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無睹 見死不救

裴申的案子到了這種程度, 能救他的八成也就只有壽陽公主一個人了。

壽陽公主是大錦的公主,倘若她能站出來作證,為官府提供項萊死的那晚裴申的不在場證明, 那麽官府的人必定沒有不相信的道理。所以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讓壽陽公主知道, 曾經救過她的恩人現在出了事,急需她的幫助。

張卿卿想了想, 很快就有了方案。

半個時辰後, 一個啃着糖葫蘆的小孩兒出現在壽陽公主的宅院門口。

“喂, 有人嗎?”小孩兒拍了拍大門。

小信子聽到動靜很快就過來開門:“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個小屁孩。”

小孩兒昂着頭朗聲問道:“你是這家的主人嗎?”

小信子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搖了搖頭:“不是, 我是這家的管家。怎麽,你找我家主人有事兒啊?”

小信子看這小孩兒長得機靈可愛, 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

小孩兒皺了皺眉有些煩躁, 一把排開了小信子的手:“這位大叔, 請你放尊重一些,動手動腳的像什麽話?我是過來給你家主人送信的,讓我送信的人說必須讓我親手把信送到你家主人手中, 你趕快去叫你家主人去!”

小信子有些摸不着頭腦,在遠方觀望的張卿卿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雇這小孩兒果然不錯,多有氣場!這一次的事情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其實張卿卿原本也想過自己過來找壽陽公主把事情講清楚的, 可是壽陽公主見過她, 要是一不小心再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也不大值當,畢竟這件事情并不是非如此不可。

如果讓人送信, 信八成只能送到壽陽公主身邊這兩個刁奴手中。之前官府過來查問的時候,就是這倆刁奴自作主張回絕了的。如果信不能真的送到壽陽公主面前,裴申的事情八成還是沒戲。

所以張卿卿想了下, 最終決定還是用這個法子。

那個孩子是個小乞丐頭子,手底下十幾個小跟班,在街上跟三四個差不多高的小孩子打架都沒輸過,打的其他的幾個小孩兒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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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信子聽說這個小孩子是過來送信的也不想搭理。

如果是宮裏傳來的要緊的事情,宮裏自然會派信使拿着腰牌來,這樣一個啃着糖葫蘆的小孩兒能送什麽信?想必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與其再給公主找麻煩,他不如一口氣全都攆回去清淨。

“你拿着你的信回去吧!我們家主人不收乞丐拿來的信!”說着,小信子就要推回去關門送客。

“狗奴才你慢着!”小孩兒罵了一聲,一腳蹬上他們家的院門。

小信子看他不過是個五尺稚童,就想直接把他揪起來丢到一邊,可是沒想到這個小孩子的力氣竟然一點都不比他小。

“你這個破小孩到底想幹嘛?”

“我是過來給你主人送信的,講了這麽多遍你還沒有記住?你主人怎麽會招你這麽笨的奴才?我可跟你說清楚了,這信裏面可是寫着很重要的東西,要是耽誤了大事,看你們家主子罰不罰你?你還說你們家主人不收我的信,待會兒見到你家主人了,小爺倒要問問你家主人有沒有說過這話,你私自代主行事,看你們家主人會不會打斷你的狗腿!”

“你……”

一個小屁孩,話說的如此難聽,還句句噎人。問題是他還不一定能打得過這小屁孩兒,這事情就比較難辦了。

“芊芊你過來,這邊有事需要你幫忙!”

小信子回頭大喊一聲,試圖想搬個救兵。沒想到聲音一大,竟把不該招來的人也招來了。

“怎麽了小信子,大早上的讓你掃個地你都要芊芊幫你的忙麽?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

壽陽公主笑着從宅內走了出來。

這次壽陽公主穿的是一身女裝,端莊華貴落落大方,送信的小孩兒看見壽陽公主也愣了一下。

之前張卿卿跟他說的清清楚楚,說是這家的主人是個年輕公子。怕他認錯,張卿卿還特地跟他描述了一下壽陽公主的長相。

按照張卿卿的描述,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這家的主人啊!

“你一個男的怎麽穿女人衣服?”小孩兒撇了撇嘴,一臉驚訝又窒息的表情。

“你說什麽?”壽陽公主皺了皺眉。

“沒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小孩兒機靈,馬上就換了話題,“公子您就是這所宅院的主人趙守陽是吧?有人托我給您送信,您既然來了,就請查收吧!”

壽陽公主将信将疑,正打算接過小孩兒手中的信,沒想到卻被小信子突然攔住:“小姐不可,這小孩咱們都不認識,恐防有詐,這信您還是別收了!”

