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新生 底細被摸清之後

張卿卿自打知道裴申已經了解自己的底細之後就一直很忐忑。

裴申并沒有同她和好, 依舊對她愛答不理。不過萬幸的是裴申至少沒有去舉報她女扮男裝進國子監,她的腦袋至少還在脖子上安得牢牢的。

裴申不稀罕張卿卿幫他,最後還是任由孔濟跟項萊換了宿舍。張卿卿見自己再堅持也沒有用, 就又和顧怿換了宿舍。

方燦回來之後看見這混亂的格局也有些震驚, 花了很久才理了清楚:“也就是說現在我跟撷歡一個宿舍,項萊跟誡之一個宿舍, 你跟孔濟一個宿舍。”

張卿卿點點頭:“對, 現在基本上就是這麽個情況。”

方燦搖搖頭唏噓不已:“去年的這個時候大家剛剛認識, 都要好的要命。不過才一年功夫,竟然已經四分五裂成了這個樣子,真的是很要命。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啊!”

張卿卿也颔首表示窒息:“前半句用對了,後半句不是這麽用的。平時也不好好讀個書, 什麽詩詞都亂用, 丢死人了!”

方燦黑了臉與張卿卿劃清了界限:“我不認識你, 你走!我們倆的友誼到今天也結束了!”

大家相處一年之後,原本的好感都已經消耗完了,彼此之間的缺點也都被放大。有的是因愛生恨反目成仇, 有的是原本感情就很虛假,惡意堆積到頂點爆發。

不論如何,原本還算團結的一個宿舍, 現在跟張卿卿說話的也只剩下顧怿一個人了。

張卿卿的同桌學霸顧怿從《大學》底下掏出來一本《深宮攻略》突然拍到張卿卿腦門:“宿舍也換了, 現在開始幫我抄話本吧!這本書寫的可真不錯,幾個妃子勾心鬥角争奪皇上的歡心, 別人懷上的孩子全打掉了。只有女主角一個人生了一對龍鳳胎,最後贏了所有人當了太後!雖然文筆不怎麽樣,但是這情節絲絲入扣勾人眼球, 我覺得能火……”

“這書是抄的!”

“我知道這是抄的,我的意思是讓你再給抄一份,我好去賣啊!”

“抄的書我不抄!”

“抄這怎麽了,大家都不嫌棄,都喜歡看,怎麽就你格外挑剔呢?”

張卿卿拿起自己的課本蓋住臉扭過頭去,她是真的不想搭理顧怿,她真的不需要任何人跟她說話。她一個人挺好的!

Advertisement

其實孔濟也一直想和張卿卿和好來着。自打那五兩銀子之後,兩個人即便是已經住到了一個宿舍,可是張卿卿還是不搭理他。

孔濟買來那玉扳指玩了幾天覺得也沒有什麽稀奇的,為了這麽一個小玩意兒就抛棄自己的友情,實在是不值得。

他跑出去把那玉扳指當了,因為轉了一手折了價便宜了四分之一,所以他就又出了一兩銀子補上,想要還給張卿卿。

“我不要,銀子拿走,我不想看見你!”張卿卿正在抄《深宮攻略》忙的要命,根本沒空搭理他。

孔濟皺皺眉又有了主意:“要不我幫你抄書,就當我對你的補償好不好?”

張卿卿擡頭瞪了孔濟一眼,她還沒有說話,顧怿就已經跳了出來:“孔濟你不行!就你那字,你要是抄了,我這書還得掉價呢!”

“哦!”孔濟有些失落,非常落寞的離開了。

張卿卿看見他的表情突然有些自責,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裴申的事情本來就是她的錯,與孔濟關系其實并不大。

孔濟離開之後自己一個人想了很久,覺得自己是真的對不起張卿卿,也對不起裴申。不過是為了一個玉扳指,他連自己的同窗都能出賣,這樣的他又怎麽能被別人接受呢?

他糾結了很久,決定拿着銀子去找項萊,兩個人再把宿舍換回來。

張卿卿在教室裏抄了半晌書也覺得有哪裏不對,也出來想找孔濟把事情說清楚。

這次張卿卿找到孔濟的時候項萊同樣也在。

孔濟這次依舊在聲嘶力竭的控訴,這一次說的話是真的義正言辭帶點正義的味道:“我覺得我跟你換宿舍這事兒做的實在是不地道。我之前只收了你四兩銀子,現在我還給你五兩,咱們再換回來吧!要不我良心不安!”

