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且說返校日那日欺負陶雅的小男孩被母親帶着來算賬,橫眉怒目的,陶葉瞬間鄙視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哼,敢做不敢當,沒擔當不在年紀小!
中年婦人姓劉,一向頗為潑辣,小男孩寶兒是她的小兒子,上頭還有三個女兒,年紀要比陶葉大上許多,最大的已經早婚嫁人了。
“我和你說清楚,是你家寶兒出口成髒,罵人在先。不要告訴我大人還不講理。”
葉藍和陶雅循聲下來,剛好聽見陶葉不卑不亢地說完這一句。
“罵一句能把你怎麽樣了?”劉氏梗着脖子,将寶兒扯到面前,“你至于把我孩子打成這樣嗎?太沒家教了,你是小太妹還是怎樣?”
寶兒的額頭上在流血,也不知是在哪裏磕破的,居然怪到自己身上來了,陶葉心中來火,居然還嫌棄自己沒家教,那她就潑辣一會,沒家教給你瞧瞧,跟有些人還真不能好好講道理了,“我不過就碰了一下他的耳朵,哦,說摸才正确,我要動了她額頭,你讓我天打雷劈,不是我的話,你兒子立刻死在這兒,怎麽樣?撒謊罵人,你還和我提家教,你是大人你好意思?還說什麽罵人不能怎樣,你沒聽過精神損失還要賠錢這回事嗎?”
劉氏有些迷信,不敢在寶兒兒子身上發狠,這可是她的命根子,她低頭看了眼心虛的寶兒,還是她強逼着過來出氣,這麽看來陶葉所言不虛,她不料陶葉年紀小小,卻一句句逼着人,倒叫她一時之間處在了弱勢。可是讓她就這樣認輸灰溜溜地離開,叫她面子上怎麽過得去?
“小孩子家家的玩鬧,當不得真。大家笑笑,一過夜就忘了,鄉裏鄉親的,和氣和氣——”
葉藍連忙上來打圓場,站到了兩人中間,誰知那劉氏不領情,反而得寸進尺,“扯什麽精神損失,老娘沒聽過。再說了,你說寶兒罵人,證據在哪裏,他罵什麽了?”
陶葉算是見到強詞奪理的人了。她用力将葉藍推開,直接對上劉氏,“她罵小雅是野種,你說是罵人的話不?要不要我也這樣罵你一聲?也不知道是誰交出來的,嘴巴這樣髒!”
“你倒是伶牙俐齒!”劉氏冷笑,得意的瞟了葉藍一眼,“是我教的又怎樣,可是這不是罵人的話,而是事實。不信你問問你媽去。”
巨大的信息量讓陶葉一時腦中一片空白,她是什麽意思?她有點茫然地看向蒼白者臉的葉藍,心裏頓時信了一半,視線掠過一旁呆住的陶雅,陶葉倏然冷靜了下來。
以父親風流騷包愛玩的習性,再加上常年在外面跑,他要是能修身養心,陶葉也不信。前世她從沒想過這種事情,誰知道平靜的表象之下隐藏着這麽多秘密?
“你是總理還是什麽大官啊?主席還管不了別人的家務事呢,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幹啥?這裏是我家,麻煩離開,我家不歡迎愛嚼碎我家事情的無聊人士!請吧——”
劉氏啞口無言,見說不過陶葉,理都被陶葉占了,她到底還是做不出和小孩較真罵街的事情出來,忙轉移炮火對準一向綿軟的葉藍。
“喂,陶家的,你自己倒是說說,你自己生不出兒子,女兒都叫人送出去,反倒替別人養孩子,全鎮都知道這個事,你敢做,別人還不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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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止牽扯到陶雅,聽上去陶葉還有其他被送人的妹妹,陶葉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火蹭蹭地往上冒,她勃然大怒,轉身回廚房拎了菜刀出來,“你這人聽不懂話嗎?叫你滾沒聽見?要我用刀子送你?”
