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7
孟春風和日麗, 雲澹天青,品柳園殘雪猶存, 柳芽已發,在晶瑩冰雪映襯下嫩嫩的惹人憐愛。
一群錦衣貴人沿廣池上的九曲回橋緩慢散步,為首者中年女子穿圓領紅袍, 發髻簡潔,眉目含威,正是當今女帝宋起瀾。
左右同行者分別是皇夫、惠王、趙王、公主、宋思銳、林昀熹、趙王世子一家四口、林紹夫婦等人,衣飾閑雅, 一派悠然之象。
林昀熹為免被看破, 重新換上華美銷金長裙,且擺出新婦嬌羞狀,乖巧跟随丈夫。
除卻腰間環佩偶有細微輕碰聲, 整個人安靜得如同不存在。
但春陽耀亮她發間珠翠, 面如玉碾雪堆, 眉藏英氣,眼若秋波,使得每道不經意瞥向她的目光,皆難掩驚訝、豔羨、感嘆。
無關乎她家世和夫婿的地位,純粹源于對絕色佳人的好奇或禮贊。
暗中端量她的人當中, 包括女帝。
林昀熹雖沒敢直視龍顏, 仍能輕易捕捉對方若有所思的眼光,下意識捏了把汗。
待餘人漸行漸散,或步入水榭, 點茶試酒,或流連于春花間,拈花簪鬓顧影,或逗引園中懶貓,樂也融融。
女帝素有喘症,只和丈夫、女兒小逛一陣,自顧回古樸石亭用茶,注視池畔相攜弄柳的宋思銳夫婦,沖一對璧人略微颔首。
宋思銳與林昀熹互望一眼,雙雙含笑迎上。
女帝見他舉手投足流露對嬌妻的無微不至,半開玩笑道:“銳哥兒鴛牒新成,果真春風得意。”
“陛下見笑了。”
“你倆一人善琴,一人善筝,閑來安弦同樂,定然叫人洗心怡情。”
宋思銳淺笑應對:“謝陛下謬贊,臣夫婦二人不過粗通音律,兼之拙荊手曾受傷,久未觸弦,怎敢與陛下和公主的雅奏相提并論?”
女帝面露憾意:“實在可惜。”
“承蒙陛下惦念,臣婦感激不盡。”林昀熹溫聲稱謝。
自先帝至今,兩朝皆好音律,礙于政務繁忙,唯在宮中設萬琴閣,以搜羅古代名琴,更常舉辦不同樂器的演奏盛會。
數十年來,上行下效,朝野內外均以通音律、懂琴筝為榮。
三年前,林家千金以筝一鳴驚人,博得名家贊賞,引來衆多才子追捧。
女帝甚喜她的技藝,又覺其過于張揚,非宋思勉良配;後聞心愛的侄兒因她盡毀前程,更是龍顏大怒;再得悉此人轉投宋思銳懷抱,一度對他們失望至極。
偏生祖母執意成全,女帝不得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此番親眼目睹林昀熹的嬌縱妩媚盡化磊落沉靜,不由得為此蛻變而震驚。
亭外,趙王世子的長女和幼子圍着柳樹轉圈圈,咯咯而笑,童真浪漫。
女帝笑睨亭外許久,忽道:“你倆何時向堂兄堂靠攏,多生幾個娃兒,聚會才夠熱鬧喜氣!”
林昀熹受蠱毒控制長達一年,哪裏敢懷孕,唯有紅着臉,支支吾吾應付。
宋思銳為免妻子局促,趁女帝擡袖進食,偷眼向趙王世子使眼色。
趙王世子雖不解,仍把酒上前,主動向姑母請教策論疑難。
林昀熹識趣回避,福身退下。
不多時,宋思銳藉機讓岳父大人加入探讨,自己則以催膳為由,偷偷溜出亭外。
林昀熹亦步亦趨随他至無人處,不無擔憂:“聖上慧眼如炬,怕是真覺察了什麽。”
“無妨,先瞞過今日,”宋思銳話音幾不可聞,“你盡量以女主人身份多張羅,少露臉。反正婚宴過後,咱們即刻動身南下……等耗個一年半載再回京。我哥說過,婚後不會讓阿微抛頭露面,時日長了,誰還記得住當年的她?”