項萊對此嗤之以鼻:“你這換個宿舍兩邊收錢,還好意思說自己良心不安?呸!真不要臉!”

“我不要臉?你一個大男人整天纏着人家裴申?你看你臉上的青紫,是昨天晚上又被裴申打了吧?你這麽一個當斷袖也是被壓的男人,你好意思說我?”

“你歧視我?你個不男不女的嘤嘤怪,你敢歧視我?”

他們的話題太容易從論理階段進入人身攻擊階段,張卿卿出現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扭作了一團。張卿卿急忙過去拉架。

她跟這倆人都吵着架,其實跑過去的時候也無所謂偏幫誰。可是她确實也沒有裴申那種一下子甩開倆人的力氣,自打她加入戰局之後,兩個人的單挑就很快變成了三個人的互毆。

張卿卿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鼻子一下子就湧出血來。她腦袋有些發暈,也沒看清楚出拳的是誰,仰面就往後倒去。

這一次沒有裴申來救,她肯定要涼透了。

張卿卿正沮喪着準備承受命運的暴擊,沒想到這一下卻沒有摔倒地上,而是撞到一具軟硬兼宜的軀體上。

她有點激動,正要感激上天垂憐沒有将她推至谷底,卻被人再次一把推到了地上。

“大膽,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沖撞我家公子!”

推她的那人兄的要命,似乎是被自己撞到的那人的仆從。

張卿卿緩了緩,擦了一下自己滿臉的鼻血定睛看了眼那人。

那人不過十六七歲年紀,鸾章鳳姿風度卓然,他一身嶄新的國子監監生襕衫,外面還罩着一件極為華貴的錦繡鬥篷,似乎是國子監新來的監生。

國子監中權貴之子極多,單看這人的打扮項萊就已經不敢發聲。

可是孔濟性子莽撞,腦子也沒有怎麽轉沖上去就罵:“你們怎麽回事,國子監的監生不能将随從帶進國子監不知道嗎?你們還敢推人?你們是誰?我一定要到祭酒和司業那裏告你們去!”

那随從狐假虎威分外跋扈:“我家公子是齊王殿下的次子,龍子鳳孫皇室宗親,自然跟你們這幫小監生不一樣!你們敢冒犯我家公子就是冒犯齊王殿下,推你們怎麽了?你們若是再敢冒犯,老子讓你們腦袋搬家!”

齊王次子?

張卿卿愣了一下。

齊王世子她是知道的。那年齊王世子對她家阿韶動手動腳,她伸手就将他推到蓮池去了,差點把那哥們淹死。那時候聽說那位世子還是獨子,這不過一兩年功夫,齊王殿下竟然就又生出來這麽大個的一個次子出來!

果然是龍子鳳孫天賦異禀,真是令人欽佩!

張卿卿仔細看了那位齊王次子的模樣,隐約覺得或曾相識,這種熟悉讓人覺得親切,就好像上輩子曾經見過一樣。

可是她從小就被關在方府裏,進國子監後相識的也就裴申孔濟這些人,哪裏有機會見過這樣的龍子鳳孫呢?她一定是剛被打到腦袋給打傻了。

張卿卿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孔濟見情況不對,急忙過來查看:“舜樂你還好吧!”

“我沒事。”張卿卿抹幹淨鼻子上的血回答道。

“都流血了,怎麽可能會沒事?”

說着,孔濟扭頭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看到張卿卿滿臉的血時表情慌亂,似乎是因為富貴出身沒見過什麽大場面被吓到。在孔濟确認張卿卿沒有什麽事情的時候,他的表情也轉為平和。

那人掃了一眼項萊,又望向一側的小随從:“你去打他一拳!在國子監公然打人,還沖撞了本公子,若不教訓一下他,倒顯得本公子過于軟善了。”

小随從也沒有什麽獨立思想,聽見主子的話馬上就沖上去要打人。

打之前,那人又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叫住小随從再次吩咐道:“你就照着她臉上的傷那樣打!”

他指了指張卿卿。

小随從順着主子的手看過去,不過一眼的功夫,馬上心領神會,沖着項萊就打了一拳。

那人看着滿臉鼻血一個踉跄差點栽倒的項萊滿意的點點頭。之後他又轉頭望向張卿卿:“本公子知道你沖撞于我并非有意,我的随從不由分說就推倒了你确實也有過失。而今把你鼻子打流血的人鼻子也流了血,我們也算兩清了,告辭!”

