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
35、桃源
沈夜睜開眼,還沒等看清四周狀況,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淡漠的語調吐槽的口吻:“醒了?要不是我留下,你說你要真被崩塌的流月城砸死了,可笑不可笑。”
沈夜轉頭,看清了床邊的人:“瞳?”
難得想要嘲諷幾句的七殺祭司大人住了口,盯着眼前的大祭司:“阿夜?”
“是我。”沈夜自然明白了原委。
“醒了就好。我給你拿藥去。”
沈夜阻止不及,瞳幹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沈夜從床上坐了起來,探查身體,跟記憶中自己離開前的狀況沒多大差別,看來被衛莊照顧得不錯,然後不免有些心虛衛莊回去他自己身體時會不會暴跳如雷。
一個人影從門外奔進來,到了床邊又急急收住腳步。
沈夜擡眼看了一下:“初七。”下一刻就被初七狠狠抱住了。
大祭司受了很大驚吓。
“初、初七!”
“主人。”忠心耿耿的屬下終于放開了手,在床前跪下:“主人,屬下在主人遭受這麽重大危險的時候竟然不在主人身邊,屬下萬死難辭其疚。”
“住口!死什麽死!本座何時說過讓你去死!”
“主人寬恕屬下,屬下今後自當盡心盡力侍奉主人,絕不擅離主人左右。主人在哪裏,屬下就在哪裏。”
“你——”真是那個沉默寡言忠誠可靠的初七?
初七見沈夜神色有變,不覺心慌:“主人是哪裏不适?”說着起身靠了過來,伸手想要探他額頭。
“放肆!手拿開!”沈夜一把推開初七,用力了一點點,初七踉跄了幾步。
“下手輕點。把人打壞了,我可不管修。”瞳進來,把藥碗往初七手裏一塞:“讓他把藥喝了。”
“瞳你什麽意思?沒病沒災的,我喝什麽藥!”
“你睡累了,補補。”瞳甩手走了。
初七盡職盡責地端起藥碗道:“主人,請喝藥。”
沈夜從長時間的昏睡中剛醒過來,本就有些頭昏腦脹,現在聞到這藥味,只覺腹內翻騰欲嘔。
“不喝!拿走!”
偏偏初七認定主人是喝過瞳的藥後才蘇醒過來的,這藥對主人肯定大有益處,于是執意舉着藥碗,聲聲喊着主人。
沈夜這段時間當慣了令出必行的流沙首領,結果一回來原本言聽計從的初七竟然敢和自己對着幹,加上又是頭疼又是惡心絕對算不上舒服的身體反應,頓時心頭火起。
“初七,本座的命令你敢不聽?”
“主人,這藥——”初七想解釋這藥喝了有好處,卻被沈夜打斷。
“還敢頂嘴!”
“主人……”
“抗命的屬下要來何用!”
大祭司的語聲中帶上了一絲冷意,初七一下慌了。
“主人!”
“出去!”
初七一絲遲疑的功夫,就見主人徹底冷眼相待了。他再不猶豫地起身走了出去,然後筆直地在門外跪着,手裏還端端正正捧着藥碗。
沈夜發了通無名火,忍不住扶額。自己不在期間,衛莊私下到底教了些初七什麽呀?呆會兒要好好問一問瞳。
七殺祭司路過沈夜門前,腳下一停。他接過初七手裏的碗,以眼神相問。
“我惹主人生氣了。”
瞳仿佛看見初七頭上有對長長的耳朵現在完全無精打采地耷拉着。他忙把這莫名其妙的想象趕出腦海,推門而入。
沈夜聽瞳講述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聽到小曦也跟着華月一起到了下界,不覺喜不自禁,但立刻又想到一個問題。
“這下界的濁氣——”
“小曦有魔氣侵染,現在有問題的是你。”
“小曦怎麽會感染魔氣?!”
“不知。或許是砺罂動的手腳。”
不錯。心魔原本肯定是想用小曦來要挾自己,沒想到小曦因此因禍得福。沈夜正自慶幸,手裏被瞳一把塞進藥碗。
“你最好盡心盡力的喝藥。想讓小曦沒哥哥嗎?”
沈夜灌下藥去,味道實在怪得無法形容。
“瞳,你到底給我喝的什麽藥?”
“你還想不想你的病好啦?”
沈夜一驚:“你知道?”
“你什麽事我不知道?”
“你不要說這麽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好吧?”
“還有,你門外那個再不是傀儡之身,讓人跪病了可沒那麽方便修修補補。”
“什麽?!”