林昀熹已隐約猜出宋思勉意欲何為,不知該喜該悲。
回望亭中替他們解圍的趙王世子,她猛地記起宋思銳曾言,那位是女帝心目中的儲君人選,不禁多看了兩眼。
宋思銳擡手掂起她下颌:“堂兄比我……更能吸引你關注?”
“亂吃什麽飛醋呀?”林昀熹戲谑道,“不過想看看,外界傳聞把你‘打敗’了的人……是何模樣。”
不料宋思銳認真了:“我從未想過要争,談何‘打敗’?治國之難在于知賢而不在自賢,不貴其獨治,貴其能與衆共治,在這一點上,堂兄比我适合。”
“跟我拽文?是是是,你不光賢,還閑!”林昀熹并未忘記他這一年來到處奔走的辛勞,複問,“那……你當真撒手不管?”
“這個問題,咱們夜裏關起門來再說,不行麽?”他着實不願在貴客到訪的時刻談論未來去向。
“呿!‘夜裏關起門’,你哪有工夫和我聊正經事?”
“倒也是,我只有功夫……和你做不正經的事。”
宋思銳附在她耳邊,笑語哼哼,終究解答了她的疑問。
“昀熹,我有我的責任。但若你打算長居長陵島,我大可自請到沿海任職;如你計劃在京歡膝下,我亦願在京輔佐姑母,大概是……娶妻随妻?”
一句溫柔且篤定的調笑落在她耳廓上,彙成暖流,融化了她的心。
她悄然轉頭,輕輕在他頰邊落下一吻。
···
臨近午時,衆賓客挪步至四面通暢的七星花閣,于錦簾绡幕處品嘗佳肴美酒。
長者觥籌交錯、孩童嬉戲追逐之際,侍從阿流對宋思銳低聲道:“三公子,蕭大人有要事禀報。”
宋思銳大感突兀。
——按理說,僅在遇到無法處理的大事件時,蕭一鳴才會選擇在女帝和宗親微服出游的小宴會上前來打擾。
他維持原有的從容鎮定,借淨手之名離開宴席。
蕭一鳴神情凝重,負手候在院牆外十丈處,一見他跨出垂花門,當即快步走近。
“三公子,接到線報,棠族王子申屠陽在抵達棠族後,傷痛發作而亡……”
“什麽?”宋思銳大奇,“昀熹不就踢了幾腳麽?”
“屬下打聽過,他那夜吸入不少濃煙,估計熏着了,且不光臂骨斷折,肋骨也紮傷髒腑,本就頗為棘手,外加那巫醫被咱們拿下了……大抵經不起這一路颠簸,一命嗚呼。”
“活該!”
宋思銳只給予兩字評價,又狐疑瞪視蕭一鳴:“這案子,刑部自會給棠族人一個合理的交代。為這點破事,你把我從禦前叫出來?”
“不,”蕭一鳴面露難色,“因聖駕至,屬下将那池訪從品柳園地牢秘密移送至大理寺,可方才……守衛來報,看守地牢的侍衛中毒身亡……屬下入內察看,發覺有外人潛入的痕跡,特地來報!”
“什麽時候的事?”宋思銳頓覺背上冷汗如黏附了一層鳔膠。
“不足一炷香,屬下已派人循跡追蹤。”
宋思銳倒抽了口涼氣。
他留池訪在品柳園內,原是确認林昀熹徹底恢複,才移交相應機構接手;恰逢宗親到無上皇年輕時所住的園子游玩,他生怕藏匿犯人亵渎聖駕,已提前轉移。
看樣子……申屠陽的死,引發棠族人或巫醫族搭救池訪?這瘦小的女子如此重要?
