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中的小火苗燒着

雲念啪的打落崔惟伸出的手,惱道:“不是現在,是以前,遇到你以前——”

崔惟稍噓了一口氣:“那,現在,還是不舒服?怎麽個情狀?”

雲念憋紅了臉,“就是,就是,無法——”雲念說不下去,耳朵都紅了,轉了頭。

崔惟的眼都瞪圓了,可憐的雲念。崔惟道:“還是請禦醫看看吧。”無比沉重的樣子。

雲念說:“我才不看。”

崔惟放緩聲音:“坐下,我來給你把把脈。”

雲念當即将兩只手藏到身後,一股腦搖頭,好像崔惟要強迫診治他一般。

崔惟無奈站在那裏,看雲念的眼神痛惜心疼,想了想,放柔聲音道:“有病還是要醫的。你若不肯讓人瞧,把症狀詳細講給我聽好不好?可還紅腫、尿時疼痛?——”不待崔惟款言細語講完,雲念奪路逃出屋子去。

等了良久雲念也不回來,崔惟只好移回自己房間,嘆一回,替雲念難過一回。可是心深處也有某個地方悄悄放松。雲念竟有這方面的毛病,那麽雲念,也許只能是自己的了。這麽一想,崔惟只想打自己的臉。他的幸福怎能建立在雲念的痛苦之上。做不成男人,是多麽恐懼的事情。

崔惟思來想去,怎麽拉雲念診治一番才是好。

可從此雲念躲着崔惟,王府很大,崔惟幾乎看不見雲念的人影。這孩子。可憐的娃。柳繹沈斓不知情,定還在做推雲念上位的夢呢。還有那欲托付終身的太子。崔惟深嘆。

每天崔惟都會問身邊仆人,王爺在哪兒?仆人會打探一番回來說:在朝夕亭作畫,藍溪釣魚、白石橋賞月、兩宜軒做琴、小秋山練劍……等崔惟尋去了,雲念一定不在那裏了,仆人說:王爺剛走。

的确,有時雲念喝的茶還沒涼呢。

直到有一次,崔惟執意追随仆人尋去,結果發現雲念丢下畫了一半的畫逃走了,崔惟才歉意不再追尋。雲念面薄,自己不能過分逼迫他,影響了雲念心情、讓雲念惱了就不好了。

其實雲念的不治病,對崔惟并不是壞事,好像也影響不了什麽。

一連幾天崔惟沒問雲念行蹤,這天,雲念倒親自來了,說:“臘月了,你回金陵看望父母一趟可好?我除夕正月要在宮裏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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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念來趕人了。也許是因為去年崔惟在外祖父家不眠不食得病把雲念吓着了吧,竟然替他想得這麽周全。難得雲念送上門來,崔惟走過去,将門關上,再拴上。雲念笑問:“你意欲何為?關我啊。”雲念神情間顯然并不怕也不慌張。當然,這是雲念的家,而雲念的武功也并不壞,兩個人若真動起手來,崔惟舍不得下手,估計怎麽都是雲念贏。

崔惟也笑,走到雲念面前,說:“我可以回家過節。不過你去皇宮,太子見了你,會不會讨要過年禮物?”

雲念有些不好意思:“哪裏有過年禮物一說。他來年二月就大婚了,賀他成婚的禮物我已備好。”

“是什麽?”

雲念說:“那琴。便是我為他準備的。”

崔惟眼前現出雲念從古廟梁上摔下來還雙手捧木以及一年多來專心致志雕刻描染那琴的模樣,心裏當即就不是滋味了。原來雲念在自己的身邊,那麽多的時候、費那麽多的心都在為太子準備禮物,自己還傻傻的欣賞和笑。

雲念小心道:“我沒見你彈過琴,你若喜歡,我給你也做一個。更用心,可好?”

崔惟哼了一聲:“只一張琴就夠了嗎,我還要別的禮物。”

“什麽?”雲念試探問,仿佛預見到崔惟的目的,有些拒絕的味道。

崔惟心一橫,說:“你讓我親一下。否則我不走。除夕也一個人在這裏孤零零過,飯也不吃,覺也不睡。你若忍心,就別答應我。”

雲念赧顏,忍不住也笑了:“你這人,一天到晚怎麽都是這樣的念頭。”

“那又怎樣?我一個大活人,與你成了親,不能讓我清心寡欲一輩子吧。”

雲念道:“你當我作朋友不好嗎?我多好一朋友,琴棋書畫都還行,足可以陪你消遣時光。為什麽,總想着……那些……”

