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法追回的愛(3)
第五章無法追回的愛(3)
我發現自己的舉動是多麽的錯誤,睹物思人太不明智,那煙灰缸是他買的!那杯子是他用的!連那該死的花瓶也是方揚帶過來的!
繁忙可以讓我暫時忘記思念,可是在孤寂的深夜裏,我無法逃避。
除了耐心等待,我已無其他選擇,天明的時候生活還要照舊繼續,為了防止失眠,我不得不給自己備了安眠藥。
我在Crystal悠揚的歌聲裏漸漸變得困乏,恍惚間,我仿佛坐在方揚的車上,他對我說,“漫漫,我愛你!”
我又看到方揚嚴肅的樣子,他将車門拉開,“下去吧,漫漫。”
“不,方揚,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你走吧!”方揚并不理會我,他把車門合上,我大聲地向他喊着,“不,方揚!你聽我說!”
他絕塵而去,我依然大聲地喊着,方揚!
我驚懼地坐起來,才發現,僅僅是一場夢。現在的藥店真讓人不省心,照理我吃了兩顆安眠藥,別說夢到方揚,就算夢到刀光劍影我也該如死豬般巋然不動,我居然又醒了過來!
也或許,是音樂的緣故,我準備關了它。
找遙控器的時候門突然響了。我背部發麻,除了林佳,沒有人知道我的住所,而現在的時間,林佳早就在夢鄉了,我輕聲問是誰,怯懦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發出的聲音。門繼續響着,我漸漸地靠過去,又問了聲,“是誰?”
“我!李心姚!”
我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面,林佳告訴我說李心姚家出事後,她就到了美國,可現在,她又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們沉默地對望彼此,空氣也如凝固了般。
“不請我進去坐坐?”
Advertisement
我點頭,“進來吧。”
面前的李心姚已經變了,不再有曾經的明媚,她的目光複雜,這讓我不安。
依舊是長久的沉默,我想我們曾經是朋友,現在依然是。我問李心姚,“最近,還好吧?”
李心姚突然就笑了,“好?你認為我能好嗎?我什麽都沒有了!愛情,金錢,地位,我的父親,我要什麽沒什麽!我能好嗎?”
我怔怔地看李心姚,她也看我,她的眼睛裏充滿憤恨,卻冷若冰霜。
“陸漫漫,方揚走了,抛棄你了,你恨他嗎?”
恨?我搖頭。我怎麽會恨他,我告訴李心姚,“我愛方揚!不恨他!”
李心姚突然站起身狂笑,“陸漫漫,他給你的是空等,給我的卻是一個生命,你永遠比不過我!我也不恨他,照樣愛他!”
我怔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轉移到李心姚的腹部,那裏很平坦,她正用手輕輕地呵護着,我不知道李心姚的用意,我說:“心姚,如果方揚回來,就再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了,我希望你理解。”
李心姚的眼神變得鄙夷,她站起身向我道別,“陸漫漫,你好好睡吧,我會找到方揚,我會讓我們一家團聚。還有,我還要告訴你,以前只有我能救方揚,現在,也依然只有我。”
那一夜我通宵未眠,我不相信李心姚的話是真的。
可是,如果不相信,我為何失眠?而如果是真的,那麽,我又該怎麽辦?
我是愛方揚的,我不願意再失去他!
6月來臨,成都又顯得生機勃勃,樹葉也綠得油亮起來,我內心一如既往的平靜,這份平靜,是因為着自己的信念,我莫名斷定方揚會回來,會回到我的身邊。
女人的第六感很靈驗。
那天的成都依然喧嘩着,仿佛并沒有經受過創傷,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可一切又都不一樣了。我獨自走在街頭,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沒想到會有人認識我,“你就是那個記者哇,姓陸是不是?”我微笑着默認,“你怎麽知道我名字?”那個男人很激動,好像遇到的不是陸漫漫,而是章子怡或鞏俐,他說:“你真的很勇敢,哦,對了,你老公找到沒?”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最後向他搖了搖頭。看他談性甚濃,趕緊找了個借口脫身而去。走在熟悉的街道和巷子,看着擦肩而過的陌生面孔,心裏一陣一陣的空虛,有誰知道,我那麽思念方揚,心裏每一個角落都被他占據着。
到九眼橋附近的時候又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想才幾天啊,我真成名人了,還沒轉身對方又叫了一聲,好像不太确定我就是陸漫漫。回頭看到他,感覺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我說我是陸漫漫,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到身後有人襲來,我的呼救被他及時捂住,沒來得及掙紮,一陣刺鼻的藥水味讓我迅速昏厥。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廢舊倉庫。有人向我走來,我驚懼地問:“你們到底是誰?”結果有人甩手就在我臉上烙了五個指印,“陸漫漫,你他媽還記得我嗎?”