若在一衆皇親國戚跟前惹出事端,後果不堪設想!
宋思銳悄聲吩咐:“在另尋更安全的地方之前,花閣這邊暫停傳菜,加強守衛,還有……你和阿凝同去追查歹人行蹤。”
“是。”蕭一鳴領命,離去前好奇朝他側顏一瞥,忍俊不禁。
宋思銳無心理會他的古怪笑意,細聽院內一切如常,邊快速繞閣一周查看狀況,邊安排仆役前去湖心整頓。
那處遠箭射不到,外人難以突襲,內裏還藏有地下通道,興許是暫移聖駕的好去處;等蕭一鳴拿下潛逃匪徒,他再傾一園之力護送長輩們回城,确保大夥兒不傷一分一毫。
他尋思怎生哄姑母和舅公、叔父移駕,冷不防院中歡笑議論驟然停歇。
···
即便宋思銳半字不提,林昀熹依然能從他的離席嗅出危險意味。
她時刻留心钜細,察覺無侍婢端來新菜肴,導致席上略顯冷場,幹脆起身。
惠王嘴裏嘀咕道:“小思銳這麽不省心!喝得好好的,人不見了,酒也沒了!”
林昀熹歉然一笑:“舅公祖教訓得是!昀熹這就給您添酒。”
“……這名字好生耳熟?”惠王豪飲後滿臉紅光,擡手撓了撓頭。
林昀熹依稀記起,她在積翠湖畫舫初見申屠陽那回,曾遇惠王湖上泛舟。
後聽宋思銳解釋,品柳園的圖紙和督造出自惠王父親之手,故而這回他老人家亦興致勃勃重游舊地。他雖不姓宋,也從不問朝政,卻是不容怠慢的尊者。
當下,林昀熹謹記丈夫叮囑,命人取酒,準備親手給惠王倒上,以表歉意。
片晌之後,一名灰衣仆從畢恭畢敬捧來一大壇酒,經守衛檢查無異,當場開封。
瞬間,濃香四溢,随風沁人心脾。
惠王連連叫好:“好酒!好酒!快滿上!饞死老夫啦!”
林昀熹本已因宋思銳離場而格外謹慎,覺這酒香與先前略有差別,不動聲色細嗅,只覺奇香暗藏微弱腥洌之氣。
她既起疑,自是不敢貿然将酒端給客人,遂暗地裏觀察端酒者和場內之人的反應。
只見那仆從輕而易舉端起三十斤的酒壇子,倒入酒壺時兩手紋絲不顫;再細看他的面目黝黑,甚是臉生。
偏偏今兒好幾家人齊聚,仆侍衆多,一時難辨。
林昀熹面不改色,淡笑道:“請恕我寡聞,這是何酒?”
那人沉默半晌,被惠王搶了先。
“依老夫看,是梨花白,還加了點香……嗯?”
林昀熹對上惠王奇異神色,已然确認,酒和送酒者皆不對勁。
是誰?要在他們夫妻的地盤對皇族宗親下藥?所為何事?
她斜跨小半步,擋在仆役和惠王之間,裝模作樣斟酒,動作優雅緩慢得令惠王焦灼。
等到那仆役走出門口,她假裝心情愉悅,粉唇吹出一聲輕柔且婉轉的口哨。
餘人愕然,守門侍衛經過宋思銳和蕭一鳴精挑細選,皆懂她哨音含義——拿下。
影壁後拔刀聲、怒喝聲乍起,教主賓心頭一震。
“護駕!”
