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媽媽，你在公安局裏做什麽？”
葉藍有點莫名其妙，“辦戶口遷移啊。”
趁着午後空閑，葉藍帶着離婚協議書去公安局辦理自己的戶口遷移。
原來是虛驚一場，陶葉松了口氣，“我們提早回來了，媽媽你快點回來。”
葉藍答應了，放下手機，不好意思地朝對面年輕的女戶籍警笑了笑，繼續被打斷的話題。
“關于剛才我問到的我女兒們的戶籍？”
“理論上是可以操作的，不過戶籍會影響孩子将來的升學，不知道你女兒們多大了？”
葉藍說了年紀，原來升入初中後就會建立完善的學籍檔案，這時候改名字和戶籍就麻煩多了，需要與學校協調好。
“這事倒不急，你先把自己戶口辦好了，以後只要再把女兒的戶籍從父親那邊轉移一下就可以了。”
葉藍想想也對，事關重大，還是回頭再說。她聽戶籍警說到改名，不知道能不能改姓呢？
“姓氏也可以改？我能讓我女兒跟我姓嗎？”
“這倒是很少見，通常父母同意，小孩子本人也不反對的話，也是可以操作的，孩子現在還沒到成年辦理身份證的年紀，流程和改名是一樣的，比較簡單。”
那還是問問陶葉她們的意思吧。葉藍接過嶄新的紅色戶口冊，裏面只有兩張薄薄的紙，小心地揣進包裏，道謝過後離開了公安局。
葉藍到家後，陶葉便将陶雅身體的事情告訴了她，葉藍表示很欣慰。
午飯的時候，葉藍想起一件頗為頭疼的事情，猶豫了一下，決定聽聽陶葉兩人的意見。
“丫頭，有件事幫媽媽參詳一下。”葉藍清了清嗓子，神色略赧然，“我在網上把一個人當成了你，現在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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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怎麽确認那個人就是我？”
陶葉很無語，葉藍有時候表現的不谙世事，把事情簡單化，非常之想當然，做事憑感覺。
“憑感覺啊……”葉藍也很後悔，也不清楚當時怎麽就犯糊塗了，直覺那人便是陶葉，于是很熱情地對那人噓寒問暖，過程中那人表現出的依賴雖然與陶葉慣常不一樣，可是葉藍卻選擇了忽視，然後麻煩的事情來了，葉藍是自居母親身份的，從頭到尾都很單純，可是對方不知道啊，或者是現實中有點缺愛吧，漸漸地把葉藍當成了好朋友，然後感情又變了質，最後對方表白了，葉藍很是莫名，這叫怎麽回事？
葉藍當下便解釋了，還說自己是一個有孩子的母親，年紀很大了。可是對方不信，覺得這不過是故意找的借口，對葉藍之後的關心安慰也覺得虛情假意，從網上消失了。
葉藍覺得很過意不去，畢竟事情都是她搞錯了，才造成的，她有點擔心那個缺愛的孩子想不開，若是出了什麽事，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都是我不好，現在要怎麽辦才能皆大歡喜呢？”
“媽媽喜歡對方嗎？”
“怎麽可能！小我那麽多！”葉藍一臉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的表情。
“那樣就不可能皆大歡喜了啊。”陶葉嘆氣，“媽媽還是什麽都不要做了吧，既然沒有意思，就讓時間淡忘傷心吧，祈禱對方以後能開心。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
“不會有下次了。”
葉藍也被搞得心力交瘁，以後凡事還是盡量公事公辦吧。
“我知道這樣要求媽媽很為難，可是若是無意的話，就不要招惹別人了，對別人太好，別人容易會錯意的。”
人類本性中自戀的因素導致自作多情是非常普遍的現象，感覺良好倒也是建立自我的途徑之一。