張卿卿和孔濟面面相觑不知就裏,項萊捂着流着血的鼻子也不敢說話。

那人扭頭正打算離開,身邊的小随從望着主子的背影有些着急:“公子您別急啊,我們還不知道正義堂的路,正好趁這個機會問問呗,別待會兒再走反了……”

張卿卿聞言愣了一下:“正義堂?公子要去正義堂,我們幾個就是正義堂的監生!”

小随從聞言大喜:“那還真是巧了!”

“正義堂離這裏不遠,我帶你們過去好了!”

“那有勞公子了!”小随從有求于人突然客氣。

張卿卿表現的也非常大度:“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同學,以後還要在一起同窗數載,以後也還得勞煩兄臺多多關照呢!”

“公子您客氣了!”小随從道。

張卿卿帶着他們主仆一起到了正義門口停下,指了指旁邊的建築說道:“這裏就是正義堂,今天已經沒有課了,明天一早倒是有一節,公子如果只是想過來熟悉一下環境,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轉轉。您要是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兄臺且慢!”

張卿卿正打算走,卻突然被那人叫住。

“在下姓趙名熙表字清寧,不知道足下貴姓臺甫?”

“在下張韶,表字舜樂。”

“張舜樂……”趙熙若有所思,沉吟許久。

“那清寧兄,您還有其他的事情麽?我還有點事情要辦,就先……”

“沒有,既然舜樂兄有事要辦,那在下就不打擾了。”趙熙客氣回施一禮。

“那清寧兄,我們就明早課上見吧!告辭!”

張卿卿颔首微笑,之後扭過頭拖着孔濟就走人了。

趙熙望着張卿卿晃了晃神,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側着頭問一邊的随從:“明天一早就有課麽?是什麽課?”

“公子莫急,待小的替公子翻一翻課程表。”

“嗯。”

“公子,小的翻到了,明日第一節 是騎射課,公子似乎還沒有準備騎裝和駿馬,今日天色尚早,小的馬上去街上替公子購置齊全!”

趙熙這次連話都沒說,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第二日一早趙熙來的十分準時。吳夫子的《論語》課規矩是都要提前到,趙熙來的時候全班的監生已經全都落座了。

自打裴申換宿舍挪走之後每天早上就沒有人叫張卿卿起床,跟張卿卿同一個宿舍的孔濟比她還懶,每天早上兩個人都是卡着點起床。今天早上着急忙慌的,張卿卿連臉都沒有洗就穿着皺巴巴的襕衫進了教室。

同桌顧怿的消息來源比較廣,一大清早就開始跟周圍的小夥伴透漏班裏即将要來的新同學的的消息。

張卿卿雖然困,但是有瓜吃她是絕對不能漏的,她一邊拖着腦袋打着哈欠一邊側着耳朵聽。

顧怿左右環視,八卦消息說的小心翼翼:“咱們這位新同學是齊王殿下的庶子,今上的親孫子!據說他是齊王的外室所出,本來就是個私生子,一直流落在外,最近才回了王府,齊王殿下覺得對不起兒子,所以對他格外的好。不過畢竟只是個私生子,玉牒怎麽上還是個問題,所以也沒有辦法去公子跟諸位皇孫一起讀書,所以齊王殿下就想辦法把他送到了國子監裏來了。

“衆所周知,太子殿下已死,齊王殿下是日後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一個皇子,如果日後齊王殿下當上了皇上,咱們這位同學可就是正經的皇子了,這可能是我們目前為止能距離貴人們最近的時刻了!聽見沒,你們可都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顧怿還沒有說完,趙熙就已經牽馬走進了教室。

“夫子好!”趙熙遠遠向夫子行了一禮。

方燦早上買的包子還剩了一個給張卿卿遞了過來,起得太晚沒有吃早飯的張卿卿感激涕零。

張卿卿正啃着包子,發現周圍人聲突然嘈雜也跟着擡起了頭望向大家視線的焦點,只見趙熙身穿一身緊身騎裝,牽着馬背着弓箭,一臉迷茫的站在教室門口。

吳夫子看向門口,審視了一下趙熙,又與那健壯的馬兒打了個照面,緊緊攥着《論語》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有些泛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