臉上火辣辣地疼,我辨認了好半天,還真不認識他,“你們搞錯了吧?我真不認識你們!”男人用力地捏過我下巴,“不認識?你去年做的好事你不記得?你那麽快就忘了?我可是還給你記着!”我委屈地辯解:“大哥你真搞錯了,去年我沒幹什麽,真的,你确定你認識我?”男人甩開我的下巴,“真沒想到啊,我他媽栽在兄弟手上,是方揚叫你搞我的吧?”我完全被他搞糊塗了,只好如實告訴他:“大哥,我和方揚已經分開了,我們并沒有合作做過什麽。”結果又是一巴掌!我頓時感覺耳邊有無數蒼蠅飛來飛去,“你可別忘了,我那一百萬就是你們給坑沒了的!方揚要是不交出來,你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突然想起眼前的人是誰,想起那一棵栀子樹,想起和方揚的不開心。他告訴他們,他只是順路捎美女一程,當初張記者曝光的假酒加工廠,正是方揚陪我回家那次拜訪的朋友住處,照片上還有那棵栀子樹,而我又那麽及時地在案發前拍了那裏的照片,還是方揚帶着我去拍的!
夜變得漫長,我想難道我就這樣玩完了?我和方揚連面都沒見上。對方告訴我,要麽方揚賠上那一百萬,要麽就讓我去見閻王。我真的想知道有沒有第三種選擇,因為方揚不可能出現,我也不願意去死,可是我沒得挑。到後半夜的時候我餓得幾乎撐不住,嘴唇好像也幹裂開了,可惜我的嘴被堵得哼都哼不出聲,費了半天力蹬腿也沒人理睬我,因為漆黑的倉庫裏壓根沒人。我想這些綁匪也太不敬業了,人質也是人啊,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呀,錢沒勒索到倒先把人給餓死了!我奮力地朝前方的小屋子挪去,我知道那裏有人,也有水,有食物!還有……方揚!
我聽到了他的聲音,那麽不可思議,他居然在屋子裏和人争吵,方揚居然就在那屋子,他離我那麽近,我感覺自己激動得快要窒息過去。他們在争辯着,而我更加用力地往前挪,突然,房門被打開了,燈光淩厲地刺過來,我終于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我卻看不清他的臉,眼睛潮濕了,我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我說,方揚,然後我就暈了過去。
關鍵時刻沒挺住,我就那麽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家裏,旁邊卻是劉暢,我問他:“劉暢,怎麽是你?”
劉暢讓我別激動,他找人給我錄口供。我一把抓住他,“你說呀,怎麽是你?”劉暢黑着臉把我推回床上,“你燒糊塗了,不是我還會是誰?我是警察!”
我當然知道劉暢是警察,只是,難道是我眼花了?
我始終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天的那個人真是劉暢?我詢問了無數次,劉暢說是是是!最後一次給他打電話,我說劉暢你跟我說實話,我聽見自己帶着哭腔的聲音,我說你就跟我說句實話,就當可憐可憐我,騙騙我也成啊!劉暢沉默着,他的鼻息聲開始加重,“漫漫,你替我去看看肖淼,我好幾天沒去了。”
劉暢的話又讓我有揪心的感覺,他還是那麽愛肖淼,他常去看她,常惦記着她,怕她寂寞,而方揚這麽久了卻忘了來看我!一陣辛酸漫來,我答應:“劉暢,放心吧,我會去。”
挂電話前劉暢叫我,“漫漫,就現在去,好嗎?她應該也很想你了。”
“好,一定去,不用擔心。”
劉暢後來又叮囑了一次,才放心地挂掉電話。
他還是那麽愛她!
