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笑的驚羨而暧昧

“我以後陪着你吧,再不離開。”崔惟說。

雲念說:“那怎行?我爹最正統不過了,我若身邊有個你,不是讓他老人家難堪麽。你走吧。此後我不會再找你了。你将我的東西扔出來做個樣子就說我們決裂了。”

崔惟握住雲念雙肩:“我做不到!”

雲念笑了:“我也做不到。今天本來不想見你的,最終不忍你苦等下去;見了你也想給點顏色看,誰知做不出來;再想說點絕情話,結果卻說了這些。也罷,我不為難自己了,還是繼續随你去做你的書童吧。我這麽鬧斷袖戀不長進,他們也該收一收手了。”

雲念命丫鬟帶崔惟去喝茶休息,自去了前院。過一時回來,雲念已換了仆童的粗布棉衣,頭上戴着護耳棉帽,與崔惟出了柳府後門。

崔惟打量着雲念笑。雲念說:“怎麽,不好看麽?”崔惟笑:“好看。再側一側帽子,帝京新春就多增了一風尚矣。”

雲念笑了,可愛得跟天庭微服私訪人間的小神仙似。雲念能這麽跟自己走,崔惟心裏如灌了蜜的甜,寒風雖徹骨襲面,卻覺得自裏向外的精神舒适,如走在和暖三月天。兩人從小巷轉至繁華街道,路旁有人驚喜喚:“崔賢弟!”

崔惟看去,是老友禮部侍郎之子王臻。王臻三兩步跑過來,熱切抓住崔惟雙臂:“你去哪裏了,這三年音訊全無,讓我們這個擔心,每每念叨,可又見到你了!這是——”眼光瞟向雲念,笑的驚羨而暧昧。

崔惟瞧雲念低了頭不作聲及那身粗布棉襖的模樣,只好說:“是我書童。”

“好個書童!”王臻驚嘆贊羨,“賢弟一直說要尋個絕色的,果然讓你尋到了!老實說,這三年是不是大江南北尋豔獵奇去了?這麽人間絕品的書童賢弟哪裏尋得的?他可還有兄弟?快告訴我,為兄也要依樣尋一個。”

崔惟叫苦,猛使眼色道:“君達兄別胡言了。這三年你怎樣?在哪裏高就?”

王臻不解,眨眼:“慚愧,學識粗淺,未能選入翰林院,在工部謀個主事。混日子罷了。賢弟,此番驚喜重逢,咱們可得好生一聚,敘盡離情別念、路途奇遇。街頭不是說話之地,來來來,愚兄請客,醉仙樓不醉不歸。”

崔惟苦推開王臻的手:“小弟昨日受了風寒,頭疼發熱,急需休息,望君達兄多諒解。兄之美意,弟深領了,改日小弟定登門賠罪,詳續別情。”

王臻眼珠轉了一轉,有所領會的笑:“賢弟可還住在令外祖家?”

崔惟說是,王臻告辭離去,三步兩回頭的,目光盡在雲念。

崔惟不安,見笑意已自雲念臉上抹去。雲念不高興了,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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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惟打疊起百倍的歉疚與溫存,柔聲陪笑:“雲念——”

雲念哼了一聲:“待我回宮一次,他的工部主事不用做了。”

崔惟不敢說話,知雲念氣頭上,等雲念的氣消了,再慢慢勸吧。只要雲念暫不回宮,也就無事了。

回了劉翰林府,許是仆童棉襖不擋風,雲念的受寒症狀加重了,夜間不住咳嗽,非常難挨。

崔惟半夜起來給雲念煮梨膏水喝,雲念恹恹的喝了,昏沉沉躺下,唇邊倒還是浮出溫軟的笑意來。

崔惟呆呆的在床邊看雲念睡熟了的樣子。偌大的床上,雲念抱了崔惟的枕頭睡,頭偎在懷中枕上,如一個缺乏愛的孩子,依戀于關愛。崔惟心疼無限,一時想生出無盡的力量,好好保護愛惜雲念。

第二日雲念醒來,雖症狀未減,精神倒很好,請崔惟将過往他畫的畫拿來,一幅幅展開看,唇邊現出笑意。

崔惟傍在旁邊,笑問雲念:“心情這麽好?”