“人各有所好。”崔惟憤憤堅持。

雲念為難想了一想,道:“好吧,只可以親一下。不過你回家到回來要守身如玉,不許親近旁的人。”

崔惟沒想雲念這麽好說話就答應了,心中歡悅,準備将這一下的親吻延長到夜半。可是雲念站在那裏,閉了目,長睫毛微顫,無比純潔的模樣,讓崔惟竟不敢過分,好一會兒,鼓起勇氣,在雲念的唇上親下去。那溫軟的滋味太美妙,崔惟熱血上漲,低頭再深吻。雲念已掙脫跑開了。

雲念拔下門闩,開了門,跑下臺階。蒼茫淡月下,雲念奔跑的那樣子太美,崔惟只覺自己的魂魄皆被奪了去。這一生一世只看雲念,只守着雲念才好。

第二日,仆人回:“大人帶回金陵的年禮已備好,王爺請大人查看。”

崔惟見半院子的年禮,從金銀器皿到绫羅綢緞、山珍野味,林林總總,皆用箱子裝好,箱蓋打開,排了好幾排,等他驗看。

遠遠的雲念過來。崔惟瞧雲念笑:“這算什麽,聘禮嗎?”

雲念紅了臉。“你三年沒回家了,如今中了狀元做了官,自然要衣錦還鄉。若還有哪裏我沒想到的,你說出來,再增添。”

“我那點俸祿,置辦這些年貨,肯定非賄即貪,你等着谏官谏我吧。”

“我給你的,算什麽賄賂。”

“嗯,我們成親了,是一家人。我每日見不到你人影,幾乎忘記了。受了你這份大禮,我怎麽回報呢?親吻相抱再以身相許——”

崔惟攬住雲念腰身。

“放開!”雲念急了,低喝,院子裏還有丫鬟仆人呢。

崔惟揚頭對下人們說:“都退下!”丫鬟仆從們一溜煙低頭掩面竊笑走得無影無蹤。

熙王府的下人們也都很可愛呢。

待人都走盡,崔惟收回目光,“若不讓我謝你,我可不安,不敢收你的禮。”崔惟雙手交握在雲念背後,怎麽也不肯放手了。

雲念的臉紅撲撲的,雙臂被崔惟拘束在懷抱裏,也不反抗,只不說話。崔惟便低頭吻上雲念的唇。

雲念比崔惟低半個頭,溫暖的身軀在崔惟懷抱裏,雖然扭頭含羞躲避,到底被崔惟吻上,崔惟熱切噬咬,心歡喜狂亂,捕捉雲念的柔軟唇瓣不放,動情纏綿,整個身體都燃燒起來,貼合上去,将雲念越箍越緊,恨不得嵌進他身體裏。忽然,崔惟感到了雲念的……某種變化……,渾身一顫,雲念猛的奮力推開崔惟,轉頭逃走了。

崔惟炙熱的站在那裏,心撲騰騰跳。雲念,——雲念的毛病好了。

崔惟歡喜,激動,也無來由的有點心虛,害怕。

雲念再溫柔,也是熙王,若雲念要求,自己豈不是,豈不是——崔惟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引火燒身。

崔惟在院子裏徘徊好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出了熙王府,走向藥房。他要買藥膏器具。舍不得自己得不到雲念。

崔惟買了一包裹物品回王府,這才發現與熙王府緊鄰的是雍王府,而過了一條街,就是皇宮了。

遙望金碧輝煌的皇宮,想着皇宮裏的太子,崔惟抱着懷中的包裹沉着穩健的向熙王府走去。近水樓臺先得月。雲念,你等待着我。

床頭藏好物品,問仆人:“王爺呢?”

仆人答:“王爺回相府了。您走後不久就走了。跟您回金陵的人都安排好了,随時聽候您命令出發。”

崔惟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雲念逃了!

自己回家,返京,怎麽也得正月底二月初才能再見雲念了。而期間,雲念是一定會見到太子的。

崔惟心懷躁動,坐立不安。

自己好不容易步步前行,引誘得雲念心軟情動肯接納男風了,這麽一走了之,不是為人作嫁麽?雲念對太子很有情誼的。

崔惟去禮部告假。禮部尚書王琳是王臻的父親,以前崔惟曾去王家作客,彼時王琳很不願兒子與崔惟結交,因為崔惟父親孤介耿直,得罪了太多朝臣。今日對崔惟卻分外客氣,透着熱絡和親近。崔惟知道這是因為雲念的緣故。王琳很大方的給了崔惟三個月假,委婉告知崔惟在金陵采辦一些熙王結婚需要置備的物事,崔惟感激備至的記下了。