又看到肖淼的笑容,依然那麽甜美,只是,卻永遠靜止了。我為肖淼點上煙,迎着風,也為自己點上,“婆娘,這麽久沒來看你,怪我嗎?”
肖淼微笑着和我對視,“你笑了,就表示不怪!”
香煙燃盡的時候,我的肺開始疼起來,也或許,是心疼,我想如果當初死去的是我,現在又該是怎樣的情形?站在這裏肺疼的,該是肖淼吧。
為什麽老天總要選擇讓我們別離,既然注定別離,為何又要給我們快樂?如果沒有體會過快樂,那麽就不會感受到痛苦。
肖淼,你知不知道,你帶走了許多人的快樂。
我的手指觸到肖淼的笑臉,輕輕地撫摩,但願你在另一個世界也很快樂。只是,我們都很想你!
不知何時刮風了,樹木間發出沙沙的聲音,我猛然發現自己的臉冰涼一片,才驚覺,我又流淚了。
回頭才發現,有人站在我身後,是史良,他抱着一束花,我對着史良傻笑,笑得又是一臉淚,止都止不住。
“漫漫,別這樣。”
史良蹲到我跟前,為我擦淚。我捉了史良的手,滿眼傷痛地看他,“史良,如果當初你不選擇放手,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史良用力地摟過我,“漫漫,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
我感覺到史良的顫抖,他如孩子般,一直喚我的名字,“漫漫,原諒我。”
我告訴史良,我已經不恨任何人。
“那你原諒我,可以嗎?”
我輕聲問,“誰來原諒我?”
我的靈魂已經沉淪,除了方揚,誰也無法給予救贖。
史良輕嘆,“你沒有錯!”
如果我沒有錯,那老天為什麽要懲罰我?這個問題讓我乏力,我在史良的懷裏蜷縮起來,我說:“史良,就這樣摟着我吧,我好累!”
我是真的累了,數一數這一年發生的事,哪一件不是讓我精疲力竭?哪一件不是讓我傷痕累累?一切,都是從史良的遺棄開始,我想有些事,我應該告訴史良,他一直不知道,我們曾有過孩子。那個無辜的孩子,我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史良遺棄我,而我,遺棄了它。
我和史良一樣自私。
“史良,你可知道,一年前,我們有過一個孩子!”
史良震了一下,他問,“漫漫,你說什麽?”
“你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我和史良對視,看到他眼中的面孔,我的面孔,平靜的面孔,史良再次問我:“你說什麽?”
我不願意回答了,現在,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那時候史良不愛我,用孩子做要挾,是最低劣的手法。現在史良說愛我,我可以坦然告訴他,僅僅是讓他知道,別無他意。
可是史良卻激動起來,他攬住我的肩,“漫漫,對不起!”他開始發不出聲音,眼中卻似有話,我告訴他:“史良,忘了吧,緣盡,什麽都該散了!”
我站起身準備離去,卻有身影刺傷我的眼睛。我盼望歸來的人,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我愛得心痛的方揚,他,就在我身後不遠處。我想起劉暢的叮囑,他要我一定來看肖淼,他是要我一定來見方揚!
我無法喚出方揚的名字,也無法動彈,因為我看到他眼睛裏的憂傷,像湧動的潮水。我也聽見自己的心跳,激烈得似乎要失去控制,他就在咫尺之遙,他已經回來了,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表情,他的話也沒有溫度,離別這麽久,我們的相見,他只給了我兩個字,他說:“再見!”
再見?他專程回來,只是要和我道別?
心中翻湧着那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方揚,我愛你!我想起肖淼說的話,陸漫漫,說愛會燙嘴嗎?如果不燙,為何,我如此努力,它們依然只在心間未出口?如果不燙,我的疼痛從哪裏來?
愛真的燙傷了我!
方揚的身影模糊了,在夕陽的餘晖裏,他漸漸消失,我突然腦袋一片空白了,世界變得一片漆黑,然後,我聽見自己墜落倒地的聲音,史良叫我,“漫漫!”
一切,消失!