雲念看着畫笑道:“我只在心情好的時候做畫,這樣留下的都是快樂記憶。閑時一幅幅看過來,重溫自己擁有的這許多快樂時光,就覺得很幸福。”

崔惟一時說不出話,恨不得擁有上天的手,抹去人間的一切黑暗與不足,讓雲念的生活裏只有快樂、幸福。

雲念明淨的目光望崔惟道:“古廟裏缺少畫筆顏料,可我們相伴的這近一年來,我畫的畫比我以往十六年畫的畫都多。我從沒有這麽放松、安逸、自在。”

崔惟心熱,覺得有霧氣在眼中迷漫過來。

外面仆人報,府門外三位公子自稱是少爺的朋友求見,名王臻、盧況、秦滔。

崔惟轉身,掩去眼中霧水,笑望了一眼猶自咳嗽的雲念,歉意出門。

将三位老朋友迎至書房,閑敘片刻後,三人執意要見崔惟的絕色書童:藏着不給見可不行,就是見他來的,怎麽着也得出來給我們倒杯茶。可擅歌舞彈唱?

崔惟反複說雲念病了,三人就是不信,團團圍攻崔惟:太不夠意思了,重色輕友,連個書童都舍不得給見,是不是昨夜折騰得狠了,今天起不來床?我們去看他好了,不過瞧個新鮮,有什麽大不了的,彼此也不是外人,忘記了當年太學院同學同行、無所不至、無所不言的情分?

崔惟被圍攻得焦頭爛額,盧況的目光忽然直了,崔惟回頭,雲念出現在書房門口。

雲念淡衣雅致,發挽碧簪,卓然風度,神色清冷,讓人倏然一驚。王臻示意秦滔,這就是那書童,秦滔不由唇間打個呼哨:“如此風姿!神啊!”不待他說什麽,盧況已上前一步,拱手:“柳公子,一年未見,別來無恙?”

雲念微笑:“盧公子一向可好?”扭頭輕咳了一聲:“對不住,在下微恙,不便陪伴衆位,先行告辭。”明眸看向崔惟:“可需我添茶來?”

崔惟說:“我送你回去休息。”一頭的汗,一路陪小心:“他們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雲念輕笑:“我聽說盧況也來了,就打個照面,告知他,你是我的,免得他不清楚。我在太學時,此人沒少與我提及一位故友,說是情投意合,每日裏同學同行。科考前壓錯了題,又同落榜,故友至此杳無音信,心高氣傲也許上吊投河了。他拉着我講那些感人舊事,還灑過幾滴淚呢。這位故友說的就是你吧。”

“我與他只是朋友,沒有旁的。”崔惟道。

雲念輕笑:“你的過往我就此不究,從此,你是我的,再沒有這些紛擾糾纏,你可答應?”

崔惟重重點頭:“我答應,你放心。”

雲念道:“盧況是什麽樣的人我也算知一二,他喜歡結交美男子為友四處炫耀。今日我露了一面,他若還敢與你續舊情,起了風言風語,別怪我不客氣。”

“我知道了。肯定沒有舊情。”崔惟斬釘截鐵保證,扶雲念上了床休息,才去見三位朋友。

三人看崔惟的目光全不對了,追問柳丞相之子如何做了他書童,崔惟只好講了古廟相遇之事,至于做書童,是與柳公子一時淘氣的玩笑。

“我,要去給他賠禮。”王臻的臉色都綠了。

崔惟點頭。

“也算上我。不知者不怪吧。”秦滔也苦笑。

崔惟進卧室小心跟雲念說賠禮一事,雲念笑了:“算了,哪裏要呢。”瞧雲念神情,倒是真的不介懷了。

王、秦、盧三位還是進來與雲念懇切賠罪客套了好一陣子,才離去。

晚間崔惟燈下讀書。雲念說:“病還未好利索,休息一下吧,也不在一晚。”

崔惟道:“我們四人是同窗好友,王、秦三年前考中進士。剩下我和盧況。如今他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若再考不中,就丢你的人了。”

雲念說:“那有什麽,你若喜歡,我陪你再考;你若不想考了,我們游山玩水去。告訴你個有趣的事,護衛說今天宮中家宴上,曹國舅的大兒子提及東北虎冬夏變毛色,皇上便要他親自去抓回一個虎崽子來給皇上養着玩,皇上心意急切,曹家人正準備行裝呢。”雲念再道:“皇上聽說我病了,讓我放寬心養好了,十五伴駕看花燈。”

崔惟笑。雲念背後是雍王,皇後哪裏是雍王的對手呢。

大考之日,已在眼前了。

臨考前一夜,雲念在室內燃了紅燭,換了紅帳,置辦了美酒果品糕點。崔惟以為雲念是為了吉祥喜慶,哪知雲念親為崔惟換了一身大紅新衣,鑲金繡鳳,绮麗耀目。崔惟笑着打量衣衫:“用不到這樣隆重吧。”雲念只是笑,自己也換了一身鄭重的鑲繡金龍的紅衣出來,越發襯得容顏美豔絕倫。崔惟看呆了,更被雲念的裝扮弄愣了,看了再看,倒像是新郎新娘禮服,不過雲念的是新郎服,自己的是新娘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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