小孩兒聞言突然來了火氣,伸出手來比劃:“我這麽高,你那麽高!我有詐?我有詐你一巴掌就給我拍地上了,還怕我有詐?你們兩個大男人害不害臊?”

“小信子沒事的,就一封信而已。”壽陽公主笑了笑,從小孩兒手裏接過了信。

壽陽公看清楚信中內容怔了好一會兒,面色頗為深邃,很久之後才恢複自然。

小孩兒笑了笑:“公子您這是把信看完了吧?看完了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我先撤,祝公子吉祥如意升官發財!”

話畢,那小孩兒扭頭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張卿卿在約好的地方等着,不一會兒小孩兒就跑了過來。張卿卿答應過要給他買一整靶的糖葫蘆,此時也兌現承諾,在街上喊住一個賣糖葫蘆的貨郎,把他手中的所有糖葫蘆連帶插糖葫蘆的稻草插杆架子都買了下來。

小孩兒十分興奮,扛着一整整一靶糖葫蘆就回家去了。

張卿卿見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也十分欣慰,回到國子監之後一直等消息。

她在給壽陽公主的信中已經把故事的發展走向交待的一清二楚,她甚至已經把事情的解決方法步驟也全都标了上去。按說這樣小的事情應該很快就能解決的,可是她等了很久,京兆府裏那邊一直都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裴申并沒有被放出來。

是壽陽公主做的證不夠還是怎麽回事?張卿卿有些着急,又自己去了一趟京兆府。

事情問的清清楚楚,京兆府的管事很篤定的回複了她:“裴申這件案子別說這幾天,從始至終都沒有一個證人過來做過證!張公子,您找到的那個趙守陽是不是又不認賬了?或者是他最近忙,還要再等幾天才能出來作證?”

忙?這麽長時間,壽陽公主過來做幾十次證都夠了!再等下去,恐怕裴申的腦袋已經被砍下來了。

壽陽公主她到底還是袖手旁觀了!

張卿卿有些抓狂,可是壽陽公主堅持不出面,她一時間還真想不到其他的解決方法。

她越想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項萊家離得比較遠,項家的老爺子老太太一路快馬加鞭,在出事的幾天之後也都來到了京城。這些時日他們也一直在京中盤旋,想盡辦法花盡銀子,一心想要置裴申于死地。

項家逼得緊,裴申這邊又沒有能夠為自己洗清楚冤屈的證據,不久之後裴申的案子就有了結果,判裴申斬立決。

吳夫子聽說這事兒之後也有些惋惜。

“唉,兩年之後只怕國子監還是難出簪花四拜的一甲進士!”

吳夫子在上自習的時候望着裴申的位置悄聲嘆息。

裴申的判決文書下來之後國子監就正式開除了裴申,算是表明國子監絕不姑息縱容監生為惡,堅決與殺人犯劃清界限。

關于裴申究竟是不是無惡不作的壞人,國子監的夫子們衆說紛纭。吳夫子并不相信裴申是這樣的人,可是這件事情官府已經白紙黑字做了定論,他再同人争論下去也沒有意義。

裴申這個孩子确實學問做的很不錯,倘若他沒有出事,兩年之後的科舉考試國子監興許真的還能出一個狀元爺。

張卿卿正伏在書案上寫策論,聽到吳夫子的嘆息聲之後也側着頭看了一眼裴申的座位。

顧怿察覺到她的目光還瞧了了一眼:“夫子讓寫策論呢,你東張西望什麽?”

張卿卿長籲一聲:“那個位置,似乎已經空了很久了。”

她确實已經努力過了,可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是真的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唉,可惜了!”顧怿也嘆了一口氣。

按說裴申不在,顧怿就是國子監穩打穩的第一名,可是少了個競争對手,他似乎也沒有多麽高興。

距離裴申的處決日期越來越近,張卿卿有時候望着翻着黃歷會覺得有些恐慌。可是沒有任何辦法,日子還是得一天天的過。

不久之後國子監又迎來一場大事。

國子監作為中央官學,為國育英才,無論是對天子還是天下都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

皇上每隔一兩年會來國子監視察一次,一方面是檢查國子監的教學情況和士子們的學習情況,一方面也要當衆講書,為國子監衆師生們迷霧一般的心靈領航。

張卿卿聽說這事兒之後很是激動。

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她索性就告一次禦狀,為裴申讨回一個公道。

不過這樣做的危險系數實在是有些高。

倘若這個皇帝也跟壽陽公主一樣不是個好東西,存心包庇他的混賬女兒,自己只怕要被殺人滅口。

不過試這一波也值。倘若事情成了皆大歡喜,倘若事情不成,她也算是為了正義而獻身。倘若一國之君都能為了女兒藐視法度,那麽就只能說是這大錦朝不配擁有像她這樣正直而優秀的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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