葉藍性格溫柔，有時候會對人好到掏心掏肺的程度，其實挺招惹人的，往不好裏評價，那就是風流多情花心，這對于女性來說不算好評價，葉藍心是好的，出發點也不壞，可是控制不好度，也是枉擔了虛名。當年她會和陶華走到一起，不能不說也有她性格上的原因。
怕自己忍不住繼續對着母親說教，陶葉匆匆吃完到院子裏消食去了。
葉藍默默想了半晌，對着陶雅說道，“媽媽不争氣，讓你姐姐操心了。你姐姐骨子裏其實個性很認真，我擔心她将來要是遇人不淑，可能會吃虧受傷。”
某種程度上來說，葉藍和陶葉兩母女在感情上都很認真，絕不玩世不恭，但在表現方式上卻又不同。
“遇人不淑？”
這個成語陶雅沒學過，葉藍便解釋說喜歡并和誰一起生活，但是那個人卻不好的意思。
“你姐姐她大概很難喜歡上誰，可是一旦喜歡上了，那就是毫無防備，全然接受對方的一切，所以很容易受傷。”
大概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說的就是像陶葉這樣早熟懂事的孩子吧，葉藍寧願陶葉更像小孩子一點，可以依賴他人和自己。
“媽媽，以後我來喜歡和愛護姐姐，不會讓她受傷難過，我會保護她。”
這樣的話別人就不能傷害姐姐了。
“好！”葉藍欣慰地笑了，“你們兩姐妹能夠相親相愛互相愛護照顧我也要放心許多。”
“那我們拉鈎！”
葉藍好笑之餘，還是配合着和陶雅勾了勾小手指。陶葉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這幅場景，不由好奇，“你們在說什麽呢？”
“說你一點都不可愛，也不依賴一下我這個媽媽，讓我覺得很失敗。”
“還是自己最可靠啊。”陶葉下意識地回答，再說了，這些年她能夠依賴自身難保的葉藍什麽呢？她已經習慣了誰也不依靠，每個人也只有先管好了自己，然後才有餘力去管別人。前世有人曾評價陶葉，看着溫和，可是骨子裏卻太好強。
葉藍黯然，挫敗無能的感覺充斥心頭，沉默着不再說話。陶葉覺得這話說得不合适，或者太無情了，忙緩和了語氣進行補救。
“媽媽，不是有無後顧之憂這句話嗎？你過得好，我就安心，我的依靠和堅強後盾都離不開媽媽你的。”
葉藍勉強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都是因為我沒用，不能讓你依靠就算了，我只能做到不讓你操心了。”
這話都說不通啊，陶葉感到深深的無力感，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覺又回來了。
是自己苛責要求太過嗎？陶葉反省着自己波動的情緒，來回走了幾步，極力保持平靜的語氣，“媽媽，我不想再聽到你說自己沒用這句話了。”
其實你已經做到自己最好的了，這句話陶葉沒有說出口，她怕自己說出來的剎那，便會忍不住失态痛哭，她匆匆地再度離開。
“我又說錯話了。”葉藍自言自語，看到陶雅關切的眼神，又努力笑了笑，“媽媽沒事，要一個人想想，小雅去看看姐姐好不好？”
陶雅答應着去了，在秋千架下找到了發呆的陶葉，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的樣子。
陶雅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揪住一樣，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知道這種感覺，就像是書上說的心疼的感覺。
“媽媽說自己說錯話了，要自己一個人想想。”陶雅也在秋千上坐下，“姐姐到底希望媽媽怎樣呢？姐姐說給我聽，我去告訴媽媽就好了。”
有些話，在葉藍和陶葉之間，當着面說不出來，确實需要一個傳聲筒。