我沒想到,方揚回來,是真的要娶李心姚,這是李心姚告訴我的。
從來沒有見過劉暢如此激動,在小區門口,在無數來來往往的目光裏,劉暢給了我一個巴掌,“漫漫,你他媽真狠!對方揚也這樣!”
我在劉暢離去後很久才開始哭。那時候天空一片明媚,豔陽當空,我的心卻拼着命地下雨,稀裏嘩啦。
劉暢說:“為了愛你,方揚連自尊都可以不要了!”
“為了愛你,他願意一傷再傷!”
“你給了他什麽?你連最基本的挽留都沒有!”
可是,我要如何挽留?我該叫方揚放棄自己的孩子?我等他回來,就是要告訴他我愛他!可是,他卻跟我說再見!難道,看到我和史良在一起,他就摒除了我和他的一切可能?
我沒有權利要求方揚為我犧牲什麽了,我只能告訴他,我愛他!很愛很愛,然後,我尊重他的選擇。
我們都不再有機會,因為,方揚和李心姚已經登記注冊,他們即将返回美國。其實他早決定好了!
飛機就在當日的下午,劉暢說:“就算你們都放棄了,陸漫漫,你該去送送他!”
我想我不該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沒有掙紮了,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我想或許,在方揚回來前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時間已經把一切都沖淡了,他不屬于我,注定不屬于我。
還有兩個小時,方揚就走了,劉暢發來短信,“今日分別,何年才能再見?或許,已是遲暮之年!陸漫漫,你別太狠!別對自己太狠!”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和愁緒,我真的平靜嗎?天知道,我只是在克制。
劉暢的短信不斷地進來,我不敢看,也不接任何電話,我想熬過這段時間,等方揚真正離開了,我就解脫了,然後,我用漫長的時間去遺忘。
Crystal的歌聲又開始回蕩,她唱出我的惆悵,我的心痛,我想起方揚曾經一刻不停地聽這首歌,那是我的習慣,翻來覆去地聽。
我想起方揚看我時的眼神。
方揚摟着我時的溫度。
方揚喚我時的笑容。
方揚的憂傷,
他的快樂,
他走了!
劉暢在門外大聲叫着,“你他媽開門!開門!”
我叫劉暢:“你走吧!一切都結束了。”
“陸漫漫,你應該去!你知不知道,方揚為了你性命都不顧了!他做的事情,道上的人不會就那樣算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愛你,李心姚更知道,為了不讓你有危險,他回來承擔了一切,李心姚救了他,他依然不願意娶李心姚!”
“可是,劉暢,”我靠在門上哽咽得無法發出聲音,“可是你知不知道,李心姚有了孩子,他必須娶她!”
劉暢不知道這一切,他怎麽能知道我的苦楚和無奈呢,我最後央求他離開,他再不走,我就要崩潰。
門外的敲擊聲更劇烈,“陸漫漫你丫的糊塗啊!誰告訴你她有孩子了!誰告訴你的?方揚碰都沒碰過她,就算有,也是別人的!”
淚水更加猖狂地肆無忌憚,我叫劉暢滾,他又碰觸到我的傷處,那撕裂我內心的一幕又再次出現,他知道什麽,他什麽也不知道,難道,他以為我看到的是幻覺?
劉暢依然不放過我,他開始踹門,一腳一腳地,踹得讓我滿腔憤恨,我終于咆哮:“劉暢,他真的要了李心姚!他和她上床了!我親眼看到的!就在方揚的家裏,就在二樓……就在……”
就在方揚的卧室,那一幕讓我疼痛,讓我絕望!
我跌坐到地上,再也沒有力氣起來。門外的聲音也開始輕緩,我以為劉暢離去了,可是我又聽到他的聲音:“你以為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什麽?你什麽也沒看見,如果你再多等哪怕一分鐘,才是真正的看到真相,方揚告訴過我,他和李心姚什麽也沒做!關鍵一刻,他後悔了。他棄赤身裸體的李心姚而去。”劉暢突然提高音量,“就算他真做了什麽,陸漫漫,也是你造成的!你又對他做了什麽?那天你沒回短信也沒接電話,方揚第二天去找你,卻看到史良,看到史良一大早給你買早餐!看到你們一起外出!他能怎麽想?他只能祝福你!我陪着他喝了一晚上的酒,那天在他家裏,他是想報複你而要了李心姚,可最終,他沒辦法,他說他一想到你就沒辦法這麽做,愛上你,是他的劫難!”