林昀熹已知不妙,邊輕聲示警,邊順手打翻酒壺,以免惠王誤飲。
果不其然,争鬥聲并非護衛懲戒“仆役”,而是“仆役”有所警覺,雙手快狠準抽刀,搶在對方動手前下殺手。
那人傷人未曾逃跑,反倒提起帶血鋼刀,大步折返,所過之處揮刀即砍,吓得侍婢仆役尖聲呼叫。
禦廷衛和各府近衛紛紛躍出,護送宗親們撤往花閣,向女帝一家靠攏。林昀熹離惠王最近,回身攙扶老人家後退。
奈何事發突然,趙王世子那位年僅兩歲的小千金還在空曠處蹦蹦跳跳。
那人一腳将嬷嬷踹飛,左手拎住小姑娘,夾于腋下,右手持刀作防備狀。
孩子忽落陌生人之手,“哇”地哭出聲來。
趙王世子夫人登時驚叫:“別!別傷我的孩兒!”
女帝、皇夫、惠王、趙王等長輩容顏失色;侍衛們目目相觑,凝步不前。
聲聲啼哭,如銳箭穿心。
院內兩方僵持,院外打鬥聲不斷,眨眼間,十數人翻牆而入,部分作趙王府仆役、丫鬟打扮。
這下無疑令趙王等人大驚。
縱觀此局面,不論對方沖誰而來,目的為何,必是不易辦到之事。
須臾後,東牆躍入一人,則是怒火中燒的宋思銳:“七尺男兒,竟欺負小孩子?”
林昀熹雖未及細想發生何事,但見丈夫火速趕至,心下稍安。
“把池先生……交了!”那人夾帶棠族口音,含糊難辨。
林昀熹和林紹夫婦心頭倏然涼了半截——居然為這樁事!池訪可不簡單哪!
就算立馬遣人回城,去大理寺把人交出,免去這場血光之災,但“護衛失當、驚擾聖駕”的罪名卻足以讓宋思銳栽一大跟頭!
趙王府中人見一半兇徒穿着自家仆役的衣裳,壓根搞不清怎麽回事:“什麽‘池先生’?你們是什麽人?”
宋思銳沉聲道:“先把孩子放下!”
“以人,換人!”那男子惡狠狠發話。
林昀熹自知,若要捂緊她“林千金”的小秘密,斷然不該下場。
但孩子落入敵手,嚎啕大哭,可憐得教人心碎,如稍有差池,他們夫妻将沒法向女帝、趙王府及其他皇族勳貴交待;宋思銳落腳點遠離中心場地,又有十餘名禦廷內衛遮擋,真要突襲,極不方便……
眼看陷進僵局,她明知不可為,仍慢吞吞往前數步,故作戰戰兢兢,顫聲哀求。
“請你……放下孩子,挾持我,總成了吧?”
那人似乎沒聽明白。
“我為主人……換成我!放過其他人!”
林昀熹做了個手勢,眼見對方依舊不懂,只得扭頭向母親求助:“娘!您替我說兩句!”
“昀熹!你……”
林夫人不忍讓女兒冒險,可料想她必有後招,含淚把适才所言譯成棠族語,大意為別為難小娃娃,女主人願作人質。
或許心生恻隐,或許良心發現,那人點了點頭,示意林昀熹先行近,随即飛快把刀架至她肩頭,抵住頸側。
林昀熹輕擡素手,捂住心口,扮作心驚膽戰之貌;想擠幾滴眼淚呈弱者姿态,遺憾裝腔作勢的本事稍欠火候。
因孩子未脫離險境,她一動不動,由着歹人脅迫,滿腦子苦思應變之法。
那人确認林昀熹乖乖聽話,完全在掌控下,才緩緩将孩子放回地上。
趙王世子夫婦于驚悚中探臂,将哭鬧奔來的女兒摟在懷內,縮至禦廷衛後方,向林昀熹投以感激又憂慮的眼神。
宋思銳固然相信妻子能耐,但演繹憂心忡忡,蒙蔽敵方,必不可少。
他如失了魂般,從院牆處步步前行,俊朗面容悲色濃烈:“昀熹,你別怕,我這就去找人……找人救你!”