劉氏被吓了一跳,生怕寶兒兒子受傷,匆匆地離開。
外患既除,陶葉只覺渾身虛脫,坐在椅子上緩了幾秒,這才有心思處理剛才聽來的驚人消息,勢必要問個清楚才行,拿當事人怎麽辦呢?小雅已經聽到了,先把她支開,了解真相後再考慮如何告訴她?
“我——我真的不是家裏的孩子嗎?”陶雅聲音顫抖,卻哭不出來,難怪她和陶葉長得一點都不像,她想起同學們常說的誰是外頭撿來的孩子,以前她還覺得葉藍對陶葉和自己不一樣,原來是這麽回事。
“你們不是我的親媽媽和親姐姐?”
陶雅滿懷希望地盯着葉藍的動作,當葉藍點頭,她頓時傷心地低下了頭。
“我确實不是你的親媽媽。”葉藍悠悠地吐出一口氣,這個秘密埋在她心裏數年,如同梗在喉嚨中的魚刺,讓人憋屈不已,“不過你還是陶葉的妹妹,你是你爸爸從外頭抱回來的孩子,想來是她和別的女人生的你,你親生母親是誰我不知道,也從沒問過,你爸爸也沒說。”
陶葉無言以對,對于母親的性子,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如此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為哪般?她想起前世時她小時候也有一次和人差點打起來,原因是什麽已經不記得了,可是她從來沒後悔過,不覺得自己錯了,可是當時葉藍的反應卻是息事寧人,倒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沒相信自己的人品,之後再站出來擋在她面前。
葉藍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至少不是一個讓陶葉這個女兒發自內心尊敬和深愛的母親,在女兒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她沒有伸出自己的手,不能讓陶葉放心依靠,因為她自己也無能為力,無法自保。陶葉沒法怪她,她只是內心并不強大的小女人。
陶葉不想成為葉藍那樣的人。這輩子她想成為一個至少讓妹妹可以安心依靠的人。
“小雅,過來。”陶葉微笑着向陶雅招手,“我們還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呢。”
被擁入懷中的剎那,陶雅無聲地哭了出來,眼淚沾濕了陶葉的衣襟,陶葉心疼不已,沒心思再管其他,抱着陶雅回了自己房間。
這一晚上,陶雅抱着陶葉不肯撒手,仿佛要将這輩子的眼淚流個幹淨,一直無聲地啜泣着,陶葉心裏煩躁,還是耐着性子哄她睡下,自己卻是一夜無眠。
理智上陶葉明白不能怨怪葉藍,可是她還是忍不住不滿和失落,羨慕那些家庭幸福父母開明的孩子,只因她還是有所期待,期待葉藍能夠了解和相信自己,在自己需要的時候能夠義無反顧地站到自己身前,為自己擋風遮雨。
這樣無私忘我的愛,确實不能奢望。一個連自己都不愛惜的人,你讓她如何去愛自己的子女?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是又無能為力,陶雅一想到葉藍,心裏就憋屈得不行。
第二天天一亮,陶葉便帶着陶雅離家出走了。此刻,她不想見到母親葉藍,或者彼此分開都想一想會更好。陶葉并非不告而別,而是連夜留下了一封信,把前世今生想對母親說的話一股腦都寫了下來。
自己的心結和感受,沒有一絲遺漏,邊寫陶葉不覺落下淚來,完了卻也心裏輕松,她并不期望這封信能讓葉藍幡然頓悟,只是她自己說出來也有幫助。
離家出走固然是讓自己散心,彼此冷靜,而選擇的目的地是陶葉前世向往但未曾去過的風景名勝地,就在臨市,一個叫月亮山的風景區。再則離家出走這種方式或者能讓葉藍更加重視那封信的內容吧。
不管怎樣,等回來再和葉藍讨論将來怎麽辦吧。
陶葉帶着陶雅到了火車站,開始猶豫了,這票是買還是不買呢,又能否買到呢?能不能上車也是一個問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