絕我啊,即使契約只有一半,效力還是存在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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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

笑了笑,綱寬和地解釋,「簽訂了契約的精靈會成為彼此的靈魂伴侶,理論上會相伴一生一世,對彼此忠誠不二,無論肉體或心靈。」在少年額上印下一吻,綱斂目低笑,「作為人類的恭彌受的影響更大吧。」

「所以那些情緒都是我的錯覺?」有點發惱,雲雀揪住綱的衣領,惡狠狠道,「還是說你想跟那只白斬雞離開!」

「怎麽會。」

握住雲雀的手,綱翻身将他壓進厚實的沙發,居高臨下的視角,平緩溫和的眉眼中透出別樣冰冷,不過下一瞬他彎起唇角,弧度細微的笑容反而比平日裏更顯溫暖,「我會留下來,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那句話是怎麽回事!」

「?」

「『這次還是沒能得到你啊,小綱』,這句話,那只雞精和你的關系不只如此吧,你們到底——」

剩下的質問被親吻堵回喉嚨,綱有些困擾,契約的力量似乎太大了。啊,也是,針對他們這種由單一血脈衍生的精靈,契約的約束力會更大些,畢竟伴侶對他們而言不僅是陪伴一生的存在,更是不可或缺的食物。他們的契約者們會被契約束縛變得尤為迷戀他們,無法抗拒掙脫,而契約針對他們本身的約束力卻幾近于無。

精靈法則允許單一血脈精靈的存在,并給予衆多優渥,幾乎不必經歷殘酷的生存法則。

是被眷顧的,殺戮者。

無法抵抗的吸引力,無法解脫的詛咒,這才是單一血脈精靈被視為洪水猛獸的根由,沒人會喜歡以及變成傻子任由他人予舍予求。自然,也出現過契約者過于迷戀單一血脈的精靈,在死亡之前無法忍耐占有欲而下黑手的事。

那可是,震驚整個精靈世界的慘案。

雲雀此時的狀态便是被契約影響過甚的結果吧,也是因為人類的抵抗力太差,爺爺才特別反對的吧?想着,綱按了按頸側的動脈,指尖用力,豔紅色的血液便噴湧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黑發少年臉上。

紅的血,白的膚,黑的發,對比觸目驚心。

「……你在幹什麽,草食動物。」

嘗到甘甜的血液,雲雀愣了一會,理智似乎回來了,他擡手遮住眼睛悶悶道,「已經可以了,快點處理掉,不然咬殺你哦。」話雖如此,他仍忍不住舔了舔唇。

「心口不一啊,恭彌。」舔了下指尖殘留的血跡,綱微笑,這一會功夫頸側的傷口已經愈合,他尤有餘裕地調侃,「看來我真要擔心你把我的血吸幹呢。」

「啰嗦!」冷嗤一聲,雲雀道,「那只雞精怎麽回事?」

又變了稱呼啊。

知道雲雀想問什麽,綱想了想,「恭彌知道『一花一世界』嗎?白蘭的密魯菲奧雷正是群百花』之意,他能夠看到每朵花之後的『世界』,啊,或許你們人類會喜歡叫『平行空間』?不同的時空,相同的人們,以及不同的命運。」

「……他找了你很久?」

「也許吧。」抹掉雲雀嘴角的血漬,放到口中嘗了嘗,綱皺起眉,他從不覺得自己的血美味,所以會難以理解他人的反應。

不過,真是太好了。

他的身上有一樣恭彌尤為喜歡,且無法抵抗的東西,真是太好了。

「平行空間的你……」

「也許也是這個身份,也被封印進扭蛋,但第一個見到的不是恭彌吧。」順着雲雀的思路揣測,看到少年露出憤怒的表情,綱卻笑了,「這就是人類所謂的緣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際遇,不同的人生,也許那些『我』裏面也有人類,也會有作為精靈存在的『恭彌』,很有趣不是嗎。」

「精靈和人類——」

「可以的喲,世界的輪回法則是任何生靈都無法抵抗的,只是精靈的輪回太漫長了,恭彌大概要等待很久、很久、很久。」

「……呿。」

「回答呢?恭彌要不要等我?」笑容中參雜了一點惡趣味,綱扣住雲雀的腰部,不懷好意地磨蹭,于是雲雀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之間暧昧的姿勢,身體略微僵硬了,又隐約有點期待,可惜下一刻他就聽到某精靈正人君子式的保證。「恭彌還是孩子呢,放心,我什麽都不會做的。」

「……咬死你!」

去他的孩子!明明十六歲就可以結婚——

看到綱意味不明的眼神,雲雀才發現他将心裏話說出了口,毫不心虛地仰着腦袋,他不覺得自己該示弱:他又沒說錯!

「是說,」雙手撐在雲雀身側,綱俯□□,細細打量少年的神色,不願放過一絲一毫變化,「恭彌希望的十六歲生日禮物,是……我……嗎?」

距離五月五,只剩半個月。

「……哼。」

「這樣啊。」眨了眨眼,綱笑了笑,指尖慢慢滑落下去,「那麽作為回禮,我就讓恭彌吃掉吧,用,這裏。」

紅了耳尖,雲雀憤憤,「下流!」

「如果恭彌喜歡,我大概能『下流』一輩子哦。」仍是溫煦和暖的語氣,卻聽得雲雀整個人都毛起來:這個得了便宜賣乖的家夥,還有,誰說他肯定一直在下面的!!

「也許我們該證明一下?」

歪了歪頭,綱漫不經心地保證,一手扯開領帶,「我不會做到最後的,放心吧。」話音未落,完全不服氣的另一方就主動撲了過來。

綱不合時宜地想起Giotto臨行前的疑問。

「為什麽?」選擇這個人類?為什麽會突然開了竅?為了這個人類放棄他們值得嗎?

是啊,為什麽呢?

「也許,上輩子就見過吧。」

在他還沉睡在精靈母樹之中時,在他的世界還未陷入黑暗時,在他還未「降生」時,所看到的日日重複的影像,最後的影像。停留在精靈樹枝桠上,總是安靜凝視着他的驕傲又孤獨,尖銳卻溫柔的,漆黑的眼睛。

那只、自由的雲雀。

所以才會在看到同樣的雙眼後見之忘魂,傾心相待。

吶,恭彌,你相信輪回嗎?

我們前世就見過了,可精靈的輪回太長太長,直到再次遇見我才記起,雖然你早就不記得了,不過,「我允許你吃掉我哦,恭彌,在『最後』之前。」

那是上輩子的約定了。

在寂靜的森林中,剛剛凝聚了意識的精靈向過路的雲雀祈求。

雲雀啊,雲雀,請你吃掉我吧,如果沒有人期待我的誕生,如果最終我無法從精靈樹中離開,就請你用你小小的喙,把我一點點吃掉吧。

讓我,看看你眼中的世界。

雲雀沒有回答。

但那樣日日的守護,一定是答應了吧?就像這一次,他用精靈漫長的生命與人類短暫的相守比對,向他的雲雀承諾。

吃掉我吧,在生命終結之前。

這次,雲雀同樣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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