林昀熹暗笑他悲痛欲絕的表情和趔趔趄趄的步伐太過誇張,完全吸附大夥兒的全部注意力。
當她的手無聲無息挪移至刀鋒和頸脖間,驀然以左手食指和中指夾牢刀刃尾部!
與此同時,右手肘猛力向身後那人小腹撞去!
這一下毫無征兆!
灰衣人吃痛時試圖橫刀傷人,未料刀在林昀熹成鉗狀的指間紋絲不移,如鑲牢實了一般。
林昀熹唇角挑起一絲淡笑——“小螃蟹”可不是白叫的!
兩人分別抓住刀柄和刀刃,互不相讓,另一只手和雙腿已你來我往連鬥了數招。
那人同夥回過神後迅速圍攏,刀劍棍棒齊齊往林昀熹招呼!
林昀熹處變不驚,兩指如舊拿捏那刀鋒,纖細身姿靈活左閃右避,還在百忙中擡腿踹翻兩人,驚得衆人咂舌不已。
莫論敵友,何曾料到,前一刻嬌嬌弱弱的少婦,忽然如遭神人附體,變得無所畏懼,露了一手懾人本領?
宋思銳大致猜到,林昀熹之所以不惜展露武功,是怕耗時越長,越容易招致貴客受傷。
在座客無論男女老少,全是親人。
人命當前,忠義為上,聲譽、秘密、形象……理應暫擱一旁,速戰速決。
他因伴駕,身上未攜帶任何武器或暗器,情急之下,随手抓過食案上銀筷子,接二連三擲向那灰衣人及其同夥,或點中穴道,或戳得鮮血淋漓。
禦廷內衛這才記起,局勢大改,半數守護首腦人物,半數奮起圍攻。
林昀熹于激鬥間聽聞背後風聲有異,反手接住一個瓷酒壺,不假思索敲向執刀那人。
“彭”,瓷壺碎裂,腦袋開花。
然則那人始終握牢刀柄,死不放手,拚命往她劈砍。
林昀熹無奈,覺宋思銳又朝她抛來一物,閃避間探臂而接。
這回則是個竹托盤。
“唉!你就不能給我弄點好用的?”她邊抱怨,邊使勁往那人頭上扣。
竹托盤折成兩半,那人晃了晃。
宋思銳閃身掠至,直取灰衣男子要穴,迫使其松手放脫單刀。
林昀熹一拈一帶,掉轉刀頭,手起刀落,給那人胸腹劃了道口子。
宋思銳小聲笑道:“我,好用吧?”
“還湊合。”
“哼!今晚,你給我等着!”
宋思銳如受到侮辱,從旁奪來一把劍,刷刷數下,擊倒一異族人。
夫妻向來要麽不出手,一出手必然與同伴并肩作戰到底。
二人如穿花蝴蝶,配合得當,交相躍動,縱橫閃戮,所向披靡。
每有敵人孤注一擲,企圖投射飛刀或毒針去傷害手無寸鐵的宗親,無不被他倆一一擊落。
惠王樂呵呵笑贊“精彩精彩”、“妙極妙極”,女帝肅容而觀,旁人因形勢逆轉,逐漸平複驚慌畏懼。
最終,十餘名狂徒陸續遭小夫妻與禦廷內衛聯手放倒。
蕭一鳴趕回時,正好領人清理現場,救助傷者,并扣下棠族匪徒離院。
一地狼藉,金尊空倒,玉盤粉碎,果子蜜餞踩成泥,不複此前佳景。
賓客們宛若夢寐,未敢歸席,場面僵滞。
宋思銳暗暗吸氣,整頓衣袍,攜妻行至空曠所在,撩袍而跪,對姑母鄭重行了大禮。
“思銳布防不周,驚擾聖駕,罪該萬死!”
女帝收斂餘悸,目視伏地的二人,淡然發聲。
“銳哥兒,你确定……只有‘布防不周、驚擾聖駕’之罪?”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愛你們(^_^)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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