“其實很簡單啊。”陶葉籲了口氣，“希望她更喜歡自己一點更自信一點，內心更強大獨立一些，一個人先要能依靠自己，才能被人依靠啊，沒有自立自強，只會依賴別人自怨自艾，這樣是不行的。”
陶雅恍然，難怪姐姐說不喜歡媽媽說自己沒用那句話，原來姐姐喜歡能幹的人，可是她很喜歡依賴姐姐啊，沖着她撒嬌，讓她照顧自己就覺得很開心，覺得自己很重要，可是這麽說的話，姐姐并不喜歡總是依賴的人呢。
“姐姐，我以後會少撒嬌，變得強大，然後讓姐姐你依靠的。”
噗嗤，陶葉忍俊不禁，“小雅真可愛，小雅不一樣，你比我年紀小，自然可以依賴我，我也很喜歡照顧你。可是萬一将來我不在你身邊呢，所以你也要學會自我照顧才行呢。”
“什麽萬一？”陶雅抿緊嘴唇，“姐姐是說有一天會離開我嗎？”
陶葉不由失語，能說天有不測風雲，緣聚緣散，沒有人能夠永遠在一起嗎？二十歲之前，她會怎麽樣？或者哪天就會突然消失？或者二十歲的時候重複前世的結局，因病離開人世？
有太多的未定因素，陶葉更不能輕易承諾。
“姐姐是騙子！”陶雅見陶葉陷入神游狀态，只覺得一下子被排斥在了陶葉的世界之外，想起那次陶葉發燒醒過來後和她說的這輩子會一直陪着她那句話，心裏又氣又急，不由得指責起來，“明明說過會對我好，會一直陪我，大騙子！”
當時陶葉說的一輩子概念其實限定了時間，那就是到二十歲前，可是陶雅并不知道。
“哎，你別哭啊！”陶葉還是第一次看到陶雅放聲大哭，頓時手忙腳亂，“噓，你想讓媽媽罵我欺負你嗎？”
“你就是在欺負我！”陶雅抽噎着回話，“說話騙我，還不是欺負嗎？”
“我沒有騙你啊，你想想看，以後我們說不定上不同的大學，那就不能在一起了。”
“那我和姐姐上一樣的大學就好。”陶雅破涕為笑，“我喜歡姐姐，以後一直陪着姐姐，保護姐姐不被人傷害。”
總算不哭了，陶葉如釋重負，恨恨地捏了捏陶雅鼻子，到底下手很輕，意思意思一下，“切，哭鼻子的小鬼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姐姐總是把我當小孩子！”陶雅不滿地皺鼻子，“現在我也算小大人了，當然知道什麽是喜歡。書上說古代的女孩子來了那個以後，就可以成親嫁人生小孩了呢。”
“喲，你倒是知道的多。”陶葉笑，“可是那是古代啊，你知道法律規定女孩子幾歲可以結婚嗎？20歲哦！”
聽到陶葉又提到20歲，陶雅不禁想，20歲是一個很重要的年紀嗎？姐姐難道想到了20歲就和別人走了，她才不會讓這一切發生呢，真是讨厭自己比姐姐要小啊，可是不小的話，姐姐又不會對自己這樣好，好矛盾啊！
“我沒說結婚啊，那可以喜歡人了吧。”
“可是那個之前也可以喜歡別人啊。”陶葉故意和她擡杠。
“我說是光明正大地喜歡啊！”起碼可以反駁說自己小什麽都不懂了，陶雅瞪着陶葉，“姐姐，你在故意逗我！”
“你才發現嗎？”陶葉揉了揉陶雅的頭頂，面色一變轉為正經，“小雅，你要記住，真正的喜歡不是說說而已，而要用時間去證明，凡事起碼等到你成年再說吧。”
“姐姐是說18歲？”那也太久了，“可是16歲就可以拿到身份證了，14歲做錯事是可以去坐牢的，書上說有的國家女孩子很早就可以結婚了。”
“可是你在這個國家啊。”
“那我就先等到14歲好了。”陶雅勉強答應了，反正在那之前她也要變得強大才行。
真是有趣啊，陶葉好笑地想，人年紀大了，希望回到過去，可是年輕的時候，又迫切地希望自己長大，卻不知道長大并不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要學會承擔責任和後果。
所以還是珍惜現在吧。
陶葉将視線投向院子之外，只見門外有兩個人正走進院子，十分熟悉，其中一個那标志性的光頭令人終身難忘。
校長小姐和邵老師到自己家裏來幹什麽來了？陶葉忙站起身，示意陶雅去叫葉藍，自己先迎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