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每每看到都不能忍

半夜崔惟醒來,發現自己的手還在雲念手裏,聽着身側雲念熟悉的呼吸,心歡喜感動,過了一會兒,手臂酸麻,想來是因此才醒的吧。崔惟手稍微一動,雲念已醒了,問:“嗯?”

崔惟忙說:“沒事,你睡吧。”吓得再不敢動一動,轉瞬雲念便睡着了。

崔惟手臂長時間維持不動,苦不堪言,卻也甜蜜萬分,感覺着身體的疼痛,不知為什麽,明明是黑夜裏,臉竟然發燒似的紅了。

不知什麽時候崔惟才再睡着,結果等崔惟醒來,天光大亮,雲念已不在身邊了。寬廣的大殿裏,只他一個人。崔惟起來,心中喜悅,梳洗更衣,收拾床鋪,都自己做,不肯經宦官手。回思昨夜,不由赧顏。

雲念長大了,一個二十六歲的成熟男人,有些讓崔惟招架不住了。依稀記得激烈之下他曾不住地向雲念柔軟告饒,真是醉酒,不堪回想了。

近午時雲念才回來,一身朝服,進殿先向崔惟一笑,待宦官服侍更了衣,才滿面春風的向崔惟走來,握住崔惟的手:“怎麽樣,還好嗎?”

崔惟的臉刷的紅了,低眉無言。雲念笑了,擡眼看崔惟的發髻,笑道:“你怎麽挽的,我每每看到都不能忍,坐下。”崔惟坐下,雲念為他重挽了發髻,手輕輕攬在崔惟肩,看着鏡中的崔惟,笑。

崔惟亦看雲念鏡中容顏。年青的皇帝眉眼深亮,顧盼神飛,美貌正在巅峰狀态,比年少時的澄靜清美更增無數風神。雲念笑說:“你的眉毛最有特色了,認真着急的時候就會一邊高一邊低,瞧着總想幫你撫平。”

崔惟握住雲念的手,轉向鏡中的自己。他已經三十歲了,終究是有些老了。雲念的後宮該都是美女嬌顏。

崔惟簡直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留住雲念。

更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勇氣,敢留住雲念。

或者是雲念給自己灌的酒吧。

雲念撫住崔惟的肩,說:“惟寧,我一直忘了和你說,你說的忠貞不渝,我做到了。”

崔惟驚異看鏡中的雲念。

雲念道:“那年你去餘杭赴任,我因為惹父皇生氣,在宮裏跪了兩天兩夜,不能去送你。你走後,我去慕容大将軍家退婚。我當時與父皇怄氣,有些不顧一切。慕容大将軍曾親傳我武藝,一向對我寄予厚望,我去退婚,慕容大将軍傷心也沒說什麽,可是慕容姐姐,聽到我退婚,她的祖父也應允了,便走出來,自刎我面前。”

崔惟握住雲念手。雲念聲音微顫。“當時我跪在那裏,抱着她,覺得自己都要瘋了。我立意娶她的靈位,并說自此終身不娶。慕容大将軍不答應,他說他一家的生死與命運皆與我連在一起。我若無意太子之位,就是把慕容一族人推向死亡。後來,我們議定我娶慕容二叔家的慕容小妹。慕容小妹自幼多病,常年藥罐陪伴,本以為不會出嫁的,我娶了她,也是一樁好事。那時,我大哥被父皇幽閉,自知無望皇位,徹底放棄,誰想倒有了孩子。那真是好事。他能生子,父皇也就無意廢他了。誰想他重回明光殿,全然變了一個人,對我再不複往日的親愛兄長。我只得以慕容小妹生病為由躲開。我以前真的沒想與他争太子之位,我一向當他為可信賴的親近的人,君臣名分已定,怎麽可以生搶奪之念呢?便是你,會生出搶奪你兄長家産之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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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惟的大哥長崔惟十三歲,讀書不成,屢試落第,是父親平生恨事,可是大哥人很好,忙裏忙外,打理家政,對崔惟尤其親切。聽了雲念的話,崔惟搖頭。想了想,再堅定的搖頭。世間會有一些東西、一些理念不能打破的,無關乎雄心壯志,只是為人、品格。

“沈斓一再的告誡我,我大哥的情是會變的,為我對大哥的倚賴和情重而擔憂。我知那是因他與我大哥政見不和,為新政的命運憂愁。柳繹是我的啓蒙老師,愛護我,不肯讓我的人生由我大哥擺布,說那樣會毀了我。雍王,時刻關愛我的一切,沒有雍王就沒有現在的我;還有柳家、慕容家,你和你的家人。我才知我已沒有回避的餘地了。那時我差不多已失去父皇歡心,處于很不利的任人宰割的局面。沈斓,幫助了我。”雲念籲一口氣:“他站在我這一邊。而他的選擇,決定新政的命運。新政是沈斓和我父皇的心血,他們知音一般共同籌劃架構,眼看步入正軌說什麽也不能前功盡棄的。沈斓對父皇說,我大哥過于保守會停滞新政,我三弟過于激進會帶來國家動蕩,只有我才能讓新政平穩運行。沈斓将他的生命與我的命運押在一起,我們賭贏了,父皇終于下了決心,将太子之位給我。所以,我不能再聯系你了。父皇對我失望的原因就是我為了你不要江山,父皇對我不放心,我只有讓他放心。所以那些年,苦了你了。”

崔惟搖頭,抱住雲念的手在胸前。

“我大哥被廢為庶人後幾乎瘋癫,我去看望和說服我大嫂,将他們的孩子領養過來,順便将他一個懷孕的妾一并收入我府中。我需要孩子。我要忠貞于你就不能有孩子,我偏要給父皇看我忠貞于情也是能有孩子的。唉,我總是要與父皇作對。父皇一直在容忍我。時至今日,我才算真正明白我父皇。他說他是一個殘酷的父親,因為他傳承的是江山。他的孩子只有勝任這個位置他才會将國家傳承。如今我很喜歡我大哥的兩個孩子,孩子都是天真可愛無辜的。皇後因為領養了孩子快樂許多,精神身體都見好了。這幾年,我給她和孩子們彈琴吹笛寫字畫畫,過得很是開心。然後你來了。我不知拿你怎麽辦。我一直在朝臣面前致力于做明君,朝政剛剛理順,我覺得我怎麽也應該再做幾年明君。誰想你——”

雲念輕輕吻在崔惟的耳後,說:“非要毀了我的理想!”

雲念一連數日與崔惟膩在甘露殿,大臣們好像都消失不見不追着皇上議政了。崔惟想一定是有人阻住了那些人。不知是柳繹,還是盧況?每見到盧況,盧況都是一副“我說過我等着看後續故事”的眼神。估計他的大作又可以繼續寫了。

雲念還是會按時上朝,崔惟卻每天起不來床,不但腰酸腿軟,走路的姿勢太丢人,還整日低燒,身體不适,不敢進食。他再不與雲念說,雲念也是發現了,喚禦醫來調理崔惟身體,崔惟從沒有那麽窘迫過。

禦醫去後,雲念心疼的瞧着崔惟。崔惟說:“我沒事。”雲念愛憐的攬在他的肩:“你去陪雍王住一陣子吧,與他學學琴棋書畫。”

崔惟擡頭;“我,我很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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