一瞬間,我血往腦門湧,騰地站起身立刻開了門,“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方揚默默為你做着傷害他自己的事情,默默地承受,他把一切退路斬斷,不給自己留選擇,卻給你留了選擇!”
原來,方揚回來是真的要和我再續前緣,共同背負這份愛所帶來的罪責!劉暢是不願意再看到我們在一起,他認為我是方揚的劫難!是方揚痛苦的根源!只是那天,我的悲痛觸動了他,他替我約了方揚在肖淼的墳墓前見面。
而那天,方揚卻再次看到我和史良相擁!
原來,我真的傷害了他,沒有語言的傷害。沉默,就已經是拒絕!就已經是傷害!他看到我在史良懷裏,他以為我終于回複平靜,終于把他忘記,終于找回幸福!
他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他。
幾乎是連跌帶撞地,我被劉暢拖着上了他的車,劉暢後來說了什麽,我完全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讓方揚徹底寒了心,他看到我的幸福,我和史良的幸福,他徹底相信,他是敵不過史良的。
他也徹底放手,從此過無愛的生活。
“可是陸漫漫,你該讓方揚知道,你愛他!方揚只愛過你啊!”劉暢說這話的時候連牙關都咬緊了,我讓劉暢別說了,“你別說了,別說了好嗎?你開快點好嗎?”
車子在飛馳中突然爆胎了。破裂的,還有我的心,我想老天為什麽連這個小忙都不幫我,在這樣的時刻還要折磨我!
雙流機場已經不遠了,還有幾分鐘就到了,為什麽,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劉暢使勁推了我一把,“你發什麽愣,趕緊去啊!”
我猛然醒悟,車爆胎了我還有腿啊,就幾分鐘的路程,我跑着去就行了!
我在心裏默默地吶喊着,方揚,你一定要等我!請一定要等我!
我忘記了,我的腳,永遠跑不過時間,何況我還跌倒了。頭頂傳來飛機起落的聒噪聲,我不知道,哪一架飛機是方揚的,就算不是,起飛的時間也已經到了, 下一秒他的飛機也要起飛了吧。我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我的幸福,我的愛,随着時間從指縫間溜走,無聲無息。
屈膝哭泣的時候,有短信進來,我想,是方揚的,他是要與我做最後的道別!可是,我連看手機的勇氣也沒有了,我們都是懦弱的人,如果,方揚能再次問我是否愛他,我一定會說,是的,愛你,很愛你。
可是,我們懦弱着,這樣的懦弱,卻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愛的殘忍。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暢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向我伸出手,“起來吧,漫漫。”
方揚走了,真的走了,沒有來得及聽我說:“我愛你,方揚。”
我是被劉暢扛回車上的,方揚也用短信向他道別了,至此,方揚的手機再也沒有開機。但劉暢貌似樂觀地認為,只要他一天不消號,我就還有機會。
劉暢說方揚離去,未嘗不是好事,至少他安全了,李耀祖的旁枝末節不會那麽輕易放了他。就如李心姚說的,只有她能讓方揚安全。至少,目前方揚選擇和李心姚在一起,是最安全的做法。當然,方揚執意離去,最大的可能是為了我的安全。
那條短信,方揚對我說,“陸漫漫,愛你,我不後悔!”
可是,方揚,你可知道,愛你,我也不曾後悔,為何我們卻要錯過?
不是所有的夢都來得及實現,不是所有的話都來得及告訴你,內疚和悔恨,終要深深地埋在離別後的心裏,盡管有人說,世間種種,終必成空。我并不是執意要錯過,可是我一直都在這樣做,錯過那花滿枝丫的昨日,又錯過今朝,而今朝仍要重複那相同的別離,餘生将成陌路,你一去千裏。在暮霭裏,我連你的背影也找不到了,方揚,請為我珍重,即使世間種種,真的終必成空。我愛過你,也正愛着你。
我知道,此一別可能我們再也不能告訴對方,我愛你。
夜幕漸漸降臨,終于,終于,一切被終結。
END