瞳簡述了一遍初七從神女墓歸來的經過。
衛莊竟敢派我的人去送死!幸好……沈夜一時默然。
瞳也不管他,顧自出了門。走過初七身邊時,交代了一句:“以後少說話,多做事。”然後邁開腳步,飄然而去。
36、鬼谷
衛莊恢複意識時,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第一反應是不知道大祭司的身體被流月城砸成什麽鬼樣了。他睜開眼,緩緩轉頭打量周圍,發現這個房間很眼熟。這不是自己在鬼谷的房間嗎?!竟然回來了?!
他爬起身,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來适應疼痛,然後慢慢走了出去。
門外,流沙幾位得力幹将在看到衛莊的剎那,齊齊停了動作,或愣或喜,反應不一。連無雙都在,還被修複得很不錯。
“你們都在,很好。”衛莊身體虛弱,聲音卻不示弱,雖然帶着久未發聲的滞澀。
赤練眼睛裏似乎帶着盈盈水光:“衛莊大人。”
“你們怎麽來的鬼谷?”這地方雖算不上機關重重,卻也不是外人輕易進得了的。
衛莊下一刻看到某人時,馬上知道了答案。
蓋聶!
衛莊見到蓋聶,本就意外。尤其是自己那幫手下,在蓋聶出現後竟然就此跑了個精光。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怎麽在這裏?”
“小莊。”蓋聶臉上帶着如釋重負的淡淡笑意,端着藥碗意欲往裏走。
衛莊站在門口不為所動,很想甩蓋聶一門板,無奈傷後無力,被蓋聶抵住門擠了進來,還随手把門關上了。
“小莊,先把藥喝了。”
衛莊冷笑一聲:“蓋聶蓋大俠,你在這呆着,就不惦記你那些墨家跟班?”
蓋聶被這一問,心裏悚然一驚。這半個多月,自己滿心滿眼都是師弟,竟然未有一刻想到過墨家。那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墨家啊,何況還有天明在那。怎會,如此?
衛莊見蓋聶愣神,莫名地有些忿悶。果然,這麽挂心你那位又悶又冷的救命恩人,還在這賴着作甚。
“你欠了那個女人一條命,還不回你的墨家去!”反正你又不欠我什麽。
蓋聶回過神,這一刻倒是忽然确認了很多事,心裏前所未有的安定。他将藥碗遞向衛莊,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那不是我的墨家。小莊,先把藥喝了。”
衛莊好似一拳打出去卻落了空,反而把自己郁悶到了。他瞥了下那藥碗,沒有動。
師哥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師弟整個就是來考驗自己耐性的。他沒醒時,讓人懷念那個活蹦亂跳的小莊;他醒了,又忍不住想還是之前安安靜靜的小莊好,讓喝藥就喝藥讓換藥就換藥,絕無二話。
“小莊,你想我喂你嗎?”
衛莊有些難以置信地瞪了蓋聶一眼,覺得這個師哥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他劈手奪過藥碗,一口幹了,手輕輕一松,空碗“砰”地一聲在地上變成幾瓣。
“你現在可以滾了。”
蓋聶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那些碎片,走出去了。
衛莊扶着床坐下,覺得身上哪都疼。沈夜這家夥,到底拿我的身體做什麽了,滾刀山麽?還沒等他解開衣服查看,就聽腳步聲到了跟前,蓋聶又回來了,帶着一堆瓶罐布條。
“小莊,該換藥了。”
“什麽?”衛莊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身上的傷,該換藥了。”
“你出去,我自己來。”
“背後你自己不方便。”
“不關你事。”
蓋聶冷了臉:“小莊,你是自己脫,還是讓我劈暈你。”
衛莊不由地張大了眼,喝道:“你敢!”卻是有些色厲內荏,因為他知道蓋聶還真沒什麽不敢的。
蓋聶,你給我等着,等我傷好了——衛莊發狠一把扯下自己的衣物,眼睛直瞟向好好收在一邊的鯊齒。
蓋聶當沒看見師弟的眼神,熟門熟路輕手輕腳地揭下衛莊身上的紗布抹好藥覆上新紗布,很快弄好身前,便示意衛莊趴床上。
事已至此,衛莊也不再扭扭捏捏,趴好後,扭頭惡狠狠地警告蓋聶:“這事你最好給我忘掉!”
蓋聶手上不停,眼睛映入的是起伏有致的背部線條,手指感受的是光潔柔韌的肌膚觸感,加上之前還有十幾個日夜的貼身照顧,心道這事想要忘記怕是不容易了。手上動作進行到腰以下部位時,只聽得衛莊的手指甲在床頭板上劃得叽叽響,師哥不得不加快速度,盡早完工。
蓋聶處理完換下的舊紗布等物回來時,衛莊趴在床上已經睡過去,也不知是藥效發作還是傷後疲累所致。蓋聶不忍驚醒他,也就沒做搬動,只是順手将他散亂在臉頰上的頭發理至耳後,便坐那裏盯着,心裏默默做了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