離開禮部,繞路去柳丞相府,遙遙站在府門前良久,崔惟想進去找雲念,可知道雲念面薄,發生了今天上午那一幕,未必肯見自己的。可是,自己離京三個月,期間雲念若與太子發生了什麽——崔惟幾乎不敢想。

崔惟被心中的小火苗燒着,終于下定決心,防患于未然,至少努力再争取一次,在臨行前有點進展。上前找到門人,門人識得崔惟,立即報進去,并将崔惟請至偏廳等候,然後飛報回來,三少爺有請。

崔惟挺不好意思的,沒有這樣人家前腳回家自己後腳就找上門的,雲念這是心軟,不好意思不給自己面子拒見吧。

果然到了後院見到雲念時,雲念錦衣玉服,迎到廊前,遠遠就瞧着他笑,那笑容頗耐看。

進廳奉茶,仆人下去了,崔惟走上前,握住雲念的手,雲念微掙了一下,也沒有掙脫。崔惟高興雲念對親昵行為一次比一次接受,說明自己的努力還是頗見成效的。

崔惟再接再厲,道:“我想你了。一想将要三個月不見你,就不能忍。你和我一起去金陵吧,就便為你采買江南絲綢等婚禮用品。否則,家裏有丫鬟小厮,外面有青樓楚館,我怕——忍不住——”

雲念擰了眉毛。

崔惟道:“我說真的!轉年我都二十二歲了,父母給我個房裏人也正常;大過年的,親朋聚會繁多,□□小倌免不了的,我又不是聖人,你不在身邊——”

雲念刷的将手抽回去,沉了臉。

崔惟小心的站在那裏,等雲念的決定。對雲念的決定,崔惟還是比較有信心。

果然雲念擡眉,不悅道:“難道讓我寸步不離你一輩子嗎?”

崔惟點頭:“對啊,那樣最好。”

雲念瞪了目,稍會兒笑了:“真恨不得給你兩下子,以為我不會教訓人?”

崔惟說:“打吧,打吧,由着你打。”一臉傻笑。雲念真的一拳打在崔惟左肩,不過并沒有多大力道。崔惟握住雲念的手:“跟我走吧。你娶了我,怎麽也得讓我父母看看你這乘龍快婿什麽模樣。”

“瞧你那麽忠厚老實的樣子,原來這麽無賴,我真是認錯了人。”

崔惟只是笑求雲念,雲念最終說道:“好吧。”

崔惟開心的一把将雲念抱在懷裏,只覺得是這麽喜歡,順心如願。

過了一會兒,雲念推開崔惟,轉頭尋了茶杯喝茶,臉上不自禁飛起紅雲。

“那茶涼了。”崔惟好意提醒。雲念從不喝涼茶的。

雲念将茶杯停在唇邊,轉頭瞪看崔惟,一雙眼黑白分明,似要發作,下一刻就把崔惟怎麽樣了,崔惟心跳等待,室內一時風光旖旎無限。哪知雲念目光一移,放了茶盞,已恢複自若平常,說:“你稍待,我去跟爹說一聲,賠個罪。”

崔惟懸起的心只得落下,頗為遺憾。“要我同去嗎?”故意問。與雲念一起去,也算見岳丈了,不知端正莊穩的柳丞相會是怎麽個形容語言?崔惟有點躍躍欲試。

結果雲念道:“不用。”自己去了。

過了一時雲念回來,對崔惟笑說:“走吧。”與崔惟回了熙王府。

晚間崔惟認真沐浴更衣罷,喚仆人道:“請你家王爺來,我有事找他。”仆人忙去了。

崔惟低頭聞聞自己身上浴皂的香味,覺得還好,掀被子上床,一顆心也有些輕撲撲跳。

果然一會兒雲念來了。雲念睡得向來比較晚,但顯然也沐浴更衣過了,裏面是睡衣,外面披了件貂裘就過來了。見崔惟在床上目光熠熠地望着自己,雲念有些擔心,近前來手撫崔惟額頭:“怎麽,發燒了?還是屋裏冷,需要再添炭火?”

崔惟示意仆人退下。然後向床裏挪了挪,拉雲念上床。

雲念只得解了貂衣放一邊,坐上床來:“你怎麽了?臉紅撲撲的,還有點緊張的樣子,可是撞到了什麽妖怪神仙?”

崔惟“嗯”了一聲,起身撒下床帳。床上他們兩人面對面,紅燭光映着綿密厚實的錦帳透進來,床內暈紅暖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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